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的强化治安和学校教育基本按照日本人的意思推进着,池田很高兴,经常亲自来清河镇看看,也经常喊王云章到他的办公室坐坐,因此,王云章成了池田面前的红人,他感觉很得意,没事就在家里炒俩小菜弄两杯小酒,喝完了晕晕乎乎的到回春堂药房找白氏云雨一番,喜滋滋的一天就算过去了。他端起酒杯,弟弟王云山来了,进门就说:“哥啊,你看你现在混的多么风光,人前人后吆五喝六的,就不知道提携提携弟弟。”

  王云章大嘴一咧:“哎,你不是跟着郝宝祥混事了吗?”

  王云山:“别提了,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我就没得食吃,真怀念我当警察局长的日子啊,后来,跟了郝宝祥,那支队伍人不少,也好混,可郝宝祥是个没主见的土匪头儿,吃也不行,喝更没有,还听说共产党已经把郝宝祥掌控了。”

  王云章一皱眉:“是吗?都一样,你知道我这里风光的背后多少苦水啊,”

  王云山坐了下来:“哥,我不管什么甜水苦水,你跟日本官儿说说,给我在县城谋个差事。”

  王云章剜了弟弟一眼:“当初你在袁万卿手下干得不是挺好吗?日本人来了,人家县长都随了日本人,你要不是投奔郝宝祥,还不是照样当警察局长。”

  “事都已经这样子了,再说也没用了,你就卖卖脸,给我谋个差事。”王云山见哥哥不言声,就把身子往前靠了靠:“哥,算我求你,行吗?”

  王云章仍然不语,但心里却在盘算,怎样给弟弟找个饭碗子。第二天清早,就接到通知,要他带着维持会分会长、联保长去开会。于是,就找到马永年,让刘老歪赶着那辆轿车,把他和马永年送进县城。开完会,王云章跟着池田进了办公室,池田估计王云章有事,就停步转身问:“王镇长,有事吗?

  “啊,不,呵呵,是有事,有事。”

  池田用手一指沙发,让他坐下。他心说,我是来求池田中佐的,怎好落座。就在办公桌前肃立着。池田又问:“有事就说吧。”

  王云章结结巴巴地说:“太君,我有一事相求,请太君给我个面子。”

  池田笑了:“哈哈哈,王镇长求我办事?只要能成,绝对给面子。”

  王云章依然有些吞吞吐吐:“太君,是,是,是这么回事,我弟弟他原来是县警察局长,皇军来后,他跟着别人跑了一段弯路,现在迷途知返,想为太君您效力,为大日本皇军效力。”

  池田笑了:“哦,好,好,好啊,中国人喜欢给皇军做事是大好事啊,你的弟弟当过警察局长?”

  “是啊,原先国民政府的警察局长。”

  池田用手摸着下巴说:“嗯,当过警察局长,行,那就接着当警察局长。”

  王云章一听,眼睛立马发光发亮了,突然抓住池田的手:“谢谢池田太君,我弟弟一定能当好局长,一定会好好为大日本皇军卖力。”

  池田见王云章那副奴才相,不禁哈哈哈大笑:“支那人啊,支那人!”说完,又是一阵哈哈大笑。笑着笑着,那张瓜条子脸忽然绷了起来:“王镇长,你的能力大大的,皇军要沿大清河修建炮楼,清河镇要分担费用。”

  王云章一听,不自觉地那只手就伸到脑袋上,?了几下,眼皮一眨么:“是,我回去立马就安排,把费用给富商们分摊下去。”

  过了不几天,王云山就成了为日本人服务的警察局长。


  王云章一夜没睡好觉,他心里很清楚,自从日本人来了以后,隔三差五就让分摊费用,其实就是白用人白用钱,清河镇的商户们也确实很苦了,但池田的要求不完成是不行的,何况自己刚刚求他安排弟弟当了警察局长,怠慢了没好处。于是,早晨刚到镇公所,就派人把全镇的富绅、大户都召集到镇公所。马永年带着余根儿来的,王云章吩咐手下给各位面前摆上茶,像招待客人那样客气,有礼有节的,让这些平时看惯了王云章黑脸的人们感到纳闷,几乎同时猜测这王云章肯定又是有求于大家,等着瞧吧。

