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进了房间,是宾馆服务员报的警。

  妈的!磕瓜子磕出个臭虫,碰上这么个弱智的服务员。

  不就吓了她一跳吗?还报警,不是脑残,就是弱智,真不想在这个县城混了。

  我提好裤子冲出洗手间,警察正要给衣着不整的昱莱莱戴手铐。还好,还好,她穿了裤子,虽然刚刚戴上了胸罩。我吹一声口哨,顺手把地下扯烂的内裤拣起,塞进口袋,喝道:“慢!你们还有王法吗?来这儿乱抓人!” 说完,就挡在昱莱莱前面。

  “对不起,请出示您的证件!”

  警察放开昱莱莱,很客气对我说。虽然我光着脚丫子,但是,我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声音宏亮,警察摸不透底细,肯定不敢轻举妄动。

  “对不起,当警察执法时,应该先出示证件!”

  我微微一笑,振振有辞,耸耸肩膀,并不紧张。活了这么多年,什么场面没有见过?什么人没有接触过?见到几个警察就怂,我就不叫蒲涛了。

  两名警察吃惊对视、点头,拿出证件,我瞅一眼,点点头,也掏出证件,双手递给他们,以示尊重。趁着这时,昱莱莱逃进了卫生间,我赶紧挡住欲抓她的警察,严肃地问:“请问,警察同志,有抓我们的理由吗?我们犯了什么罪?”

  “先生,对不起,有人报警,说您非法招妓,这位女士是您什么人?您知道女士的姓名、单位及家庭地址吗?”警察彬彬有礼。招妓这个词,让我汗颜胆怯,不由得眉头皱起,这可是丢官惹事又犯法的,警察完全有理由抓我。

  房间的门口,几个服务员探头看,我喊道:“谁报的警,出来对质!”

  一名警察做手势,示意我安静,其中一名警察关上门,我才不情愿地交代。

  “她,叫昱莱莱,县商业银行的办公室主任,家庭地址,对不起,无可奉告,这是个人隐私,不宜公开。”我说得很慢,想必昱莱莱已听到。

  我继续慢悠悠地说:“我是县旅游公司的副经理蒲涛,已在这儿,在这个宾馆住了两天,处理一些公务。刚才,我发脾气,吓着了服务员,可能是她报的警,完全是误会。昱主任刚来,找我研究一笔我们局商业贷款的事,她想在这儿洗个澡,您认为,我说得合理吗?”

  其中一名年龄稍大的警察对我世故地一笑,我会意地递上烟,给他点上。

  年轻的警察并不抽烟,继续板脸问道:“您有证明你们谈贷款的文件吗?”

  话音刚落,昱莱莱从洗手间走出来,看来是恢复了元气和精神。

  她径直走到沙发前,甩甩头发,从包里拿出厚厚一叠的文件,往床上一甩,厉声说道:“警察同志,请您看吧,一定要认真看看里面的内容!当然,还有你们公安局的住宅楼的贷款项目,别说我没有警告你们,弄不好,你们会吃不了兜着走!”

  年龄稍小的警察发呆,年龄稍大的警察陪起笑。显然,昱莱莱的话击中了要害。昱莱莱若无其事地对着镜子抹口红,我穿上外套,给陆天打电话:“快!马上滚过来接我!我遇到了一件事。”

  陆天问:“什么事?”

  我说:“公安查房,有点麻烦。”

  陆天马上说:“你让警察接电话!”

  我把电话递给年龄大的警察,警察连喊几个“是”。

  警察让我在出警记录上签字,拉着同伴急匆匆退出房间,连声说:“对不起!”

  房间里恢复了安静,但我似乎听到了昱莱莱心脏快速跳动的声音,没错,她的脸红中带白。我感觉到,她正处于恐惧、惊讶、压抑、茫然之中。

  我走到她面前,她埋着头自然地贴上我的胸,听我的心跳,过一会,才慢慢安静下来。

  唉,不管多么强势的女人,胆子都不大,关键的时候,都需要男人给予温暖、力量和鼓励。尽管这个时代正阴盛阳衰,但是男人的雄性无可替代,还是女人的唯一的依靠。

  “走吧!”

