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老坑媳妇这一哭,两个警察皱起了眉头看着秦二正说:“主任,我看这事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我们先回去跟所长汇报一下,看看他咋说?”

  “那不行,所长不是说了让你把老坑带走?”秦二正说。

  大凤也跟着过来,听见秦二正的话说:“秦二正,你咋这么丢人?”

  说着拉起了老坑媳妇,老秀说:“我看这样,两位先回去跟所长说明情况,看看这个事到底应该咋办?老是这样也解决不了,俗话说官法如炉,总得有个讲理的办法。”老秀说。

  “楚老秀,你别忘了,你是刚从大狱里出来的,你有啥资格在这说三道四的?”秦二正指着老秀说。

  “秦二正,你要疯啊你!”大凤听了气的眼睛都红了说。

  “败家娘们儿,你少插嘴,等着我回家收拾你!”秦二正狠狠的说。

  “监狱里出来的咋了?老秀有资格说话,我们听他说的有理,今天就不让你们把人带走了!”大家听了也激动起来。

  两个警察一时进退两难,低头商量了一下说:“好了,乡亲们,我们先回去跟所长汇报一下。”说完转身走了。

  秦二正知道,警察一走他立刻就是众矢之的连忙跟着说:“我跟你们去,我得找所长好好说说,不行我就反应到乡里,老坑你等着!”秦二正说着跟在警察身后,不小心绊了一个跟头,爬起来上了车。

  人群里一阵哄笑:“这小子,狗仗人势!“

  “好啦,大伙儿散了吧!”老秀说。

  老坑拉着老秀的手说:“兄弟,今天在这跟哥喝一杯!”

  老秀说:“你快照顾好嫂子吧,这段公案不能完,你以后加点小心,你是个有岁数的人了,咋还动不动就动手?”

  人群散去,老秀回到家里,胖子老娘正在做饭看见老秀问:“上哪了,吃饭找不着你?”

  “没事,吃啥婶子?”老秀问。

  “二婷昨天想吃菜团子,我这不是蒸了点儿。”胖子老娘说。

  娘俩正说着大凤走了进来,坐在炕上掉眼泪,胖子老娘不知道怎么回事过来说:“这是咋了大凤?”

  “我是没法跟他过了,这个人丢的?”大凤气哼哼的说。

  胖子老娘说:“两口子闹别扭了?”

  “婶子,您老别问了。”老秀说。

  “别生气,婶子包了菜团子今天在这吃,叫着二正!”胖子老娘说。

  胖子老娘说着走出屋去,老秀说:“你也是,当着那么多人说他难怪他急眼。”

  “你听他说的话,把你蹲监狱的事都抖落出来了,这哪跟哪呀?”大凤说。

  “我蹲过监狱满屯子的人都知道,我不怕说。”老秀说。

  “他要是这样混下去,我走到街上都抬不起头来,我可受不了这个憋屈。”大凤说。

  “你消停儿的,这个事还没完你俩再跟他怄气,这就乱了套!”老秀说。

  秦二正和两个警察来到乡里的派出所,下了车进了所长的办公室,丁所长看见他们说:“咋样了?”

  两个警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说:“所长,人是带不走,那些人把门口堵的严严实实,拼命不让带人,我们也没办法,再说了,秦主任也把人家老婆打了,那女人坐地撒泼的没法整。”

  丁所长听了说:“你俩先忙去吧。”

  所长打发了两个警察问秦二正;“到底是咋回事?你也打了人?”

  秦二正这才说了打了老坑老婆的事,丁所长听了说:“你这不是扯?那人家没个让你带走人。”

  “丁所长,这口气你说啥也得给我出,窝囊死我了。”秦二正说。

  丁所长递给秦二正一颗烟说:“二哥,现在是啥时候?讲究是个和谐社会,啥叫和谐社会?就是化解矛盾,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我就邪门儿了,咋这些人连警察也不怕?”秦二正点上烟说。

  “派出所是啥?是共产党的买卖,不是你说了叫抓人就抓人的,得有法律依据,像你这个事儿,你和那老坑都是当事人,到了派出所也是调节为主。”丁所长说。

  “我大小也是个村干部,说揍一顿就揍一顿?这还有王法吗?我这是执行公务。”秦二正说。

  “你必定也动了手把人家打伤了,这跟公务就没关系,打人就是不对的。我要是知道你也打了人,我就不会叫人去。”丁所长说。

  “对了,我还告诉你一件事,我们屯子里有个叫楚老秀的,我看这回屯子里的人敢这样闹事,就是这个楚老秀在后面捣鼓,修路是乡里派的任务,他这就是破坏村委会的工作。”

