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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冬早上刚进教室,就有人跑进来找他:赶紧去校长办公室接电话!

  老彭在电话里叫他赶紧去实验中学告诉赵林丽回家一趟,最好赶上中午的火车,他爸出事了,实验中学电话打不通。

  丁冬回教室戴上个滑冰帽,和老师说了一声,就往东山跑。

  地区体校在桥西,丁冬甩开大步跑,贯穿了整个山城。等见了林丽,满头满脸的冰碴子和白霜。

  林丽领着他去宿舍取包,递给他毛巾擦脸,问他:老彭咋说的?

  丁冬说:老彭就说赵叔让车碰了,没说别的。

  林丽一下子哭了:我爸没了!

  丁冬说:你先别哭,不定咋回事呢?

  林丽抽泣着说:要是伤的重一定转院来这里,要是轻,根本就不会叫我回去!

  说罢,背上挎包就和丁冬往外走,丁冬说:那我和你一块回去吧。

  林丽也没言语,小跑着跟着丁冬。那雪下得更紧了。


  玉贵的丧事办得大,林场设了一个大灵堂,出殡那天,地区派了邱副书记来吊唁,邱书记在追悼会上说:地区已经追认玉贵为烈士。一是,当时有足够时间跳车,没跳,想保全汽车;二是,天冷没让发烧的助手跟车。这样的人就是烈士!

  出殡那天,志丽他妈哭得站不住,林丽扶着,老彭红着眼睛说:嫂子:你放心吧,志丽将来念书,工作都是林场管。

  志丽的奶奶是个老萨满,罗锅老太太,平时就在自己小屋呆着。起灵时,老太太从里屋出来,摸着儿子的棺材,转身盯着大伙,用手杖点着雪地说:树砍的太多啦!报应,报应呀!死完老的死小的!

  吓得大伙一愣愣地,志丽过来把她奶扶着送回屋子。

  邱书记问老彭:老太太以前干嘛的?

  老彭说:跳大神儿的。


  萨满:萨满教巫师即跳神之人


          2


  林丽在家没呆几天就回学校了。

  临走时候和志丽说:姐呀,我看你接了爸的班后,明年就张罗结婚吧。

  志丽说:你这个丫头,这时候说这个事儿?

  林丽说:你早结婚,武哥可以过来在咱家住,咱妈呢,就好多了。我黄大爷人家就乐意自己呆着。

  志丽说:你说的可也是。

  林丽接着说:咱家房子也大,明年我也考学走了。说着眼圈又红了。

  志丽说:一会儿你武哥来送你。


  来柳燕这儿做衣服的人越来越多了。柳燕买了一个卡式的录音机,营业的时候就放着歌。春丽过来帮忙,熨着裤子听着歌:三月里的小雨,淅沥沥沥沥沥,淅沥沥下个不停,三月里的小溪,哗啦啦啦啦啦哗啦啦流个不停,小雨为谁儿下,小溪为谁而流…

  春丽说:他唱的可真好,三月里咱这儿还冰天雪地呢!

  柳燕说:这是刘文正唱的,他的歌可多了。

  过一会儿黄二来改条裤子,柳燕说:黄二,你们学校都学什么呀?

  黄二一本正经地说:柳燕姐,我正式地和你说,我叫黄文。以后请不要叫我黄二了!

  柳燕怔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好好,我真不知道你叫黄文呢!

  黄二说:就是学点基本林业知识和木材加工的知识。

  黄二走了后,春丽说:这个孩子好像一下子就成了大人了。


  开春儿了,体育王老师领着学生抬出了一个木鞍马,领着大家跳。身高力大的学生都是两手一撑分腿就跳过去了。对于丁夏这样没有长起来的学生,王老师给他们示范了另一种跳法,左手先撑上马,连下右手再撑前一步,同时分腿跃起跳过木马。先头几个学生都依次顺利地跳过了,轮到丁夏,他跳得不够远,落下时屁股正坐在自己的右手上,疼地嗷一声坐地下了,哇哇叫着直甩手,王老师赶紧过去看。四个手指的掌关节立刻就肿了起来,丁夏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区医院的吴大夫说,丁夏的手韧带受伤了,片子看骨头没事儿,食指和中指都脱臼了。

  魏霞吓地紧着问:老吴呀,他还能写字不了?

