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华在大连呆了一个星期,她没有去过任何地方。每天早晨从宾馆出来,一路走到星海公园。然后就是站在大海的边上,而且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直到有一天,一位天天在海边写生的老者发现了严华的反常,便主动的走近了她“姑娘,你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的事了啊?”

  “哦,没、没什么!”严华支支吾吾的回答。

  “姑娘啊,这人生在世,谁都会遇到一些不如意的事,这就看你怎么去面对了,你说是不是啊?”老者看着严华问她说。

  老者看到严华没有回答,他又接着说“这有些事啊,当你把它看淡了,想开了,烦恼自然而然的也就没有了。你看到那棵树了吗,它在秋天的时候忍痛放下了周身的落叶,虽说当时它的心会感觉到有些疼,可它却会把自己置身整个寒冬里,让自己伤痛的心在平静中积蓄力量,等待春天一到,它依然还会枝繁叶茂郁郁葱葱啊!”

  严华在静静的听着老者说出的话,她感觉到眼前的这位老者并非平凡之人。

  “姑娘,人的这颗心啊,就应该像一把伞,既能放得开,也能收得起才行啊!”老者说完话便慢慢的走开了。

  “放得开,收得起!放得开,收得起!”老者的这句话,一下子令严华茅塞顿开,她决定要让自己从阴霾之中走出来。

  严华买了一张火车票连夜往家赶。当她走下火车的时候,天色刚刚放亮。看了一下手表,她知道这个时间恨恨应该还没有去上学。为了不让儿子知道景文的丑事,更不愿意让孩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伤害,所以,她在外面转悠了很长时间。直到看见恨恨背着书包从家里出来走了,躲在墙角的严华这才回了家。

  自从严华不辞而别,景文就一直没有上班。他开始四处寻找严华,凡是他知道的地方,一个也没落下,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严华的踪影。

  看着儿子上学去了,垂头丧气的景文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始抽烟。他一边抽着烟,一边在苦苦的琢磨“今天应该再去哪里寻找严华呢?”就在这时,严华拿着钥匙打开了房门。

  景文看到严华回来了,他连手中的烟蒂都没顾得上掐灭呢,就随手给扔在了地板上。

  “严华啊,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景文一边连声的说着,一边“噗通”一声跪在了严华的面前。

  严华并没有搭理景文,而是转身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冷冷的对他说“我们离婚吧!”

  一听说严华要离婚,景文便连滚带爬的爬到了严华的身旁,他用两只手紧紧抱住了严华的大腿“不,不,不能离婚,我不离婚!”景文摇晃着脑袋说。

  严华一把推开了景文,起身站在了窗台前。她看了一眼仍然跪在地上的景文说“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我们还是离了吧!”

  “严华,我求求你,千万不要离婚啊!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你、 你就给我一次机会行吗,啊?”景文苦苦的哀求着严华。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咚咚“的敲门声。景文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开门。

  “哥,你找到我嫂子了吗?”小琴看到开门的景文,便急切的问道。

  “她回来了。”景文低着头告诉小琴说。

  听见景说严华回来了,小琴一边在门口换着鞋,一边抬头往里看,她这才看到了站在窗户跟前的嫂子。

  “哎呦妈呀,嫂子你去哪儿了,咋不告诉一声呢,这让我哥我们几个找的啊,就差把耗子洞挖开了!”小琴看到严华回来,是又惊又喜。

  “你身体恢复的咋样了啊?”严华没有回答小琴的问话,而是关心起来了她的身体。

  “嫂子,我已经好利落了啊,你看,一点事都没有啦!”小琴挺着胸脯说。

  “哦,没事就好。”严华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说。

  “嫂子,你别生气了啊,我和我小哥都已经把我哥给批了一个狗血喷头了,他也保证再也不去舞厅了啊!”小琴劝着严华说。

  “小琴,你哥咋说的?说我是因为他去舞厅才生气的吗?”严华问小琴。

  “嗯呐呗,他要是不去舞厅,能把你气的离家出走嘛,嫂子,嫂子,我的好嫂子,放心吧,他再也不敢去了,你可就别和他生气了啊!”小琴哄着严华说。

  听小琴这么说话,严华就知道景文是在撒谎,想必是他也没脸对弟弟妹妹们说出自己的丑事来。

  “小琴,我根本不是因为他去舞厅生气的,你问问你哥他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吧!”严华冲着小琴说。

  “哥,你不是说我嫂子是因为你去舞厅才生气的吗,那你到底干啥了?你到底干啥丢人现眼的事了啊?”小琴质问着景文。

  蹲在地上的景文满脸通红,他怎么好意思告诉妹妹实情呢,所以就干脆一声不吭。

  严华告诉小琴,她已经把景文捉奸在床。并且态度坚决的对小琴说,她要离婚!

