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马大林晃着头走进钱虎办公室。
钱虎抬头端详几眼大林,问:你知道咋进的公安局不?
大林啪的一个立正:报告钱局长!是钱局长点名要的。
钱虎笑了:听说你小子是你们篮球队的?你先去刑警队找陈队报到吧。然后把局篮球队给我好好修理修理,今年整个区冠军!
大林说:是!保证完成任务!
钱虎说:记住哈,再招三惹四的,我他妈立刻把你皮扒下来!
大林又是啪的一个立正:是!
黄武和黄二在院子里劈柈子的时候,高音喇叭响了。
黄二立着耳朵听完,说:哥,地区公安局的通告,要求所有民间枪支三月底前必须上交,连枪证,咋整?
黄武端着斧子说:咋办,你还敢不交呀?没听到后果自负吗,咱这儿谁家有枪,老彭那犊子心里明镜儿似的。
黄二说:去年冬天都没咋打,就几打了只兔子。趁着这几天,咱去打几次山吧。
黄武说:行,那得和爸商量。
黄二说:哥,这前儿山上雪坡刚化了层皮,狍子打滑跑不起来,最好打了。
黄武说:咱后天就去,你喊着冬子。
丁冬最好打猎,从小就爱跟着看热闹。三人穿着棉靰鞡,打了绑腿,黄二背包揣了几张发面饼。
黄武他爸嘱咐说:加小心,早点回来,把黑虎带着吧。
黄二说:爸,咱家啥时候交枪?
老黄说:下礼拜就交,咱是民兵连长,得带头。
三人穿过冰封的大河时,天上开始飘起雪花,黄武说:咱直往南山根儿走,去那片风口地,那里草都露着。
黄武看看表说:望山跑死马呀,都十二点了,咱先吃几口吧。
一会儿黄武吩咐黄二:你领着黑虎绕道去后面那片林子里,真看见狍子群就放黑虎。
黄二答应着走了,丁冬也刚吃完。
黄武说:有些昨天的脚印,估计今天还能来。
丁冬说:哥,今天我开第一枪吧。
黄武想了想:行。我大声一喊,你就瞄前面的,别慌,瞄准点。它们得楞一会儿呢。
正说着,就听见黑虎狂叫起来,丁冬趴着,咔一声弹上了膛。黄武蹲着看得真切,几只大狍子斜刺着奔出,黄武大喊一声:站住!
啪!丁冬的枪也响了。
2
柳燕成了本地头一个个体户,她租了商店的一个柜台,靠着最里面的一个角。柳燕去了加奇买了一台蜜蜂牌缝纫机,还有一个大的电熨斗。柜台里的墙面上,贴上了不少《大众电影》的封面,花花绿绿的,陈冲和刘晓庆在最中间,柜台上贴了几个用红纸剪出来的大字:燕子服装店。
春丽也来帮着收拾,问柳燕:能有人找你做衣服吗?
柳燕说:保证有,我就是中山装做不好,别的也都会做了。
正说着,赵志丽拿着一个蓝布包来了,志丽笑着说:柳燕,你给我做条裤子,下午黄武也来做裤子。
柳燕乐了:你看看,有捧场的吧。
说着就往小本子上写尺码。
志丽说:你还没量呢,咋就写呢?
柳燕说:我估摸着写,完事再量,看看差多大。
说着给志丽量尺,量完膈肌她一下,说:你咋又胖了呢?
志丽说:你估摸的尺码咋样,差距大吗?
柳燕乐了:一点也没差!
老黄在院子里扒着狍子皮,大狍子吊在大门框上。对着丁冬说:你小子天生打猎的料,可惜了了。这种喊着打法,枪头子得快。
丁冬站边上鼓捣着那支七点六二,说:黄大爷,你也退休了,就留着它得了。
老黄呲牙一乐:我可不敢。老彭多狠实呀。
扒完了皮,老黄突然说,哎呀,我说这个家伙有点显怀呢,揣上着崽了。冬子,你可得加小心了!
丁冬问:咋了,黄大爷?
