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传松打电话给孙大智:老二,告诉小慧,今天下班后不要回家做饭。你们俩带上小美来我家吃饭。搬新房子后你们还没来我家吃过饭呢。

  好的。

  下班后,孙大智带着老婆女儿来到钱传松家。

  进了门,储慧对女儿说:小美叫大伯。

  大伯好!

  小美好。

  咦,小红呢?

  孙大智说:这孩子,就知道小红,你怎么不问问大妈呢。

  陈小燕在厨房里笑道:呵呵,大妈在烧菜呢。小美去吧,找小红玩去吧。

  钱传松的女儿钱红从屋里出来,叫了声“二叔二婶好!”就拉着孙小美进屋。小美嘴里边喊着“大妈好!”边跟着钱红向屋里走,“好”字还没喊完屋门都关上了。钱传松和孙大智俩口子哈哈大笑。

  钱传松推开儿子钱军的屋门:小军,出来见过二叔二婶。

  钱军出来:“二叔二婶好!”

  孙大智把钱军拉到胸前比划着:呵,都到我眼睛了,将来能长成你三叔那样的大个子。

  钱传松笑笑。

  ……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忙菜,孩子们在各自屋里,兄弟俩坐在客厅里喝茶。

  老二,关于老三的谣言除了小慧还有谁跟你讲过。

  这两天好像好多人都在传这个了。

  唔,我老婆也听到了。

  菜来了!你们兄弟俩先喝起来吧。还有几个菜,边喝边等。

  把我带回来的熟菜腾出来,我和老二先开喝了。

  爸,我和小美姐姐也饿了。钱红和孙小美从屋里出来。

  来吧,叫你哥哥也出来吃饭。

  钱红推开哥哥的屋门:哥哥,出来吃饭了。

  等一会,我作业还没做完呢。

  储慧从厨房里端着熟菜出来:呵呵,小军毕竟是大孩子了,知道用功学习了。

  钱传松笑道:小军,先出来吃饭。作业吃过饭再做。

  三个孩子吃好饭回屋,四个大人继续边吃边聊。

  钱传松问储慧:小慧,关于老三的谣言你是听谁说的?

  刘小曼。

  谁?我们厂的?

  不是,是我一个中学同学。但她男人是你们厂的。

  谁?

  食堂的杨大毛。

  哦。

  孙大智说:他们不是离婚了吗?

  没离成。

  钱传松问:这个刘小曼和你关系好吗?

  没什么关系。这个人作风不太好,我们同学都不怎么跟她联系。

  陈小燕接话道:这个刘小曼我认识,就是我们单位旁边那个小店的营业员,妖里妖气的。我经常去那个店里买东西。见她和男人讲话总是一副骚样。

  嗯,上学时就这样。

  钱传松问:没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你没问她是从哪听来的这些话?

  储慧摇摇头:刘小曼还说,吕芳当年是被王德发强奸后才嫁给王德发的,李胜利怀恨在心,所以杀死了王德发。

  陈小燕问储慧:吕芳真是被……

  储慧点点头。

  那这个王德发该死。

  钱传松问:小慧,吕芳被强奸才嫁给王德发的事不是刘小曼编出来的?

  这事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

  吕芳自己告诉我的。我和吕芳是同学中关系最好的,当时吕芳突然和胜利分手时胜利找她她躲着,胜利就来找我,想让我找吕芳问问。我当时怀着小美,情况不太好。嫂子知道。

  陈小燕点点头:老三去找小慧那天我正好在小慧那里,我也挺着大肚子呢。

  当时,储慧有孕晚期流产迹象。陈小燕去看储慧,叫储慧不要大意,要去医院保胎。

  陈小燕问:老三来找你的第二天你不是就住院了吗?

  储慧点点头:我住院期间吕芳就结婚了,我是生完小美后去找吕芳的,吕芳告诉了我实情。但我对谁包括对胜利都没说,只是劝胜利想开点。胜利倒是想得开,说吕芳她既然已经结婚了我就不可能再纠缠了。搞清楚原因也没啥意思,祝她幸福吧。

  孙大智说:呵呵,你倒是嘴紧,对我都不说。吕芳当时为什么不告王德发?

