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鹰的志向,是搏击九霄云天;骏马的理想,是奔驰万里草原。邢布利德从学医那天开始,就立下了献身蒙医药事业的雄心壮志。

  旧社会,天上有魔,地上有鬼,天昏地暗,他一个小小的穷大夫,只能是受欺挨压,根本谈不上发展蒙医药的美好愿望。

  新中国成立后,在党民族政策的光辉照耀下,蒙医药这一民族瑰宝得到党和政府的高度重视,蒙医药工作者真正成为社会主义卫生事业的主人翁。邢布利德高兴,走路都像迈着舞步。他提出了全县应该建一所蒙医院的建议。

  那时,全国正处于困难时期,虽没有建成蒙医院,县委和县政府还是决定把县中医院改成中蒙医院。在中蒙医院里,不但有蒙医科,还增设了蒙医药科研室,准许医院办蒙医学习班,并提拔邢布利德当了业务副院长。他的愿望虽然没有全部实现,但毕竟迈出了可喜的一步。他的心里得到了一定的满足,山羊的犄角不是生下来就有的,得慢慢地长,越长才能越硬啊!

  他清楚的记得,“文化大革命”前,中蒙医院共办了三期蒙医培训班,培养出八十多名蒙医药人オ,有的已经成为蒙医药事业上的骨干。可是,好景不长,“文草”一开始,中蒙医院被砍掉了,连他自已也成了“牛鬼蛇神”,被打翻在地。他也曾大胆地呼吁,“中蒙医院不能砍掉啊!”唉——在那乱哄哄的年月里,一大群爱吵嘴的家雀在那儿乱喳喳,谁能听见了一只百灵鸟的歌声呢?

  当那四只祸国殃民的乌鸦,被人民从天上击落,祖国大地又荡起了春风。邢布利德老大夫恰似枯木逢春,抽出了新枝绿叶,他发展蒙医药事业的雄心更大了。这二年,他曾不断地向县委、县政府倡议,建一所综合性的蒙医研究所。今天,老书记王良同志间他有什么建议,老人敞开了自已的勃勃胸怀。

  “老书记,”邢布利德老大夫的话,就像破闸的河水,波滚浪翻地流了出来。“蒙古贞为什么能成为蒙医药的发源地呢?因为那里有座号称‘东藏’的瑞应寺啊。早在康熙四十一年,瑞应寺就修建了门巴扎仓医学部.门巴扎仓位置在瑞应寺的大雄宝殿东二华里的山岭上,由主殿、配殿、山门组成,庙宇三十三间。主殿宫殿式建筑,四角上挂着铜铃,拱脊上金龙起飞,隐隐欲动。主殿都铺着彩色地毯,东壁上画以《四部医典》为内容的枝干形图案。其图形是三根、九干、四十七技、二百二十四叶、两支花朵、三颗果实,形象地描绘了生理相互关系。此外,那里还有各种形状的人体解剖图,以及大量的手术用具,据说,建这个门巴扎仓花的银子,用九条大牛都拉不动啊!喇嘛医生就在这里学习、实习,经过严格的考试,然后才能出外行医……

  王良同志听得津津有味。

  这位内向、稳重,从不爱说话的老大夫,今天的话不知为啥这样多,就像百灵鸟有唱不完的歌一样。

  “……我们那地方的人说,瑞应寺培养出的名医三千六。无名的蒙医像牛毛。这话说得是玄些,不过,在近二百年中,瑞应寺共培养出四千多名蒙医药人才,有名气的有好几百,现在分散在祖国各地的蒙医界名流学者,大多数是阜新培养出来的,所以说蒙古贞是蒙医药的发源地,别看喇嘛念经麻醉人,可瑞应寺的门巴扎仓对蒙医药的贡献还是不小的……

  王良老书记一边点着头,一边寻思,他讲这些和他要提的建议有什么联系呢?

  当然,邢布利德老大夫不仅仅是给老书记讲瑞应寺门巴扎仓的故事。“数百年来,蒙医都是分散行医,像一群散了花的羊。解放后,党和政府重视蒙医药事业的发展,可又叫‘四人帮’给打了一顿大棒子。现在党的民族政策又重放光辉,我想自治县应该成立一所蒙医研究所,要比瑞应寺的门巴扎仓大十几倍,振兴蒙医,开拓蒙药,让瑰宝发出光亮,让蒙医药为各族人民服务,这是我一生最大的夙愿哪!”

