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儿子,回到县城,我无意识地把车开进小区,望了望楼上家的窗户,想到了王莹,心里感觉还是堵得慌,开车又出了小区,来到县里差不多最好的宾馆,开房,冲澡,想把这两天的晦气冲走。

  躺在宾馆的床上,我心思全无、百无聊赖,想睡睡不着。不得不给陆天打电话,可这小子半天才接。半小时后,我见到他,这小子也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让我气不打一处来:“妈的,你小子被霜打了吧?无精打彩的?”

  他往床上王八式的一躺,反问我:“你这孙子,惹王莹了吧?有家不回,还他妈地住到高档宾馆来了,你真牛逼!说说说,咋回事?泡妞被抓,还是意外?咋就这样落魄呢?”

  “我会泡妞?上次你送我妞,我都不要,也不敢要,多脏呀!不过,我现在后悔了,我也想泡妞,咋样?带我去?”我从床上蹦起来,为这个想法而激动,这是平衡心理最好的方法。

  “一边凉快去!大中午的,你抽什么风?说说,到底咋了?”

  平时心里有事,我一般保持缄默,打死也不会跟别人说。可是,现在的我心里极度压抑,有种不说就要疯的感觉。于是,我把认识昱莱莱,王莹跟吴总私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没有想到,陆天还没有听完,就喊道:“这破事,也叫事呀?不就是给你戴了一顶绿帽子吗?又不是爱上了别人,你落魄什么?跟你说吧,这绿帽子,有明戴的,有暗戴的,我想,在这个世界上,99%的男人,都戴过绿帽子,你装什么13呀,还苦大仇深的样子。”

  我惊讶地看着陆天,骂道:“你是幸灾乐祸,还是落井下石?我他妈的都要气疯了,你还说风凉话?损不损呀,你!如果你是我,你会这样说吗?你一定比我还疯,比我还想报复吧?”

  陆天冷笑几声,不理我,点上烟,站在窗台前,低沉地说:“是的!我早就有你这样的感受。这些年,很多经历,让我明白,我不能再相信任何女人。女人的心大海的针,想猜透都难,而且诱惑面前,女人很难把持。我们呢,作为男人,总是说什么征服女人,征服世界,实际上是女人靠着她们的柔弱,得到了我们的爱,我们的同情,也征服了我们,她们才是世界的主宰者……”

  他并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女人总是把自己装成弱者,实际上她们是最可怕的,特别是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人。你想想吧,几乎每个这样的女人,那看似柔弱的骨子里,往往有着强大的力量,更有着恶毒的心思。男人,都是表面强大,会费尽心机发泄自己的欲望,让别的男人戴绿帽子。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不知何时,绿帽子往往会不经意戴到自己的头上,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水性扬花是女人的天性,女人的好奇心、猎奇心和寂寞难耐的情感指数,都胜过男人,所以说,女人才是这个世界的征服者,你不要被表象所迷惑!”

  我哑口无言,认识陆天这么多年,第一次听他长篇大论,算是长见识。我俩孩童时代一起长大,他一直少言寡语,从没有这样长篇大论,是什么原因让他这样感慨万千呢?陆天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给我讲起了他大学毕业后的事。

  你认识施艳吧?你肯定认识,她就是度假山庄的总经理,我的情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我不想结婚,她也从不提结婚的事,这其中缘由,我不说,谁也不会知道。既然你一直为绿帽子的事耿耿于怀,那么,我就讲给你听吧。

  我在省城当兵时,考入省师范大学进修经济学,那时,我认识了师范大学的李欣,我们相识相爱,很快堕入情网。

  她小巧玲珑,性格柔弱,能歌善舞,交往仅仅一个月,我就被她迷住了,继而确定了恋爱关系。她大学毕业,分配到省城的银行工作。本来能够提干的我,强烈要求退伍,托她父亲的关系,也分配到了省城的银行工作。

  很快,我们就结了婚。那时,我帅气,她漂亮,我勇猛,她柔顺,我们恩恩爱爱每一天,总感觉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可是,天有不测风云,灾有前因后果,有些事真难以预测,难以相信,难以理喻。

  结婚后三个月多月,我到广州出差一周,业务办完,我想老婆,提前赶回家。可是,打开家门,我老婆李欣跟一个秃脑袋男人,我的上司——银行行长,睡在我睡的床上。顿时,我血脉喷张,挥拳相向,男人抱着衣服落荒而逃,我指着李欣骂,骂她不要脸,小骚货,刚结婚三个月,就敢给我戴绿帽。

  没想到,平时柔弱爱哭的李欣出奇的平静,让愤怒的我大为吃惊。

  她说:我知道我不对,也知道我对不起你,给你戴了绿帽。如果是以前,我应该被绑石沉河,也罪有应得。可是,你知道吗?当初,父亲托关系把你留在省城,让我去送你的简历。你一个当兵的,想留在银行,是根本不可能的,即使送礼,也特难。

  她还说:行长同意安排你进银行工作,就是看中了我的姿色,这个我心知肚明,我父亲的那点权利,人家根本瞧不起。我把简历送给她,在他办公室里,他纠缠我,威胁我,逼我就范。当时,我是多么的爱你,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死去活来。可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前途,为了你能够留在省城,留在银行工作,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我就答应了他。不曾想,他趁机拍下了我的裸照,并以此威胁我,让我跟他长期保持这种暧昧的关系,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李欣说完,流着泪,乞求我原谅她。望着满地的狼藉,嗅着满屋子的交媾味,我无言以对,我痛哭流涕、痛心疾首!