  陈小燕说:老二你说的轻巧,这种事有几个女孩去告的。

  储慧说:你们不知道,吕芳长得洋气,但思想是很保守的,她认为第一个男人就是自己的丈夫。既然第一个男人是王德发,她是绝不可能再嫁给李胜利的。当时她父母都在“五七干校”,南京又没有任何亲戚。就是她父母在身边也没用,这种保守思想就是她妈灌输给她的。

  钱传松问:吕芳不会把这事告诉刘小曼吧?

  储慧摇摇头:绝对不可能。吕芳就是告诉所有同学也不会告诉她。吕芳告诉我一是因为我们关系好,二是因为我要给胜利讨个说法,毕竟胜利是叫我二嫂的。吕芳也不会告诉其他人。

  钱传松点点头:刘小曼和你说老三畏罪潜逃的事你告诉过别人吗?

  储慧摇摇头:我就告诉大智一个人。

  钱传松不由得按老同学的思维方式想了起来:看来厂里传的这个谣言都是从刘小曼这里出来的。强奸的事吕芳没有告诉刘小曼,刘小曼是怎么知道的?杨小毛会知道这事吗?……钱传松发现这个思路不对,就算没人知道强奸的事,吕芳突然和李胜利分手嫁给王德发,外人瞎猜也能猜到这种原因上来。但刘小曼凭什么从这个原因上推理出李胜利杀人的结论呢?关键是刘小曼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传这种话呢?

  吃过晚饭,钱传松给老同学打了电话。

  见面后,钱传松把刚才听到的线索告诉了老同学。

  唔,谢谢你!传松。

  谢我啥?

  你这算是帮助我工作。顺便告诉你,你三师弟没再去过阿歪那里。

  你怎么知道?

  我是干什么的?老兄啊,如果李胜利和你有联系一定不要瞒我,瞒着我不是帮他。你相信他,我相信你。再次谢谢你今天提供的线索,如果这条线索能有结果,你三师弟就根本不用躲着了。你也希望他早点回来吧?

  那当然。我师妹都快坐上病了。

  唔,还有李胜利的父母,老俩口整天茶饭不思以泪洗面哦。

  你去过我三师弟家了?

  老同学拍拍钱传松:不是告诉你了吗,我就是吃这碗饭的。还是那句话,你我都希望李胜利没事。找回你的师弟来,有我的帮助只好不坏。

  唔,看来我还得请你喝酒。

  哈!这酒估计还不是请一两顿就能结束的。再见!

  再见!

  刚分手,老同学折回身来:老兄,再顺便告诉你个消息,李胜利也没有去找吕芳。

  你见过吕芳?

  我没见,我的同事见了,

  她不是回老家了吗?

  上海,不远。

  这才几天?你们的工作效率真高啊。

  唉,老兄,我们这行做起事来有时是没日没夜的。战机稍纵即逝啊。

  哎,我问你,你不会也去过石狮了吧?

  当然不会,我的同事也没去。

  那你怎么?……

  老兄,公安系统是全国协作的。石狮那个服装市场当地公安有人常年驻守。放心吧,你师弟只要去我们就把他带回来交给你。

  当地公安?他们也不认识我师弟。

  哈!你不会认为我们连一张李胜利的照片也搞不到吧?

  钱传松真的要对这个老同学刮目相看了。

  ……

  韩大贵的父母来了,钱传松亲自带车去车站接。

  老远就看见韩大贵陪着两位老人从车站里出来,韩大贵两个大包系在一起一前一后搭在肩上,两位老人手上还各自提着个小包。老人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其实钱传松知道,他们也就五十出头,比赵六大不了几岁。

  走近了,韩大贵开口道:爸、妈,这是大师兄。

  钱传松上前:韩叔、韩婶,你们好。并接过两位老人手上的包袱,让司机接过韩大贵肩上的包来。

  韩大贵说:不用,你提不动。便和钱传松一起将包袱放上了车。

  钱传松把韩家三口送到招待所。下车时,韩大贵要拿那些包。钱传松拉过韩大贵来:大贵,这些包里的东西是你们带的行李还是要送我师傅的?

  那个小包是行李,其他都是送小娟父母的。

  那就别拿上拿下了,你先带你爸妈上楼休息一下,我在下面等你们,一会送你们去我师傅家……

  韩大贵母亲抬头打量着面前这幢楼房:亲家就住在这里啊?