  邢布利德老大夫这番追古说今,激情爆发的话语,使老书记王良心潮激荡。封建社会的一个喇嘛庙,竟能开设门巴扎仓医学院,培养出那么多名医学者,共产党人还有什么办不到的呢?有什么理由不为民造福呢?事实雄辩的证明,蒙医蒙药确实有独特疗效,不愧祖国医学宝库里的一颗明珠,应该继承发扬光大。邢布利德追求蒙医药,发展蒙医药事业的精神,得到了老书记的内心敬佩,“老大夫,我相信此建议是会实现的。因为它符合党和人民的利益,我以个人的名义,支持你的建议!”

  听了老书记的话,邢布利德老大夫恰似喝了十杯又热又浓的奶茶,每根神经都激动起来,他告别了老书记王良,又跑到省政府、省民委、省卫生厅等有关领导部门,建议自治县成立蒙医研究所。老人所到之处,都得到了领导的热情接待;七十多岁老人的事业心,贏得了领导的称赞。

  邢布利德老大夫从沈阳回到自治县,下火车连家门都没进,就风尘扑扑地来到县委和县政府。

  县委和县政府领导告诉他:“老大夫,你的建议县委和县政府研究了,准备成立蒙医研究所,现在正写申请报告呢!”

  “呜——赛音纳!”邢布利德老人乐得连连说“赛音纳!什么时侯把报告送上去?”

  “最近一两天吧!”县政府领导说“老大夫,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县攻府研究决定,在阜新镇西街,给你建四间平房,现已破土动工,不久,你就会从那一间半小房里搬出来啦!”

  这个消息倒没给邢布利德脸上带来意外的笑容,他急切地说:“假如建蒙医研究所是骆驼那么大的事,我个人房子连骆驼身上的一根毛都不如,还是快打报告,张罗建蒙医研究所吧!”

  阜新蒙古族自治县县委、县政府关于建立阜新蒙古族自治县蒙医研究所的请示报告,在省、市主管部门顺利通过,省政府拨款二十万元,投资兴建县蒙医研究所。

  喜讯传来,邢布利德老人乐得饭都顾不得吃了。是呀,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蒙医药事业才能得到真正的重视,才能得到真正的发展,中国共产党太伟大了,自已也要加入中国共产党,为党的蒙医药事业奋斗,那将是无尚的荣光。

  他想到这里,不顾老伴额尔得胡催促他吃饭,把桌子上的碗筷往旁边一划拉,摊开纸,挥起笔,写起了《入党申请书》……

  老伴额尔得胡愣了,“你不吃饭,又写啥呀?”

  “写入党申请书。"

  “都白头发了,还想入党?”

  “就是八十岁,也要争取是党的人。”

  他在入党申请书上写道:“天上只有太阳最明亮,人类只有共产主义事业最闪光。我虽然是七十三岁的老人了,但加入中国共产党的心情最迫切。我要把余热献给党,把火红的夕阳献给蒙医药事业……”

  邢布利德把《入党申请书》交上不几天,县人大下来了任命书,任命陈万昌为县蒙医研究所党支部书记兼所长,任命邢布利德、左长祥为县蒙医研究所副所长,接到任命书,邢布利德觉得这是党对自已的考验和信任,是全县各族人民对自己的重托,他毫不犹豫地挑起了这付重担。

  新组成的蒙医研究所的领导班子坐了下来,研究到底建一所多大规模的蒙医研究所呢?

  会上形成了两种意见:

  一种叫“可汤吃面”。自治县经济困难,拿不出多少钱来,只有省拨的二十万元建筑经费。那就按照这二十万元可汤吃面,建两排砖石结构的人字房,蒙医有地方看病就行啦,在县人民医院里,十二位蒙医大夫挤在一个诊室里工作,和那条件一比,不等于一步上天堂了吗!

  另一种意见叫“没有渴死的骆驼”。蒙医研究所,蒙医研究所!没有研究机构那叫啥蒙医研究所呀!建一回就一次到位,没有钱想法呗。沙漠无边无际,也没见到有渴死的骆驼。咱不能等米下锅,要找米下锅!

  两种意见,就像两条体力相当的壮牛在顶架,相持不下,最后大家把目光投向了邢布利德,都想听听这位一直沉默着的老神医的意见,看他支持哪种意见。

  蒙古人说:“有远见的人,能看见高山后面的世界;鼠目寸光者,看不到毡房后面的小山”邢布利德想得比第二种意见还周到呢。他想把蒙医研究所办成科研、医疗、教学、制药四位一体的综合性科研机构。没有科研,蒙医药的水平就不能提高发展;没有医疗,就不能为各族人民的健康服务;没有教学,蒙医药就会后继无人;没有药厂,将是无本之木。因此,蒙医研究所应以“振兴蒙医、奋拓蒙药,为各族人民的健康服务”为宗旨,并以“科研为重点,医疗为中心,办好教学,摘好药厂"为指导方针。

  邢布利德老大夫设想之大胆。目标之宏伟,仿佛把人们带进那天苍苍,野芒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丽大草原:又像把人们引进了那幢威风凛凛的蒙医研究所大楼里,人们穿上白大掛,开始了神圣的工作一样……然而,钱呢?钱在哪里?大楼是用一口气吹不起来的呀!