老黄说:打着揣崽子的狍子,有倒霉事儿,犯女人的事儿。
丁冬乐了:爱咋咋地吧!
丁夏咬开饺子就问:妈呀,啥馅这么香呀?没等魏霞说话,就又说:哎呀,是狍子肉!
丁冬说:多吃几个吧,以后没有了。对了,爸,周校长让我告诉你,明儿去二中一趟,有事儿找你。
长山问:你没又惹祸吧?
丁冬说:没有,估摸着是地区体校招生的事儿。他和高老师唠嗑,我听了几句。
3
白杨在课堂上警告男生不要抽烟时,大伙都乐了,白杨老师说:你们是不是看我一个女的还抽烟,奇怪呀?我告诉你们,我抽了几十年了,也戒不掉了。但是你们可是要知道,这个习惯一点好处也没有。
说着话,白杨看见有人扒着窗户做鬼脸,就快步走出教室,原来是马小林。
马小林蹲了两级和丁夏同年组,在二班,还是那个浑横的劲儿。没事就扒丁夏班窗户。白杨老师撵他,小林伸着懒腰说:叫校长把我开除吧,我也正不想念呢。白杨气得说不出话来。
晚上白杨老师去老马家找他爸,老马正在园子里翻地,见了白杨,赶紧插下铁锹过来问:是不是小林惹祸了?
白杨说 :这个马小林呀,自己不学习也罢了,成天扒我班窗户,有前儿还堵着人家柳梅说话,把人小姑娘吓的。
老马搓着手说:去年毕业他啥也考不上,我寻思岁数小,在学校再呆两年就找人叫他参军去呢。
白杨老师说:你这么个老实人,儿子可真不省心。
老马连连说:回来我好好收拾他。说着进屋里拿了一包烟抽出一支给白杨,说:白老师你尝尝这个牡丹,大林带回来的。
柳燕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一回头就见一高大的警察站在柜台前咧嘴乐。
柳燕一惊:哎呀,马大林!笑着问:你啥前儿滚回来的?
大林说:过了年就报到了,局里派我去关里送了次老犯,才回来。
柳燕说:我也影影乎乎的听说你转业了,没大理会儿。
大林说:你早把我忘了,那是。
柳燕乐了:没忘没忘,你帮我家种过土豆呢!哈哈。
说着从柜台里出来,大林上下打量着说:燕儿呀,你越长越像你妈了!
柳燕说:咋,说我老了呀?
大林笑了:哪是老呀,是越来越妖道儿了。
柳燕也看着大林说:你也出息了,有点人形了现在。
4
文革在丁夏的隔壁班级,俩人家前后院,放学走一路。
文革说:你、你啥前儿把那算礼拜几的法儿告、告诉我,你、你答应小学毕业就说,到现、现在你也没告诉。
丁夏说:我都忘、忘了。
文革气得瞪他:你、你再学我说话,我、我…
丁夏乐了:不学了哈,明天就告诉你。
柳梅跟在后面嘿嘿乐。走到了家门口,丁夏说:文革,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把今年的算完了,你拿出纸笔来。
说完接过文革递过来的纸笔写了一行数字:3,6,6,2,4,0 ,2,5,1,3,6,1。
文革和柳梅看着这个行数字,柳梅问:这些数干啥的?
丁夏说:一共十二个数字,你们今晚记住了,从头到尾顺序对应着十二个月。
文革又问:咋、咋顺序对应。
丁夏乐着说:就是一月的数字就是3,二月的数字就是6,一直到十二月,记住了,明早儿上学我就教你们咋算今年的。
柳梅两个听得迷迷叨叨的。柳梅说:那这些数你是谁告诉你的?
丁夏说:我自己算的。
柳燕在路上对大林说:你回家好好教育教育你那个混蛋弟弟,再欺负柳梅我不饶他。
大林呵呵着说:这小子稀罕柳梅呢!
柳燕白了大林一眼:叫他一边去!癞蛤蟆样吧!
大林说:我回去教育他,这小子不给一撇子记不住!燕儿呀,晚上咱俩看电影去呀?
柳燕说:你咋还是那个黏糊劲儿呢,我晚上有事儿呢,不去!
