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县委组织部齐部长约我谈话。

  尽管赖天荣让我跟齐部长吃过饭,但是,那是应酬,是交际,喝酒吃饭,不可能交心。想到面对面跟齐部长谈话,心里还是忐忑不安。男人,应是事业第一,对于当官,我还是相当看重的。且不说当了官,有抬轿子的,有吹拉弹唱的,让我自鸣得意,更重要是对家族的影响。

  不管是谁,都以为我对旅游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不看重。这都是表面现象,实则我心里很看重,所以才挖空心思。当然,我看重的最主要原因是,我想光祖耀宗,给我们蒲家祖坟上冒冒青烟。当年,我父亲被批斗,含垢忍辱,瘫痪在床,撒手人寰,他肯定死不瞑目,我这个唯一的儿子必须给他争一口气,假如他地下有知,也会含笑九泉的。

  齐部长不苟言笑,这是组织部长的标准面孔,任何一个管理干部的领导,都不会笑容满面的,除非是笑面虎。不然,也不会坐到组织部长的位置上。

  齐部长热情招呼我坐下,工作人员给我泡茶。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看着齐部长,想到吴德的口供,想到王莹的眼神,我心里有点虚,有点紧张。

  特别是想到他跟郑美艳之间可能存在的特殊关系,我又想,这是个在奢华外表下隐藏着热血执着、富有才华的人,还是个夸夸其谈,不着边际,色欲缠身的家伙?无法判断。因为,凡是领导干部,都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见人一套,见鬼又一套。与这样的干部谈话,任何时候都不能掉以轻心。

  记得当前流行的一句话是,拿沙特工资,住英国房子,用瑞典手机,戴瑞士手表,娶韩国女人,包日本二奶,做泰国按摩,开德国轿车,坐美国飞机,喝法国红酒,吃澳洲海鲜,抽古巴雪茄,穿意大利皮鞋,玩西班牙女郎,看奥地利歌剧,买俄罗斯别墅,雇菲律宾女佣,配以色列保镖,洗土耳其桑拿,当中国的干部,就知道捞中国外快,他齐部长会例外吗?

  他说:“蒲涛副经理,你是个优点很突出,但是,毛病也比较多的同志。”开场白太简单,却让我出了一头冷汗,他总结得太到位了,正击中我的要害。

  “对了,看你太紧张,我先说句闲话。你送我的字,我看了,很好,很有收藏价值,我已派人给你送到旅游公司。据我所知,这幅字,应该是你的朋友陆天的吧?”

  “啊?您认识陆天?”

  “不,不认识。呵呵,你别紧张。”齐部长的脸上挂上了微笑,表情轻松随意。

  他不让我紧张,我头上却冒出了汗。这齐部长太厉害,居然知道陆天,居然知道陆天是我朋友。那么,我做的所有不道德,不规范的事,他是不是全知道呀?拿出纸擦擦汗,我掐自己的手心,强迫自己平静,专注地看着齐部长,听他的下文。

  “陆天买走了我老首长的别墅,这幅字,应该也是我老首长的。他退居二线了,想出国,需要钱。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呵呵,因为,我给首长当过秘书……”

  我赶紧接话道:“是,是陆天的,他上段时间放我车里的,还说,找个人鉴定一下真伪,您一说,我明白了。部长,这幅画,还是物归原主吧,您拿着,比我有用……”

  “不,此事就此打住。原则问题,不容谈。官场腐败,就是从点滴私欲被击穿的,不管是我,还是你,都要引以为戒。我们不是圣人,但是,我们也要坚持原则,最起码的做人的原则!”

  我的汗出得更多了,没有想到齐部长是如此的正气,让我不由得升起敬佩之心,想说的话脱口而出:“我知道,我要当这个局长,也确实还有着差距,请组织认真考虑,我一切听从组织安排。”

  “呵呵,我喜欢自尊心强的人,这样的人虽然顽固霸道,坚持原则,但很干净。不管是精神还是财物,都应该干净!”齐部长又一次微笑,提高声调说,“也只有这种自尊心强的人,才是我们事业的需要,处于一个敏感的位置上,我们的人,我们的心,绝不允许被金钱玷污,否则,这是我们用人的耻辱!”

  我不得人承认,齐部长又一次让我另眼相看,而且在组织部长的位置上,他的眼光很准,很毒。

  我按捺住欣喜,出了县委大院,开车回单位,远远地看到郑美艳。

  她也发现了我,跟我招手,我停下车,摇下玻璃,故意损她:“郑总经理,您打扮这么漂亮,难道有什么约会?”

  “去,边去!我一个老娘们,跟谁约会呀?”郑美艳穿一身灰黑色的正装,脖子上扎着纱巾,脚下的皮靴闪着黑亮的光。

  我嘿嘿坏笑,上下打量她。

  郑美艳有点得意,开口喊我:“尊敬的蒲正总经理,要不要我给您庆贺一下?”

