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作家协会主席约洪建民去参加水环境文学采风会。会议在富丽华大酒店22楼多功能厅举行,会场布置得既典雅又堂皇。洪建民在会上见到了一位著名诗人。他的网名十分好听,居然叫芒果。一看这名字,你就会感到真的是既好看,又好吃。他的真实名字叫王旭刚,和他的高大而阳光的身材十分般配。芒果就是反对洪建民现在去南方考察红树林的那个网友。芒果是从沙海市来的。他为了改善黄沙岭的自然环境,在那里建起了一片沙漠绿洲。据专家们考证,芒果的这个创举,有效的减少了沙尘暴的次数,年均达0.1%,使沙尘暴的浓度降低了0.3%。经过交谈洪建民了解到,芒果大学毕业后,和他一样为环保事业已经奋斗了多年。和他不同的是洪建民只是利用引水的间隙,在南珠儿的帮助下完成了白泉重逢定理的推导,而芒果在北方沙海种下了大片的菊芋。这让他肃然起敬。                
       这位作家不是自己来的。他们一共来了二十个人,据说是专门为海洋市水环境治理来采风的,并且说也是专门来向小说《白泉》的作者洪建民学习白泉重逢定理的。这让洪建民激动得不知说啥才好。这些朋友全国各地哪儿都有。有几个洪建民握过手的,他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除芒果外,还有:小叶榕、依君儿、沙尘戴、惠沉梅尔、苗雨、绿娃儿、红孩儿、白蜘蛛、杨孜、丰腴留香等人。可惜的是没有南珠儿,让洪建民深感遗憾。
        这群人不仅见过大世面,而且阅读量个个大得惊人,连洪建民这个每天以阅读3万字巨额文字量自居的书虫都自愧弗如。这可能是源于铅字印刷品的阅读,当然也不排除网络浏览的便捷。在这个阅读量决定话语权的时代,洪建民听了他们的发言,暗暗下决心,会后要把新华书店三分之一的书买回来,充实到他的个人书架。再不读书,他连张口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在他没这样做之前,洪建民只能老老实实的坐着听别人高谈阔论。尽管他手中有白泉重逢定理,也只能如此。这些朋友谈起文学来个个口若悬河,而谈到诗歌这个陈旧而新潮的文学样式的时候,更是眉飞色舞。一直从诗是文学王冠上的明珠,对人类语言的发展功不可没,谈到诗人的眼睛,包括诗人的耳朵,以及诗人屁眼儿的环境艺术美学要素。
        这让洪建民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这么多和他拥有相同爱好的人。不但喜欢文学,擅长阅读,还喜欢谈论环境美学价值。不过,这些都不能阻止洪建民想念南珠儿。在心里他甚至问:这些人到海洋市来,怎么没通知南珠儿呢?谁组织的,这么不周到,把谁落下了,也不该落下帮他推导白泉重逢定理的网络环境文化红人南珠儿呀!该来的没来,组织得一点都不好,让这次文学之旅多么的没有风景。
 
        正在洪建民听得目瞪口呆的时候,忽然听到会议主持人作协主席科克信宣布:下面我们欢迎海洋市水环境专家团督导洪建民,为我们讲白泉重逢定理,据我所知,洪督导的白泉重逢定理,不仅是水环境文化领域里的一枝奇葩,也是人们解决生存难题和情感问题的一把金钥匙。请大家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个传说中的奇人。洪建民摇晃着大个子,晃晃荡荡地走上了讲台。他向会场下一看,整个会场座无虚席,鸦雀无声。可是,他也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还是科主席善解人意,见状,马上说:“让我们再一次以热烈的掌声欢迎这位神奇的重逢大师讲话。”于是,又一阵热烈的掌声,飘然炸响。洪建民定定神,终于开口说话了:
        “这个定理是我的女友南珠儿推导出来的。”这时台下有人在小声低语:奇人就是奇人,你看人家多么谦逊!