说着,骑上自行车自己走了。大林扶了扶大盖帽,看着她骑远了。
长山到二中见着老周。老周说:走,屋里说。
进了办公室,老周说:我一会儿开会得走,长话短说。为了加强地区文体教育,今年地区体校招一个体育教师班,各个高中报毕业生,然后统一考个试。
长山紧着问:那冬子能行不?
老周说:按冬子的体育成绩和身体条件,那没得说了。就是去年拘留的事情怕有人咬,想去的人太多了。全地区就要二十个人。那个考试是走个过场,都是领导定,就得去地区托人。
5
文革和柳梅早早就在丁家门口等着丁夏,见他出来柳梅就说:你赶紧说吧,咋算?
丁夏说:咱就说这个月吧,四月数字是几呀?
文革抢着说:二、二、二。
丁夏说:如果算几号呢,就把几号加上这个数字后除以七,余数就是礼拜几!
文革说:你、你再说一遍。
丁夏说:比如今天20号,加上2,等于22,再除以7,余数就是1,就是礼拜一。
柳梅问:那要是除尽了呢?
丁夏乐了:除尽了就是礼拜天呗,如果加上了二还不够除的话,直接就是礼拜几了。明白没?
柳梅说:你昨天回家路上是不是核计了今年的数字了?到了门口就全算出来了?哎呀,你那是个什么脑子呀!
文革说:他那不是脑、脑、脑袋!
丁冬去地区开中学生运动会,得了百米冠军。领奖时候,看着发奖的教育局领导特别眼熟,就盯着看。
回来问周校长:那个女局长咋恁眼熟呢?
老周乐了:傻小子,那不是《杜鹃山》里的柯香吗,你小时候看过她演的话剧吧?
丁冬说:哎呀,可不是姚红吗!
周校长说:你要是想进地区体校,就得求她。
丁冬下午没事了,就走着去了实验中学。走上东山那个大坡,就看见了那座大红楼。丁冬走进大楼,收发室里有个女老师问他找谁,丁冬说:我找赵林丽,高一三班的。
那老师打量着丁冬说:你哪的 ?找她干嘛?
丁冬说:我是她老乡,她家里让我给捎点东西。
老师说:你等着吧,我给你去叫。
一会,林丽走下来,见了丁冬问:你咋来了?
丁冬说:我开运动会,下午没事了,来看看你。
两人走出来,林丽说:咱俩去东山上转转吧,就在宿舍楼后面。
两人走着上山,小路边上尽是些不知名字的野花。
丁冬说:你看,这里咋还有达子香呢?都六月了。
林丽说:真是哈,你摘几个枝条吧。
回去的路上,丁冬问:林丽你最近没学新歌吗?
林丽笑着说:没有,学习太忙了。
走到楼门口,那几条树枝已经揻成了花环。丁冬说:给你拿着玩吧。
林丽笑着拿走了。
6
黄二又在学校里呆了五个月,真是做到了他给校长打的保证,一点事儿也没惹。和班级同学处的也挺好,也像模像样的抄写政治题啥的。
参加完了中考,丁冬问他:你能考上技校不?
黄二说:我估摸能,校长说,今年技校录取分低,报的人少。
丁冬笑:没想到你胆还挺大呢!
黄二看着丁冬说:冬子,你说咱俩以前咋就不爱学习,成天胡混呢?
丁冬仔细端详了下黄二说:呀哈!半年没见你,懂事儿了哈,你早干嘛去了!
黄二苦笑一声:我可是真挺后悔,尽他妈混了。
长山和周校长去了加奇,路上长山说:老周,不管成不成,你都够意思。
老周说:咱哥俩也处到这儿了,头拱地也得办,再说,我也属实稀罕冬子这个孩子。
长山说:咱直接去人家家里行吗?
老周乐了:去办公室更不行。你就听我的吧。
两人下了车,找了个饭店吃了点东西,老周说:你把装猴头的袋子打开我瞧瞧。
长山拉开拉锁,一共十六个大猴头,黄洋的,味道扑鼻。
老周说:这个东西谁采的?