  吴大夫说:得养仨月,估计没啥大碍,不过这几个月可千万别动,好好养着吧。


          3


  白杨老师晚上来看丁夏,抽着烟狠狠地说:这个小王不着调,瞎教孩子跳啥呀!我明儿问问他!

  长山说:算了算了白老师,小王是个实习老师,刚来。再说这老嘎达也太笨了。

  丁夏乐了:我合计我能跳过去呢。

  白杨说:你可得了,差点你就把自个儿手撅折了!

  魏霞问丁夏:你还疼不疼了?

  丁夏说:不咋疼了,麻麻的。

  白杨老师问:冬子是不是下学期就实习了呀,知道上哪不?

  长山说:听说好像就是咱中学。


  柳燕现在能看人估尺码,不用量尺了。志丽来看她,正见她往小本子上记着,客人走了,志丽说:燕儿呀,你干啥咋都这么灵呀?念书咋就不灵呢?

  柳燕说:我乐意做衣服,都上瘾了。活也干不过来,真想找个帮手呢。

  志丽小声问:燕儿,你和大林处着呢吗?我看他总来。

  柳燕乐了:他乐意来,我哪能挡得住呢,人家是警察呀!

  志丽说:他可和黄武说柳燕是他对象。

  柳燕说:嘴长他脸上,爱说就说吧。


  张文革去河边弄了几块冰,用小桶提溜着,来丁夏家。

  魏霞问:文革你有事呀?

  文革说:我弄、弄了几块冰给小夏吃,他爱吃这个。

  魏霞笑的:这个磕巴孩子心肠可好了。

  文革说:我现在都不咋、咋磕巴了,丁大娘。

  丁夏说:文革,我下礼拜就正常上学。

  文革问:那你咋写字?

  丁夏说:练练左手也一样写。

  文革说:那我礼拜一过来给你背书包。

  说着柳梅进来拿着几本课本,说:今天的作业我都给你划在书上了。

  过来看丁夏的手,看着说:咋肿的这么厉害呢!看你还逞能不。

  文革乐着说:你、你、你可真心疼。

  柳梅呸了他一口扭头走了。


  进了五月,风儿就住了。早起来,空气甜滋滋的。志丽和黄武并排骑着车去西大桥下采回了一大捧野花。志丽用几个滴流瓶子插了,灌了水。给了魏霞一瓶,春丽一瓶。魏霞把花瓶搁在了丁夏的窗台上,春丽拿着花瓶给放在了柳燕的柜台上了。


          4


  丁夏吊着胳膊去上学,白杨老师见了笑:大伙看看,丁夏像不像郭建光!

  同学都乐。丁夏坐下,开始用左手练习着写字,柳梅说:你用铅笔吧,钢笔掉地下尖儿就摔坏了。

  说着从文具盒里拿出了几根儿已经削好的铅笔。白杨老师看着乐,说:柳梅心细。

  柳梅脸红了,不吱声了。


  魏霞的裁缝店生意不大好了,魏霞乐得清静,时不时回家。春丽倒是忙了起来,理发的人倒是多了起来。

  晚饭后春丽过来和魏霞说:明儿礼拜天儿,咱俩去采点四叶菜去不?

  魏霞说:行,我正想包点包子呢,我家还有两盒午餐肉罐头,不吃快过期了,咱一块包吧。


  北山阳坡四叶菜最多,春丽说:大霞呀,听说区里有个说法呢,咱这样的大集体可以提前办退休。

  魏霞说:能吗?那可好,我也不爱干了。

  春丽说:老彭说了, 八成过几个月政策就能下来,明年是开发大兴安岭二十周年,听说国家给了些政策。

  魏霞回身看了一眼薛青的墓说:是该照顾咱一点儿,咱这儿多苦呀。

  正说着呢,听见自行车铃声,两人往大道上一看,是大林骑着车驮着柳燕往西骑。

  魏霞说:燕子和大林处着呢?

