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是什么?爱是某一时刻,对某一个人心动的感觉。你认为,我说得对吗?”说完,我情不自禁地吻向昱莱莱,她还是扭头拒绝了。看来,这场夜晚的情宴注定以浪漫结束,不会掉入男人和女人欲望的俗套。

  昱莱莱没有再说话,我们就这样抱着,此时无声胜有声,把心跳、情动都融合到夜色之中,慢慢扩散到全身。

  不知何时,我们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我们都出了一身的臭汗。

  昱莱莱打开车门,扶着车门吐,吐得肝肠寸断,吓得我直捶她后背,生怕她出毛病。

  因为怕冷,车没有熄火。车里密封比较好,二氧化碳没有把我俩熏死在车里,真是万幸。

  把昱莱莱送回单位,我右眼皮直跳,揉搓好几次,也止不住,就把车停在路边,想忽略什么。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对我来说,一直很灵。今天的右眼跳,会是什么灾呢?

  到小吃店匆匆吃了几个包子,来到单位,进了办公室,就决定下午去看儿子。两周没有见他,也不知道怎么样。上周末没有空接他,我给他的班主任打电话,让托管所把儿子领走照顾,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没人爱的孩子自立早,没人管的孩子,只有自己管自己。儿子长高了一截,见到我,跟个小大人似的,揪着我的耳朵质问我:“蒲涛同学,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半个月才来看我,是故意呢?故意呢,还是故故意呢?”他的话惹得老师和我都大笑起来。

  我带儿子去吃快餐,儿子盯着汉堡,皱巴着眉宇,半晌,才抬起头,很男子汉地问我:“老爸,你是有了婚外恋,还是妈妈讨你嫌了,你们为什么总不一起来?”我咧嘴笑,答不出来,又不能伤他的心,只能说:“你妈妈去国外,不是告诉你了吗?那飞机,要飞好几天才到,机票老贵老贵的,回来一次,太难了吧?”

  “噢,噢,老蒲同学,你早这样说,我不就明白了吗?还好几天才到,你骗小孩子吧?飞机多快呀,去地球的那一边,也就是一天的时间,我说得对吧?

  “对,对!太对了!”我抚摸他的腮,捏两下,再给他擦擦嘴,满意地笑着说,“你他娘滴,真他妈的聪明,比老子当年还聪明,你爹我,真没有白疼你!”

  “那必须滴!”儿子咂咂嘴,伸出小手,扬了扬,勾了勾我的手指头,又伸出一个手指,摇了摇。我会意地掏出一百块钱,郑重其事地放到他手上,他得意地与我击掌庆贺,还表扬我道:“老爸,真棒!”

  与儿子告别,出了学校,刚想上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竟是王莹的大学同学李琼,土地局的。之所以跟她熟悉,是因为我给蒲杰办理在承包山林里盖房时,需要土地局的批文,王莹让我找的她。记得当时,请她吃了顿海鲜,还送了她一个不错的手机。

  “蒲经理,您好,好久不见!”

  我如今与王莹已离婚,看到她的同学,万一问起来,都不知道如何说。我想能躲就躲,人家一问好,我知道躲不过,就硬着头皮打招呼。

  一个小县城,官场没有秘密。这不,李琼一开口就祝贺我,还损我道:“蒲经理,当了总经理,也不能躲着老朋友走呀?晚上有事没,请你吃个饭,赏脸吗?”

  说句实话,这些日子,除了吃饭,就是喝酒,再就是泡妞,处理家务事,正儿八经的没有上过几天班。办公室有事,打几个电话请示一下,上班时利用几分钟的时间,在文件、请示或者是发票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就算完成任务,我这官当得十分轻松。

  想拒绝已是不可能,李琼同学已钻进了我车里,把人家从车里拉下来也不可能。这个同学肯定有事求我,不然不会如此厚脸皮。可是,她能有什么事呢?想不明白,也不想动脑子,只有到了饭店再说。

  发动了车,突然想,我与李琼孤男寡女地吃饭不合适,县城这么小,万一有人发现,有嘴说不清,风言风语压死人,就给昱莱莱打电话。昱莱莱说,有美女陪着不好吗?你当初跟我一起,也没有想别人陪呀?我无以应对,又给孙晓打电话。孙晓说,干爸,你都离婚了,怕什么?有人陪着,不是更好吗?

  我怕李琼知道我与王莹离婚的事,赶紧把电话挂了,脑子里搜索比较隐蔽的吃饭场所。李琼适时开了口:“蒲经理,嘻嘻,不用瞒了,我都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我故意问。

  “王莹跟你离婚,我们都知道,在这巴掌大的小县城里,这样的事,能瞒住?嘻嘻,其实吧,你离婚是对的!她王莹根本配不上你,像你这样的男人,什么女人找不到啊,再要她,你也太没有尊严了!”