  我脸色一变,心想:这女人果然通天,连组织部长找我谈话,她都知道了,真是摸不透她的底数。不过,我的瞎话也随口而出,想试验一下她:“这都是传言,齐部长说,考察人选定了,县常委会还没有通过……”

  “不可能吧?我听说,任命马上就下来……”这次,轮到郑美艳的脸色变了,让我想到,她推荐我当公司总经理,背后肯定有险恶的用心,不然,她才不会轻易放手这个位置的。

  我真是乌鸦嘴,刚说完瞎话,报应就来了。

  齐部长打我手机,抱歉地说:“蒲副经理,真是对不起,刚跟你谈完话,县委书记就找我,对你的任命可能有变化,县委常委会还要讨论研究,请等待消息吧……”

  我兴奋的心又悬了起来。这一起一落,一悲一喜,就像玩游戏。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呢?我没有理会郑美艳,郑美艳也没有理会我。她转身回了旅游公司的办公楼,我开车去找陆天。

  陆天满脸的憔悴,一副睡不醒的倒霉样子,见到我,就骂我,一句接一句,一套一套的。我倒成了他的出气筒,真是无可奈何。

  有一种友谊不低于爱情,有一种关系不输于暖昧,有一种倾诉推心置腹,有一种情感辐射温暖。不需解释,一个眼神就能理解,这就是知己!

  这个时候,施艳挺着肚子,端着杯子,笑眯眯地出现了。

  我收起心事,赶紧对她喊:“弟妹,你太漂亮了!”

  陆天又骂我道:“你厚颜无耻,还落井下石!”

  “哈哈哈……”我大声笑,直到笑出了眼泪,陆天听到我的声音不对,马上就严肃起来,问我:“咋了,你情绪不对,出事了?严重不?”

  我摇摇头,叹口气,喝了一口水,说道:“换个话题,何时结婚?”

  “结婚?你还有心思问我的事?你早干什么去了?”

  “刚跟齐部长谈完,似乎又变了卦,这任命的事,还变来变去的,真想不通。”

  “我就说过,官场比战场更激烈,你还不如跟我做生意,看我多自在呀?”

  “看你的德行,灰头土脸的,还自在呢!”

  “球!我这是累的,跟心情无关。小艳去县里检查,说孩子有问题,我们就赶到了省会,查了三天,才回来。”

  “真的有问题吗?”

  “屁,纯是吓唬人,就是想让我们吃他们卖的营养药,妈的!害得我好几天都没有睡好……”看到陆天着急的样子,施艳乐得跟朵花似的,看来,陆天已决定当爸爸,我的兴奋劲又上来了:“你请我喝酒吧,反正儿子也有了,爱咋咋吧!”

  “对,喝酒!哈,哈,艳子,去给我们炒两个菜!”陆天大声吆喝,还不忘看看施艳的脸色。施艳则假装生气地说:“哼,两个老爷们,同性恋似的,喝死你们!”

  施艳一提“同性恋”三个字,我的心里一抽,怕陆天发作。没有想到,陆天歉意地说:“什么跟什么呀,我那只是好奇,就是玩玩,你还真当回事呀!如果我是同性恋,还能给你种上儿子?去,去!快去做饭!”

  陆天说完,我们对视,又大笑起来。

  这世上,有一种残缺,就是孤独。在孤独时,去寻求弥补,就是为了摆脱孤独。当一个孤独寻找另一个孤独时,便有了爱的欲望。这种爱,有时是同性的,有时是异性的,享受是相通的,但感觉绝对不相同。

  陆天的再一次选择,让我明白,男女互补,阴阳平衡,才是生存之道。

  我们喝酒聊天,全是闲扯,全是混话,时不时让施艳哈哈大笑,望着陆天幸福的表情,想到了王莹,想到了昱莱莱,想到了母亲胸口直喷的鲜血,我突然伤感起来。

  喝酒太多,夜里,觉得口渴。起床喝水,没有了睡意,看看表,才晚上10点。

  开机,上网,看到昱莱莱在线,发了一个拥抱的表情。唉,男人有时最脆弱,特别是失意、生病的男人,总想得到关心与安慰。见到昱莱莱,我就像见到亲人一样,感觉到无限的亲切。

  “醉了吧?”

  “我找你时,肯定是喝醉了吗?”

  “差不多!”

  “我现在想见你!”

  “对不起,我是女人,不是你的性奴。”

  “不,我没有想那个,我,我只是失落,孤单,空虚……”

  “你在哪儿?”

  “家。”

  “我不去你家,不敢。”

  “你能去哪儿?”

  “不知道……”

  “我去接你吧?”不管她喜欢去哪儿,必须接到她再安排,其他的,也由不得她。我一直认为女人的沉默,就是同意。女人的默认,就是喜欢。

  “好吧,20分钟到,你到我单位楼下来接我?”

  “到你单位?为什么不到你家楼下?”

  “我……哦,是的,到单位楼下!”