  春丽叹了口气说:哎,不敢问,一问就急眼。

  魏霞说:早晚也是嫁人,不如正经处一个,我给你做媒人吧,赶明儿我和燕子唠唠。

  春丽说:哎呀,那可太好了,那丫头也就能听进去你说话。大霞,你要是办下来退休,就给燕儿帮忙得了。

  魏霞乐了:这是要雇我呀!

  回家魏霞把四叶菜焯了水,剁了剁。把午餐肉罐头开了切了碎末,和好了馅儿,端了去春丽家。春丽昨儿发的面,都揉好了醒着呢,柳梅也帮着擀皮。蒸好了一锅,柳梅就捡了几个,用碗端了给丁夏送去吃了。

  春丽就乐:大霞,你说这样的儿媳妇儿你上哪儿找去?

  魏霞也哈哈乐。


          5


  下午丁夏班级自习课,白杨老师进来说:今天我给你们当一回音乐老师吧,教你们一首歌,我刚在收音机里听的,还不咋会唱呢,先把歌词写给你们哈。这歌词就是一首好诗呀!

  说着转身开始在黑板上写字。

  丁夏最喜欢白杨老师的粉笔字,紧紧地盯着看。白杨老师左手拿着一只点燃的烟,一行秀美的粉笔字在右手流出来:晚风轻拂澎湖湾,白浪逐沙滩,没有椰林醉斜阳,只是一片海蓝蓝。坐在门前的矮墙上一遍遍幻想,也是黄昏的沙滩上留着脚印两对半……

  白杨老师轻轻地哼着节奏,午后的阳光照进教室,给丁夏们镀了一层金色。


  放学路上,柳梅问丁夏:这个歌听着和咱以前的歌不大一样,特别好听呢?

  丁夏说:我也觉得好听,是台湾的,白老师说。

  柳梅说:台湾不是国民党统治么?不是旧社会吗?

  丁夏乐了:这个我可不明白了。


  魏霞去商店溜达,顺道看看柳燕,柳燕连忙把她让进柜台里坐下,问:婶儿你有事儿吗?

  魏霞说:没什么事儿,我有一块压箱底的羊毛混纺的蓝料子,你看看能做点啥?给孩子。

  柳燕打开包看料子,说:这个料子可真是不错。给谁做呀?

  魏霞说:冬子就要上班了,想给他做。他也不爱穿中山装,你能不能给他裁个新式样的夹克啥的?

  柳燕量了量说:婶儿,这块料子,做夹克白瞎了,我看,做一套西服吧。

  魏霞说:燕儿你真是能耐了,冬子快回来了,回来你就给做一套吧。

  柳燕说:行,回来,你就叫他来吧。

  魏霞压低声音说:燕儿呀,你想不想和大林好好处,要是想稳当地处,我当媒人吧。叫老马头请定亲饭。

  柳燕赶紧说:婶儿,可别可别!早呢,我不想定这么早。

  魏霞叹了口气,走了。


  丁夏考完了期末考试,丁冬就回家了。


          6


  老黄踅摸了几立上等的樟子松大方子,把小山东找来给黄武打家具。

  小山东啧啧称赞说:好木头好木头!

  老黄问:好长一段儿没看到你了,蹽哪去了?

  小山东说:这不刚从加奇回来,那边活儿也多。

  老黄说:我就服你,走哪都有住处,还好吃好喝供着。

  小山东说:都想打点啥。

  老黄说:一会儿志丽来家,你们商量吧,我不管这个,就管给你拿工钱。

  正说着,志丽进门来了:大爷我来了。

  老黄说:志丽你合计合计看看打点什么家具,什么样式的,就吩咐他。

  小山东说:这料足够了,你打啥都行了。

  志丽说:行,等我晚上上长山叔家里看看的,他家的家具好。


  午饭后,魏霞和丁冬说:下午你去燕子店里一趟,我放她那儿一块料,给你做一套西服吧,你也要上班了。

  丁冬说:别了,妈,给我弟弟留着吧。

  魏霞说:你赶紧去吧,留啥呀,等小夏上班时候,不定兴什么呢!