       洪建民继续说:“可惜她今天没来。”科主席这时脸抽动了一下,低声问坐在身边的芒果:“怎么回事儿?”芒果小声说:“只在网上发了一个置顶通知,可能南珠儿没看见,也许是因为工作忙,脱不开身。”洪建民接着说:“不过,这不要紧,我可以代表她向大家详尽的介绍一下白泉重逢定理,以及白泉老师的从新洗水计划。”
  洪建民这时已经不那么紧张了,他说:“我和南珠儿认为,在近百万年间,也就是人类直立行走以来,重逢是每个人司空见惯的现象。关键是我们想重逢,到底想和谁重逢?老虎几近绝迹,狼群也已少见,熊猫、马鹿、梅花鹿、狐狸、獐狍、藏羚羊已成稀有动物,甚至野兔、山鸡也很难见了;红颏儿这种连乾隆皇帝都喜爱的著名龙鸟基本绝迹,还有百灵、画眉、云雀、蓝天、白鹭、鹦鹉、相思鸟,这些在不久以前还是举目可及的候鸟或者留鸟,每年春天都能听到它们婉转动听的歌声,可是,曾几何时,不见了,可能再也见不到它们了,远离或者死去,它们已经在地球上很难与我们在相遇的的原点重逢了。这仿佛是一夜之间的事情,昨天晚上还在向我们招手,可是今天早晨,我们就失去了这些歌手和朋友,这不是动物朋友的悲哀,而是人类的不幸。那么,河流与清水,到底能不能重逢?这些都是我们所期待的。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故乡的芦花江。那时,冬天来了,芦花江结冰了,走在洁净的冰面上,你可以看到冰层下面的鱼群,欢快的摇动着鱼尾,自由的游来游去;春天,当冰雪消融,清澈而洁净的江水又开始涌动它优美的潋滟,拍打着两岸的原野,一派悠然新绿,让人见了,感到多么的舒畅而惬意;那时的江水捧来就喝,甘冽甜醇,喝一口你会永远怀念它。可是前不久我到春城参加水环境理想诗会,我在芦花江捧起了一捧水,里面有七八条从没见过的小绿虫在我的手心里摇晃着小尾巴,每只小虫长着两只明亮的大眼睛正在向我张望。我们讲重逢,讲的是和鱼群,是百灵鸟,而不是和这些绿色的小虫子,我们不需要这样的重逢,白泉重逢定理告诉我们,和良好事物重逢才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正确选择,而和不良的事物重逢,不仅是个人的不幸,也是群体的灾难。
       接着,洪建民把白泉重逢定理和公式向到会的文朋诗友一一作了详尽的介绍。最后他说:“我读的书和在坐的比起来,实在是太少了,还有好多我不知道的事物和不明白的道理,我只是在我的好友南珠儿的帮助下,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工作,感谢大家对白泉从新洗水计划的支持,以及对南珠儿和我的鼓励。我会努力的,谢谢大家!”
       台下再一次响起了长时间的掌声。可能是白泉重逢定理触动了科主席的快感神经,也许是这个定理推导者的生动报告为海洋市增了光彩,他一脸喜悦的站起来和刚走下讲台回到座位的洪建民握了握手,说:“对不起,这次开会只在网上发了一个置顶通知,对南珠儿没有到会深感抱歉。”洪建民说:“没关系,讲到白泉重逢定理,我只是不能不提到这位重逢才女的名字,没关系的。”
       接着会议又进行了诗文化与水环境文化、文学作品与环境文化关系的专题发言。诗人芒果还介绍了菊芋治沙,改善沙漠环境的经验,这让洪建民感到治理环境是一个大的概念,不但要从新洗水,实现清水与河流重逢,也要实现绿色生态计划,让绿色的植被与裸露的原野重逢。