  唉,这女人的心思真细腻,到他家楼下,肯定怕刘杰看到。跟刘杰说单位有事,到单位后,再跟门卫交待一下,再让我去接,考虑细致又周到,佩服。

  赶紧冲澡,穿衣,刷牙,冲出了门。

  昱莱莱上了车,我就凑上去,想吻她的脸,她轻轻一闪,让我落了空。然后,她看也不看我,打开了车载收音机,郭德刚跟于谦正嘚瑟得欢。

  我们开车去了郊外,停下车,两个都没有动。

  我下车,移动座椅,让后座更宽畅,方便我一会抱着她,亲她。要是她高兴了,也许还会车震,那必须腾出地方。

  拉着昱莱莱来到后座,我的目光就游离在她的胸前,那对鼓起来的东西,蠢蠢欲动。昱莱莱似乎早就知道我的阴谋,她把衣领往上提了提,身子并没有动。

  我猴急地把她抱在怀里,她努力挣扎,颇为抗拒地说:“你让我来,就是想发泄你的欲望呀?”我汗颜,连忙摆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靠了上去。其实,我也只是想抱抱她,下半身的欲望并不强烈。

  她没有动,我就把头钻进她怀里,贴着她的胸,听她的心跳。

  她的心跳听着很快,咚咚直响。

  我就想:哼,假正经,你不是一样的激动吗?

  她可能知道我这样想,也不说话,用胳膊抱紧我的头,紧贴她的胸。过了很长一会儿,我有点喘不过气来,才抬起头,吻她的脖子,她缩了缩,欲拒绝,我抓住她的两只手,她才仰起脖子,任我吻。

  吻了一会,她微微气喘,我跟她脸贴脸,感觉她的脸也烫起来。我温情脉脉地去吻她的嘴,她只用嘴唇跟我对了一下,就扭头快速躲开了。

  我欲望上升,紧紧地抱住她,把她压在身下,想强吻她。

  她依旧拒绝,任我吻她的腮、耳朵和脖子,就是不让我吻她的嘴,也就是说,坚决不跟我对吻。

  “为什么躲?我想!”

  “想,是你的事,但是,我不想!”

  我扶她坐正了身子,她倒是听话。

  我从她的脖子上往她的衣领里看,她的文胸是黑色的,外层是半透明的蕾丝,胸脯上的肉很细腻,充满了诱惑,我凑上去,浅浅吻了一下,她的身子一扭,我就看到了她乳房边上的一颗黑痣,应该是黑红痣,一边红一边黑,让人谗诞欲滴。

  “嗯?我以前咋就没有发现呢?”伸手欲捏,她推开了我的手,轻声说:“你以前看过吗?顾得上看吗?”

  噢!真的,以前只是抓揉捏,从没有认真观察过。

  我有点内疚地抱起她,让她坐到我的腿上。昱莱莱很乖巧地趴在我怀里,腿微微蜷起来,搭在我的腿上,身体舒展,神情慵懒,一动不动。

  我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胸上,一点点爱抚她的最柔软的地方。

  从没有这样一点点抚爱女人,从没有这样害怕伤着女人,从没有这样安静地抱着女人。而现在,我不得不压抑着下半身送来的急促,慢慢让我的能量化作无限的柔情,一点点地往昱莱莱的身上灌输。也许,一点点加一点点,再加一点点,才能将她的感觉慢慢点燃,才能将冰冷的她,温暖成一团春水。

  对!这应该是时间问题。

  女人,最注重的是情意,最注重的是感觉,最注重的是爱意。

  当她们不能调动自己的情绪,被强迫接受男人的下半身的时候,她们是痛苦的,她们又是无奈的,又有几个男人会考虑她们的感觉呢?

  没有想到,昱莱莱拒绝我的点点抚爱,她挡住我的手,轻轻推一下,放低声音柔柔地说:“涛,乖,乖点,我想睡会,就睡一会儿,好吗?”

  听着昱莱莱梦呓般的声音,我的心软得像泥,我的手停止了活动,我膨胀的下体也慢慢复原,我的内心也慢慢地出奇的平静起来。

  真他妈的邪门,抱着这么性感的女人,我居然像是中了魔一样,乖巧得像个听话的孩子,一点脾气也没有了,连欲望也减少了许多。

  我抱着她,用力抱了一下,她很顺从地往我怀里贴了贴,她的胸贴着我的胸,闭着眼,似乎真的睡着了。

  我端详着,嗅着她的幽幽发香,沉醉在一片静谧里。

  过了许久,许久,我的胸湿了。

  昱莱莱在我怀里,突然泪如泉涌,我的心也跟着抽痛起来,连忙问:“莱莱,你这是怎么了?是我让你伤心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想不到的是,昱莱莱抬起头,她又笑了。她的泪挂在腮上,眼里带着笑,真弄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一会哭,一会笑呢?

  两个人的世界,两个人的拥抱,并不存在所谓羞耻。

  我掀起她的衣服,再掀起自己的上衣,让我们两个人的肌肤相亲,心胸相抵,听到彼此胸腔中跃动的心跳,感觉到,这是世上最温馨的时刻。

  这个时候,昱莱莱歪着头看我一会,笑了,笑得很灿烂。

  她搂紧我的脖子,突然问我:“涛,你是玩我,还是爱我呀?”

  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话,让我十分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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