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其其格回到家里,把想方设法做把打开赛扎兄弟手铐和脚镣钥匙的事跟阿爸一说,查干少卜眉头皱在了一起,真犯了难。王府监狱,手铐脚镣的钥匙在看狱人的手里,就是找一个人配把钥匙,也得有原来的钥匙啊!这钥匙怎能弄到手呢?

  夜里,查干少卜说什么也睡不着了。他翻来覆去地想,如何能把看狱人手中的钥匙弄到手,越想越没有招,越没有招,还越琢磨,一直想到小鸡叫,还是眼睛贼亮,没有一丁点睡意……人有时候遇事者迷,这和人走路走进了死胡同一样,怎么也转不过来这个弯儿。查干少卜想了一夜没合眼,还是没有办法。早晨起来,他对女儿说:“阿爸一夜没睡觉,还是没有弄到钥匙的道道儿。”

  乌云其其格那对美丽的大眼睛忽闪了一会儿,说:“阿爸,我们应该先找一个会配钥匙的人。说不定人家会有办法的。”

  女儿的话立刻使阿爸的眼前一亮,查干少卜哈哈一笑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事呢?其其格,找会配钥匙的人不难。” 

  “谁会?”乌云其其格忙问。

  “你布赫大爷就会。”

  乌云其其格知道,布赫大爷是阿爸的把兄弟,家住百里外的和木屯。“我布赫大爷会?”

  “你不知道,你布赫大爷是方圆百里有名的锁匠。”查干少卜说着就忙着穿衣服,“我现在就去找你布赫大爷,叫他无论如何也要帮帮这个忙。”

  真是走马去如云,查干少卜心里着急,一百里地一上午就赶到了。

  正好,布赫在家,老哥俩有二三年没见了,自然十分亲热。俩人叙了一会儿旧情,查干少卜便向布赫说明了来意。最后说:“老大哥,我是专程来找你帮我这个忙的。”

  年过花甲的布赫老人,这一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西虎梅林。30年前,布赫就是科尔沁出名的锁匠。一天夜里,梅林府被盗,西虎梅林硬怀疑是他干的,结果把他抓去,拷打了三天三夜。家人为了救他一命,只好卖掉了牛羊和所有家财,凑够了1000块大洋,才把布赫从梅林府里救了出来。从此布赫家庭败落,一直过着贫穷的日子。今天,他听查干少卜说,赛扎兄弟把西虎全家人都杀了,为他出了一口恶气,从心里往外感到痛快。布赫直爽地说:“查干少卜兄弟,做把打开手铐脚镣的钥匙,那大哥是手到擒来。不过,我得看看那手铐脚镣是什么样的?”

  “这个好说。”查干少卜说:“叫丫头乌云其其格把你带到监狱里,不就看见了吗。”

  “孩子能把我带进去?”

  “能。”

  “那就好办了。”

  “大哥,救人要紧。”查干少卜催促说:“那我们赶紧上路吧。”

  “好。”

  布赫收拾一下随身带的东西,骑上马向查干少卜的家赶来。

  乌云其其格看阿爸真的把布赫大爷请来了,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高兴。当天晚上,他们详细地商量了一番,决定第二天由乌云其其格带着布赫去监狱。

  还不到中午,乌云其其格和布赫来到了王府监狱门前。

  老看守宝老看乌云其其格又领来一个人探监,便说:“孩子,就你一个人进去吧。”

  “这是赛扎的亲大爷。”乌云其其格恳求说:“赛扎被判点天灯,最后叫他们爷俩见一面吧!”

  “不行。”宝老摇摇头说:“总往监狱里放人,王爷知道了,我会掉脑袋的。”

  布赫也上前恳求说:“我就想见孩子最后一面,通融通融吧!”

  这时,乌云其其格把一根金条悄悄地塞给了宝老。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宝老也是一个要钱不要命的人,他向乌云其其格和布赫挥挥手说:“就这一次。”

  乌云其其格和布赫连忙走进狱中。

  对于一个出名的锁匠来说,只要用眼睛向那手铐脚镣一扫,便就能做出来打开手铐脚镣的钥匙。布赫走进牢房,看了看赛扎、特木热和白云的手铐和脚镣,心中便有了数。乌云其其格和赛扎兄弟说了一会儿话,就走出了牢房。

  在回家的路上,乌云其其格问布赫:“大爷,能做打开手铐脚镣的钥匙吗?”

