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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冬回家就发烧了,躺在北屋炕上睡着。

  魏霞对长山说:出了这个事儿,老周还能要大小子吗?

  长山说:我一会儿就去找他。

  说着从兜子里掏出钱数了十张揣回去,剩下的递给魏霞说:剩下这点放你那吧,过一段消停消停,咱请老彭过来吃顿饭吧。

  区高中地址选在了储木场后身,长山见了老周就说:真不错哈,还给盖了二楼呢!

  老周正忙乎着指挥人装铁栅栏,回身和长山打招呼:机修厂给铸的铁栅栏,区里挺重视。

  长山说:我看门口挂着牌子写的是二中。

  老周乐了:对,自立门户了,一共两个班,加我六个老师。长山,你看我这个操场不小吧!呵呵!

  到了办公室,屋子里满是白灰和油漆的味道,老周说:总算在开学前整把完了。长山呀,丁冬出了这个事儿,不大好办了,怕领导说啥。

  长山走近了点说:周校长,这个孩子要是在家里呆着,就废了。青年点肯定也去不了,少峰在那。你咋地得帮这个忙。

  说着从兜子里掏出钱,打开抽屉放了进去。

  老周连连说:长山你这是干嘛?就要再拉开抽屉。

  长山说:老周,不是给你的,你帮我给领导买几条烟抽吧。


  丁夏也爱看电影,几乎每个新的电影都不拉。有时候散了场就和柳燕一起走回家。

  柳燕问他:你总看电影,谁给你钱儿?

  丁夏说:我爸给,我妈也给。

  柳燕乐着说:你是真打幺呢!

  丁夏说:这个电影没看明白,一开始不是西蒙和杰基好吗,为什么西蒙就跟了林内特呢?后来还把她杀了?

  柳燕说:哎呀,你这个小嘎,外国这些名字你咋都能记住呢!真了不得,比你哥强百倍。这个叫三角乱爱,能出人命!懂吗?

  说罢哈哈大笑着。回家的大道上,没几个人走,空荡荡的,笑声传出老远,还回声阵阵的。


        2


  丁冬按照周校长的吩咐,晚了半个月去报到。进了校门就遇见高老师。

  高老师拉着他说:长得可真快呀,转眼就是小伙了!

  丁冬见了他,也高兴,就说:我上你们班吧?

  高老师说:对,周校长就是这么安排的,我领着你去见见周校长吧。

  进了办公室,周校长抽着烟看报纸呢,见了丁冬进来,打量着说:这小子长得真和长山扒下来的一样哈,真不该叫你来,还不得把丫头们晃地没法学习啦!

  说的丁冬满脸通红,高老师也哈哈乐。

  周校长又板着脸说:记住,你可千万别给我惹事哈,再出了事儿,我亲手把你送进去!

  丁冬连连说不能了不能了。

  今年冬天的雪大,一场连着一场。占魁去上山运材,有时就会住在集材点里。

  春丽说:这院子都扫不过来。

  柳燕也帮着扫,春丽说:你别弄了,吃点儿饭去把你店儿院子扫扫吧。

  柳燕说:不急呀,本来就没几个人去,今天也不是接活的日子。

  春丽说:今晚你长山叔请老彭吃饭,我过去帮着忙活,你早点回来给梅子做饭。

  柳燕说:好,妈你帮我要下赵海金老师的地址呗,我想叫他帮忙买本衣服裁剪的书。

  晚上老彭在酒桌上说:马上就恢复镇的编制了,不出差头,我就是副镇长。

  春丽说:是呀,彭哥都熬了这么多年了。当镇长也行,我看。

  魏霞问:老彭,少峰回来上班了吗,咋看不着了呢?

  老彭一撇嘴:钱局说了,出来后也拘他十天,可能听说了,吓跑了。长山呀,你这瓶洮儿河,放了有年头了吧?

  长山说:七八年了都。还有二两,彭哥你喝福根儿吧。

  老彭舌头都硬了:倒!倒!

