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的太阳光透过树叶射在办公室的桌面上,我在报刊上看到这样一则消息,“昨天傍晚,大雨滂沱,一辆大客车,在某县境内翻入了公路旁的山谷,驾驶员和车上的23名乘客无一幸免。”
  从消息上看,发生这么大的交通事故,一定是雨大路滑,是天灾。
  但是,当我看到了车上唯一的幸存者老长根,看到他血迹斑斑的衣服,看到他肿胀不堪的脸上混合着的愤怒,听到他的叙说,我才知道,这起车祸背后夹着一个让人震惊的故事。
  老长根坐上了一辆通往浙江的大客车,驾驶员是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那飘逸的黑发,窈窕的身材,清秀的五官,浑身上下洋溢着女性迷人的魅力。老长根大概是寻人心切吧,总觉得从这女驾驶员身上可以看到秀儿和她娘的影子。
  车子进入了山区,鬼天气,一下子闷热起来了。有的乘客就有些受不了,一直嘀咕着要求驾驶员停车休息休息,女驾驶员找了一个靠近树林比较僻静的地方将车停了下来。
  这时,有一辆黑色的高级豪华小轿车从后疾驶过来,横停在大客车前。从车里走出来几个蒙面人,冲上了大客车。
  “不许动,都给我放老实点。”面对手持刀具的蒙面人,大家被吓傻了,空气一下子像凝固了一样。
  遇到劫匪啦!
  这是乘客的第一感觉,人们本能地抱住了自己的包或两手捂着胸前,那是随身所带财产藏匿的地方。
  “大家不要慌,我们不劫财,只劫色!” 一个蒙面人说话了。
  不是不劫财,只劫色?
  车上女人开始紧张了,年轻漂亮的女人将头埋在了胸前。
  “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和大家无关。”为首的那一个开始发话了。
  “我们只要这个姑娘陪我们玩玩,就放她回来,和大家无关,谁要是多事,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边说边用刀在空中比划着,其他人便开始动手拉那个年轻漂亮的女驾驶员。
  “放开手,你们不要这样。”姑娘挣扎着,反抗着,但无济于事。
  “求求各位大哥、大叔帮帮我,不要让他们这样污辱我,求求你们了。”姑娘哭喊着向车上的乘客求救。
  “你们是她什么人,为什么要这样做?”老长根看着车上没人说话,忍不住了。
  “什么都不是,只想和她玩玩,你管得着吗?” 一个蒙面人对着老长根喊着。
  “大伙儿看看,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放开她!”老长根忽地从坐位上站起来。
  车子上其他二十多个男子汉没有一个吱声,没有一个响应的。一脸冷漠的表情,好像根本没有听到姑娘凄惨的求救声。只是一个个守住自己的财产,明哲保身,自私的本性暴露无遗。
  这时,歹徒更加得意,更加猖狂,四个人连拖带拉将姑娘劫下了车。
  老长根从车子上冲了下去,与歹徒们搏斗起来,但因势单力薄,寡不敌众,臂膀上还被为首的歹徒捅了一刀。
  歹徒们将姑娘拖进了树林,不一会儿就传出了一串淫荡的笑声。
  “你们这些畜生!”老长根绝望、愤怒地叫喊着。
  蓄谋已久的风雨终于肆虐起来,“咔嚓”,一道闪电在天空弯弯曲曲地划过。忽然,一声闷雷震响这沉郁的世界,天一下子黑了下来。
  终于,那辆黑色的豪华车离开了,姑娘被抛在了路边,姑娘被折磨得形容憔悴,伤痕累累。
  老天爷也发怒了,风像一群疯狂的鼓手狂呼大作,雷声隆隆的巨响一个接着一个,闪电也一道接着一道在天幕上划着琵琶般的银弧,雨瓢泼而下。
  乘客们争先恐后地上了车,坐在自己的坐位上,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等待着发车。
  乘客中有几个人将姑娘扶上了车,看着姑娘被折磨得不像人形了,老长根心痛地说,“姑娘,这车子就不要开了吧。”
  危险过去了,人们的良心也不同程度地受到了谴责,车上的乘客们沉默不语,没有人去催促姑娘开车。
  雨停了,树下的雨丝发出奇幻的闪光。鸟雀在拼命鸣叫,发疯似的,发出尖利的鸣响。
  天渐渐地黑了下来,总不能在这荒山野岭里过夜吧?
  老长根又提议道:“打电话叫公司派人来开吧?”
  姑娘突然怒目圆睁,对着老长根大吼道:“你老是啰嗦什么?这车我一定要开,你给我下车!”