       会后在和芒果告别的时候,芒果紧紧地握着洪建民的手说:“我在沙海种植了一片菊芋,沙海市的文学朋友正在考虑在今年适当时候,召开一次沙漠环境治理主题诗会,届时欢迎你带着白泉重逢定理到我的菊芋园指导,你可别不来和我重逢呀。”
 洪建民很喜欢这个一笑露出两颗虎牙的芒果,笑着说:“一定去。”
 
       在芒果一行离开海洋市两个月后,某天凌晨3点,洪建民打开电脑,登陆黄沙岭菊芋园论坛,一则消息叫他高兴得跳了起来。芒果在论坛的置顶通知中说:拟于8月19日至22日,召开黄沙岭菊芋园沙漠环境文化诗会。特恳请北方鹤、南珠儿、南海芭蕉、水黄皮、小叶榕、冷关公、一树珍珠务必赏光到会。在写给洪建民博客的纸条中说:苗雨和依君儿的诗,近日引起天下诗人广泛关注,诚望对这次沙漠环境文化诗会给与支持。洪建民回复说:两位女诗人的诗和网友们的评论早已知晓,召开诗会,势在必然,加之菊芋治沙值得学习,届时一定到会。
  洪建民和水环境专家团游四海团长请好菊芋治理荒沙的科学考察假,立即买了张机票飞往沙海市。飞机途径北京市上空的时候,洪建民下意识的透过机窗向下望去,看能否看到南珠儿是否也在飞机场登机,尽管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是看了好长时间。其实,飞机只是一掠而过,洪建民看到已经过了昌平的上空,到了居庸关山口,原野、峰峦郁郁葱葱的,古长城蜿蜒于青山绿水之间,给人一派欣欣向荣的感觉。可是没过多久,就是一片荒沙出现在眼前,他猜想这里大概就是自古以来令人谈沙色变的沙尘暴发源地之一。洪建民低头看了好长时间,都是茫茫沙海,偶尔几粒新绿,总不能提起精神。他睡着了。
  洪建民醒来的时候,沙海市已经到了。一出机场就看见芒果高高的个子,手里举着一块小得可怜的纸板,上面写着“诗友在这里集合”的字样,在那笑呵呵的等着他呢。他们虽是第二次见面,但是网上经常见面,已经不那么生疏。芒果指着身边的依君儿说:“你先带北方鹤上车,我等下一趟飞机再接两个人,到齐了,咱们一起走。”
       依君儿和洪建民必然是见过面的,都显得很从容。她从洪建民手中接过了旅行车,把他送上了车。然后,依君儿好像知道洪建民渴了,顺手递给他一瓶菊芋园矿泉水,一边风趣地说:“我们这里沙尘多,苹果少,先喝一瓶菊芋园矿泉水吧。”
       说完依君儿转身又去接人了。洪建民嗓子的确有点干,打开矿泉水瓶,就大口的喝了起来。他环顾四周,看到沙海市的机场虽然不大,但是绿化还是做得蛮好的。尤其在一片氤氲的草地上生长的几株洋槐,树冠低垂着,像几个阳光女孩,羞答答的站在蓝天下,看上去更是可爱极了。这时,车上的司机坐在前面的车座上正在悠闲的吸着烟,给人感觉和蔼而宽松,洪建民几次想和他说说话,但他不愿打破人家的宁静,也就欲言又止。
  他自己坐在那里,独自胡思乱想着。洪建民想南珠儿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没看到通知呢?我也忘了在博客里给她留言了。他忽然记起,刚才芒果说再接两个人,怎么没问问接谁呢?正想着,忽然一阵琅琅的笑声飘来,听了让他感到既熟悉又亲切,猛抬头,向窗外一看,依君儿赔着南珠儿在后,芒果拉着南海芭蕉在前,正笑哈哈的朝这边走来。洪建民立即跳下车,迎上去和南海芭蕉握手。南海芭蕉狠狠地捏了一下洪建民的手,让他感到有点痛。
       南海芭蕉说:“北方鹤,你总是捷足先登,我以为我是第一个呢,没想到你比我来的还早。”
       洪建民马上回答说:“你来了,我能不恭候吗?”