  出门时,春丽扶着老彭说:你俩收拾吧,我送他回去吧。道儿太滑了。

  魏霞说:你拿个电棒吧。

  春丽说:不用,大月亮雪地儿,可亮堂了。

  春丽俩路上遇到丁冬,丁冬说:柳大娘,要不我帮你扶着彭大爷吧。

  春丽说:不用,你赶紧回家吧,你妈刚才还叨咕你呢。

  老彭见是丁冬,抬着头说:冬子,你也和你爸学做菜得了,不如上机关食堂当个厨师呢!念啥高中呀!


        3


  白杨老师去地区师范学院进修一年,寒假前就回家了。林丽听说,就来看她。

  白杨问她:这一年复读怎么样,你薄弱的科目代数和化学感觉有进步没?

  林丽说:进步有,也不太大,老师还是那么个讲法。

  白杨说:我这次进修挺开眼界,对语文教学真有了新认识。咱这儿的师资的确也太差了。说着拿出了几本书递给林丽,说:这是我跟别的老师借的教学参考书,你拿去用,别弄坏了就行。中考后就还给他们。林丽连连说好。

  白杨老师问:丁冬怎么样了?

  林丽一乐:我也挺长时间没见着了,听说去地区参加速滑比赛去了,还得了名次。

  白杨说:这方面他可真能耐。


  刚进腊月,长山就和魏霞商量杀猪的事儿,魏霞说:这都伺候两年头了,真舍不得!

  长山乐了:那咋地,还一直养着呀?

  魏霞说:也是,猪羊一刀菜,杀吧。明儿我去找老郭头。咱好好灌点血肠,请次客。

  丁夏早早起来看热闹,丁冬在园子里支了一个大铁锅,烧了一大锅水。老郭头带着棉手闷子,腋下夹着个长帆布包走进院子。

  丁冬赶紧站起来叫:郭爷你来了!

  老郭头撅着胡子上下打量着丁冬,说:我看看这小子什么样,差点把少峰膀子给卸下来!

  大伙都乐了。老郭头把帆布包打开,吩咐丁冬把杀猪刀好好烫烫,要不不吃刀。

  魏霞没敢看杀猪,在里屋哭了。长山进来说:郭叔真沙楞,一刀完事,血肠都灌完了。

  见魏霞满眼是泪,长山说:得,以后可不养了,就这一回,咱也算养过猪了。

  魏霞说:嗯,不养了以后,市场上也有不少卖肉的了。

  老郭头灌的血肠里放了点猪板油切的小丁,煮熟一切,香得人直迷糊。魏霞等客人吃完都走了,告诉丁冬去给白杨老师把几根儿血肠送过去。

  丁冬刚要走,魏霞说:你去仓房把那个后肘子给林丽送过去,叫她妈给炖了,我看那个丫头瘦的就剩俩大眼珠子了。


        4


  丁冬帮着林丽直接把肘子放在仓房的缸里,上面盖上一铁板,严严实实地。

  丁冬说:我还得去白杨老师家送血肠,你和我走一趟吧。

  林丽说:你咋光着头呀,多冷呀!等着。

  说着回屋拿出他爸的皮帽子,丁冬蹲了点下去,林丽给他戴上了,自己也围上了大围脖。林丽打着个大电棒走头前儿,丁冬跟着。

  路上丁冬问:你咋瘦这样呢?

  林丽说:没事的,有时候睡不好觉。

  丁冬说:那玩意考上算,考不上拉倒呗。

  林丽笑:你倒是看得开哈!

  丁冬说:我去地区比赛前儿,特意去看了,实验中学大楼都盖好了。你要是考上了,我就去地区体校念去。

  林丽说:我可不一定考上呢。

  丁冬说:明儿我把我得的大床单给你吧,大蓝格的,可好了。


  刚过了清明没几天,达子香就开了,丁夏几个下午放学去北山采花。

  文革说:柳梅,一会我给你编、编、编一个花环戴。

  丁夏说:你这一会儿都编了三个了。

  文革气得直瞪眼。

  几个人下山回来,看见占魁骑着车子回来,后座上夹了个牛皮纸包。

  柳梅问:爸,这个是啥呀?

  占魁说:给你姐的,回去拆了就知道,估计是书。

  晚上柳燕回来,见了包裹就说:赵老师真挺办事呢!

