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赵娟去招待所把韩大贵接来家。冯月娥已经摆上了一桌子早餐,招呼大家坐下来吃。

  呵!今天的早饭真丰盛啊!赵娣一边坐下一边说。

  赵娣见大家都不说话:怎么了?你们怎么都发呆啊?

  赵娟把刚拿起的筷子又放下:爸,到底怎么回事啊?

  赵婷触了触赵娟,看一眼旁边的韩大贵。

  大贵又不是外人,我在路上已经大概跟他说了。我今天就要回去……

  赵六打断赵娟的话:先吃饭。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

  吃完了早餐,冯月娥把碗筷收拾进厨房。

  赵娟开口道:爸,你说吧。

  赵六抬起头:我说什么?

  上次在医院你不是亲口告诉我已经同意我姐和三师兄的事了吗?还说厂里分了房子就让他们结婚。

  是啊,我说了,我现在也没改啊。

  人呐?人都找不到了还结啥婚?

  不是找了吗。

  找什么找!姐,昨天晚上我都跟你说了。这种不负责的男人你不要找他,也不要等。我看四师兄……

  二妹!赵婷要止住赵娟继续说。

  姐,你让我说。我难得回来,我要把我的意见说出来,听不听由你。

  赵娟继续说:四师兄刚跟我爸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他喜欢我姐。那时三师兄不是有对象吗?四师兄一直对我姐好。怎么我一下乡我姐就跟三师兄好上了呢?后来我回来每次都看到四师兄还是对我姐好。也看出我爸并不喜欢三师兄,就没多问……

  赵六说:二丫头,老三出走的时间也不长,也许……

  不是时间长短问题,是性质问题。你们想想,他这样不辞而别把我姐当成什么了?你们还去找?这次去厦门找三师兄是四师兄陪我姐去的。一路上四师兄的表现怎么样?姐,这可都是你告诉我的吧。姐,你还应该想想,一个男人,陪自己喜欢的女人千里迢迢去找另一个男人,找回另一个男人来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自己将永远失去心爱的女人。你们把四师兄当傻子啊?四师兄为什么这样?他是真心爱我姐的,他希望我姐幸福。一路上对我姐关心照顾,还为我姐和三个流氓打架。这样的男人不好还有什么好男人了?

  赵六问:怎么?老四在路上和人打架了?

  赵婷说:没打起来。

  大姐,四哥敢和三个流氓打架?平时还真看不出来呢。赵娣说道。

  赵娟继续说:爸、妈,难道你们真的看不出来四师兄对我姐好吗?四师兄哪一点不好?你们不能接受他?

  赵六看看冯月娥,冯月娥看看赵婷。

  娟儿,我们没说解放不好。可是你姐……

  赵娟打断妈妈的话:我知道我姐喜欢三师兄,四师兄也是因为我姐喜欢三师兄才做出牺牲的,他真心希望我姐幸福。可是三师兄拿我姐当回事吗?

  赵娟又转向赵婷:姐,我昨天晚上……

  韩大贵拉了拉赵娟,赵娟住了口。

  屋子里静了一会。

  赵六说:二丫头,你的意见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老三、老四都是我的徒弟,我对谁也不偏心。就像你们三个一样,我不会偏心任何一个,都是我的女儿。你们要走什么路我也充分尊重你们自己的意见,尽最大能力帮助你们。你姐的事也是。你说的对,大主意还得你姐自己拿。老三离家出走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没搞清楚,这也不是急的事。

  赵六喝了口茶,继续说:二丫头,你不是说这次回来要去城里买些东西吗。抓紧时间去吧。今天要回去吃了中饭就得上路,不然回去就太晚了,不方便。

  冯月娥说:我和婷儿陪你们去。

  赵娟也喝了口茶:妈,你就别去了,我姐陪我们去就行了。

  赵娣说:二姐,我今天有个同学聚会,就不陪你们去了。

  你也不要去,你的眼光和我们不一样,让你当参谋反而会耽误时间。

  冯月娥把赵婷拉进屋里,拿出一沓钞票递给赵婷。

  妈,我带钱了。

  拿着,娟儿这是要准备嫁妝呢。她想买什么都给她买。这钱本来就该当妈的出。

  赵娟和韩大贵站起身来。

  爸、妈,我们走了,你们要保重身体。

  叔叔、阿姨,我们走了,你们多保重。

  唔,小韩,谢谢你带来的土特产。回去向你父母问好。

  赵六起身送他们到门口,拉住赵婷说:别忘了买些南京的土特产给二丫头带着。

  ……

  这天上午,孙大智到厂部来开会。开会前,孙大智先来到钱传松的办公室。

  孙大智在钱传松办公桌对面坐下,轻声说:大师兄,你听到厂里的流言蜚语了吗?

  什么流言蜚语?

