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对这个林区小镇充满了好奇。

  晚上,安心做了个梦,梦见了自己是个诗人。吟唱道:“自从盘古开天地,接三连四到今日,茫茫人海来来去,原来这里最美丽。”

  翻了个身,又梦见自己当上了这里的工人。挣到了大把大把的钱,拿到家里,交给了父母,全家那个高兴劲呀。用这些钱买了很多很多东西,还有人上门提亲,心里那个美呀。

  梦已醒,安心还在那儿陶醉,回味。

  人往高处走嘛。

  安心老家表叔姓刘叫刘宝贵,刘宝贵四十岁左右,是该区东岗林场的一把手,人品很好,口碑极佳,工作非常认真,年年被评为先进,说话很有分量,可以说是掷地有声。刘宝贵被多年列入区委后备干部,总是无果。  

  星期天下午一点多,安心带着那点土特产见面礼,按照老家表叔的父母给的街牌号码,找到了表叔刘宝贵家。

  表叔不在家,表婶张淑琴在家。表婶张淑琴原先也是安心老家一个生产队的,论起来都是亲戚,一提起家乡人和事都是知道的。安心到来,表婶非常高兴,一个接着一个地打听老家的人和事,安心有的知道有的也不知道,娘俩唠着家乡嗑。

  “我现在准备做饭,晚间和你叔喝点,你叔经常加班,那一天忙的,对了,我得给他打个电话,让他晚上回家来吃饭。”说着话,表婶走到了窗台,拿起了放在窗台上的电话,告诉表叔:“老家来人了,老安大哥家的那个老三来了,当兵的那个,还给你带来了你最爱吃的老家土豆片干。”

  安心想,表叔家真厉害,还有电话。在当时,住家有电话的都是领导,而且是够级别的有点实权的。

  “对了,老三,你这次来,是不是有事呀,你在哪儿上班,月薪多少钱?”表婶问。

  安心答:“在县里的一个白灰厂上班,效益不太好,出满勤月薪是二十二元,没有奖金,听说还要关停并转。”

  “哎呀,那怎么行,到这儿来得了。”表婶说。

  安心说:“我也有点这个想法,想求您和我叔帮个忙,给我调过来,找个挣钱多一点的活,我是一个正式职工。”

  “你叔刚复员参加工作时也是普通职工,现在还当上场长了呢。我是不行了,我在生产队上班,挣不了几个钱,主要是照顾几个孩子。”表婶接着说,“这一家人全靠你叔了,每个月不到二百元工资,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工人们工资好像多的时候,月薪都到五百多元了。这里是计件工资,就是有点累,有时还有点危险.”

  “那也行啊,一个月挣的钱就顶我在白灰厂一年多的工资了,我就想找个挣钱多的地方。”安心说。

  表婶做着饭,整理着菜,两个人不停地唠着家常嗑。

  说着说着,表叔刘宝贵回来了,一身工人穿戴,一点都看不出是个正科级干部。

  刘宝贵进屋就问:“这是老安大哥家老几呀,长这么大个子啦。”边说边用眼睛注视着安心。安心不好意思地答道:“老三,老三。”

  “哎呀,老安大哥这人可真好,可真讲究,屯子里谁家要是有点什么大事小情的,落不下他,他都张罗在前面。对了,你爸你妈身体都好吧?”

  “身体都好,身体都好。”安心站着回答。

  这时表婶已经做好了饭,整理好了吃饭桌子和碗筷,说快来吃饭吧,一起吃饭的还有表叔家的三个十多岁的孩子。表婶给安心和表叔拿来了酒瓶和酒杯并斟满,说你们爷俩喝两盅吧。

  表叔不会喝酒,基本是一两就醉。没等表叔开口,表婶就先说了.今儿个老三来这是想要调动工作,想在这儿找个挣钱多点的活儿,看看,你给想想办法。还没等表叔说话,安心接着说道:“我是个工人,听说山上采伐的一线工人挣钱多,把我调来上山干采伐的活就行。”

  表叔没有直接回表婶和安心的话,而是另问着当兵情况、学历情况、实际工作能力、工作经历等事宜。安心回答着,当过五年兵,高中毕业,水平一般,在县里的白灰厂干活用不上什么文化。

  “上山是行,挣钱多.但是有危险,一旦出点什么事,我没法向老安大哥交代,不行。”表叔思索着说,“再一个,在山上干活也是得有一定技术技巧的,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叔、婶,我敬你们俩一杯,感谢盛情款待。”安心站起来说。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表叔喝了一小口酒,过了一会儿说道,“工作调动的事你得听我的,现在我们这里干部队伍青黄不接,眼下小镇这里非常缺干部。昨天区委组织部人事局的人,还到我们单位物色以工代干人选.有几个小年轻的挺好的,但一谈到当以工代干,都不愿意去,说是趁着年轻想多挣几年钱,真搞不懂。”接着又说:“其实人的一生的价值不能用单一的挣钱来衡量,一些大科学家、边防军人、教师工资都不高,可他们的创造、付出都是非常有价值有意义的。我看哪,工作不能就是为了挣钱,挣钱只是工作的一个方面。有时候你越想挣钱就越挣不来钱,这叫欲速则不达,有时候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时候有一些事是搂草打兔子捎带活。换一句话说是听天由命,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刘宝贵把干活说成工作.借点酒劲,在有意无意地指点安心。一席话说得安心不能再把自己来干活挣钱的意图坚持下去了,只好顺水行舟。心想,必定表叔是在社会实践中走过来的,那就听表叔的安排吧.

  刘宝贵知道了安心是个高中毕业生,当过兵,受过锻炼,心想.应该推荐为以工代干,进区机关工作。

  安心本来是想调来多挣点钱的,想到一线去当产业工人,因为家里实在是需要钱。老家农村的老父亲干一天活才能挣到五角钱。

  没想到表叔刘宝贵把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说当工人是计件工资,计件工资岁数大了就不行了,还是当以工代干吧,将来转为正式干部后有个铁饭碗,凡事都要从长计议.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受大穷。

  表婶张淑琴看着安心的脸说:“听你叔的吧,二十多年的摸爬滚打,上挤下压,风吹雨打,哪头香,哪头臭他是知道的。”接着又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工作调来后,你自己先站稳脚跟,然后把你的父母全家也都接过来,我好多几个人唠嗑。”

  安心点头答应着,心里美滋滋的。

  前程美好。美好前程。

  不知不觉,己晚上十点多了。表叔表婶一个劲地留宿,安心还是回到了小招待所。

  约定好了,在这等几天工作调动的消息。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