长山说:占魁家的,我家也有几个。
老周说:这个真是好东西。
长山说:要不把那一百块钱放兜子里?
老周摆摆手:不知道深浅,怕弄刺毛了。
进了姚红家,老周说:哎呀,这是加奇的头一批楼房吧?
姚红让着坐,说:是, 那天运动会你说来串个门,有事儿呀?
老周说:我给你介绍介绍,这是我最好的朋友丁长山。
姚红端详着长山,眼睛一亮,说:哎呀,你照片在照相馆橱窗里吧,看着这么眼熟!
长山陪着笑说:是,局长,那是71年的,都快十年了。
姚红也乐:呵呵,那我看了你十年了!
老周说:姚局长,你记得前几天得百米冠军那个孩子不?就是长山的大小子!
姚红说:怪不得那么精神!
老周说:这个孩子想报今年的地区体校教师班呢。
姚红说:好呀,他条件多好呀,个子也高。
老周说:就是这个孩子前年和人打架,被拘了几天,背了一个处分……
姚红说:孩子吗,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对不?
出来路上,老周拍着长山肩膀说:兄弟,这个事儿成了!长得带劲有好处。哈哈!
7
丁夏期末考试又是稳稳的第一。
魏霞说他:别在光在屋子里看书,去外面溜达溜达吧。
丁夏说:一会和文革、志红去采都柿。
仨人走在大道上,离西大桥还老远,就听到河水哗哗的声音。
志红说:今年河水真大,咱下去看看吧。
丁夏说:你们听听,这个大河水流的声音离远着听声老大,咱下了桥,就在岸边反而小了呢?
文革说:可真、真是。
黄二考上了技工学校,老黄乐坏了,黄武也高兴。丁冬提着几条细鳞鱼来,黄武说:我一会把它们炖了,炒几个菜,咱哥儿几个喝点!
老黄去院子摘了豆角、韭菜和一大堆水萝卜,不一会儿弄了一桌子菜,黄武还炸了点酱。
丁冬说:黄大爷你可真厉害,自己还能下酱。
老黄乐着说:自打你黄大娘没了,年年都是我下。
说着取出一瓶子松岭白说:你们自己掂量着哈,别喝多。
黄武说:二小子还还真行,你咋蒙地呢?
黄二咧嘴说:其实只要报了名,答上点儿就能考上。
丁冬随长山,喝点酒就上头。晃晃荡荡地回家,路上遇见柳燕推着自行车走,就问:姐你咋不骑着走?
柳燕说:车带好像扎了,没气了。
丁冬说:我给你推着,去我家院子我给你把带补上吧。
推着车子丁冬问柳燕:姐,你咋老也不爱搭理我呢?
柳燕白了他一眼说:你不是有个小对象吗?
丁冬说:可是你是我姐呀。
柳燕说:都是你姐,志丽也是你姐呢!呵呵。
丁冬怔了一下。柳燕问他:你上体校的事儿咋样了?
丁冬说:基本办妥了。九月份就开学了,就一年课程,实习一年级毕业了。
丁冬把车带补好,打足了气,给推着送过去。见了一个的人影站在柳燕家门口,没等看清,就听见哈哈笑声:大小子,赶上我高了,过来我看看!
丁冬借着月光看清了,马大林!丁冬说了声:大林哥你来了?
把车子立住,转身就走了。大林又乐:妈的,小子还是跑得快,回来!
丁冬听见柳燕在背后说:膈应人,你别老逗小孩!
8
黄武领着黄二、丁冬帮志丽家起土豆。黄二问林丽:你爸呢?
林丽说:他去兴城疗养去了。
志丽说:我爸是万里无车祸的模范运材司机,今年给疗养指标就去了。
黄武说:我赵叔厉害,年年劳模。
林丽家是也是山坡地,种的地瓜土豆,又甜又面的。中午休息时,黄武找几块柈子笼了一堆火,用火炭烧了几个土豆,志丽吃了说:这个土豆真太好吃了。年年吃,也吃不够。
林丽说:只有大兴安岭才有这么好吃的土豆吧,记得海金老师说过,吃了咱这儿的土豆呀,别地方的土豆都可以扔了。
几个人一天起了五麻袋土豆,用个推车拉回来,丁冬驾辕拉着车。
黄武说:冬子这体格太好了,现在你多高了?
