白雪能覆盖高山,年岁能压住男子汉。
——蒙古族谚语
初夏的太阳,喷着金丝,抖着彩线,在万里蓝天上编织着最美的光环。
这是1983年6月11日12点10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开始播放《民族大家庭》节目。收音机里传出一位女播音员亲切、柔和、悠扬的声音:
“在这次《民族大家庭》节目里,我们向大家介绍一位妙手回春的老蒙医,题目是:《草原神医》”
“民药医药是祖国医药学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蒙医、藏医、维吾尔医和傣医,都有悠久的历史和自己的理论体系,广大民族医药工作者,运用各个民族的医药理论和丰富的临床经验,为各族人民的健康,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在今天的《民族大家庭》节目里,我给大家介绍一个妙手德高的蒙古族神医,他是谁哪?他就是辽宁省阜新蒙古族自治县蒙医研究所名誉所长邢布利德……”
邢布利德老大夫上中央广播电台了,家乡的人们奔走相告。
“……老蒙医邢布利德,一生追求蒙医科学,积累了丰富的临床经验,他诊脉准确,下药对症,对不少疑难病症,手到病除。他对肿癌、尿毒症、类风湿、肝炎、脉管炎、神经衰弱、崩漏、胆囊炎、再生障碍性贫血等病症做了研究,有新的探索,有开拓性的突破。近年来,他像只勇敢的神鹰,翱翔在癌的禁区。到目前,已有十几名被宣判死亡的癌症患者,经他医治妙手回春……”
在这次《民族大家庭》节目里,四千余字的长篇通讯,生动地介绍了邢布利德神奇的医术和高尚的医德。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发了神医邢布利德的事迹之后,一时间,全国二十六个省、市、自治区的患者,寄来漫天雪片般的信件。黑龙江、吉林、内蒙古、宁夏、青海、北京、上海、天津、河北、山东等地的患者,像雁群追求温曖一样,纷纷向邢布利德老人飞来;像寻找地上清泉的骆驼一样,从四面八方向那布利德老人走来。都说名医屋里患者多,这回他的患者,结队成群了。
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送那篇长长的通讯,给邢布利德老人无穷的鼓舞和力量吧?是他牢记“救命要紧”的信条,不忘为人民服务的缘故吧?他见患者蜂涌而至,眉毛眼晴一齐乐了:当大夫的就要给患者看病,给更多的人治好病嘛!不抓老鼠的猫,是该挨鸡毛掸子的。
邢布利德老大夫忙欢了,不顾吃饭,不顾休息,一天都工作十二、三个小时,热情地接待来自各地的患者。但是,他忘了,他已经是七十六岁高龄的老人了,不是年轻小伙!繁忙劳累的工作,开始使他心脏跳动频率加快,一阵一阵的头晕向他袭来,但他有病不说,还坚持工作着,工作着…
蒙医研究所领导,看老大夫实在是太累了,为了分担他的辛苦,专门抽人成立了“邢布利德接待小组”,负责安排从外地赶来求医的患者,限制老大夫看病的数量,领导多次苦苦地劝他:“老大夫,多么有劲的老牛,也拉不动十勒勒车的载,不能让你再多接待患者了,保证你的健康是我们的责任啊!”
邢布利德老人莞尔一笑,没说什么,可心里在想:太阳快落了,老牛得快跑啊!他为患者看病不分时间,不论场合。在医院给思者看病,患者找上家门,他也不管黑夜还是中午,就立即给切脉。他给每一位患者看病都认真负责,精益求精,从不看人下菜碟,他在家里和在单位一样忙,闹得“接待小组”也无法限制他的超负荷工作。他人一天比一天廋,心跳得一天比一天厉害。1984年春季的一天,他正在家里给患者看病呢,突然一阵眩晕,昏倒在地,他劳累成疾。
患了心脏病,不得不住进了医院。
蒙古族有句谚语:伤了翅膀的雄鹰,双眼还是望着蓝天,邢布利德虽然在病床上,心里却时刻挂念着前来求医的患者啊!他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就像住了一年似的,心里急得火烧火燎的,非得要出院。老伴和儿女们劝他,他一点也听不进去:领导安慰他,他过两天还是照样着急,最后,医生严肃地说:“老大夫,你也是医生,医生能让带病的人出去工作吗?你有强烈的责任心,我们也有责任感哪!”
邢布利德大夫一阵沉默,咳,只好再住几天吧!
这一天,老大夫感到心情挺愉快,便坐起来,翻着患者给他寄来的一封封来信……
这是一位患者的儿子,从抚顺市寄来的信一一
尊敬的邢布利德老大夫:
我父亲患再生障碍性贫血,自从服了您的丸药以后,没有出血现象了,我看爸爸的病是有救了,从内心里感激您哪!