       说完他们立即大笑起来。这时候南珠儿也在依君儿陪同下走了过来。洪建民本来想和南珠儿拥抱,结果只是用手尖轻轻地握了握。这让南珠儿很不满意,她迎胸给了洪建民一拳,险些把他打翻在地。他晃了晃,才站直了。
       洪建民说:“别这么狠。”
       南珠儿说:“你的脖子还是那样灵活,这我就放心了!” 洪建民听了十分紧张,瞬间脸都热了,洪建民担心南珠儿当着大家的面咬他的脖子,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但是洪建民还是很担心。
       芒果可能看到洪建民的脸红了,接过话茬,“都知道你俩是推导白泉重逢定理患难与共的密友,今天见了才知道这知音见知音,真的就是不一样呢。”
这话,又如久旱甘霖,浇在南珠儿心灵的枝叶上,立即鲜活精神,轻松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感到不好意思。
       过了一会儿,一树珍珠、水黄皮、小叶榕,几位环境诗人也到了,洪建民和他们早已熟悉,一一握了握手,接上了车。只是冷关公没到,有点遗憾。洪建民问芒果:“冷关公,来吗?”芒果笑嘻嘻地说:“他临时有点变化,可能推迟两天。别等了,我们先到菊芋园吧。”
  车满载着诗人们相逢的快乐和笑浪,离开了机场。
 

  晚饭后,洪建民回到房间见一树珍珠在记日记,简单打个招呼,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他见南珠儿站在门廊里,正在和依君儿说话,就走了过去。依君儿说:“我得去发会议文件,你们聊吧。”依君儿朝南珠儿和洪建民点了点头就回屋了。洪建民拉着南珠儿走了出来。
       终于又见到南珠儿了,洪建民兴高采烈地唱起了《我遥望春天的桐花树》。这是他不久前专门为南珠儿写的一首情歌。可是,不知为什么,洪建民想在QQ邮箱里传给她,南珠儿总是拒绝接收。
  此时南珠儿跟在洪建民身边,听着这么亲切的歌,高兴的晃动着漂亮的双臂和秀美的两手,随着和谐而美妙的旋律,起伏着,好像要把洪建民的歌声抓住织成手袋似的。
  洪建民唱着唱着,忽然停下了,说:“南珠儿,我们到芒果的菊芋园转转吧,这里虽然比不得海洋市的东大河,更赶不上缨络河,但是,芒果在这片黄沙岭上开拓出一片绿洲,这个创举实在太伟大了。”
        “走吧,往东走还是往西走?”南珠儿问。门前东侧,有好多青年志愿者正在编防沙用的帘子,有的在菊芋地里疏苗,把过于密集的青苗间下来;南海芭蕉、小叶榕、水黄皮几个诗人也站在青年志愿者的行列里,有说有笑的在和他们一边聊天,一般帮着编防风帘。芒果走来走去的正在检查帘子的尺寸和质量。
  洪建民说:“别打扰他们,我们向西走吧。”没走几步路,看见一个静雅的小院,周围长着郁郁葱葱的榆树,门开着,他俩向里面望去,看到工人师傅正往车上装矿泉水。
  南珠儿说:“这里是矿泉水厂。”洪建民说:“我们在车上喝的矿泉水,原来真的出于菊芋园呢,味道、口感都不错。”南珠儿说:“这沙漠怎么会出矿泉水呢?”
  洪建民说:“这里这么多树,能没有水吗?据资料介绍,每棵树可储藏7吨水,极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南珠儿说:“我们继续走吧。”
  此时,夕阳正挂在远处的一个小沙丘上,照得黄沙岭红一块、紫一块、黄一块的,有的地方金灿灿的,亮晶晶的,有的地方绿油油的、蓝汪汪的,还有的地方紫哇哇的、粉嘟嘟的,好看极了。南珠儿见了,说:“洪哥,你看,七色滩耶!”
  洪建民说:“真是太美了,如果我们不亲自到这里走走,还真不知道,这里会有这么好的风景。”
       洪建民和南珠儿并肩朝着夕阳走去,沙滩的热浪在他们身边鼓荡着,脚下仿佛是刚刚息了灶火的笼屉,让他们感到心里暖烘烘的、身上热乎乎的。转过一处小沙丘,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处小松林,里面隐约有个石碑;他们走了过去。及到近前,果然是一座汉白玉质的的石碑。正面刻着“沙伯川先生之墓”。他们转到石碑的后面,背面写着沙伯川的生平事迹。他们读后,南珠儿感慨地说:“洪哥,看来古人说,青山处处埋忠骨,这话说得一点儿也不错。”
  洪建民点点头,说:沙伯川老先生是一位献身环境事业的先驱者,一看见他的名字,就让人肃然起敬。
  说着,他和南珠儿在老先生碑前深深地鞠了三个躬。然后,十分恭敬的回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这时,夕阳漫过来,举目望去,在先前的七色滩的背景里,又糅合进血霞的光彩,看上去十分悲壮。黄沙岭的颜色比先前更瑰丽了。此时向黄沙岭的菊芋园望去,大片的花朵正在开放,金灿灿的。此时,一阵微风拂过,摇荡的菊芋花像一张张笑脸汇成的海洋,起伏着,他们仿佛坐在船上,荡开双桨,顺流飘去。 

  忽然,他们听到菊芋地里,有人在气喘吁吁的呻吟。一个男孩两手捧着女孩的衣服,仿佛要掏出藏在里面的人世间感恩妙计。
       南珠儿见了赶紧拉着洪建民迅速的离开了。
走了几步,把脸靠在洪建民的耳朵上轻声说:“快走,别惊动他们。”
  洪建民看着走远了,对南珠儿说:“这两个孩子,看上去才十八、九岁的样子,哪来的呢?”