  小琴一听严华说出了景文的丑事,当时便气得脸色煞白,她走到景文跟前,用脚使劲的踢着他“哥呀,你咋能干这事呢,啊?你咋这么不要脸呐!”小琴带着哭腔冲着景文喊着。

  任凭小琴怎么踢他,景文还是一声不吭的蹲在那里。小琴气得一边踢着景文,一边哭着数落着他这个不争气的哥哥。

  严华见状却转身进了卧室,她到写字台的抽屉里拿出来了户口本,又找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塞进了一个包里。

  当严华拎着包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景文,然后非常淡定的对他说“事已至此,我们离婚吧。这样,房子归你,我把恨恨带走,家里的买卖和银行的存款,我们一人一半,法院见吧!”

  说着,严华便转身就要往外走。小琴立马挡在了客厅的房门口“嫂子,你不能走啊,嫂子,我求求,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你再给我哥一次机会吧,行不?”

  “小琴,你躲开,这已经不是机会不机会的事了!”严华冲着堵在门口的小琴说。

  严华一定要走,小琴拼死的堵在房门口。就在她们两个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景双来了。

  小琴两只手死死的拽住严华,生怕她这一撒手就没有了嫂子似的。

  “嫂子,这到底是怎么了啊?”景双纳闷的问严华。

  “怎么了?是他,是他干了对不起咱嫂子的事了!”还没等严华说话,小琴便抢过话茬气狠狠的说着。

  “哥,你干啥了?”景双问景文。

  看到景文没有吱声,景双便扭过头来问小琴“他到底咋地了?”

  “他,他、他、他不是人!”小琴指着景文说。

  随后,小琴便把景文的丑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景双。紧接着又带着哭腔说“小哥,这下子咱嫂子说啥也不和他过了啊,你说这、这、这可咋办啊?”

  当景双听罢小琴说出景文的丑事后,他已经气得浑身直打哆嗦。再一听说嫂子要离婚,心里更是着急万分。只见他一把拽起蹲在地上景文,照着他的脸抬手就是一个耳光“你、你、你你你你他妈的还是人吗啊?”

  景文刚刚让妹妹给数落了一顿,现在又让弟弟给打了一记耳光,此时此刻,他这个当大哥的真就是无地自容了。虽然他心里明白,这是他自取其辱,但还是有点招架不住了。只见他转身冲进了自己的卧室,然后便“砰”的一声,把房门在里面给锁上了。

  小琴拽住严华的手,始终没有撒开。她生怕这一撒手,就再也没有嫂子了似的。

  看到景文进屋去了,景双走到严华面前对她说“嫂子,我知道这个事是我哥他不是人,但你也要消消气。要不然这样吧,嫂子,我先送你回我严婶那呆两天,我哥你们俩都冷静冷静,你看这样行吗?”

  严华这次是已经铁了心的想离开景文,可如果现在说出,恐怕小琴和景双都不能放她走。于是,她便顺水推舟的说了声“行!”

  就这样,景双和小琴两个人,一左一右的护送着严华回了娘家。

  快到娘家楼下的时候,严华对景双和小琴说“我妈和我爸还都不知道这个事呢,你们俩就不要进屋去了啊,我不想让老人再跟着我着急上火的了!”

  景双和小琴也不愿意让严嫂他们知道景文的丑事,于是便同意了严华的说法。

  严华躲在单元门的门洞里,看着景双和小琴已经走远了,她便朝着法院走去。

  一纸离婚诉状递交给了法院后,严华为了不让爸妈跟着操心,她并没有回娘家,而是一个人去了公园。严华在公园的长椅上一直坐到晚上九点多种,知道这个时候街上的行人不多了,她便站起身来,朝着一家小旅馆去了。

  景文的丑事,除了景双和小琴知道,其他人谁都不知道。因为严华不想告诉任何人,就连离婚诉状的事实与理由上面,只是写了夫妻因性格不合而导致感情破裂,已经分居多年,但是对景文的丑事片字未写。严华之所以这么做,她完全是为了恨恨的将来考虑。

  事隔不久,法院受理了严华离婚一案。开庭那天,景文说什么都不同意离婚。

  法官问他“你不同意离婚的理由是什么?”