  丁夏左手答卷的期末考试,又是第一。

  白杨老师在办公室说:这个丁夏呀,成了本校的传奇了!

  别的老师也说:这个小子什么也没耽误,电影也场场不落地看,小说也看。

  白杨老师说:你说他们哥俩哈,一武一文,都占了全了。


  晚上林丽带了四瓶从加奇买回的酒去了黄武家,进了门就给老黄行了个礼,说:黄大爷,我给你买了几瓶子酒,你受累了。我妈精神头不好,武哥和我姐的事儿呀,就得靠您老一个人张罗了。

  老黄听了,啧啧地说:玉贵行了!行了!养活了这么个懂事儿丫头!

  林丽眼圈一红,放下酒出门走了。

  丁冬在林丽家门口等着她,见了林丽哭着回来,就问咋了。

  林丽说:没咋地。大月亮地儿,咱走走吧。

  走着林丽转回头看丁冬,丁冬问:咋了你看啥呢?

  林丽说:月亮可真近,就像扛在你肩膀上一样的。

  回家时林丽说:高三这一年我就不回家了,学习太紧张了。过年回来。


  踅摸::xué mo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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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燕收拾东西准备收摊,听见有人叫姐,回头看是丁冬。

  丁冬说 :姐,我妈叫我来量尺,说给我做一身西服。

  柳燕端详着他说:你站好了,我看看。转身,好了。

  然后低头往本子上记,又抬起头说:你这个小崽子,越长越带劲了哈!举手,我再量量。说着拿着皮尺走过来,丁冬说:姐,不都说你不用尺,一眼就准吗?

  柳燕吃吃地笑了:你这个料子太贵了,我怕一剪子下去给裁废了。

  就开始前后地给他量尺,丁冬又闻到了那股香味,头晕了一下,一摇晃。柳燕正给他量胸围,说:你站好了,你!

  丁冬呼的气吹到了柳燕的后脖子,柳燕一缩脖说:好了,量好了。

  丁冬说:姐,那我回了哈。

  走了几步又走了回来说:姐,你以后别叫我小崽子了,我都上班了。

  柳燕乐:好,我不叫了。

  丁冬咽了口吐沫,说:姐,我不住家里了,中学给我分了间宿舍。

  柳燕哦了一声,问:那里还有空房子?

  丁冬说:就是薛青老师的房间。

  柳燕看着他说:你胆子也够大的了!

  丁冬说:我怕啥。


  丁夏连着三天去看电影,魏霞问他:你以前不是一个电影就看一遍吗 ?怎么这次盯着看呢?

  丁夏说:暑假呆着也没事儿。

  魏霞说:白杨老师说了,明年你就中考,实验中学可不是闹着玩就能考上的,你可别大意呀!

  丁夏说:妈,我知道了。


  头开学的下午,丁夏迷迷糊糊刚睡醒。北窗户开着,春丽伸头进来喊:老嘎达,你快起来!小磕巴出事儿了!

  丁夏迷糊着问:谁呀,柳大娘?

  春丽带着哭腔说:哎呀,张文革呀!你同班的呀!

  丁夏激灵一下跳下炕,连着问:文革咋了?咋了?

  春丽说:他去储木场扒桦树皮,不道咋地楞跺塌了,把他压里了。走咱们看看去!

  丁夏光脚穿上鞋就跳窗出来问:在医院吗?

  春丽说:没有,听说抬回来了,就在家呢。

  俩人急着往文革家跑过去。


          8


  丁夏跑到文革家,院子里已经一大堆人了,柳梅也在边上站着。丁夏扒开人群挤进去,看到地上一个木板上面盖着个大白布单子,单子下面盖着个人。丁夏动手就要揭布单子,有人一把把他抱住了,回头看是白杨老师,满眼的泪。丁夏看见木板子上放着那顶绿色小军帽,拿起来看,上面的血还湿着,他一下子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白杨老师连拉带抱地把丁夏弄出来,喊柳梅过来说:你俩消停会儿就回家吧,这里人多,你们也帮不上啥忙。

  柳梅抹着泪答应着,拉着丁夏往家走。走到丁夏家门口那段大桦木那儿,丁夏一下子坐下了,柳梅也陪着坐着。

  好一会儿,丁夏说:柳梅,你说有没有阴间?