  南珠儿平和地说:“可能是沙海市的青年志愿者,来菊芋园干活,晚饭后,没事儿了,跑到这里幽会来了。”
  洪建民暖暖地说:“那么专心致志的,我们过来都没看见。”

  南珠儿一脸平静,耐心地说:“你没看见他们脸朝里吗?”
  洪建民装做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许是想试探南珠儿的态度,故意问:“他们在做什么呢?”
  南珠儿有点不耐烦了,说:“你没看见那个男孩在洗衣服吗?”
  洪建民让人感到更加幼稚,说:“那个女孩怎么坐在了男孩的身上呢?”南珠儿终于不耐烦了,说:“那个女孩在嗑瓜子儿呢。”接着一转话题又说,“现在的孩子成熟太早,一高兴了什么事儿都敢做。” 
  洪建民这时才恢复常态,说:“一代天之娇子啊!很容易就这样给毁了,都是看《珍妮苞苞》看的。”
  南珠儿又平静下来,说:“也不能全怪《珍妮苞苞》,这里也有自身的原因,当然也有家庭和学校教育的责任。” 
  洪建民说:“看来我们的教育还有死角。”南珠儿说:“是呀!不过,好多青纱帐里,都有这样美丽的鸳鸯,象东大河水库你宿舍里的花脚蚊子,看上去很可爱的。这说明菊芋园也是一处生机勃勃的好地方,如果不是沙老前辈和芒果在这里苦心经营和建设,想叫鸳鸯在这里现身,也是很难的。”
  洪建民说:“在这么好的风景里,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某种意识冲动,还是你看问题全面。看来这辈子我都得向你学习。看问题时,不能只看其一,也要看到事物积极的一面。” 
  洪建民和南珠儿说着话,继续向前走着,太阳已经沉到远方沙丘的后面去了,天空挂满了晚霞。回头看时,菊芋园科研所的建筑已经远远的亮起了灯火,看上去像一处神圣的殿堂。菊芋丛中传来一片烂漫的虫歌,仿佛一场别开生面的音乐会,正在演奏的交响曲雄浑激昂,听了令人感到十分美妙而惬意。
  可能南珠儿走得有些累了,也许是想静静的感受一下动听的虫歌,便一屁股坐在柔软的沙子上,不起来了。洪建民见状也顺势坐在了她的身边。他又闻到南珠儿身上那股奇异的香气了。这是一股幽香,绝不是用人工方法调剂出来的。洪建民知道南珠儿从来不用化妆品,她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
  南珠儿已在他的身边,他们紧紧地靠在一起,两人静静的坐着,洪建民把手放在南珠儿的肩膀上,轻轻的拈着南珠儿的发丝。他高兴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不过,对老师说的那个秘密,依然还在激励着他的神经元始终保持着兴奋的状态,因为他觉得这个秘密一定在南珠儿的心里。可是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南珠儿讲给他。
 
  南珠儿望着远方,那里是另一处沙丘,太阳的余晖洒在上面,红彤彤的,宛如东北亚海洋市北大桥傍晚的海面,一浪一浪的,虽然没有渔舟唱晚,也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白泉老师说的八大区域的权值,推到哪儿了?”南珠儿问,声音十分柔和。
        “没有你,我总是心神不宁的,不知怎的,一看到白泉重逢定理,就以为河流与清水重逢,就是我和你重逢,我就是清水,你就是河流。我心里也知道这是儿女情长,不应该这样,应该保持理智,可就是转不过弯来。”
  南珠儿轻松地说:“任何事情都不是一帆风顺的,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洪建民并没有听出这句话一语双关的意思,接过来说,“白泉老师说的蓝天、厚土八大区域的权值相互关系至今还是毫无进展呢,更看不到它们是怎样周流往复、辐射叠加的。”
