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二婷和大庆好虽然处于秘密状态,可是两个人心里都甜滋滋的,特别是二婷觉得天都是蓝的可爱。她只想有一天自己考上了北京的大学,跟大庆远走高飞。

  天有不测的风云,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墙。也就是老秀和胖子老娘去看胖子的那天,大庆对二婷说:“二婷,咱们今天中午不在学校里吃饭。”

  “那到哪吃去?”二婷问。

  “到镇上找个饭馆我请你。”大庆说。

  “你疯了?”二婷说。

  “晚上回家晚了我妈就担心,咱们中午出去待会儿。”大庆说。

  “今天你是咋了,怎么想起出去待会儿?”二婷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大庆说。

  “啊?你咋不早说?我啥也没有?”二婷说。

  “不用你有,你跟着我就最好了。”大庆说。

  二婷中午和大庆走出了学校,活该的倒霉,秦二正这几天为了选举村委会主任的事跑关系,正好到了镇上,看见了二婷和一个小伙子在一起就跟了过去,看见大庆和二婷去了一个饭馆,秦二正仔细的看着那个小伙子不认识,心里纳闷儿,想不到二婷在学校里搞了对象,这虽然不碍自己的事,可是让大凤知道了她就会着急。对于大凤,秦二正始终就耿耿于怀,要不是舍不得她,秦二正早就躲开她了,可是他没法报复大凤,这个新闻会让大凤闹心,自己看着心里就舒坦。再说了,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凤也显得自己关心她。

  大庆和二婷进了饭馆,忽然发现自己没带着钱,放在学校的书包里就说:“你等我会儿,我忘了拿钱了。”

  二婷听了笑着说:“你是真心的请我吗?”

  大庆从饭馆里跑出来,秦二正紧忙跟了过去,他要打听详细了这个人是谁,回家告诉大凤也要有根有据。

  “小伙子,你姓啥?我咋看你眼熟呢?”秦二正说的眼熟是找个借口,因为他从来也没见过于大庆。

  “我姓于,咋了你认识我?”于大庆说。

  “你是哪个屯子的?”

  “上官屯的。”

  听说这个人姓于又是上官屯的,秦二正心里一震说:“那我跟你打听个人。”

  “谁?”

  “于大头你认识不?”

  “那是我爹,你问他干啥?”于大庆说。

  “没啥,我跟你爹是朋友,这么多年不见了。”秦二正很狡猾,他没说自己是下官屯的人,以免引起于大庆的怀疑。

  “我爹早就没了。”于大庆说。

  “是呀?哎呀你看,我倆老好了,怎么就没了呢?你娘挺好的?”秦二正装出一副难过的样子说。

  “挺好,你是谁?我回去告诉我娘。”于大庆说。

  “不用了,别让她伤心,孩子,好好念书对得起你爹就行了,我走了。”秦二正说着走了。

  于大庆做梦也想不到秦二正是谁,心里纳闷,想到二婷还在饭馆里等着也就没多想,跑回学校拿了钱又跑了回来。

  在秦二正想来,把大凤和老秀拆开是自己的目的,始终就没有实现,今天这个消息简直叫秦二正差点儿跳起来,这不是个绝佳的机会吗?如果大凤知道了二婷跟于大头的儿子混在一起,那非得把她气炸了,她一定会找老秀算账,这样就有好戏看了,到那个时候再见机行事,想到这秦二正哼哼着《小拜年》朝镇政府走去。

  下午的时候,秦二正回到家里,进屋没看见大凤,自己沏上茶上了炕躺在那抽烟。

  老秀没在家因为和胖子老娘去了驼峰镇看胖子,大凤就帮着老秀喂猪,干完活回到家里看见秦二正躺在那,大凤洗了手进了屋。

  “你干啥去了?”秦二正问。

  “帮着老秀喂猪去了,老秀没在家,跟着婶子去了驼峰镇看她儿子去了。”大凤说。

  “你们都咋想的?净干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秦二正说。

  对于秦二正的埋怨和讽刺,大凤已经习惯了并没反驳。

  秦二正接着说:“俗话说忠言逆耳利于行,良药苦口利于病,我说你你别不爱听。”