志丽说:少说得一米八五。
黄二在边上拉着边套说:一米八六好不?!
林丽开学走了几天后,丁冬也接到了录取通知书。临走前一晚上,魏霞把丁冬叫到南屋说:冬子,你这次是真要离开家了,你可稳当的,别再惹祸了。
长山说:你呀,咱家这点家底都给你花了,你知道吧?
丁冬说:知道,爸。
长山说:你高中这两年还真不错,小打小闹的,没啥大事。一晃快二十岁了 ,你再出啥事,我可真管不了你了。
魏霞说:明儿黄二送你呀?
丁冬说是。魏霞又嘱咐:你可别老去实验中学找林丽呀,耽误人家学习。
回到北屋,见丁夏在看书,丁冬说:小夏,明儿我上学去了。
丁夏说:我想去送你一趟,顺便上新华书店买几本书。
丁冬说:也行,咱这儿小书店那几本书你早看过了。你去跟妈说一声。
一会儿丁夏回来说: 妈说行,叫我和柳梅说声跟白老师请个假。
丁冬收拾完了东西,对丁夏说:弟弟,你给我找一本你看过的好书,我带着看看。
丁夏笑着说:哥,你要看书了?哪方面的呢?
丁冬说:我也得看点书,有时候林丽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了。
丁夏想了想,从书架上抽了一本书递给丁冬,丁冬看了下书皮《青春之歌》。丁冬把它塞进大挎包里。
丁夏说:哥,这个是上次林丽姐给我买的,我还没看呢。
9
黄二和丁夏从地区体校出来,就在街上逛着。
丁夏说:咱去新华书店吧。
黄二说:就是这条道呢。
进了书店丁夏挑了几本书,黄二说:小夏,我看你见了书,比才刚见了肉包子还亲呢!
丁夏就乐。买完了书,两人就奔车站去,时候还早,就溜溜达达地走。黄二眼尖看见柳燕提着两包东西走在前面,就推推丁夏,丁夏说:这不是燕儿姐吗?
刚要喊,黄二连忙摆手,丁夏也没言语,看着柳燕走进了一家冷面店里。两人就直接进了候车室。
晚间候车室里人不大多,两人坐在长条椅子上等车。丁夏正看着书,就听有人和黄二说话,抬头一看,是柳燕。柳燕说:小夏你也来送你哥呀?
丁夏见一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的高个小伙,站柳燕身边,不认识是谁。那人问黄二:二小子,这个就是丁老嘎达呀?
黄二说是。那人也没多说话,放下东西说:黄二,上车你帮着提溜着吧。
又和柳燕说:我回了哈。
转身走了。柳燕也没吱声,自顾着收拾包裹。
下了火车,黄二提溜着柳燕的包裹,三人刚出站就见马大林推着自行车站在出口呢,黄二一吐舌头说:大林哥你接站来了。
大林乐了,对柳燕说:东西不少呀!
柳燕说:告诉你,告诉你不用你来接,你还偏来哈。既然来了,你就拉着吧。
大林把几个包裹挂在前把上,跨上车,说:走吧。
柳燕坐在后座上,冲黄二两个摆摆手,走了。
路上丁夏问黄二:哥,加奇车站那个小伙是谁呀?
黄二嘘了一声说:你可别跟人说这个事儿呀,那人是江少峰!我看要热闹了。
这年冬天,冷得出奇。劳模运材司机赵玉贵出事儿了。运材车开到西山大拐弯,玉贵点刹车减速,就觉着刹车没了。再点,再点,汽车直接就甩进了公路旁的沟里。沟倒是不深,但一车的原木重重地撞进了驾驶楼子,把人都挤扁乎了。老彭领着大伙开着大八零,往下拖木头,折腾了几个点儿,天都黑透透地了,才把驾驶楼子锯了开,占魁爬到里面一看,连血带肉都冻上了,占魁大哭起来:哥呀!你太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