  李琼的话让我感到欣慰,让我心情大好。男人这点虚荣心,真是有意思。本来,心里感觉很空,很恐慌,很孤僻,有一个女人,哪怕是不熟悉的女人,一句安慰或者是赞扬的话,就让我心花怒放。

  我感觉到与李琼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听了李琼的建议,到郊外去吃农家饭,坐在老百姓的炕头上聊聊家常。可是,喝了一点酒,说起王莹,我又把持不住,想到旅游公司总经理的事,情绪变得伤感起来。

  我抱着头,一仰,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

  李琼先是吃惊地看着我,后突然问我:“蒲经理,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呀?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你哭得如此伤心?”

  面对陌生人,我想控制自己,可是,不争气的泪水一直往下流。我狠命地揪自己的头发,咬舌尖,都无济于事,不得不端起酒杯,又喝光了杯中酒,才歉意地说:“对不起,一喝点酒,就想起伤心事,感觉对不住王莹,我们本来不应该离婚的。”

  “离!你必须离!你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王莹不珍惜,还乱搞破鞋,是她伤害了你,她对不起你,你想对不对!”

  李琼喝了酒,胆儿壮,跟我一点也不陌生,说话也快言快语。让我想不到,看起来这么文静的女人,说起王莹一点情面也不留,一点余地也不给,她们毕竟是同班同学呀。

  我抹抹眼泪,想制止她,她显然被我悲伤的情绪所感染,不顾淑女身份,居然点上一支烟,熟练地吐个烟圈,让我更加吃惊。在县城里,像这样抽烟的女人,并不多见。看到我吃惊的表情,她细长的手指夹着烟,凑向我说:“想知道我为什么抽烟吗?”

  我摇头,又点头。其实,我不想知道,我只是想弄清,她为什么对王莹心存介蒂,还说她的坏话。不管我与王莹是否离婚,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是我最不喜欢的。

  “我跟你实话实说了吧,不拿你当外人。我跟王莹同学时,我们都学抽烟,我与王莹抽得最多。因为那时,她喜欢赖天荣,我也喜欢赖天荣,我们经常一起说悄悄话,抽烟,喝酒……”

  “什么,什么?你们喜欢谁?”我瞪大眼,不明所以地问。

  “赖天荣!你家王莹喜欢的男人,现在是金百合集团的老总,也就是你家王莹的情夫,你听明白了吧?离婚了,就对了!你不会为她再伤心了吧?”

  “那后来呢?”

  “后来?后来,她跟赖天荣同居了,还说她怀上了赖天荣的孩子,我们成了仇敌。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仇有必报时分,这时,郑美艳出现了,利用她家的权势,抢了赖天荣,差一点把王莹置于死地。她曾想跳楼自杀,被我们拉住,我可怜她,陪着她去医院做流产,才维持了同学关系……”

  李琼的话像一道闪电,像一记惊雷,把我击倒了,彻底击倒了。王莹每个周末都到家里来住,这一切,我为什么不知晓呢?

  “赖天荣,他就是现代的陈世美,从那时起,我看透了他,鄙视他,可是王莹被赖天荣的甜言蜜语所诱惑,尽管赖天荣已结婚,依旧爱着他,与他保持着暧昧的关系,经常一起鬼混,直到与你结婚,你都蒙在鼓里吧?”

  我酒劲上涌,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如何回答,李琼继续说道:“据我所知,王莹与你结婚后,还与赖天荣保持着这种不明不白的男女关系,不认识你时,听说你比她大几岁,还是农村出来的,娶了王莹这样的破鞋,有点看不起你。可是,自我上次办事认识你以后,我一直替你叫屈,你真是冤大头,真是瞎了眼,怎么会娶这样的一个女人呀!”

  我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听着李琼的长篇大论,倒满了杯中酒,端到她面前,醉醺醺地说:“美女,你告诉我这些真相,为什么呢?”

  李琼一口喝光了杯中酒,把杯子往地下一扔,带着哭调说:“论相貌,我比她漂亮;论身材,我比她性感;论性格,我比她温柔,凭什么男人都喜欢她,不喜欢我呢?”

  我坐到她身边,调戏地托起她的下巴,看了看她并不太漂亮的脸,点点头,夸大其词地说:“对,对,很漂亮,跟朵狗尾巴花似的!”

  “蒲经理,你讨厌,讨厌,罚你酒!”

  李琼按住我的头,不由分说,给我灌了下去,大部分都流到了我的脖子里,我赶紧说:“浪费呀,浪费,快给我舔了!”

  李琼果然凑过来,给我舔脖子上的酒,我趁机把她按在怀里,吓她道:“你这样放肆,不怕我把你强奸了吗?”

  “嘻嘻,你敢吗?你是怕我把你强奸了吧?”

  李琼的眼神火辣辣的,那样子,真的能一口把我吃掉。

  色迷男人心,酒装怂人胆,我双手握住她丰满的乳房,加把劲捏了捏,说道:“难道,我还怕你不成?”