  “你还有别的说的吗?一块住儿着街坊帮个忙咋了?你要我跟你解释到啥时候?一个大老爷们儿,心眼子咋比针鼻儿还小?”大凤白了秦二正一眼说。

  “帮忙?哼!只怕你有好心没好报。”秦二正说。

  “你啥意思?”大凤听了问。

  “你知道二婷干啥呢吗?”秦二正说。

  “在镇上上学,她能干啥?”大凤说。

  “我告诉你吓你一跳。”秦二正故意卖着官司说。

  “二婷咋了?”大凤听了以为二婷出了什么事一时担心起来。

  “她跟于大头的小子混在一起了。”秦二正说。

  “你说啥?”大凤听了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秦二正把自己今天碰见于大庆的事说了一遍说:“你看见啦?你好心好意的帮着老秀,给他拉扯孩子受了那么大的罪,连我也跟着你死鸡拉活雁的忙和,结果呢?他闺女跟于大头的儿子混在一起,你说,他姓楚的还有良心吗?”

  大凤听了如同让雷劈了一样呆若木鸡,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还了得?我说啥也得跟她爹说了,让她爹收拾她。”大凤说。

  “得啦,二婷是老秀的亲闺女,比你不近?你咋知道老秀就不知道这件事?即便是不知道,二婷跟于大头的儿子混对他有啥损失?死了的是于大头又不是他,他跟他们有啥深仇大恨?也许将来有一天,两家握手言和老秀还多了一个买酒喝的姑爷呢。现在想想你自己吧?琢磨的尸首在坟地里的骨头还在呢。”

  秦二正的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捅着大凤的心,气的大凤浑身的哆嗦,她想立刻就见到老秀,可惜老秀不在家。

  看见大凤气的浑身哆嗦,秦二正说:“要我说就拉倒吧,你管的了谁?你别气坏了身子,我可是指望着你呢。”

  “这不行,一定得说清楚,我先问明白二婷,再看看他爹怎么说!”大凤气得脸色发白。

  “老人说,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老秀在里面的时候指望你给他拉扯孩子,老秀现在回来了,他还指望你啥?你没看见老秀现在就疏远你?是你傻狗不识喝狗颠屁股捶儿的上赶着人家,连我都跟着你受气。”秦二正说。

  大凤听了捂着脸大哭起来。

  大凤如坐针毡,盼着不是老秀就是二婷回来,她要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连跑出去好几趟,黄昏的时候看见二婷骑着车子过来。

  “婶子,你站在这干啥?”二婷打着招呼问。

  “你有脸问我?”大凤阴着脸说。

  二婷一时不知道婶子是怎么了说:“婶子,你这是咋了?”

  “咋了?小没良心的,我是白疼了你这个白眼狼!”大凤说着眼泪都下来了。

  “婶子,你有话就说别生气,我做错了啥你咋说都行。”二婷说。

  “你给我进屋来说。”大凤说着转身走进屋里,二婷也放下车跟着进了屋。

  秦二正看见大凤和二婷走进来翻身下了炕说:“我得回家看看我娘,她有点不舒服。”

  秦二正躲了出去,因为他知道这个场合最好自己别在这。大凤走进屋子,二婷跟着进来站在那看着大凤。

  “我问你,你在学校跟谁在一块儿?”大凤说。

  听到大凤的话,二婷心里想,婶子今天干嘛问这个呢?莫非她知道了自己跟于大庆的事?转念一想不可能,婶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怎么会知道?

  “婶子,你把我问糊涂了,你说的这是啥意思?”二婷说。

  “糊涂?你是装糊涂。我问你,你凭啥跟于大头的儿子混在一起,你不知道他们家和咱们是仇人吗?”大凤说。

  现在二婷是什么都明白了,尽管她不知道婶子是怎么知道的,可是这件事是败露了。

  “我们班是有个姓于的,我们是同学这咋了?”二婷做最后的抵抗。

  “你们是同学,难道你不知道他是上官屯的人?上官屯有几个姓于的?”大凤说。

  二婷必定是孩子,如果她说,我只知道他姓于,并不知道他是于大头的儿子,这件事可能还有个原谅,此时二婷听了大凤的话已经慌了手脚。

  “婶子,他就是于大头的儿子跟我有啥关系,我不能因为他是于大头的儿子就不让他上学,我也没这个权利呀?”二婷说。

  “小犊子你还敢狡辩?你今天还和他一起去饭馆里吃饭你以为我不知道?”大凤说。

  “婶子,这是谁传老婆舌头?”二婷对大凤知道的这么详细怎么也想不明白,难道婶子还跟踪自己不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篱笆。”大凤说。

  “婶子,就算是于大头的儿子,那是你们老辈子的事,我跟他吃顿饭也不值当的你生这么大的气。”二婷说。

  “兔羔子,你忘了你琢磨叔是怎么死的?啊!”大凤再也忍不住,抬手给了二婷一个嘴巴。

  对二婷来说,长这么大也没挨过打,母亲活着的时候没有,爹也没捅过自己一手指头,即使跟了婶子过婶子也没打过她,委屈的二婷捂着脸哭着走出了门。

  看着大凤铁青着脸老秀转过头来问二婷:“二婷,你咋气你婶子了?”