  景文他说不出来理由,反正就是死皮赖脸的不同意离婚。

  一个非得坚持离婚,一个说死也不同意,弄的法官也没有办法,所以只好进行调解。

  景文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法院调解两次后,如果还是没有达成协议,法院会根据夫妻分居多年的事实,就要强制执行离婚判决。”这下子他便急的不知如何是好了。

  想了一夜,景文还真的想出来了一个锦囊妙计。本来严华的诉讼请求上写着“现有住房归景文所有,家里的买卖和银行里的存款,严华和景文一人一半,恨恨归严华抚养。”可景文却在法庭上提出“让我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并不难,我的条件就是,家里的一切都归我所有,包括房子孩子,还有就是买卖和银行里的存款。如果严华同意,那么我现在就立马签字!”

  法官一听,顿时勃然大怒“我说你还是一个男人吗,啊?”

  在场的人们,对景文提出的这个条件都感到很气愤,同时谁都以为严华根本就不可能接受净身出户。按照常理,一般女人是绝对不会答应景文提出的这个条件的。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这一切,就这样无条件的拱手相让给他,换做谁都不可能答应的。可是,严华却答应了。要不然为什么说严华就是严华呢,令人震惊的是严华二话没说,竟然同意了景文的要求,她非常从容的拿起笔,十分冷静的在离婚协议书的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人家都已经同意了,该你签字了啊!”法院的工作人员在一旁提醒着景文说。

  严华这么一签字,竟然让景文如同哑巴吃了黄连般的苦不堪言。平心而论,景文根本就不想离婚,他之所以想出来这么一个锦囊妙计,就是想以此为条件来留住严华。他心里想,严华说什么都不能同意净身出户的,那么这样的话,离婚就成了泡影。可是,景文错了,景文输了,而且是输的一败涂地。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严华竟然答应了他的一切要求。

  景文本来是想用家里的一切财产和儿子做筹码,以此来挽留严华,哪成想,严华义无反顾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众目睽睽之下,景文再想反悔已经来不及了。他不得不拿起了笔,用他那一直颤抖的手,在离婚协议书的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准备退庭的时候,景双和小琴赶到了。

  “哥,哥哥哥咋样了啊?”景双一进门就急切的问着景文。

  景文没有回答。

  看到景文和严华两个人手里都各拿着一个纸卷,景双和小琴便立马就明白了。于是他们俩便双双跪倒在了严华的跟前“嫂子,你不能离啊!”小琴流着眼泪的呼喊着。

  “嫂子,我求求你了,嫂子,我求求你了,你、你、你就再给我哥一次机会吧啊!”景双两手抱住严华的大腿央求着。

  景双和小琴的这个举动,令法庭的工作人员都蒙圈了“这是怎么个情况啊?”

  尽管景双和小琴苦苦的哀求着,可严华却一句话也没说,她拿着那张离婚协议书,非常淡定的离开了法庭。

  为了这纸离婚协议书,一个腰缠万贯的女神,转眼间便成了身无分文的穷光蛋。

  离婚后的严华回到了娘家。

  对于严华的离婚,严嫂急的是哭天抹泪了好几天,可是严志忠却是始终没有一句埋怨严华的话语。

  严华离婚的消息封锁的很严,魏姐和小丁是因为景文去精品间里收钱,这才知道严华已经离婚了,她们便把这个事告诉了二梅。

  “走,咱们现在必须看看我姐去!”二梅急切的说。

  “咱们都走了,那这货谁卖啊?”小丁问二梅。

  “你傻透气了吧,姐都不跟他过了,你给谁挣钱呢啊,不卖了,关门!”二梅冲着小丁说。

  “对,不卖了,关门!”魏姐赞同着说。

  魏姐和小丁还有二梅,她们三个人一起来到了严华的娘家看望她。

  “你啊,你咋这么傻呀,这么多的买卖你都不要了,而且还一分钱都没有带出来,那钱可都是你辛辛苦苦赚来的呀,你说这世界上还有你这么傻的人吗啊?”小丁生气的说着严华。

  “姐,我早就提醒过你,让你把住钱把住钱,可你就是不听我的,我就纳闷了,你为啥那么信着他了呢?”二梅对严华说。

  “嗨,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了啊,白纸黑字大红章,再说啥都晚了啊!”魏姐说。

  “呵呵,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对我来说,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啊,这样也好,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轻松过!”严华笑着说。