  婶,这是招待所。你们二老和大贵今晚住在这里。你们先把行李拿上去休息一下,我一会送你们去我师傅家。

  韩大贵父亲说:那就别休息了。一路上坐车,也不累。现在就去吧。

  呵呵,韩叔,还是上去洗把脸吧。就在二楼。

  韩大贵母亲说:对,上去洗把脸。

  那让大贵领你去吧,我和他大师兄在这等你们。别磨蹭。

  钱传松从口袋里拿出两把钥匙:大贵,这间屋是你的,还是你上次住的那间,这间是你父母的,就在旁边。

  哦。韩大贵拿着行李陪母亲上楼。

  韩大贵父亲叫韩老栓,韩老栓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香烟来,递给钱传松一支。

  哟,韩叔,应该是我给您老敬烟才对。可我没带烟,我戒烟了。

  哦,我在家里是抽烟袋的,这种烟卷我也抽不惯。说着,韩大贵父亲把香烟收起放回口袋。

  呵呵,韩叔,烟还是少抽点好。您知道我师傅为抽烟把肺子切了一大半吧?

  唔,我知道。你师傅身体还好吧。

  还好。看上去比肺子切除前还好呢。

  他大师兄,城里的规矩我不太懂。这娶媳妇的彩礼有啥讲究吗?

  呵呵,韩叔,啥彩礼不彩礼的。现在是新社会,不兴这个了。

  这么说吧,你是娶了媳妇的,当年你爹妈给你媳妇娘家下了多少彩礼?

  钱传松笑了:韩叔,我当年是骑着自行车把我媳妇接进门的,自行车还是借的。晚上在厂子里的食堂请同事们吃了顿饭,发了点喜糖,就算结婚了。我父母年龄大,身体又不好,没来,师傅师娘代表了。我岳父岳母那时还没搬来南京,他们老家远点,大舅哥来了,算是娘家来了人。要说彩礼,我妈给我媳妇做了身新衣服,买了两床新被子,师娘也给做了身新衣服,这算彩礼不?我和我媳妇的老家现在说起来离南京都不远,但是一南一北,走动起来也不方便,像您老这样上门提亲都没有。

  你们没见过对方爹妈就结婚了?

  那倒不是,结婚前我带媳妇回过老家,也跟她回过她老家。双方老人都是开明的,只要孩子过得好就行。韩叔,我师傅师娘也是开明人,只要孩子好,彩礼不彩礼的您老别太当回事。有点意思就行了。

  唔,人家姑娘养这么大不容易。

  呵呵,韩叔,我和大贵聊过,知道大贵是真心喜欢我二妹的。也知道您二老都喜欢小娟。这么多年也感谢您二老一直关心照顾小娟。

  小娟是个好姑娘。

  就是,将来你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这比啥都强。

  韩老栓摸摸后腰,没有摸到旱烟袋:这个老婆子,怎么磨蹭到现在还没下来?

  正说着,韩大贵陪着母亲下来了。韩大贵母亲不但洗了脸,还重新梳了头,而且还换了件新衣服,看上去比从火车站出来时年轻了不少。

  把韩大贵一家三口送到师傅家,钱传松回了办公室。下班后,钱传松到食堂来安排。

  站在食堂门口等了一会,钱传松看见韩赵两家人过来了。赵六和韩老栓手牵着手,边走边说话。钱传松心里笑道:这可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落座后,钱传松向韩大贵父母介绍了孙大智。孙大智向韩大贵父母问好,然后抱着韩大贵的肩膀说:韩叔韩婶我是初次见面,但大贵早就是我的兄弟了。

  钱传松说:你啥时和大贵成兄弟了?

  这个不能告诉你。“大智大贵”吗,这是古人说的,所以我们早就是兄弟了。

  赵娣说:二哥,古人说的是“大富大贵”,你是不是要改成孙大富啊?

  唔,从今天起改成“大智大贵”了。

  大家笑。

  ……

  酒菜上来了,赵六站起身来:今天,韩大哥远道而来,我先敬韩大哥一杯。

  韩老栓站起来:兄弟,今天你是主我是客,应该我敬你。

  不,你是哥,我是弟……

  韩大贵母亲插话道:啥哥啊弟啊主啊客的,叫亲家不好吗。

  大家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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