  就拿着剪子把包裹剪开了,里面是两本十六开的大厚书《上海服装裁剪与缝纫》上下册,柳梅过去翻开看说:哎呀,还有图呢!讲得真细呀!哎,姐,还有一封信!

  柳燕说:赶紧给我。

  丁夏的小学毕业考试,又是双百,全校唯一一个。柳梅又是两个八十,也乐呵呵的。

  王老师说:今年照相馆来了新相机,我们好好照个毕业照。

  照完了相,王老师对丁夏说:白杨老师进修回来了,还是从初一带班,你就去她的班吧。

  林丽的中考也考完了,丁冬晚上就来家找她,见到志丽,志丽说:她去黄二家听歌去了,你也去吧,咱俩也去听听呗。

  丁冬说好,两人走到黄二家门口,就听见歌声传出来:

  再过二十年我们再相会,荡起小船儿,暖风轻轻吹,花儿香,鸟儿鸣,春光惹人醉,欢歌笑语绕着彩云飞……


        5


  林丽以全校第一的成绩考入实验中学,也是全校唯一录取者。林丽一拿到他爸带回来的录取通知书,就抓着,连同那几本参考书跑到白杨老师家。

  白老师乐着说:林丽呀,这可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准保行,没白下了那么大功夫。

  正说着,丁冬进来了,白杨问:有事呀冬子?

  丁冬说:我妈叫我把叔做的裤子送来。林丽,我听说你考上了,啥时候报到?你可真厉害,全校呀就你一个考上的。

  林丽笑着说:也有你功劳,我是用你给我的英雄笔答的卷子。

  丁冬说:实验中学肯定更难念了,不像我们高中,天天就是玩。

  两人一块儿出来,丁冬说:我们就两年制,明年就毕业了。

  林丽说:哦?我们是三年呀!

  丁冬说:我们就两年,有几个想考大学的该考考,不耽误毕业。

  林丽说:大头梅又开了,我们去采点回来吧。

  中学操场后面的小路两旁,大片的大头梅盛开着。丁冬采了一大捧,递给林丽说:这个花挺好看,可是没香味哈。

  林丽说:这个东西真是顽强,也没人种,没人管的,年年就这么开着。

  丁冬说:你学了啥新歌没,唱个我听听。

  林丽清了清嗓子,唱了起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蓝天配朵夕阳在天上,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黄昏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印在那些野花上头。


  志丽找柳燕商量,要柳燕陪她送林丽去加奇上学。

  柳燕说:志丽,我想去一趟上海。

  志丽说:啥?你要去哪儿?上海?!

  柳燕说:咋地,还把你吓那样呀!

  志丽说:干哈去呀?

  柳燕说:我想开开眼界,看看上海人都穿什么样衣服,咋活的。

  志丽说:那得多少钱?

  柳燕说:我自己有点儿钱,再朝我妈要点。

  志丽说:对了,还可以找赵海金呢。

  柳燕也没言语。志丽说:那说好了,咱后天走呀。实验中学有接站的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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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夏的中学第一课是语文课,白杨老师讲《浣溪沙·和柳亚子先生》。

  下了课,白杨找丁夏说:咱学校的差生太多了,风气也不好,你不要受他们影响,一定要集中精力。目标就是考实验中学,考大学。

  丁夏点头说好。

  白杨老师问:柳梅也在咱班呀,她咋没来?

  丁夏说:感冒发烧了,明天就来了。


  黄武也跟着去送林丽,长山开着汽车送到车站,黄武背着大行李,柳燕和志丽抬着一个小木箱和林丽一块上的火车。

  在车上柳燕问黄武:你爸病退的事儿办咋样了?

  黄武说:下个月就能下来了,我就上班了。

  志丽说:甭管咋样,有正式工作了你。

  黄武咧咧嘴说:就是太苦了,油锯手。

  柳燕撇撇嘴说:苦咋地,多少人都抢不上槽呢!

  黄武说:可不是,咱林区这些人哪有什么出路?柳燕,你真要上上海吗?你妈同意吗?

  柳燕说:同意了,还给我拿了点儿钱呢,我直接走,不回杨奇了。

  志丽说:我柳婶儿知道你脾气,呵呵,不叫你去,你能偷着跑!

