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大海气呼呼地回到家,金小妹问他:“咱家养鸡了,小军为啥还要抱只鸡回来?”潘大海说:“不知道。”金小妹说:“你咋不问问呢?他们几个一块堆儿抱鸡回家,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不然那一大群的孩子也不会跟着他们一起拦火车。”潘戈说:“毛主席说,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潘光宗说:“毛主席说,打人的人都是大坏蛋。”潘大海说:“抱着鸡拦火车就是咱家那个小猴崽子带的头,你不知道这事儿影响有多坏,把基地首长都给惊动了。”金小妹说:“影响再坏咱们做父母的顶多就是个管教不严,人家一说你的孩子有事儿了,你就要打孩子,你这是为了孩子吗?我看你这是为了你自己。” “你咋还冲我来了?哎,对了,郑义咋知道这事儿的?” “是我告诉他的,你打仗有瘾是吧?没敌人打了就把儿子当敌人打?人家郑义是老师,懂教育,我把小军交给他我放心,交给你我揪心。” “你还真行啊你,他们早晚都得让你给惯坏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 “我不后悔,就算我把他给惯坏了,也总比让你给打坏了强!你动不动就嚷嚷着要打断孩子的狗腿,你的孩子都成狗了,那你是啥呀?”潘光宗指着潘大海说:“你也是狗。”潘大海嚷道:“滚! 你们都给我滚! 我在外面丢人现眼你们还嫌不够哇,有完没完了?”金小妹说:“我们凭啥滚呀,这是我和孩子们的家,你的家在点号,应该滚的人是你。”潘大海说:“我还没吃饭呢。”金小妹说:“小军不回来,我就不开饭。”潘光宗说:“对,就不开饭,饿死你。”潘大海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家门。

        郑义把潘志军等人带回到自己的家,爱人娟子挺着大肚子在门口迎接他们,一个三岁的小男孩儿跟在娟子的身边。

        潘大海和罗恩泽去郑义家接孩子,路上遇到苏处长。潘大海问苏处长提溜个武装带干啥,苏处长说:“老潘啊,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这个艰苦的前边儿,咱们遇到的坎也不算少了,你说咱们怕过吗?遇到啥难处咱们都能想办法解决,对吧?可现在我是真怕我那个儿子呀,我不知道他啥时候就能给你惹出点啥事儿来,事前还一点征兆都没有,他出其不意,打得我措手不及,这次的事儿完了,还不知道下次他在哪儿等着我呢,你说,咱们咋就管不好自己的孩子呢?” 潘大海说:“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我那个小猴崽子,对我直呼其名,他连爸都不叫了,孩子的心离我越来越远了,我这个爹当的太失败了。” “你说我在孩子面前咋就压不住火呢?我一听他惹祸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找武装带,可是有啥用啊?打完了他我自己心疼不说,他照样还是不服你,弄的老婆还讨厌你,唉,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可不是吗,就因为我打错了小军一次,小军就跟我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个破孩子他从不拿正眼瞧我,疏散前他连饭都不跟我在一个饭桌上吃。我老婆啥时候想起这事儿啥时候造我的反,那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让你防不胜防啊,你说这家里都草木皆兵了,我还有安宁日子过吗?” “都这会儿了,我连饭还没吃呢。为了那个熊孩子,我老婆剥夺了我吃饭的权力不说,还把我给赶出了家门,说是让我去找孩子,要不是遇见你,我都不知道到哪儿找去,唉! ” “唉,彼此啊!”

        就在潘大海和苏处长同病相怜的时候,潘志军、苏林、罗梦月正在郑义家香甜地吃着面条。他们吃完面条后告诉郑义这三只鸡是给娟子姐买的。郑义没想到他们买鸡是为了他的妻子,他感动的不知道说啥好。孩子们趁他愣神的一刹那,全体溜了出来。    