       “这是属于白泉重逢定理的应用问题,我相信你一定会解决这个问题的,不用急。我也有工作呢?忘了跟你说了,我前年开了一家影视公司,在完成教学工作的同时,又有了第二职业,我也是太忙了,要不我怎么也抽点时间,和你一起把白泉老师的遗愿完成了。这次诗会其实我主要想来看看你,看你在白泉重逢定理的推导上还有什么困难。”
  大漠的黄昏在晚霞里,显得更加宁静。洪建民望着南珠儿月光下两颗明亮的眼睛,不胜感激地说:“在这么忙的情况下,你还过来参加诗会,关心白泉重逢定理,我真得谢谢你。”
  说完,洪建民一下把南珠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就像头顶天空怀抱着的笑茵茵的月亮。南珠儿忽然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端详起洪建民来。当南珠儿的目光洒在洪建民脖子上的时候,南珠儿想,这可是我咬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男人的脖子,在今生这个脖子就属于我的了。它支撑着一颗多么尊贵的头颅!我真得悉心照料好,我要像爱护自己的眼珠儿一样爱护它,即使再咬,我也得轻轻的咬,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它流血,这个脖子是属于我的。接着伸出手在洪建民的脖子上,轻轻抚摸起来。
  洪建民周身颤抖着,轻声对南珠儿说:“你的手,可爱的小青蛙,长得像画上美人的手一样好看,难怪依君儿都羡慕呢?” 
  南珠儿微笑着说:“你可要珍惜呀!”
  洪建民温和地说:“我们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一次也没有洗过衣服,真不知道洗衣服是怎样一种感觉;更没在一起磕过瓜子,也不知道香不香。”
南珠儿听了,眯缝着眼睛看着他笑。
  洪建民继续说:“更遗憾的是,你过生日,我一次都没赶上,没听过我为你唱的生日歌。”
  南珠儿依然看着她笑,笑得更甜了。

  洪建民强调说:“我想游泳。”

  南珠儿说:“我想吃菠萝。可是…..现在…..你觉得呢?”

  南珠儿说完,在沙地上,顺势柔软地躺了下来。
  洪建民说:“如果既不唱生日歌,也不洗衣服,让我在你的身上作一次轻松地旅行吧。”
  南珠儿两颊开始泛红,如天上的火烧云。洪建民以为她应允了。他的手便从她的额头出发了,在经过南珠儿脖子时,戏痒痒的,南珠儿笑出声来。他发现南珠儿的皮肤极其细润、滑嫩,像这时大漠的天空,白里透红,光泽极好而且富有弹性。她的肚脐是一束散射的眩晕纹,被一个十分漂亮的小圆口收住,在晚霞的余晖里,看上去像嫩嫩的百合,打了一个漂亮的骨朵儿,正含苞待放。
  现在,洪建民的手指蹒跚着,正准备叩响她有生以来就关得紧紧的闺堡,不知南珠儿想起了什么,还是注意到什么,说什么也不让洪建民继续向前移动他的手指。她甚至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肚子,两腿拱起来紧紧的贴在一起。洪建民见到这种情景,马上停住了。他意识到必须调整自己的旅行计划,打道回府,或者收住自己的欲望,关闭全身所有的门户和窗口,包括每个细小的毛孔,不让欲望的火焰从身体的某个部位蔓延出来。即使这样,洪建民还是感到某个地方有火在燃烧。这时洪建民看到,南珠儿的脸红得像一个保存到春天的红富士苹果,更像早晨喷薄而出的太阳,瑰丽动人。
 
      南珠儿突然坐了起来,睁大眼睛问:“建民,你刚才说什么?”
      洪建民温和地说:“我说唱生日歌,你想听吗?”