  我当时想,一个男人最起码的尊严都没有了,我又有什么脸面在省城生活呢?于是,我马上离了婚,辞掉了工作,来到了我们的县城,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后来,我的人生信念彻底变了,这个变态的社会让我脱胎换骨。

  我变得能言善辩,机智伶俐。我攀官攀凤,左右逢源。我想办法认识黑白两道,利用领导的关系获得利益,利用黑社会的势力,打压其他商家。最后,我成立了这家典当行作掩护,还开了自己的几家公司。

  我学会了威胁,学会了以牙还牙,我把欺负李欣的银行家搞惨了,他一直给我钱,再给我钱,让我财大气粗,应该感谢的还是李欣。没有她的绿帽,就没有我陆天的今天。

  可是,巧合总在不经意间。

  前几年,在一次经贸会上,我认识了施艳,知道她是银行行长的千金,就动了坏心思。我用药酒灌醉她,迷奸了她,拍下视频,以其父之道还其女之身,算是报了仇,可也结了缘。施艳并没有告我,知道她父亲的行为后,竟深深爱上我,执着来到了我的身边,应聘到了度假山庄当总经理,一直跟我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生活是不是做孽?婚姻是不是作茧自缚?

  婚姻,只是男女以爱的名义,在法律规定下的一个圈套。尽管在一段时间内,是身心合一的整体。但是,当婚姻融入平凡的生活,增添了琐碎与无奈,谁是谁的身?谁又是谁的心呢?

  听着陆天的故事,我手脚冰凉,不知道是身寒,还是心冷。我与陆天喝光了他带的一箱啤酒,进入了梦乡,也许只有醉梦,才是彻底的解脱。

  周一的早上8点,我住在宾馆里已是两天两夜。

  陆天走后,没人理我。

  王莹、昱莱莱、吴总,没人给我打电话,我心里越发不安。

  醉酒的人扔到了冷水里,会不会呛着呢?不会,肯定不会!我有点担心王莹出了事,又很快否定。她是大学游泳队的,水性好着呢!

  再说,如果出事了,不可能不通知我,没人找我,公安局也会找我呀! 会不会受伤呢?也许会躺在医院吧?

  我开始心慌,想给王莹打电话。

  除了她给我戴绿帽子,应该说,在生活中,王莹是个不错的女人,不错的妻子,她把全部的身心都放到了我与儿子的身上,她是无私的。即使她有这样的那样的小缺点,又怎么能抹杀她的优秀呢?

  可是,超越了底线的原则问题,我又怎么去原谅她呢?即使是为了我的前途,即使是为了我们的家,这样的行为值得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荒诞的想法,荒唐的闹剧呢?难道这就是所谓笑贫不笑娼时代的畸形产物?

  想到这顶无形的绿帽子,我又感觉到内心莫大的耻辱,这让我在列祖列宗面前,情何以堪呀!犹豫半天,把手机扔到床上,电话终究没有打。

  当深爱自己的女人,或者说自己深爱的女人,她的身体又属于了另一个男人时,心里的阴影无论如何难以抹去,不管她是何种出发点,我都难以忍受。

  一个声音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你们是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她犯错是为了你,为了家,她牺牲自己的身体来成全你,想维持这个家,维持与你的情感,她不想破坏夫妻感情,错在何处?”

  另一个声音说:“夫妻是前世修来的果,应该是忠诚的,不应该相互欺骗。婚姻既然把两个人的精神与肉体捆绑在一起,就要共同面对生活,面对困难,身体出轨是不可原谅。这是中国人的传统,也是道德的最低标准,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个社会,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男人在外喝酒,彻夜不归;女人守家,看孩子,还要当男人的保姆、洗衣机和泄欲工具,这一切就是对的吗?还有呢!你就纯洁吗?你的情感完全属于王莹吗?当你处于另一种柔情之中时,又会如何感想呢?”

  突然之间,两种交互的声音完全消失了。

  手机短信来了,是昱莱莱的。

  我惊喜地打开一看,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看来我以前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她说:“我很想知道你在什么地方,告诉我,好吗?很担心你。”

  “为什么?”我恶狠狠地回复,心里怨气上升,越来越浓。

  “对不起,我感觉这一切都是我惹的祸,本来,应该是很温暖的时光,很美好的夜晚,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你现在好吗?”

  读完短信,我产生了报复心思,立即回复信息说:“宾馆街118号,13楼,113房间,只想你一个人来,快点!”

  “我当然一个人来,解铃还需系铃人,等我。”昱莱莱的回复很快,丝毫没有意识到我的愤怒以及下面的严重后果。

  我很期待,期待中带着烦躁,烦躁中带着恨与怨。

  我在房间里数着:“从窗户到门是七步,从门到窗户是七步……”不停地走来走去。敲门声响起,我踩灭了燃烧正旺的烟头,猛地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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