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我出院了。

  出院那天,上官楚边帮我收拾东西,边说:

  “老师,出院以后,好好在家休养吧!”

  我说:“没事了,明天得去吃我班学生的散伙饭。”

  上官楚一听,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到我的身边,说:“可别啊,老师。你还记得几年前咱班那次散伙饭吗?”

  我说:“记得呀。大伙先合影,再喝酒,走马灯地敬我酒,都把我喝多了。”

  上官楚:“是啊,你喝多了就回家了。接着的事,你都不知道呢?”

  我说:“啥事?”

  上官楚:“那天我也多了,那是我头一次喝酒,半斤,半斤啊!老师。咱班同学,一会儿是同桌喝,一会儿同组喝,一会儿同姓喝…。。我喝得都吐了,在厕所里吐半天,出来一看,咱班郝军躺在地上。一开始,我以为他喜欢地上凉快,没当回事。过一会,我看着他在地上躺着,一个喝多的同学从他头上迈过去,另一个喝多的同学踩在他腿上,他还不动弹,我说:“大军,起来,他冲我裂了下嘴,之后,就咋招呼,他都没反应了,我酒劲一下子全过去了!掐他的耳朵,捏他的鼻子,他都没反应,我就掐他的人中,掐了好一会儿,都把他的鼻子下边掐出血了,他终于拨了一下脑袋。我和另一个男生把他架出去,架上出租车,到医院,担架车叽里咕噜地推到抢救室,他还是不省人事,给他父母打电话,他父母还没来,他的病床边就剩下我自己了,我害怕极了:我说,大军,你可别死啊,你可别死啊!”    


  上官楚顿了顿,眼睛红了,说不下去了。

  我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孩,她那么熟悉又陌生,“还有这样的事!”

  过了好一会,上官楚继续往下说:“一会儿,她老姨来了,守在大军床边,我从病房里出来,我站在医院的走廊窗户边,我给我当医生的大哥打电话,我问他:大军会不会死?我大哥说,抢救还算及时,这种酒精中毒如果抢救不及时,是可能会死人的。咱们这每年冬天,都有这么样死在路边的。”

  “后来呢,后来呢?”我的脑海里浮现着大军憨憨的脸,追问道。

  “大军的妈妈后来也来了,她们让我回家,我回家了,可是我一宿也没睡,担心大军啊!第二天早晨,她妈打电话给我,说大军醒过来了,没事了。我的心呐,这才落了地。大军的鼻子下边,现在还有一个印呢。”上官楚说完垂下头,叹了一口气。


  三个月后的一天,我听上官楚的一节作文课。她在黑板上写下这样的题目:该不该撕书减压?

  上官楚双手分开按压在讲桌上,上身前倾,扫视一下全班,说道:“同学们,你们经历了中考的搏杀,成为全市几万个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考入我们这所重点高中,我想知道:你们在中考前有压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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