  “我觉得,这生日歌,就是推导白泉老师八大区域之间权值和相互关系的切入点。”南珠儿说。
  “你的意思是歌的曲谱,”洪建民立即来了精神,他唱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
       “别唱了,”南珠儿说:“我是说曲谱中音阶之间递进关系可以通过数字来表达,比如‘祝你生日快乐’,虽然只有一句歌词,反复唱来……”
  “那么,八大区域的权值也一定是一组有序的数字,这个我知道。可是,怎样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呢?”洪建民问。
  “这就是白泉老师说的周流往复、辐射叠加!”南珠儿说。
  “我明白了,唱生日歌,是一种旋律的往复,包括那个男孩洗衣服,也是一种动作包括情感在内的的往复,都是这种数字关系的表现。”洪建民说。
  “这就对了,任何事物都可用数字来表达,我说的不仅是事物的数量,更在于用数字来表述事物的性质,并且表现事物之间作用过程。有一种抽象叫数学,这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机智的概括,数码时代嘛!”南珠儿说。
  “也就是说,通过这种概括,我们的认识也随着进入极致的境界。从而在事物本质的范围内,科学地去界定在同一时间内它们之间的界限,或者科学推出相互作用的结果。”洪建民望着南珠儿亲切地说。
  “有的是一种共鸣,如共振;有的是相随,如男孩和女孩;有的是递进,如清水与河流,而有的则是旋转,如质子和电子……”南珠儿说着,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洪建民的肩膀,像是关爱,又如提醒。
  “我们必须看到事物的本质,而不是现象。”洪建民端坐着,眼睛里流闪着深情重爱的目光,从南珠儿的眼睛移向前方的灯火,说:“于是,就可以考虑周流往复、辐射叠加了。如河流,当清水不断的泳入,河流就会生机勃勃,而脏水不断的流入,反复叠加,就会改变河流的性质,甚至走向死亡。”
       “好聪明的孩子!”南珠儿第一次这样赞美洪建民,说:“你首先可以对某些非本质的东西,忽略不计,如让人感到脸红的那些羞却表象,它有如天空的颜色,这是一种预警信号,而在于我们更应该看到天空最本质的内涵。河流由昨天的清澈变成今天的污浊,也是一种信号,她在提醒我们,河流生病了。这时如果人们视而不见,或者见到了,却置若罔闻,就会错过最佳的治理时机,从而导致江河湖海的整体灭亡。这如同你心里想的某个计划,在落实的时候,碍于某种顾虑,总不能顺畅的实施。这就是思想落空。”南珠儿笑了一下。
       “我明白了,老师其实已经把权值以排序的方式告诉我了,只是它们各自的权重,也就是我们在认识事物本质的时候,被这些假象所覆盖,让我给耽搁了。”洪建民也学着南珠儿,爱抚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他恍然彻悟。
  “其实,从基本现象出发,我们就会找到周流往复、辐射叠加的源头,同理,没有清水的流入,也就不会有清澈的河流。只是有时我们太注意表象了,甚至被假象所愚弄,变得无知,包括人们用以包装自己的美丽谎言。比如刚才那两个孩子,他们如果有成人社会固定模式的约束,可能就不会贸然行事了。”南珠儿又补充了一句。
  洪建民说:“可能我是成熟了,做事更注重自己的谎言,而忘记了自己的本色。” 
  南珠儿说:“这样说也有点绝对,你还是很坦诚的,因为你想到的更多是别人的感受。只是你用自己的感觉代替了别人的想法,因此,你的判断常常出‘错’,恰恰是这种‘错误’成就了人类的文明,获得了做人的尊严,因此也是很可爱的,也很招人喜欢,比如我看着就挺好玩。”
        “我看你才好玩呢!”洪建民看了一眼南珠儿,甜甜地笑了一下,说:“到现在也不告诉我那个困扰我多年的秘密。我现在才想明白,为什么男孩怎样做都不对,都会失去尊严的原因了?”
  南珠儿开怀大笑,说:“我以为你能将计就计呢,没想到你倒是出尔反尔,你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
  洪建民也学着南珠儿的样子开怀大笑了,之后说:“就像我们在碧豫河流域宣传清水与河流重逢时那样,开始时惨遭白眼,如果我们怕失去尊严,只顾全自己的面子,就会一事无成。”
       “那难道做人就不需要尊严了?”