  布赫胸有成竹地说:“孩子,我连夜赶回家,一两天保证做好,大爷给你送来。”

  “那可太谢谢大爷了!”

  “这孩子,一家人别说两家话。”布赫扬鞭打马,忙着回家了。

  两天后,布赫大爷送来了两把钥匙,一把是开手铐的,一把是开脚镣的。怎么把钥匙神不知鬼不觉地送进牢房里呢?乌云其其格和阿爸一商量,决定蒸一锅大馒头,把钥匙放在馒头里。

  第二天上午,乌云其其格挎着馒头来到了王府大牢。还没等乌云其其格开口,老看守宝老就说话了。“孩子,今天可不能放你进去了。”

  “为什么?”乌云其其格问。

  “赛扎兄弟的案子上边批回来了,用不几天就行刑了。”宝老看看左右没人,悄悄地说:“王爷怕出意外,叫牢头黑虎在牢里蹲着呢。”

  赛扎哥他们过几天就要行刑了,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乌云其其格的脑袋“嗡”的一声,这可怎么办?如果不把开手铐和脚镣的钥匙马上送进去,那一切希望都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乌云其其格忙跪在宝老的眼前,苦苦哀求说:“老人家,您是菩萨心肠,就放我进去最后看一眼赛扎哥吧!”

  宝老无可奈何地说:“孩子,我放你进去,若是叫黑虎知道了,他得扒我的皮呀!”

  乌云其其格把最后一根金条又塞给了宝老,接着哀求说:“老人家,就这一次了,你想想法子吧?”

  是出于善良,也是金条又一次打动了他的心,宝老皱着眉头,在地上转了一圈,思考了一会儿,又看看四下没人,才悄悄地说:“太阳落山的时候你再来,那时候黑虎吃饭去。”

  乌云其其格给宝老磕了一个响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太阳终于落山了,乌云其其格又来到了王府大牢门前。宝老嘱咐说:“孩子,你进去说两句话就出来,黑虎一会儿就回来,千万不能叫他看见。”

  乌云其其格点点头,急急忙忙地走进了大牢。她知道时间紧迫,见到赛扎兄弟就连忙小声说:“赛扎哥,开手铐和脚镣的钥匙在馒头里,你们找到钥匙先试试,看好使不?”

  赛扎说:“知道了。”

  “赛扎哥,听说最近这几天他们就动手。”乌云其其格催促说:“你们得赶快行动。”

  “准吗?”

  “准!”

  “谁说的?”

  “宝老。”

  这时宝老跟头把戏地跑来,他脸吓得煞白,结结巴巴地说:“可……可不……不好了,黑……黑虎回来了。”说着从牢房里拽出乌云其其格,向监狱的后角门跑去。

  乌云其其格一走,赛扎就先后把一个个馒头攥在手里,凭手的感觉,在馒头里找出了那两把钥匙。他叫特木热、白云背靠背坐着,自己脸对着墙,拿那两把钥匙一试,嘿!真好使,手铐和脚镣“咔!咔!”地开了。赛扎高兴坏了,忙对特木热和白云说:“钥匙真好使,这回我们出去有点希望了。”

  白云低声问:“赛扎哥,我们什么时候越狱?”

  因为赛扎他们已经承认了杀死西虎一家人,所以这些天他们没有受到折磨,身体都恢复了不少。赛扎冒冒出来的右眼珠,也用牛角揉了回去。他问两个弟弟:“你们觉得身体怎么样?”

  特木热和白云回答说:“没大事了。”

  “那就好。”赛扎说:“我们把乌云其其格妹妹送来的馒头吃没了,两三天内就行动。”

  “赛扎哥,我们走的时候,想什么办法也要把黑虎这个家伙揍死,他对我们哥们太恶了。”特木热说。

  赛扎拍了一下特木热的肩膀,笑着说:“兄弟,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他们前思后想,又详细地商量了一气,兄弟三人决定后天半夜越狱。

  盟里把赛扎兄弟的案子一批回来,王爷就叫黑虎做准备,越快越好,早早把赛扎兄弟处决了,严防夜长梦多。一晃儿,三四天过去了,也没听见黑虎的动静,王爷心里没有底,就叫人把黑虎找来。王爷问:“黑虎,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王爷的话,差不多了。”黑虎回答。

  “两个点天灯,一个枪决。”

  “这我知道。”

  “那明天执行,怎么样?”