        潘大海、老苏和罗恩泽站在郑义家楼门口的树下等孩子。他们看到孩子们和郑义前后脚地出来了,就躲在了树后。郑义追上孩子们激动地说:“同学们,你们真的让我很感动。那三只鸡是你们对老师的一片心,鸡我收下,买鸡的钱你们一定也要收下。” 潘志军说:“我们不会另外要钱的,买鸡的钱都是我们从伙食费里抠出来的。” 郑义说:“你们心里有老师,老师很高兴,可你们为了这几只鸡去拦火车就不对了,你们可以好好地跟列车员说明情况,请他帮你们想办法。列车员执行行车规定没有错,你们拦火车示威就是大错特错了,你们让这趟车晚点了三个多钟头,惊动了基地领导不说,还冒着回家挨打的危险,你们说值吗?” 苏林说:“不就是回去让军阀再打一顿吗,打就打呗,打不死的苏林我还活在人间。” 罗梦月说:“眼镜老师说的对,假若我们跟列车长说明情况,请求他们的帮助,事情就不会弄的这么糟了。” 潘志军说:“我们原以为这趟火车是自家的火车,抱鸡上火车没问题,所以才理直气壮。” 郑义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家,我要给你们的父母说明情况,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孩子有多善良,多懂事,有这样的好孩子是他们的福气,对这样的孩子动粗就是他们的不对了。” 潘大海从树后出来说:“郑老师,你放心吧,我不会再打孩子了。” 苏处长说:“郑老师,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我得向你虚心学习,今天要不是我亲耳所闻,我还真不敢相信我这个傻儿子还懂得给产妇买鸡。” 潘大海对孩子们说:“虽然你们的动机是好的,但因为遇到问题不会处理,考虑不周,偏激固执,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这是你们不成熟的地方,知道吗?” 孩子们都点头说知道了。罗梦月问爸爸:“我们现在咋办呀?”罗恩泽说:“自己的事儿要学会自己处理。”潘大海说:“罗工说得对,反正我们家长都已经挨过首长的批评了,检查我们还是要写的。” 潘志军说:“那我们也写个检查吧。”苏林说:“我看行,咱们给列车长和列车员去道个歉吧,其实他们对咱们挺好的。” 苏处长说:“老潘,老罗,咱们撤吧?”潘大海对孩子们说:“你们几个商量好了早点回家,你们的妈妈还在等着你们呢。” 潘大海、老苏、罗恩泽跟郑义一一握手告别,郑义跟孩子们告别。    

        潘志军他们三人往家走,边走边商量写检查的事儿。苏林说:“还是让志军写吧,他老写检查,有经验。”潘志军点头同意。罗梦月说:“咱们这次是自觉自愿的写检查,你要认真对待,可别把检查再写成文言文了。”苏林说:“也别写成激昂文字了,咱们要发自内心,实实在在的检查自己的错误!”潘志军说:“不放心就自己写,啰里巴索的。”罗梦月和苏林异口同声:“放心,放心,你写检查我们最放心了。” 潘志军躲在房间里写检查,潘大海拿着一叠稿纸对他说:“这是我写的检查,请你看看。”潘志军以为潘大海是来找事儿的:“潘大海,我知道我错了,你要是不解气,就干脆打我一顿得了。”潘大海真诚地说:“我说不打你,就不会再打你,我说话得算数。你帮我看看,看我的检查能过关不。” 潘大海把检查交给儿子,潘志军看检查,看着看着,忍不住流泪了。潘大海说:“不就是写个检查吗,有啥呀。我告诉你个秘密啊,你千万别给我说出去,告诉你吧,我也经常写检查,你别看我文化程度不高,但写检查的水平还挺高的,你会写检查随我。” 流着泪的潘志军扑哧一声笑了。    

         潘志兵在绿岛点号复习功课,韩梅搭便车过来看他。韩梅问他看什么书,潘志兵说:“自学没上完的高中课程,我想考大学。”韩梅说:“大学都不招生了呀。”潘志兵说:“大学一定还会招生的,我现在就是在做好考大学的各项准备工作,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也要复习功课,我也想考大学。” “韩梅,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喜欢,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当兵,现在我每天的生活都很美好,你想的比我远,上大学是提干的一条途径。你想提干对吗?” “我上大学是为了脱下这身军装,不是为了提干。” “你不喜欢军装为啥要当兵?” “我当兵是我爸的意思,从我出生的那天起,他就安排好了我的生活,这个兵我想当也得当,不想当也得当!” “你的理想是什么?” “我的理想是当一名建筑师,我做梦都想盖摩天大楼。” “你虽然穿上了这身军装,可是你的心却不在军营里,潘志兵,你知道吗?我一直都挺崇拜你的,可现在我却有点鄙视你了,你对不起你爸爸对你的希望,也对不起我,你就是个逃兵!你太让我失望了!”   “韩梅,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道不同不相为谋,志不同不相为友!你去盖你的大楼吧,我要当好我的兵!再见!”  

        罗恩泽和两个干部来到绿岛点号维护设备,他问潘志兵:“听说你一直在坚持学习,你做的很对,点号很安静,是个学习的好地方。”潘志兵说:“罗叔叔,我想考大学。” “好哇,你有这个志向很好嘛。你想学什么专业呀?” “罗叔叔,你说我学啥专业好?” “我建议你学习计算机专业,干我们这一行,不懂计算机是不行的。” “我想盖大楼,我想考你们学校的建筑系。” “小兵啊,我知道你的理想是盖大楼,可是你现在是革命军人了,如果你还一心想着盖大楼,那你为啥要当兵呢?” 潘志兵欲言又止。罗恩泽问:“是你爸坚持让你当兵的吗?”潘志兵说:“是我自愿的,我不想让父辈失望。” “小兵啊,咱们不是普通的军人,咱们是试验国防高尖端武器的军人,国家的地位和我们的事业息息相关,中国老百姓的安危和幸福与我们的事业是紧密连在一起的,以后你会感觉到你现在的选择是对的。” 潘志兵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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