  我轻轻地说,她迟疑地点点头。抓起昱莱莱的手,我有点吃惊。她的手有点硬,还冰凉冰凉的,像冰块,像钢爪,又像是僵尸的手,不但没有一点热量,没有一点能量,而且也没有活力。

  警察查房,是场闹剧。但是,这闹剧却提醒我,不管何时,不管何地,作为一名公职人员,神经都不能放松。如果有一点失误,就可能将自己置于死地,再想后生,那就难了。重庆官员的“艳照门”,就充分说明这一点。

  人呢,最难把握的是欲求,置人于死地的,也是欲求,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例外。坐在陆天的车上,看着一声不吭的昱莱莱,我又想:在这场闹剧中,这样的女人柔起来似水,软起来像面条,硬起来像钢,那么火起来,会是什么样的疯狂呢?

  不敢想,也无法想像。我很庆幸,也很感谢昱莱莱的提醒。

  假如警察来时,我俩正裸对着疯狂,或者是我正折磨她,结果会是如何呢?不敢想,更不敢想像。生活充满不可思议,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幕就发生在我与昱莱莱之间,真有点匪夷所思。

  陆天说:“蒲哥,你们去哪儿不行?非得跟小嫂子去这个全县人民都关注的宾馆?也太蠢了!你早说,我把你送到我的别墅去呀,那多安全!”

  “你少放屁,说点正经的!什么小嫂子,小嫂子的,真难听,她是昱主任,知道不?”我怕昱莱莱不高兴,想制止他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陆天摘掉墨镜,回头看一眼昱莱莱,不怀好意地笑着说:“小嫂子,你得感谢我,蒲哥打电话时,我正跟公安局的副局长谈个事,不然,你们麻烦大了!”

  我有点恼:“行了,过去的事,别闲扯淡了,就你能耐!”

  陆天不理会我的警告,嘿嘿一笑说:“哥,这小嫂子,对,昱大主任,您长得标致,长得端庄,长得漂亮,的确不错,看第一眼,我就喜欢!放心吧蒲哥,我是保密局的,保证让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打死我,也不会对外说,你也难得潇洒一次,我支持你!”

  我想骂陆天,昱莱莱掐我的手。

  我握住她的手,她挠我的手心。她的手已变得软软的,柔柔的,挠得我六神无主,挠得我心花怒放,把骂陆天的话压了下去。

  陆天的别墅在依山靠水的半山坡上,隐藏于几棵松柏之后,从远处看,一点也不起眼。进了别墅,我才发现,这个别墅不但是悠闲雅静之地,而且是舒坦惬意之处。

  “你小子,真他妈的坏!不是东西!”我踢陆天,陆天躲开,大笑着说:“蒲哥,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带你来这儿,让你享受,你倒踢我!不识好人心呀!”

  我说:“跟你认识这么多年,你有别墅为什么不说?还是不够哥们,靠,我们的兄弟关系到此为止,以后,别说我认识你!”

  “行了吧,蒲哥!实话实说,我也是第一次来!”

  陆天极其认真地说:“这套别墅是我这几天刚买的,据说是市委某领导给情人建的后花园,最近廉政风暴,怕查,人家急于出售,一个铁哥们找我,说是好房子白菜价,我一听,立即半夜给人家送的钱,昨天才过了户,嘿,牛吧?这叫怂人有怂福,不服不行呀!”

  昱莱莱捂着嘴笑,警察查房的闹剧对她的影响已消失了,她也就恢复了常态。我对这个女人,有点着迷,有点好奇,想弄明白她的个性,弄清她的思维,想分析透这个名叫昱莱莱的复杂动物。

  陆天把钥匙甩给我,屁股上冒烟,走了。

  走出别墅,有暖气吹来,大厅中央有水池,冒着热气,居然是温泉。

  我牵着昱莱莱的手,左走走,右走走,好奇地瞪大了眼睛。

  左边的平房是暖室花房,各种鲜花开得正艳。昱莱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天真少女一样,大呼小叫,蝴蝶般飞起来,在花丛中转个不停。