  二婷只是哭不说话,心疼的胖子老娘说:“孩子哭成这样,等会儿再问不行吗?”

  大凤听了说:“婶子,你是不知道,这小犊子做的事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气。”大凤嘴敞说话没有把门儿的,加上生气说话越发的狠了起来。

  听了大凤的话老秀也吓一跳,不是真的动了气,大凤是不会这么说话的。

  “到底是咋回事?”老秀问大凤。

  大凤把从秦二正那听来的话跟老秀学了一遍,老秀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心里想,难怪大凤这么生气,可是想起来这样的陈年的疙瘩孩子怎么能理解?这一切都是自己惹的祸,其实二婷是跟着自己背黑锅。

  “二婷,这是真的?”老秀问。

  “他是我们一个班的同学,他今天过生日请我吃顿饭咋啦?”二婷抽泣着说。

  “你们也是的,孩子跟同学吃顿饭咋就生这么大的气?”胖子老娘不知道内情听了说。

  “还嘴硬?这是吃顿饭的事吗?”大凤仍然不依不饶的说。

  “大凤啊,这些日子咱们娘儿俩处的不错,你是个明白人儿,你帮着老秀管孩子这没错,可也得分个事情大小,跟着同学吃顿饭能咋地?大人不是也有个来往,何况二婷也不是小孩子了。”胖子老娘说。

  现在,中间有个不知内情的胖子老娘,无论老秀还是大凤都没法跟她说明白。

  “婶子,你先跟二婷到那屋去。”老秀说。

  胖子老娘连忙拉起二婷说:“走,跟奶奶到那屋去。”

  胖子老娘拉起二婷到了西屋,老秀坐在炕上抽烟袋心里七上八下,怎么安慰大凤?这样的事绝对不是三言两语的大凤就能想开,必定琢磨死在于大头手里。想起这些年大凤为自己受的苦,忍受着失去丈夫的痛苦,老秀心里刀割的一样疼,这怨不得大凤伤心和生气,可是又能怎么样?这必定牵涉不到孩子。

  “哥,你得给我个说法儿,你要是还念你兄弟是咋死的,你就不能饶了二婷,你要是心疼闺女,那从今以后咱两家就一刀两断。”大凤看着老秀不说话说。

  “大凤,你先冷静点儿,你心里咋寻思的哥知道,二婷怎么能和咱们的心情一样?这谁都不怨,就怨你哥当时糊涂,结下了仇连累了多少人?你嫂子急死了,琢磨兄弟也走了,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于大头的媳妇心里就好受?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要是心里来气,你就骂哥一顿,哥给你赔个不是行吗?”老秀说。

  大凤此时的心情岂是老秀这几句话能解开的?相反,大凤倒觉得,老秀这是心疼闺女把错往自己身上揽,这分明是护犊子,怨不得秦二正说,于大头死了对老秀有什么损失,只是自己没了丈夫,秦二正没那么说而已,看来自己这么多年的苦心是付之东流。

  想到这大凤气的流着眼泪说:“好!楚老秀,我今天算是明白你了,可叹我这一片苦心,倒头来换了你们这些白眼狼!从此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是井水河水两不犯!”大凤说完摔门走了。

  大凤哭着回到家里,秦二正过了一会儿也回来了,他要等待结果,进门看着大凤哭心里明白这是没谈妥,不如趁机再给这堆火浇上一桶油。

  “哭啥,老秀咋说?”秦二正拿过一条毛巾走到大凤跟前说。

  大凤只是哭就是不说话,她觉得特别的委屈,怎么跟秦二正说?自己是那么照顾老秀,即使是秦二正冷嘲热讽都在所不惜,现在真是有了他说的没了自己说的,可是要大凤服软不是她的性格,所以大凤不说话也不接秦二正递过来的毛巾。