  “你是叫我下车?”老长根不解地问道。
  “姑娘,你不要弄错了,刚才为了护着你,我还被他们捅了一刀。”老长根边说边捂着还在流血的膀臂。
  “我就是要你下车,不然我就不开车。”姑娘说得斩钉截铁。
  刚才一声不吱的人这回来了神,“叫你下,你就下,还啰嗦什么?”说着七手八脚地将老长根推下了车,包裹也不知被谁从汽车的窗户里扔了出来。
  雨又开始下了,伴随着又一声的雷霆,倾盆大雨从天而降,老长根一下了变成了“落汤鸡”。
  “她娘的,现在人的良心全让狗吃了!”老长根愤愤不平,咬牙切齿地骂道。
  停了一会儿,客车缓缓地启动了,慢慢加速,再加速,飞快地向前,再向前,不可阻挡,好像一头激怒的母狮,发出悲壮的长鸣,义无反顾地冲向山崖,坠毁在山谷中……
  看到这惊人的一幕,老长根一下子明白了刚才姑娘为什么那么坚决地要他下车。
  “姑娘啊……”风雨中,老长根哭喊着朝着山崖的方向跪了下来,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的老长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惊吓,一下子晕倒在雨地里。
  山谷中,车毁人亡,惨不忍睹,二十多条人命啊!引发了多少个家庭的悲剧,母亲失去了儿子,妻子失去了丈夫,孩子失去了父亲,失去的这一切是无法用数字和语言来表述的。
  姑娘的过激行为,已无法去追究。而造成姑娘的肉体和心灵的伤害,以致引发这起恶性事件的那群十恶不赦的歹徒,根据老长根提供的线索,很快被捉拿归案。
  按照“从重从快”的“严打”精神,案件很快提请到市检察院起诉。
  按照法定程序,我认真查阅了卷宗,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犯下如此弥天大罪的这伙穷凶极恶的歹徒竟然是一群“孩子”。
  案卷材料中记载犯罪嫌疑人的基本情况:
  文小力,男,19岁,汉族,初中文化,江城市人,无业;
  杨军,男,17岁,汉族,高中文化,江城市人,在校生;
  程承,男,16岁,汉族,初中文化,江城市人,无业;
  张鹏,男,15岁,汉族,初中文化,江城市人,在校生;
  他们有的辍学在家,有的还是在校生,均无前科劣迹。
  在看守所里,我首先提审最小的一个犯罪嫌疑人张鹏,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张鹏个头矮小,站着头正好高出桌子,一脸孩子气。
  就这么个小人精,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也会强奸?
  “你知道这是干坏事吗?” 我一脸严肃地望着他。
  “知道啊。” 张鹏直言不讳。
  “知道还去?”
  “跟他们一起去玩玩的。”他语气中满是不以为然的感觉。一点也不感到羞耻。
  “你今年多大?”
  “十五岁了。” 张鹏直了直腰,好像自己是一个大人了。
  “十五岁,也会强奸?”
  “我不会,我是帮助犯,帮助他们强奸,是强奸的共犯。”张鹏像学生背书一套一套的。
  “知道不少吗?还知道帮助犯?共犯?”
  “我进了看守所才学会的。”他以为我真的再夸他呢,啮开嘴笑了。
  “你将那天事情的经过,如实地交待。”我的语气中充满严厉。
  于是,张鹏便一个细节也不漏地将那天所发生的一切都交待出来了。
  “检察官阿姨,我什么都交待了,我是不是好回家啦?我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我想回家。”张鹏眼巴巴的望着我。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事,你以为这是演戏吗?表演完就结束了吗?你这是犯罪!犯罪是要受到法律惩罚的!”
  “我要坐牢吗?要坐多长时间啊?我想妈妈了。”感到后果严重,张鹏忍不住哇哇地哭出声来了。
  ……
  我最后提审了主犯文小力,一米七八的成人的身材,也掩饰不住那张充满稚气的娃娃脸。
  “为什么要去干这种事?”我非常不解地问道。
  “打赌的,闹着玩玩的。”文小力显然有点满不在乎。
  “你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 我非常气愤地说。
  “当时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文小力慢慢地低下了头。
  “我对不起那个姑娘,对不起那一车子的人,也对不起我妈妈。”文小力的眼圈开始发红了。
  “说实在的,当时车上人要是再多几个人阻止,我们也不敢那样胆大。”其实我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不能附和他。
  “不要再讲什么客观理由,继续交待你自己的问题。”
  “这事都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先动的手,人也是我砍的,他们都比我小,平时也都是听我的,有什么都算在我一个人身上。”看不出小小年纪还挺讲“义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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