  林丽说:燕儿姐,你在哈尔滨怎么倒车你都知道吗?

  柳燕说:知道,赵海金信里都告诉我了。


  黄武几个正往实验中学的接站汽车上搬行李,后面有人拍黄武的肩膀,黄武一回头,愣了,是少峰。

  少峰大咧咧地说:这是送谁呀?

  黄武连忙说:送志丽她妹妹林丽,考上实验中学了。

  少锋说:哎呀,丫头有出息!

  黄武问:哥,你咋在这儿呢?

  少锋说:我和人合伙在站前开个冷面店,也有炒菜。你们一会儿回来到我这里吃饭哈。就在市场头上,叫山城冷面。

  柳燕乐了:没想到你跑这里来发财了,我还打听你呢。

  少峰说:在老家也没个正经工作,不干这干嘛?

  几个人把林丽安排好就回车站了,找到了少峰的冷面店,就四张桌儿,人却不少,挤挤插插的。少峰给安排了几个菜,开了瓶酒,几个人喝着。

  少峰说:燕儿,去上海看看就对了,你敢干!哥给你买个通票一会儿。

  柳燕乐着说:咋恁大方呢?不用你买呀。

  少峰又问黄武和志丽:你俩啥时候结婚呀?

  志丽脸一红:结啥婚呀,没那事儿!

  少峰乐了:得!你俩眉来眼去的,我看不见呀!


        7


  开学第二天柳梅才来报到,白杨老师端详着说:这个丫头细看比燕子耐看哈,大眼睛毛乎乎地。

  说得柳梅低头红脸地。

  丁夏还是爱看电影,有新的就去看。回家路上,志红问丁夏:这个《归心似箭》里面的景和咱这儿有点像呢?

  丁夏说:肯定在咱东北拍的呗。

  志红说:那个玉贞的眼睛像柳梅不,你看?

  丁夏白了他一眼,说:我看不咋像。


  柳燕回家的时候,天都快冷下来了。春丽说:你咋呆了这么多天呢?

  柳燕乐了:好不容易去一趟,还不得多转转。

  春丽说:你也没那么多钱呀,咋呆的?

  柳燕说:我点儿正,来回都有人给买火车票。

  说着拿出来介绍信递给春丽说:亏了彭大爷给开的介绍信了,没这个可真不行。

  春丽接过来说:明天我给你消了去。

  柳梅回来见了她姐,奔过去拉着问:姐,你啥前儿回的?

  柳燕说刚回,说着从造革提包里拿出一块大红的围巾给柳梅,说:姐给你买的,你戴上看看?

  柳梅戴上说:哎呀咋这么轻呀!这么软乎呀!

  柳燕乐着说:傻丫头,这个是丝绸!

  春丽看着说:我老丫头戴上可真带劲哈 !

  柳燕拿出一个小圆管,递给春丽说:妈,这个是口红,抹嘴唇的。

  春丽接过来稀罕得不得了。

  柳燕说:我爸咋还不回来?我给他买了几两好毛线,一半天我就给他织个毛背心。


  丁冬翻箱倒柜的找东西,魏霞问:你找啥呢?

  丁冬说:我记得薛老师没的时候,燕子姐给我带回了那只钢笔,我放哪了呢?我想找出来给小夏用,我看他写字那笔不大好使唤。

  春丽说:在我屋小抽匣里呢,等着我给你拿。

  晚上丁冬把那只笔抽满了蓝墨水,递给丁夏说:你用这个吧。

  丁夏接过来写几笔,说:这个真滑溜呀,哥。

  丁冬说:你说你咋那么爱看书写字呢。我咋一弄那些就睏呢。

  长山晚上和魏霞说:明年冬子就高中毕业了,俩道儿,一当兵,二上体校。

  魏霞说:托托人看能不能上体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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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二在家呆着没事儿干,就去中学冰场玩。二中人少没浇冰场,丁冬也到这边滑冰,俩人前后滑着唠嗑。

  黄二说:明天夏天技校招生了,我想考考去。

  丁冬乐了:你会啥?你考考!

  黄二说:过来年我就回学校多少学点啥。我哥说,头一届招生,答上点儿就要。你呢?毕业了干哈去?