  柳梅看他眼神直勾勾地,心里害怕就说:咱先回家吧,有没有咱也看不见呀。

  丁夏说:活活的一个人,咋就这么死了呢?人咋这么脆呢?

  柳梅说:小夏呀,你别胡思乱想了,咱回家吧。

  丁夏站起来说:你陪我去趟志丽姐家,行不?

  柳梅说:去干哈呀?

  丁夏也不说话,起身就走,柳梅紧紧跟着。进了志丽家院子,志丽听到狗叫出来看见是他俩,就问:你俩咋来了呀?

  丁夏说:我和赵奶说句话。

  说着进了北屋,老太太正坐在炕上喝粥,见来了人,放下放碗,问:你是谁呀?

  丁夏鞠了一个躬说:赵奶,我是老丁家的老小子,问点儿事。

  老太太罗锅着腰下了炕,拄着手杖走近丁夏看,柳梅吓地直躲。看了一会儿,老太太问:你要问什么?

  丁夏说:我听大人说赵奶你通神,我就问问,有没有阴间?是不是人死了一了百了?

  老太太一愣,问:你咋想起问这个,又死人了吧!告诉你,阴间要是没有,人间也没有!

  吓地丁夏一哆嗦,转身往外走。柳梅跟着,志丽送出来,就听见老萨满在背后梆梆敲着地说:死了老的死小的!

  回家路上,天都黑透了。丁夏紧紧握着柳梅的手,一直到家门口才松开。


          9


  转眼天就冷下来了,丁冬领着学生们浇冰场,忙得不可开交,中午就自己用电炉子煮面条吃。

  白杨老师说:日子过得真快,你当学生时浇冰场的事儿还记得清清的。

  丁冬说:白老师,丁夏最近学的咋样?

  白杨说:这个孩子重感情,文革出事儿对他打击不小,才缓过来。你和林丽最近有啥联系吗?她咋样了?好久没见了。

  丁冬说:我也没联系,可能学习太忙了吧,她得过年才回来呢。


  丁冬的西服早做完了,也没见他来取。柳燕也没给他往家里送。

  春丽说:这都下了雪了,明年穿吧。

  柳燕说:哪天我去滑冰,给他送过去。


  丁夏的手已经完全活动自如了,魏霞说:老儿子呀,你可把我吓坏了。这要是落下个残疾可咋办!

  丁夏说:右手受了伤也有别的收获,左手也会写字了,还挺快。

  长山也乐着说:这回你成了张廷秀了,会双手写梅花篆字了?


  柳燕晚上去中学滑冰玩,找丁冬要冰鞋。丁冬找个新点儿的冰鞋递给她,柳燕说:呀!你还记得我的鞋号呀?

  丁冬也不说话,帮她把鞋带系好了。柳燕开始滑圈,笑着说:好长时间没上冰了,都有点儿不会了。

  丁冬也滑着跟了上来,月光下,冰面亮如镜子,白雪也映着光。

  柳燕问:你实习完分到哪去呀?你就窝在这个小山沟里了?

  丁冬迷迷糊糊地说:我也不知道。

  柳燕说:一会儿帮你试试衣服吧。

  丁冬说行行。


  头年前,春丽和柳燕说:柜台的租期到了,你还得再租吧?要租我就去找老彭说。

  柳燕说:我没想好呢。

  春丽问:啊?你不租这个,那你要干嘛呀?

  柳燕说:我想上地区百货租个柜台干呢!

  春丽说:哎呀!你这个丫头,心可是真野了。那得多少钱呀?咱认识谁呀?去了住哪儿呀?

  柳燕乐了:妈呀,还没等咋地呢,先把你愁成这样了!


  张廷秀:二人转《回杯记》男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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