  说老三是畏罪遣逃,说当年那个王德发是老三杀死的,公安局正在查呢。

  钱传松心里一惊:都是谁说的?

  我家小慧跟我说的,说是厂里已经有人在传这谣言呢。

  ……

  孙大智走后,钱传松坐在椅子上想:老三出走正是这个原因,但他相信老三的话。老三那封信上这一段是这么说的:

  大哥,有人告诉我,公安局正在重新调查当年王德发的命案,我是最大的嫌疑犯。因为当时只有我在现场,但我是听到王德发的叫声才从四楼跑下来的。关键是王德发老婆是吕芳,吕芳是我女朋友大家都知道。吕芳突然嫁给了王德发,我有杀人动机。但是,我向毛主席保证,我绝对没有杀人。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不过,我确实听外地的公安朋友说过,文革中的一些悬案要重启调查,尤其是命案。我也知道公安办过一些冤假错案。当年我被调查后放了出来,但这案子并没有结。而且公安局那位我爸当年的老战友也不在了,重启调查后我很可能有嘴说不清。

  ……

  钱传松拿起电话,打给了公安局的那个老同学。

  呵,钱传松,是想请我喝酒还是你那小师弟有线索了?

  都算是吧。

  老兄,为你那小师弟的事请我喝酒不值当。你们有了线索直接去找回来就行了,请我喝酒我也派不出人手来给你去办这种小事。

  那就光请你喝酒吧,别的事不提。

  哈哈!看来你老兄今天是一定要见到我。这样吧,我马上到你这里来,你现在是大厂长了,办公室比我的大。

  老同学来到钱传松的办公室,寒喧了几句便进入了正题。

  说吧,什么事?

  钱传松把厂里的流言蜚语简单说了一下。

  哦,如果是这样这事我就得管了。王德发的命案我知道,当年我就是办案民警之一。那个案子是没结,但现在也没有重启调查啊?

  既然没有重启调查外面怎么会这样传呢?

  唔,这是关键。

  老同学看看手表:到下班时间了,你说好要请我喝酒的,这笔账我们今天就结,免得你明天赖账。

  哈!我老钱从不赖账。我打电话给食堂……

  老同学摆摆手:不在你们食堂吃,我知道一个好吃的地方,我点菜你付账。

  好,悉听尊便。

  老同学把钱传松带到了一家小饭店,这里已经算城乡结合部了,食客却不少。老同学要了个小房间,一张小圆桌也只能坐下四五个人吃饭。菜端上来,钱传松吃了觉得味道不错。看来食客们舍近求远是有道理的。

  边喝边聊,老同学问了一些李胜利的情况,钱传松如实回答,只是没说李胜利留给自己的信。

  老同学说:我说过,命案没有时限,有了线索随时重启调查。但是,这个案子的线索来的有点蹊跷。你看啊,李胜利已经准备结婚了,出走前两天他还一切正常。他的出走应该不是早有预谋。应该是有人告诉他公安局要重启调查王德发的命案,李胜利觉得会有嘴说不清临时决定离家出走。当然了,这个判断受了你老兄一口一个你师弟不会干这种傻事的保证的影响。你这保证也未必靠得住,我们也不排除李胜利是畏罪遣逃。问题是,公安局并没有重启调查王德发的命案,连个影子也没有。是什么人告诉李胜利公安局要重启调查呢?这个人应该是知道王德发命案详细情况的,知道李胜利和这个案子的瓜葛。或者说这个人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甚至这个人可能就是真正的凶手。

  钱传松听着这条理清晰的分析,心想:真是各行有各行的门道啊。这小子上学时大大咧咧的,干了十几年公安变成逻辑大师了。

  来来,喝酒。怎么样,这里的菜还不错吧?

  不错。

  找到李胜利很重要,找到他就知道是谁告诉他公安局要重启调查的了。

  我们找了,没找到。

  你们怎么找的?

  厂里经常派我三师弟出差,他去厦门出差时认识一个在石狮做服装生意的叫阿歪的朋友,经常在阿歪那里买衣服带回来。我师妹,就是李胜利的未婚妻去石狮找过阿歪。知道李胜利离开南京后去阿歪那里买过衣服,后来就下落不明了。

  这个线索你怎么没说?

  你不是说我们有了线索自己去把人找回来就行了吗?你们管不了这种小事。

  唔,现在情况不同了。我们要去找这个阿歪。

  我们厂在厦门有合作单位,厦门我也有朋友,我已经请朋友和阿歪保持联系了。阿歪也有我的电话,有了李胜利的消息阿歪会跟我联系的。

  唔,还有你厂里现在传的这个谣言。这个谣言的源头很可能和那个告诉李胜利公安局要重启调查的人有关,或者就是同一个人。

  对!

  查这个谣言的源头可能你比我更方便。

  好的,我来查。

  有什么线索保持沟通。来,干一个。

  两位老同学继续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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