  “叫我说你就多余,你跟老秀说了,老秀挂不住脸真的揍了二婷一顿,二婷不记恨你?这么多年你照顾她,反倒落了个仇人这值当的吗?如果老秀不舍得闺女,你心里更来气,这是两头都不合适的玩意儿,叫我说你就心字头上一把刀,忍了得了。死的人死了,活着的人别找这个憋屈,只当是你那么多年就学了雷锋了。”秦二正说。

  “我不能忍,他们这是白眼儿狼!”大凤说。

  “白眼儿狼咋地?你乐意呀。我一说你还跟我来气,这回知道啦?”秦二正说。

  “我从此跟他们断绝来往!”大凤说。

  这句话正是秦二正想要的,可是他不能喜形于色:“这可怎么好?你两家是多年的好街坊,说断就断了?再说了,房前屋后的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磕头碰脸的以后咋处?”秦二正说。

  “我只当是看不见他们。”大凤说。

  “看不见,你说看不见就看不见了?大活人在你眼前头晃悠你能看不见?”秦二正说。

  “你滚犊子,别管我的事!”大凤听了秦二正的话越发觉得有气没地方使去说。

  “可着这世界上还有比我疼你的吗?你就是拿我不当好人。我早说了,咱俩结婚就到我那去,娘在家做饭你还落得个清闲,我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你不听我的呀?”秦二正说。

  “那就搬到你那去,今天就搬!”大凤听了说。

  “这大半夜的搬啥家,明天吧?”秦二正说。

  “不行,我一天也不想在这待着了!”大凤说。

  “好,咱今天先回家,明天我过来取东西搬家行了吧?”秦二正说。

  大凤听了穿上衣服走出门外,秦二正锁了门追着大凤出了院子。

  两个人进了秦二正的家门,老娘七婶子已经睡下,看见两个人进门七婶子起来说:“这早晚了你俩来干啥?”

  大凤听了不说话,秦二正说:“你老睡你的觉,我俩今天睡在这不走了。”

  七婶子听了纳闷儿说:“咋今天想起住到这来了?”

  秦二正说:“我媳妇本来就应该住在这儿,这咋了?”

  “住在这儿我是没意见,我就说咋就冒冷子来了,家里又是猪又是鸡的不管了?”七婶子说。

  “明天所有带气儿的都搬过来,大凤,洗洗上西屋睡觉去。”秦二正说着拉着大凤去了西屋。

  七婶子看着他们的背影说:“这又唱的是哪出呢?”

  这一晚上,老秀也睡不着觉,想起这些年受的罪,想起走了的老婆和琢磨,想起了大凤为自己付出的辛苦,老秀看着窗外的月亮掉了眼泪。就在刚才,胖子老娘还跟老秀说,二婷脸上有手指头印子,那一定是大凤打了她,大凤打二婷老秀虽然心疼但不觉得什么,大凤在自己的两个闺女身上花的功夫不比自己的老婆差,孩子要是做错了,打两下子又有什么不应该?问题不在这,二婷这顿打是因为自己,二婷不理解,大凤也不能理解,这几年的监狱生活让老秀反复的琢磨着这件事,古人说,一失足成千古恨,看来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怎么跟大凤说?怎么能叫她心里不憋屈,又怎么能解开上官屯和下官屯人的这段冤仇?

  第二天,老秀看见二婷出门上学,老秀嘱咐二婷说:“你婶子生气是自然的,打你也应该,婶子疼你你忘了?老辈子的事虽然不是你们能解开的,可是你也应该替你婶子想想,不许记恨她。”

  二婷听了点头说:“爹,你放心,我婶子在我眼里跟我娘没差别,她打我我不恨她。可是我想跟你说,爹,这不怨我们。”二婷说着眼泪也流了下来。

  面对女儿说的话,老秀无言以对,只好点点头说:“去上学吧,早点儿回来。”

  老秀跟着二婷出了院子,不由得往大凤的院子看了看,门锁着,老秀心里一动,大凤上哪去了呢?

  正说着秦二正走过来:“老秀哥,起来啦?”

  现在,秦二正装好人都装的痛快,老秀答应一声说:“你家咋锁着门?”

  “搬家了,大凤搬回我家去了。”秦二正说着打开锁进了院子。

  老秀叹了口气朝猪圈走去。

  从那以后,大凤就住在秦二正家再也没露面,老秀叫二婷去了几次都叫大凤给轰了出来,老秀虽然心里别扭也没办法。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