  温泉水从花房中间蜿蜒流过,清澈见底,流向大厅,再流向右边的游泳池。这样的设计,真是天才,真是独创,真是太有诗情画意了。

  右边的平房是游泳池,池子不大,如果在里面戏水,特别是鸳鸯戏水,是多么让我心旷神怡呀。我拉着昱莱莱想往下跳,昱莱莱挣脱我,跑了,我紧追其后,上了二楼。

  让我更加吃惊的是,二楼的中央,居然是一个大大的水床,足足能睡十个人的大水床。

  我抱起昱莱莱,不容她挣扎,把她扔了上去,她大叫着翻了两个跟头,又跳起来,像小时候跳蹦蹦床一样,跳个不停,我也被她的快乐所感染,跳上床,抱着她一起跳。

  也许是昱莱莱的出现,让我感觉生活有了活力,情感有了暖意吧。有昱莱莱在身边,有这样的快乐,我对王莹给我戴绿帽子的恨淡了许多,也许是心理有了平衡,也许是艳色之中忘乎所以。这是男人劣根的平衡,也是男人情色的需要,也许两者都有吧。

  疯狂过后,就是安静,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安静之后,就是新一轮的疯狂的开始。

  奇怪的是,昱莱莱放松了自己,我感知她的心跳,也超常放松。

  我们拥抱着躺在水床上,先是紧紧抱着,后是相互对视,再是吃粘糖似的接吻。相同的动作,我们做了上千次;相同的感觉,我们享受了上千遍。

  从水床上到木床上,从沙发上到地毯上,我们不知疲倦地重复着普通男女爱恋时的那些动作,燃烧着自己,燃烧着对方,周而复始。

  直至最后,欲火越烧越旺,成了熊熊火焰,再也无法扑灭,就烧掉了我们的理智,烧坏了我们的神经,烧热了我们的身体,让我们在忘我中50多个小时不曾分开, 也不想分开。

  我们在激情中不断地辐射爱的能量,一波刚平,一波又起,海浪般潮起潮涌,冲向那久违的身窝,灌向那干涸的心湾,不知停歇,不想停歇。

  人在情中死,做鬼也风流,我们可能都是这样想的。

  再次睁开眼,已是第三天的早上,我浑身酸懒,虚空,伸出胳膊,习惯性抱她,空的,顿时清醒。不知何时,她已没有踪影,不知去向了。

  我翻身坐起,胡乱套好衣物,快步走遍了别墅的角角落落,没有她的身影,只有她的气味,她的确消失了,就在睡觉的时候,在我不知不觉中,不告而别。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昱莱莱,为什么如此折磨我?

  你给我感觉,给我甜蜜,给我柔情,给我疯颠,为什么又送我失落?

  我跑回卧室,打开关了三天的手机,拨她的电话,关机。

  电话里短信响个不停,我顾不上看,穿上衣服,跑出大门,门紧锁着,仍旧没有她的影子。我沿着院墙奔跑,跑得汗流浃背,也没有找到其他出口。

  会不会疯狂过后,她想不开,自杀了呢?想到这儿,不由得汗毛倒竖,打了个寒噤,楼上楼下又跑一遍,依然没有她的踪影。

  难道她会插翅而飞?难道她会土遁而逃?

  不可能呀,封神演义中的故事,大半是吹的,她怎么能会神奇术呢!

  楼上楼下再仔细寻找一遍,依旧一无所获,我才失望地躺在地上,汗水淋漓湿透了衣衫。翻看手机,一条一条的短信。都是王莹的,其中有几条是昱莱莱的,我迫不及待地打开:

  亲爱的涛,我知道,当你看到这短信时,你肯定在发疯的找我。你现在,也肯定体会到,当一个人失去爱时,心底被抽空的感觉。

  你肯定想,我是不是飞走了?我先问你,知道山泉水是从哪儿流过来的吗?你肯定回答:是山的深处。对!我就从山的深处走了出来,那是别墅唯一的后门,当我光着脚丫头踏着温暖的泉水走出别墅时,我的心碎了,我的梦也醒了。

  是的,我不想离开你。可是,面对社会,面对人生,我们无法选择。现实的我,现实的你,本来在两个轨道上运行。我们的相遇,是错轨,驶过这一段,还会进入各自的轨道。

  另:打开邮箱,有我的故事,你会明白我的怨与忧。

  谢谢你,亲爱的,就此别过,保重!

  急忙打开信箱,读着昱莱莱的信,我的眼睛湿润了:

  小涛,亲爱的!

  此刻,你睡得正甜,我坐在这儿,无法入睡。

  起身看看你,你睡觉的样子,像孩子,真的好可爱!