  “回王爷,最好在后天。”

  “那就在后天午时。”王爷一锤定音。

  “喳!”黑虎又抓紧准备去了。

  王爷提前处决赛扎兄弟,赛扎的越狱计划成了马后炮,可赛扎兄弟一点也不知道,他们在养精神,盼望后天半夜越狱呢。

  第二天晚上,北风大作,大雪横飞。不知为什么,老天已经数日不开晴,隔三岔五就是一场大雪。

  在吃晚饭的时候,宝老来给赛扎兄弟送饭。每人一碗破白菜汤,一个高梁面小饽饽头。宝老把饭菜拿进来之后,叹了一口气说:“那姑娘送来的馒头你们还有吗?”

  “有。”赛扎以为宝老想要自己的馒头,忙说:“老人家,要吗?”

  “不,我不要。”宝老悲悲切切地说:“孩子们,都拿出来吃了吧,今天饱了就别想明天了。”说完,眼泪汪汪地走出了牢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赛扎听了宝老的话,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听话音好像王爷明天要对他们下手?他的两道浓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边思考着边问:“特木热,你听明白这老头儿说的话了吗?”

  “我觉得他们明天要下手。”特木热挠挠脑袋,转动着眼珠说。

  “我的眼皮也一门跳。”白云也忙凑过来说。

  “我们现在虽然是羊,但也不能等着狼来吃我们。”赛扎果断地说:“兄弟们,我们提前越狱。”

  “好。”特木热、白云异口同声。

  乌云其其格送来的馒头还剩几个,他们拿出来都吃了,每个人都吃得饱饱的。赛扎悄悄地趴在铁窗口,观察着外边的动静。今晚还是黑虎值班,他一会儿在牢房的过道里走一趟,不时的打骂着牢里的犯人。赛扎看着他那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心里话:不用你臭美,一会儿就叫你见阎王去。

  快到半夜的时候,特木热有些等得不耐烦了,催促说:“赛扎哥,我们动手吧!”

  赛扎沉着地说:“还早,再等等。”

  午夜一过,王府大牢里静得吓人,偶尔能听到的是,狱卒不紧不慢的巡逻脚步声。赛扎见时机已到,便用钥匙悄悄地把特木热和白云的手铐、脚镣全都打开了。然后,特木热又打开了赛扎的手铐和脚镣。这时,赛扎见黑虎从那边向牢房巡视走来,便向特木热使了个眼色。特木热心领神会,便喊叫说:“我要大便!我要大便!”

  黑虎走过来,“咔”的一声打开了牢房铁门上的大锁,没好气地说:“该死的东西,就你屎尿多。”

  黑虎这个“多”字刚一出口,特木热那重重的手铐和铁链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黑虎啥话没说,稀里糊涂地到阎王爷那儿去了。

  赛扎看黑虎已死,一挥手领着两个兄弟冲出了牢房,迎着狂风暴雪,直奔他们在放风时早看好大墙较矮的地方。这儿的大墙虽然比别的地方稍矮一点儿,可仍有一丈多高,一般的人甭想上去。赛扎虽没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可他身轻如燕,来到大墙下只见他飞身来了个鹞子翻身,便上了墙头。赛扎知道两个弟弟是上不来大墙的,便把身子趴在大墙头上,一只手伸下来,忙说:“快!我在上边拉你们一把。”

  白云在墙下向上一跳,赛扎抓住他的手向上一拽,白云顺着那股劲儿飞身也上了墙头。

  “有人越狱了!有人越狱了!”忽然牢房里传来了喊声。接着,一伙兵丁冲了出来,“叭!叭!叭!”子弹“吱——吱——”地呼啸着,向赛扎兄弟飞来。

  赛扎一看不好,忙对白云说:“你快跳下去!”一手把白云推下了大墙。他又对大墙这面的特木热忙喊:“快!”赛扎又趴在了大墙头上,把手伸向了特木热。

  特木热使出全身的力气,向上一蹿,抓住了赛扎的手,也飞上了大牢的高墙。

  一伙兵丁喊叫着,开着枪,向赛扎兄弟冲了过来,不知赛扎和特木热是被乱枪打中了,还是他们自己跳下去的,反正他们从大墙上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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