  丁冬说:到时候再说吧,不行当兵去,我可不念书了。

  黄二问:你去实验看看林丽没?

  丁冬说:没去,白杨老师告诉我了,别去打扰人家。   


  丁夏的中学课程还是学得轻松,每次小考都是第一。

  期末前白杨老师把他叫到办公室说:头一次期末考试,你精神点儿,我咋看你有时候苶呵呵的呢?

  丁夏笑着说:王老师也这么说我。

  白杨老师也乐:你走神时候想啥呢,上课时候?

  丁夏说:我其实不知道想啥呢,脑瓜儿空荡荡的。

  晚饭后,黑虎叫起来,丁冬出去看,见是林丽站在门口,提了一捆子书。

  丁冬说:多沉呀,你咋不喊我去拿呢?

  说着接过来,领着林丽进了屋。魏霞正在和春丽坐在炕上唠嗑,见了林丽,紧着拉过来坐炕上说:林丽这半年长个了、也胖了,看来学习不咋累。

  林丽说:还行吧,反正慢慢学吧,就是英语不行,咱这儿的基础太差了,都得从头来。

  丁夏也在边上消停地听着,丁冬说:老嘎达会使唤人儿,写的信给林丽,让买的这些书。

  魏霞张罗着给林丽拿钱。

  林丽说:老嘎达,你买这么多小说看,不耽误你学习吗?

  丁冬说:这小子尿性,又是全年组第一,平均九十多分呢!

  春丽说:小夏呀,以后你当我老姑爷儿吧,我天天给你炖鸡吃!

  丁夏红着脸走了,大伙乐着。

  林丽走了,丁冬送出去。

  春丽说:这个丫头可真不错,多稳当。一直和冬子挺好吧?

  魏霞说:俩人一直同班同学,好是挺好,可是人家将来考大学,冬子咋能配上人家呢!

  春丽说:这个丫头奔儿头大,眼睛亮,一看就是好心眼的人。


        9


  大年三十儿吃年夜饭前儿,占魁穿上了柳燕给织的毛背心,连连说:燕儿呀,这个毛线咋这么软乎呢,还暖和。

  柳燕过去把背心往下抻了抻说:爸!这是上海一百最好的毛线。

  占魁眼睛一湿,说:燕儿,爸妈都没能给你找个工作。过年你都二十一了。

  柳燕说:爸,妈,正好我和你们说个事儿,过了年我就不去我婶儿那儿了,那个集体工作我也不要了。

  春丽说:那你干嘛去呀?

  柳燕说:我要自己开个裁缝店,过了年就去起执照。

  占魁张大了嘴问:那上哪开呀?

  柳燕乐了:我找彭大爷商量商量,求他帮忙,在商店租个角,你说能行不,妈?

  春丽说:能行,我明儿就找他说去,连拜年!


  正月十五晚上,丁夏吃了晚饭出来点他自己做的冰灯,一共十二个。柳梅见了也过来帮他点。都点着了,院子里一片红彤彤彤的,把房顶的白雪也映的红了。柳梅围的大白围脖也映红了,丁夏说:明年就不做这个了。

  柳梅问:为啥不做了?

  丁夏看着柳梅露在外面的黑眼弯眉,笑着说:就觉得没意思了。

  柳梅说:啥有意思呀?你不做我做,我看你越长越怪了!

  丁夏说:你会做呀?我可不教给你!

  柳梅气哼哼地说:就你会呀,冬子哥不会呀!

  两人说着,大雪下来,柳梅说:你看这么大的雪,还能看到大月亮!

  丁夏说:嗯,就和夏天的太阳雨一个道理,是咱林区特有的自然现象。

  柳梅看着丁夏说:小夏,我看你比老师都知道的多。

  丁夏说:海金老师的书里啥都有,你看不?

  柳梅说:我可不看,我连课本都看不过来呢。


  柳燕和志丽在大道上走着,丁冬骑着自行车驮着林丽从背后超过来,林丽低着头。

  柳燕见了冷笑着说:哎呀,冬子这个小崽子知道搞对象了哈!

  志丽说:送林丽去车站,开学了。又问柳燕:你和少峰咋样了?我看他最近总回来。

  柳燕一撇嘴说:我呀谁也不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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