在不长的时间里,我曾多次到您的家中,而您全家人都对我那样的热情。尤其是您工作那么忙,而晚上还不休息,不疲倦地研究我父亲的病情,给我们亲手制药。从您的行动中,我们真正体会到了党的民族政策的伟大,表现出了蒙汉民族亲如一家的深情厚谊…
邢布利德老人满脸笑意,又打开第二封倌。这是湖北省阳新县人民政府干部俞永安写来的——
尊敬的那大夫:
给你写这封信时,我又是个充满生机的小伙子了!这同患病期间是何等的截然不同啊!感谢您,衷心感谢您非同凡响的回生之术。蒙药,确实了不起,我对蒙药的效力坚信不移。
从上次寄药到现在,经历了两个疗程,这四个月期间,我的病情取得了更为显著的疗效(血相化验单附后),精神愉快,食欲亦佳,贫血症状明显好转。使人们感到惊奇的是,我竟然能够全天上班工作,跟正常人相差无几,当然,血小板还未上升,这使我也不免黯然伤神,一个久病不愈的患者,是多么希望早日完全康复,就像流落异乡的儿子,盼望久别的亲娘,我渴望,渴望蒙药能够更快地使我痊愈(是否可以加大药的剂量)。
目前,我是否还应该像以前那样忌口?比如,辣椒能吃一些吗?夏天将至,那可口的辣椒让人真馋,能吃否?
望能赐教,本人感澈涕零。
邢布利德放下手中的信,叨咕着:“可不能吃辣椒,继续吃蒙药。”接着他又打开了第三封信——
邢布利德先生:
很高兴在中央电台听到了您的先进事迹,你们用蒙药治疗再生障碍性贫血病的新成就,使我们远在法国的海外华侨感到自豪。
我叫洪维适,有一位好朋友,她是法国人。她的先生是中国人,她爱中国,常说自己是半个中国人。
她在法国电视台新闻部做编辑工作,已患恶性贫血多年,经常要输血。虽然才三十岁出头,也不敢生育。她崇拜中国的古老医术。我曾把她在这里的血的化验,医生诊断资料,寄到上海一家大医院,以寻求治疗的好方法,可惜答复的和这里的医生一样,不用说,我们都很失望。
我对医学一窍不通,但我知道再生障碍性贫血,是整个血相都低。而我的朋友,她仅是红血球的数量低,也许您们有好的疗法吧?我们是否可以进一步联系?如果您们对法文的化验单翻译有困难,就等我们先找人译好再寄给您们。如果翻译法文不成问题,而你们又乐意帮忙的话,我将接到你们的回信就把资料寄去,你们看过病人的资料,我们再联系……
信的结尾写的是这样几行法文
Mme HONG VEI SET
11, Rue des Im m eubies Industriels
F 5011。 Paris France
邢布利德老大夫很激动。他觉得应该立刻给这位名叫洪维适的先生复信,让他把有关患者的资料寄来,研究研究。他又打开了第四封信——
邢布利德先生:
我从遥远的美国,很冒昧地给您写信。我虽然从未到过祖国,也不知道您是否会收到此信,但由于自己有病,这里治不好,才抱着一线希望寄去这封信。
我患的病,可能是再生障得性贫血,折磨得我不能工作,万分苦恼。
我的病情如下:去年12月初发病,早上起床后,我突然发现右手出现小血点。到晚上洗热水澡时,两腿发痒,用手一挠出现血痕,不一会儿,大块紫黑色於血遍布双腿。去医院检查,诊断为“突发性不明原因血小板急剧减少。”至今不知找了多少名医、专家,他们只能摇头叹气,治不了。由于血小板减少,医生告诉我身体容易出血,还不容易止住,要我随时小心,避免身体碰撞,以免发生生命危险。
我今年36岁,以前没有得过这种病,家族中也没有人得过这种病。希望您能根据我的病情,賜给药方,使我再恢复健康,日后定当图报,并永远牢记您的大恩大德。
希望尽快获得您们的回音,非常感谢!
寄信人姓名地址如下
Yuan Ta-chtn
18709 San Autoni
F ou ntain Valler, CA 92708
U·S·A
……
这一封封寄自祖国各地、世界各地的来信,使邢布利德激情如潮,感慨万端。在原野上飞奔的马群啊,找不到肥水碧草还会向前奔跑的;伤了双翅的雄啊,双眼还是望着万里蓝天。他想,自己是快八十岁的人了,专治再生障碍性贫血症的药方,已接近成熟,得赶快固定下来,就叫它“再障一号”吧!忽而他又想到,蒙医研究所还没有自己的蒙药厂,仍是一张缺着一条腿的桌子,不行啊,得向领导建议,把县蒙药厂统过来,归蒙医研究所,这样一张桌子就不缺腿了……
他忘记了自己的心脏病还没有全好;忘记了不准出院的严肃“医嘱”,他心里想的是那些求医心切的患者;他心里想到的是那些海外热情急切的来信:他心里想到的是“再障一号”和蒙药厂的事……他悄悄地走出了医院,不辞而别,开始了繁忙的工作。
心脏病——这个没有被彻底降服的恶魔,不久,又张牙舞爪,无情地向邢布利德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