  “我的妈呀,这么大的买卖,那些钱都给人家扔下了,你还轻松了?你还能笑得出来?我可真是服你了啊!”二梅瞪大眼睛冲着严华喊着。

  “只要是能让我离开他,别说这些东西,哪怕就是让我舍弃一座金山,我都值!”严华说。

  “你们啊,就别在这乱呛呛了,严华说值那就有值的道理。看着吧,是狼到哪都吃肉!”魏姐冲着小丁和二梅说。

  离婚后的严华,一直住在娘家。三个月里她没有下过楼。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书。

  眼见着严华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严嫂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老严啊,你快想个法子吧,这样下去哪行啊?”严嫂着急的对严志忠说。

  “凡事都需要有一个过渡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能让她一下子走出来呢!”严志忠回答。

  “那也不能整天憋在屋子里啊,这憋来憋去的,还不得憋出病来啊,嗨,这可真愁人!”严嫂愁眉不展的说着。

  “别急,是介子总会出头的,是金子总会发光的,看着吧,快了。我养的姑娘我了解,她才不会倒下呢!”严志忠胸有成竹的告诉严嫂。

  果不其然,一天吃晚饭的时候,严华对严嫂说“妈,你给我五块钱,明天我想去应聘。”

  “行,妈给你十块!”严嫂痛快的答应着。

  严华自从结婚后,这是第一次张口管严嫂要钱。给小琴在北京看病,严华手里的钱几乎花去了一半,回来之后,她又在大连呆了那些天,所以她现在已经是两手空空身无分文了。

  第二天,严华拿着严嫂给她的那十元钱,找到了报纸广告上的招聘地址《青山不干胶印刷厂》。

  前来应聘业务员的人很多,在八十多个应聘者中只要三个人,其中就有严华。

  严华从来没有接触过不干胶产品,也没有做过业务员。不过,从不服输的严华,一切从头开始。她虚心的请教老业务员,从怎么谈业务,到产品的价格,她都认真的写在了记事本上。有事没事的拿出来看看,坐车的空隙她也不放过。

  一个月下来,严华的销售量竟然排名第一。全厂的新老业务员都对她投以敬佩的目光,老板对她的才能更是赞赏有加。

  严华在这家不干胶厂打工,一晃就是半年。这半年来,严华熟知了不干胶里面的利润,同时也掌握了大量客户信息。这个时候,严华便向老板提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要辞职!

  严华的辞职申请让老板不知所措,他为了挽留严华,竟然给她买了一部BB机。谁知,这部BB机也无法留住严华,她仍然坚持选择辞职。

  老板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他似乎看出来了严华提出辞职的真正目的。于是他便找严华谈话,问她有什么要求。

  看到老板诚心诚意的挽留她,严华便开诚布公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要保底工资,我也不想要销售额返点,如果不想让我走,除非允许我承包!”

  “承包?怎么个承包法?”老板诧异的问道。

  “承包就是所赚的利润你我五五分成!”严华回答。

  “哎呀,这可不行,我这产品是有成本的,五五分成的话,那你比我都赚的多了啊,这可绝对不行!”老板坚持着他的观点。

  “那好吧,谢谢老板这半年来对我的照顾,祝你生意兴隆!告辞!”严华说完就走出了老板的办公室。

  严嫂得知严华辞职的消息,她便焦急的对严志忠说“我的天呐,你说这干的好好的,老板对她还那么好,这咋说辞职就又辞职了呢!”

  “呵呵呵,毛有猫道狗有狗道呗!”严志忠笑着说。

  “我这都要急的火上房了,你还在那笑呢,啥玩意猫道狗道的啊,你们爷俩这是又开始起啥幺蛾子了!”严嫂气哄哄的说。

  严华从不干胶厂辞职后,到书店里买回来一大摞子的书,她又开始在家里看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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