  我抱抱你,轻吻你,想你,想你带给我的一切,快乐、矛盾,心里的罪恶感在上升,让我无法入眠。

  亲爱的,请允许我这样称呼,好吗?

  这是我发自内心的称呼,久违了!是你的爱,你的疯狂,让我找回了久违的记忆。从认识你,到现在,我从心里感激你,感谢你,感恩你,真的,从心底!

  现在的我,才是真实的我,一个去除了伪装的,彻底的我。

  想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我泪流满面,脑海中的画面,总是定格在你坚实的双臂与怀抱里,你的目光,你的痴迷,你的坏笑,你的醉吻,你的宽容里。

  可是,不知为何,伴随这画面的,是喀喇昆仑山下美丽的小镇,白雪皑皑的高山,还有我和前男友高峰在蓝天白云的雪地里相拥漫步的镜头,还记得那天,他眼睛发亮,坚定地跟我说,亲爱的,嫁给我吧!

  当时,我的脸发烫,被他的胡子扎得生疼,忙埋进他的军大衣里,趴在他的胸口,幸福地微笑,点头。

  这个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亲爱的,你肯定特别想了解我的过去,特别好奇我认识你以后发生的一些事,以及我为何会引诱你,为什么安排家庭聚会的原因吧?

  那么,我就一点点说给你听,请不要生气。

  我与男友高峰的故事,说起来很长,我们在一起,足足有9年时间。可是,现在我想,时间真的太短暂,太匆匆,很多的镜头,来不及回忆,就永远地消逝了。大学毕业后的五年,我们仅仅见过两次面,加在一起,也不足两个月,可我无怨无悔。

  高峰是我的高中同学,高三时,我们就确定了恋爱关系。后来,我考上大学,他考上军校,我们一如既往地相爱着,每天睡觉前都会写一封信,注入深深的思念,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充实,一天收不到对方的来信,心里就像欠缺点什么,心神不宁。

  可是,命运之神似乎跟我们过不去,爱之神也折磨我们。

  军校毕业后,他分配到了喀喇昆仑山的一个兵站,我也到银行系统工作。从那时起,聚少信少思念多的日子,就伴随着我。那时,喀喇昆仑山的兵站没有手机信号,无法发短信,寄出去的信几个月才收到,几乎半年,他才给我打一个电话。

  那段日子,因为思念,我变得忧郁,变得寡言。白天,我疯狂地工作。晚上,我不知疲倦地学习、准备考研。后来,我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感时,毅然踏上了去喀喇昆仑山的旅程,去找他,去寻找我的真爱。

  可你知道吗?当我历经半个月的征程,踏上那片生命禁区时,我震憾了,我深深地理解,也深深地被感动,并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留给了他,把心留在了他的身边,发誓一生一世不离开他,做他亲密的爱人。

  现在我还想,那是一片生命中难以忘记、难以想像的圣地呀!一眼望不到头的边防线上,一队战士迎着刀刺风骑马巡逻,他们身上挂满了雪花,脸色紫紫的,眉毛上都结了冰,眼里却带着笑,他们是精灵,他们是雄鹰,在风雪世界里坚守着执着,守卫着平安。

  是的,作为内地的人很难想像边防军人生活的环境,所以才让我震憾,让我心颤。

  书上曾说,艰苦的环境就是风吹石头跑,千里不长草,晚上长毛风,白天随风跑。可昆仑山上的恶劣环境,比书上的描写要更艰苦,更可怕。一年360天,300天是冬季,200天以上是大雪封山,战士们喝水吃菜需要直升飞机补给,与外界联系只有卫星电话。当遇到恶劣天气时,战士们只能化雪取水来做饭,几个星期也没有蔬菜。

  战士们带着我,爬了一天的山,临近傍晚,见到我日思夜想的高峰时,我惊呆了,我的心疼得要命。以前白白净净高大帅气的他,脸是紫色,嘴唇是白色,手上裂了很多的口子,还患上了高血压、心肌增厚,这都是缺氧造成的呀!