  “蒙古谚语说得好:别因水深就不过河,别退困难就不进取。”

  邢布利德老大夫信心十足地说:“只要我们把事情说明白,党和政府会支持我们的。咱们分头跑跑看吧!”

  书记陈万昌和副所长左长祥,真是两位干事业的干部。他们跑征地、跑设计、找工队程,在市里、县里马不停蹄地跑。

  邢布利徳老大夫忙得更不用说了。他像只不知疲倦的苍鹰,飞翔在沈阳和蒙古贞之间。在短短的几个月中,他几进沈阳城,到有关领导部门,谈建蒙医研究的设想和意义。他的建设性意见,得到了省政府的高度重视,省政府又先后拨款四十五万元,为县蒙医研究所建成综合性的研究机构,莫定了良好的经济基础。

  这时,一群喜鹊飞来,向邢布利德老大夫纷纷报喜:

  1979年9月,经辽宁省中医学会批准,邢布利德加入了中华全国中医学会辽宁分会,并担任常务理事。

  同年11月,县蒙医研究所破土动工。

  同年11月,邢布利德被任命为县蒙医研究所所长。

  同年11月,辽宁省卫生局发出第四号任命书,授予阜新县古族自治县蒙医研究所所长邢布利德为主任蒙医师。他获得了高级知识分子职称,人们向他道喜。他笑着说:“这是我们蒙医的骄傲啊!”

  1980年8月14日,是邢布利德老大夫终生难忘的日子。这天早晨,空气格外的新鲜,晴空洁净如玉。邢布利德刚上班,陈万昌书记就笑容满面地说:“老大夫,大喜呀,经党委批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中国共产党预备党员了。”

  邢布利德老人竟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天上午,他的脸上总挂着笑,走路的脚步,又快又轻松。中午下班一进家门.他就忙着告诉老件,“我入党了,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党的人了。”

  老伴额尔得胡笑了,心里乐得开出了一盆大莲花。她忙着打开酒瓶子,给老大夫满满地倒了一壶酒。

  1981年10月1日,阜新蒙古族自治县蒙医研究所正式峻工。二千四百五十平米的三层大楼拔地而起。大楼两侧还建了一千二百平米的北京平房,有药库,车库、食堂和学生宿舍。

  大楼里设有蒙医研究室、诊室、病房、学生教室、X光室和化验室……

  在10月1日这一天,新组建的五十多名蒙医队伍,开进了大楼,开始了蒙医药科研和医疗工作。

  在10月1日这一天,县蒙医研究所蒙医班的三十名学生,正式开学上课。

  在10月1日这一天,就有八十多名蒙、汉、回、锡伯族的患者,走进了这所新的蒙医研究所就医…

  在10月1日这一天,不知是谁还写了一首夸赞蒙医研究所的新民歌:

  在自治县城的西北方向,

  有一所新建的“门巴扎仓”,

  她是蒙古贞的一颗明珠呦,

  镶嵌在蒙古人民的心上。


  在环城路的西北方向,

  有一所漂亮的“门巴扎仓”,

  这是千里草原的一颗明珠呦,

  镶嵌在各族人民的心上……

  研究所的建立,标志着蒙医药底摆脱了数百年来旧医疗管理模式的束缚,使其成为一门独立的医学科学;县研究所的建立,彻底结束了数百年来蒙医分散行医的历史,使蒙医药工作者在为各族人民健康服务的征途上。沿着自已发展的道路前进。

  人们看到屹立在自治县城环城路旁的蒙医研究所大楼的时候,都会立刻想起蒙医的旗帜,大力倡导建蒙医研究所的邢布利德老大夫,人们会情不自禁地说:“邢布利德老大夫是这大楼的一块闪光的基石啊!”

  根据邢布利德老大夫的个人请求,组织考虑他年老寿高,为对他的健康负责,同意他辞去蒙医研究所所长职务,聘请他担任县蒙医研究所名誉所长。

  在人们看来,邢布利德一生的愿望终于实现了。不,他的愿望还没有最后实现,他想建的是科研、医疗、教学,制药四位一体的综合性科研机构。现在蒙医研究所还没有自已的制药厂,就像一张桌子,四条还缺一条。但是他深信,羽翼没有丰满的小鹰,终究会展翅高飞的。还有,再生障碍性贫血症的成药方还没有最后研究成功,这也是他的一份心愿哪,为实现自已最后的心愿,邢布利德老人像一头勤勤恳恳的牛,不用扬鞭自奋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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