  “这不叫尊严,这是爱情。尊严是可以复制的,而爱情永远不可能复制”
       南珠儿若有所思,看了一眼洪建民,说:“这是两回事儿。当你为着大家的利益做事,而人们却不理解你,这种事情是经常发生的,暂时看上去的确难堪,甚至让你很没有尊严,可是当人们知道了你的真正意图,也会尊敬你的,这时你就会感到你始终保持了尊严。”
       “我还是希望人们即使反对我,也应该尊重我自幼生来就有的尊严。”
       “在大多数的情况下,人们并不是活在崇高的境界里,而是以自己的狭隘利益经验来判断是非的。只有看到公众的利益中,包含自己稳定利益的时候,才能感兴趣,或者成为自觉地行为。人与河流总有些相同的品质,比如河流具备所有生命能否存活的要素。人讲不讲尊严会影响人格的优劣,犹如河流失去了清洁,就不会再给人类带来清澈的感觉,会让人看不起的。”
       洪建民停顿了一下,仿佛若有所思:“我有尊严啊!比如我追随白泉老师的足迹,为了清水与河流重逢,即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南珠儿说:“我说的不是这个,我说的是人始终如一的追求,而不是半途无功而返;还有人的行为举止,无论男女,恰如河流,要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定注意自己的清洁。”
        洪建民终于明白了,一往情深地说:“你是说,一个人,应该让人因为你的存在而自豪,甚至由此而心生爱戴和敬仰。”
        南珠儿终于看到眼前这个男孩已经给她调教得可以堪当重任了,说:“白泉老师,我终于完成了您的嘱托。”她久久地看着对什么都不屑一顾的洪建民,说:“好孩子,到今天,你才真的成熟了。”
 
        洪建民仿佛看出了什么端倪,问:“南珠儿,我的小妹妹,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泉老师委你以重任,却把帮你成熟的大任放在了我的肩上。”南珠儿深情地说。
  “那么,老师一定也把那个谁都没有说出的秘密,也交给你了,可是你就是不说,是不是?”洪建民问。
  “你也不弱智啊!原来,刚才,你都是装的呀?看来我上你的当了。”

  “我当然不是故意装的,这是我的本色;你快告诉我,这个秘密是什么?”

  “我现在不能告诉你,你不是长于推理吗?你就自己动脑去推吧!”
  “你总说我坏,我看你比我还坏,这个坏丫头,坏珠儿,快说出来!”洪建民说着就去南珠儿的腋下呷技她。
  南珠儿咯咯笑得不行,说:“洪哥,你别闹人,白泉老师说暂时不能告诉你。”

  “真的?”洪建民问。
       “真的。”南珠儿笑眯眯地回答,接着又说:“老师还告诉我,一个好男孩和一个好女孩,就像自然界的清水与河流相遇,它们的本质同出一源,可以同时好,也可以同时坏。为了我们越来越纯正,我现在不能告诉你。”
       “这就是说,清水与河流,都是不该带有任何附加上去的东西,它们越是本色,就越会显现出事物自身的美质。”
       南珠儿笑了,甜甜地说:“这就对了,好孩子,看来你真的很聪明呀!”
       “可是,老师既然把秘密告诉了你,为什么没告诉你他的去向呢?”洪建民还是想探知那个秘密是不是真的在南珠儿这里。
  “这说来也怪我,那天我去见到老师,不一会儿,导员就风风火火叫我过去填什么毕业登记表。老师见我有事儿,就说,以后和洪建民多联系。临走的时候,我看到老师的眼神里好像有话没说完,我以为还能见到,没想到当天晚上就失踪了,我还以为你给气走的呢。”说到这里,南珠儿难过得眼睛眨了一下,说:“至于秘密,啊!我明白了,好你个洪建民,怎么拐着弯来套我的话呢。你好坏呀!”
  洪建民听了也不再多问,憨憨地说:“哥们,时间不早了,芒果他们在等着我们呢。”
  南珠儿说:“你能不能不跑题,看着我的眼睛。”
       洪建民不敢看南珠儿的眼睛,只看着南珠儿的嘴唇和一排洁白的牙齿,尤加让他感到可爱,说:“我感到你太累了,想让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去吧。”
  “我帮你推了这么半天,你也不入正题,你得拉我起来。” 南珠儿说。
  “好,我抱你起来。”说着洪建民站起来,飘荡两片荷叶,轻轻把南珠儿抱起来。南珠儿笑了一下,顺势站了起来。两人踏着月光,踩着柔软的沙子,唱着歌儿,顺原路走回来。迎面一对对情侣,低语着,手挽着手从他们身边飘过,让人感到菊芋园处处荡漾着青春活力;耳边阵阵虫歌,比来时更加动听而洪亮。
       路上,洪建民百般施谋,想从南珠儿嘴里掏出白泉老师说的谁都没有说出的秘密,可是都被南珠儿识破了,终于没有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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