  我抱着他哭,抱着他笑,就像做梦一样,疯疯癫癫的。

  在哨所里,我呆了三天,头疼,头晕,浑身没有劲,还发起了烧,高原反应大,就被送下了山。可我的情,我的心,被常年冰封雪裹、空气稀薄的哨所中的战友之间的情意感动了。与他们一起时,我用心体会到了这种情意的纯洁与高尚,体验到了这种情意的伟大与真切,从此,我理解了高峰,更爱高峰,我的心从那时起就彻底属于了他,属于他的战友和他的哨所。

  他们尽管清贫,但是,他们生活得很乐观,在人烟和空气都稀薄的高山,面对生与死的选择,他们从不会考虑自己,而是考虑祖国边疆的安全。他们何尝不想安逸地生活,何尝不想喝杯红酒,睡温暖的被窝。可是,他们却把自己的命运和神圣的使命连在一起,心里想的都是保家卫国,都是兄弟情、战友情。

  当高峰送我下山时,我头顶蓝蓝的天,脚踩深至膝盖的雪,依偎他的怀里,与他定下了终身。真的,那时,我感觉我的全部身心都属于昆仑山,都属于高峰,没有一点杂念。

  也就是那时起,高峰在我的心里,不曾有一天消失过。

  他沧桑的脸、他圣洁的神情、他瘦削的身躯,让我情感有了一种从山谷升腾到山巅的感觉,让我对他的爱,对他的崇拜,升华成了崇高的目标,升华成了一个梦,再也不愿醒来。

  在昆仑山下的那座小镇,我养了足足半个月,才恢复了健康。

  当我离开时,高峰的连长王寒带我去瞻仰栽满了白杨树的800名官兵的墓地,我总感觉那些栽种在墓碑旁的白杨就是一尊尊战士的雕像,他们虽然埋在墓地里,却像白杨树一样高大,守护这片土地,我感觉我的灵魂与他们的灵魂交合在一起,让我再也离不开那片神奇的土地;把根深深地扎在雪域高原这片洁净的空间成了我的朝思梦想。

  可是,3年前的11月18日,我突然收到他的噩耗,让我生不如死。

  战友们在例行巡逻时突遇雪崩,他和他的连长王寒,还有三名战士牺牲……整整三个月,我一直泡在泪水与悲伤中。这其中,有痛,有苦,还有幸福,我很庆幸老天安排我认识他,我又痛恨老天让我失去他,怨恨上天的不公平。

  爱是什么?爱就是空白。

  相爱时,脑是空的,心是空的,轻飘飘的,一切都属于对方,这种空白,就是陶醉。

  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无法戒除的毒瘾。

  爱情,是一种顽固性的病毒,在血液中流动,在骨髓中潜伏,不经意就发作,永远也不会消失。吸毒的人,为什么会复吸?因为,满足毒瘾后的感觉,是满足,是享受,是澎湃,是飘飘然!享受爱情,也是这种感觉;戒掉爱情,忘记爱情,比戒毒瘾更难。

  以后的日子里,我一直尝试走出自我,戒除对他的爱,走出他的天空,走出自己的忧郁。可是,很徒劳,很伤感,很无奈。我无数次想到过自杀,站在楼顶上,一坐就是一夜。我想到昆仑山终结我的余生,可就在上飞机前,我又犹豫了。

  没有办法,人不可能为自己而活。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已年迈,还需要我的照顾,我不能太自私,我还有责任,我不得不苟延残喘地活着,做孝敬女儿。

  去年的11月18日,是我认识你的日子,也是他遇难两周年的日子。

  读着昱莱莱的信,我仔细搜索我们认识的日子,似乎印象并不深刻。

  酒会上,我被她眼里深深的忧郁所吸引,那种忧郁美妙绝伦,让我心动。当然,还有她优雅的笑、不凡的气质,都让我为之倾倒。

  想着昱莱莱,不知为何,心里奇疼无比。特别是亲热后她又突然失踪,我的心里空荡荡的;心如刀割的感觉,让我有了更深入了解她的冲动。

  这时,手机响了,王莹又来短信说:“哥哥,对不起!我不敢打电话,这么多天,你在哪儿?我给你发了十多条短信,你都不理,跟儿子担心死了!对了,我姐来了,下午的飞机,我已安排人去接她,盼你回来!”

  王莹的姐姐,王娜?我的第一个女人?对,是她!可是,上几天,我给她打过一个电话,她说,生活得很安逸,现在,她为何回来呢?

  难道,有了什么新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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