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学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是怎样为自己减压的?”上官楚问。

  “听歌。”“打游戏。”“踢球。”“睡觉。”学生们纷纷作答。

  “撕书。”角落里有个男生喊道。

  “真的吗?”上官楚问:说真话,我不要迎合。

  “真的。”那个男生回答。

  “还有谁撕书了?”上官楚问。

  有四五个同学举起手来。接着上官楚给学生们讲起了自己亲眼看见的“抛人事件”和“六月飞雪”。

  “老师,后来呢,那个被摔的班主任怎样了呢?”有同学问。

  上官楚没有回答,看坐在后面听课的我,学生也会意的往后看,我摆摆手说,“没死,还活在世上。”


  接下来,上官楚说:“同学,今天大家都来说说,为什么会有压力。”

  “想考上重点高中,怕考不上。”

  “想考个好名次,怕考不好。”

  “怕考不好,没脸和我爸妈交代。”

  “怕考不好,对不起初中班主任。”同学们纷纷地说。

  上官楚说:“发现没有,你们的回答都没离开一个“怕”字。压力是来自于恐惧的。我在上高中的时候,每次考试之前,我老师都会对我们说:不要怕,有什么好怕的,学啥样,考啥样,每次考试会让你们发现自己的不足,改正不足,你们就进步了。我班老师说这些话时,和蔼可亲得就像圣诞老人一样,你们猜我怎么样?”上官楚停了几秒钟,“我照样‘压力山大’!每一次考试前一晚,我都睡不着觉,考场上,我一碰到难题,就想去厕所。”上官楚说到这,停顿了一下。有两个学生小声说:跟我一样一样的。


  上官楚接着说:“我就想:压力在哪呢?在失眠的一个又一个晚上,我都想砸碎我的脑袋,把那个叫“压力”的东西抠出来。有一次,我又失眠了,我住在学校的新宿舍里,油漆味渗透到我的每一个细胞里,经过呼吸,又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我听见一个室友说梦话:这道题我也不会!另一个室友“嘎吱,嘎吱”咬牙,最绝的是我上铺的那姐妹,她打呼噜简直了:跟自己开音乐会似的,一会粗声粗气的低音,一会尖声细气的高音,一会像轮船鸣着汽笛驶进海港,一会像北风呼啸进了窗棂,中间还带休止符的,我以为她没气了呢,想叫醒她,8拍之后,呼噜声又起……这些声音让我既着急又羡慕,还带着无意中获取别人隐私的愧疚感。最绝的是,上铺那姐妹还能在睡梦中擤鼻涕,她“咔咔”地擤鼻涕,接着又“呼噜噜”睡觉,绝吧?我第二天早晨起床,看见我旁边的墙上流着一条黄印,下面干着一摊又黄又稠带着小气泡的大鼻涕。”

  讲到这,上官楚停了下来,她看了看下面的学生,学生们以一种她不曾见过的认真与专注看着他们的老师,那情景简直就是:在家里过年,坐在他们奶奶家的沙发上,看着讲出国见闻的大表姐!眼神是一样的放光。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讲课,但显然离题了。她心里暗笑:和自己当学生时一样,这群孩子,爱听老师讲些没用的。

  上官楚把话题拉回课堂,说到:“我们今天想通过这次作文,来正视压力,希望我们在学习生活中,少吃鸭梨(压力),多吃苹果,下面——开始写作文吧。”

  第二天,上官楚一边批改作文,一边暗自叫好:这些孩子的思想比当年的自己成熟多了,他们看待这个问题的角度和深度,简直要刷新自己的三观,例如,他们写到:用对学习的热爱来消除压力恐惧;减压方式有多种,撕书未必不可行;尊重文化需要一种“无压”的社会氛围……很多学生的习作,都不能不让刚刚走出大学校门的上官楚,陷入深深的思考,她在心里祝愿着:我的学生们,你们快乐地学习,快乐地成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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