  这时候,王云章说话了:“各位老街坊老乡亲,今天呢,把大家请来,不为别的,一是叙叙旧,二是烦劳大家给我帮个忙,我呢,在日本人眼皮子底下混事,也不容易,时时刻刻都得加小心,希望大家多担待,多体谅。”王云章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人们,他想观察一下大家的反应。见人们都不言声,就在那呆坐着。他接着说:“皇军啊,不对,日本人要沿大清河修炮楼,费用由各镇摊派,这日本人呢,不好打交道,说不定何时就翻脸,咱们都一样,可我得向日本人交差,大家想想,如果大家不给我捧场,我只能如实向日本人汇报,到那时候,我可是说不上话,再怎么求也不行了,说啥就都晚了。”真是连哄带吓唬,人们听了王云章的一番话,心里不免都动了善念。王云章往马永年身边靠了靠说:“马掌柜,你是联保长,关键时刻带个头吧。”

  马永年本来睁着的眼,听王云章这么说,反倒把眼睛闭上了。王云章低声说:“咱们各位的底码我最清楚,都在一块土疙瘩上长大的,谁家锅台在哪儿我都知道,大家就别难为我了。”

  没等他说完,余根儿站起来:“王镇长,我也知道你伺候日本人的难处,但这三天两头摊派,大家受不了啊。”

  余根儿话音刚落,人们就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是啊,这简直就是无底洞啊。”“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把家底都得掏空了。”“赚俩钱不够应付摊派的,实在不行就关张吧。”

  王云章听着人们的话语,脸上一红一白地变化着,心里也在急速地盘算着怎么办,等人们稍一平静,他就笑呵呵地说:“列位,你们的难处我知道,可日本人逼着让大家摊派,我不听不行啊,都是日本人的意思,咱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的,大家为为难,想想办法。”

  余根儿拉拉爹的衣角,挤挤眼,作手势给爹看,马永年看了点点头,意思是说我明白了。他起身看看大家,朝这个点点头,朝那个打打手势,然后说:“这样吧,我认一千,再多我就拿不出了。”

  王云章见马永年带头捐款,尽管不多,但毕竟开头了,就满心欢喜地说:“就是嘛,我就知道马老掌柜就会带头为皇军捐款,带头为我分忧,各位也不会为难我的,是不是啊,各位?”

  马永年一带头,人们就或多或少地开始认捐,最后总共捐款五万八。

  王云章很满意,谦恭礼貌地把大家送出镇公所。人们脸上很平静,心里却在恨恨地骂鬼子,有骂镇长王云章的,也有骂马永年的,说他是助纣为虐。

  回到家,马永年立马把捐款的事找老佟和冯义仁商议,并吩咐账房先生冯义仁:“冯先生,准备一千块钱,下午给镇公所送去。”

  余根儿也很快就把筹备捐款的事告诉了刚刚从苇塘赶回来的马连玉,半躺半倚着看书的马连玉把书本一合,闭上眼睛,脑瓜仁就转悠起来,他打起了这五万八的主意。

  下午,老佟带着钱刚出门口,马连玉追上来说:“佟伯,我跟您去吧。”

  老佟也没拒绝,俩人就一先一后来到镇公所,见人们按照王云章要求,陆陆续续地把捐款交到了镇公所,也看到了王云章得意洋洋的表情。

  回到马家烧锅,马连玉思忖半天,跑到后院,找到伪装成酿酒工人的清河支队队员小李,低声说:“有这么个事,我想不要请示领导了,等领导批准就来不及了。”马连玉就把王云章强行摊派的事跟小李说了一遍。小李也很高兴:“好,这是一笔好买卖,咱们做了。”

  马连玉说:“从小没拿过别人一根草棍,这回要当一回贼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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