  “吹牛逼,有种你就试试,怕你,我不是李琼!”她一探手,抓住我的要害处,也加了一把力。

  她一挑战,我倒害怕了,赶紧问:“疯了,你不怕你老公发现?”

  “嘻嘻,我一直末婚,你不想试试吗?

  天啊!

  我色心顿起,欲火焚身,拧一把她的脸蛋说:“走!找地方,怕你,我是猪!”

  我们相互搀扶着走出农家院,夜色已暗得伸手不见五指。

  昱莱莱发来短信:“孤男寡女勾搭成奸了吧?恭喜你!”

  冷风陡然吹来,让我浑身凉意,所有的冲动与燥热,都立刻消散殆尽。

  我跟李琼说:“对不起,送你回家吧!”

  李琼的皮包重重砸在我的头上,我一下子晕了过去。

  我醒来时,头疼欲裂,努力睁眼看了看,孙晓坐在身边,李琼早已不见了踪影。手动了动,握了握拳头,证明自己还活着,再往远看,才知道这是医院。

  孙晓看我醒了,立即喊护士:“护士,护士,我干爸醒了!”

  一个脸捂得特严实的小护士过来,测测我血压,冷冷地说:“他根本就没有事,酒喝多了,摔的,就是流了点血,别大惊小怪的,收拾收拾,回家吧!”

  “回家?”一听这话,孙晓就急了,大声喊道,“这是什么态度?病人刚醒,就让回家,还救死扶伤,你们这是什么医德呀?”

  孙晓一嚷嚷,几个医务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年纪大的说:“他就是晕厥,流血也不多,没有必要住院,回家休养,是对的。”

  孙晓还想发作,我勉强坐起来,对着那医生笑,阴阳怪气的那种。

  医生摘掉口罩,走近我,看了半天,才喊了句:“你奶奶的,老蒲,是你呀!”听到这句话,我又四脚朝天地躺了下去,嘟哝道:“大这半夜的,让我回家,真想让我去死,对吧?”

  这医生是我高中的同学,急诊室的主任,名叫杜威。我们几个平时联系少,我头又上缠着绷带,如果不仔细看,真认不出来。大家一听是主任的朋友,呼啦啦地把我架到了贵宾室,让我靠沙发坐着,又是茶,又是烟,招待我。

  其实,我头上的伤口不大,出了一点血,主要是酒精作用,才睡了一夜。当时,李琼的劲打得太巧了,我正好一滑,摔倒下去,头磕在了砖石上,多亏我头硬,只是起了一包,流了一点血。

  李琼则吓坏了,她打了120,把我送到医院,用我的电话喊来了孙晓,自己则灰溜溜地跑了。

  “哥们,这是大早上,不是大半夜!来,喝点水,排排酒精吧!”杜主任扔给我一条烟,还埋怨我说,“年龄也不小了,成天喝酒,这样祸害身体,可不行!对了,给你烟,你的烟也要少抽,我都要戒了!”

  杜威是我们同学中学历最高的,研究生毕业后,分在省城第一人民医院工作,成为人民医院的“一把刀”。通过我的联系,县委把他作为第一批重点人才引进,不但给房给车,还给研究经费,得了不少便宜。

  杜威派人把我送回家,我让孙晓去农家院开车,孙晓赌气不去,还拿白眼挖我。我说:“都成大闺女了,咋不听话呢?”

  孙晓言辞凿凿,给我一通臭骂:“我说,老爸,你也年龄不小了,咋还这么幼稚?你跟一个老女人喝半夜的酒,还把你砸伤,给你送到医院。这传出去,你让别人怎么看你,你让公司里的人怎么看你,你让我怎么看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什么形象?你还像我干爸吗?你太丢人了,你!气死我了!”

  我想找理由,欲辩,孙晓喘着粗气瞪着我,塞给我一杯牛奶,依旧气势汹汹:“你不用解释,你肯定想说,我不是离婚了吗?我不是心里郁闷吗?我不是想发泄一下吗?”

  我咧嘴,陪笑,汗颜。

  孙晓不依不饶,指着我,问道:“爸,你说,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闭上眼,叹气。

  孙晓让我教坏了,我从小资助她,怕她受别人的气,一直培养教育她,让她独立生活,独立思考,现在倒好,管到我头上来了,真是自作自受。

  “爸!你说呀!”

  孙晓跪到我面前,抱着我的腿,哭着说:“爸,你想女人,你就娶我吧,只要您活得开心,活得舒服,我愿意,今天就嫁!我一直爱着您,从小就爱您,行吗?我求求你了!”

  这世间感恩的方式很多。男女间最伟大的报答,莫过于以身相许。但是,从孙晓嘴里说出来,是对我莫大的污辱,我蒲涛再想女人,也不会猪狗不如!

  “滚!滚!滚!你这个没有出息的东西!”

  我怒气冲天地站起来,对着孙晓的屁股踢了几脚,孙晓依旧跪在地上,紧紧地抱着我的另一条腿,死活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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