  “楚老秀我知道,是不是那个那年聚众斗殴打死人的?你不是还给那个叫大凤的求情要去看他吗?”丁所长说。

  “大凤现在是我老婆,这个楚老秀可得好好整治,他属于刑满释放人员。”秦二正说。

  “我当时说啥来着?你就不是个雷锋,那女人到底归了你,哈哈哈哈!”丁所长说。

  “别扯那没用的,你说,他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要是不老实咱有法治他没有?”秦二正说。

  “那得有证据。”丁所长说。

  “他带头不让集资修路这是不是证据?”秦二正说。

  “那是证据,你整个材料报到乡里来,找乡长说,乡长发了话我就有法儿。”丁所长说。

  “这咋还要找乡长?”秦二正说。

  “修路是乡里布置的工作,这牵涉到了政府部门,你不找乡长派出所咋管?”丁所长说。

  “那我就回去整他的材料,然后找乡里,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这帮刁民!”秦二正说。

  秦二正从乡里回来,这次可谓是栽了跟头。不但没抓了人相反丢了人,心里头十分的憋屈。心里想好了,这次不但要整老坑,还要把老秀带进去,官私两面都不能饶了这个老秀。今天他也看出来了,老秀在村民里还是有威信,怎么他一说话就都听呢?再说,他楚老秀要不是跟自己对着干,他凭什么管这件事?又想起了对大凤的怀疑秦二正终于明白,不整倒了楚老秀他是没好日子过。整倒了他看看谁还敢说啥?联想到乡里说的要民选村委会的事,对老秀下手更是必要,秦二正想,老秀有前科,整他不应该是件难事。

  天黑的时候秦二正进了门,大凤做好了饭看见他问:“上哪去了出去一天?”

  秦二正并不回答脱了衣服坐在炕边上说:“整点儿水喝,渴死我了。”

  大凤给秦二正端上了茶说:“有功了似地,你说你丢不丢人,干嘛要叫警察抓老坑?你也打了人家,不能不讲理呀?”

  “我抓老坑?那是便宜的。我到了乡里汇报了这件事,把乡长气的啥似地,这帮子刁民,这是公开和乡里对着干,抗拒修路还妨碍警察执行公务,知道这是啥罪过不?这次动静大了,凡是参与的人一个都跑不了,挨着个的收拾!”秦二正喝了一口水说。

  “那还能咋地?”大凤问。

  “咋地?等着瞧吧!”秦二正说。

  二人正说着,大虎进了门,并不跟秦二正打招呼只跟大凤说:“妈,我回来了,我去老秀大爷那了。”说完放下包走了。

  大凤本来就想去老秀那,因为她看出今天秦二正不对劲,秦二正这些话叫大凤不放心又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只是因为秦二正不乐意她去老秀那走不了,借着大虎回来的因由一边追出去一边问:“你吃了饭没有啊,这都做好了。”

  大虎娘俩进了老秀家的门,老秀也在吃饭,二婷看见大虎说:“哥,你咋这么长时间不回家?”

  大虎看了看饭桌子说:“吃啥?”

  “菜团子。”老秀说。

  “咋吃这个?”大虎说。

  “菜团子难为你吃?还是不饿。”老秀说。

  “哥,好吃着呢,奶奶蒸的菜团子特别香”二婷说。

  “那你要吃啥,我给你整。”胖子老娘说。

  “别由着他,爱吃不吃。”大凤说。

  大虎脱鞋上了炕坐在桌子跟前拿起一个菜团子吃了起来说:“妈,告诉你个事。”

  “啥事儿?”大凤听了问。

  “我们厂里要买台设备,可能秋天上我们上北京去培训呢。”大虎说。

  “这么说你在那干的不错?”老秀说。

  “嗯!”大虎答应了一声。

  “哥,你要是上北京可以找找我姐,我可想她了。”二婷说。

  “我就是憋着这个呢,我去看看她咋样了。”大虎说。

  听说要找娟子,大凤和老秀都来了精神,大凤说:“你咋找,北京那么大?”

  “你不是有她的电话号码?你给我。”大虎说。

  “去了北京先把正事办好,抽个时间去看看娟子,看见她你就说家里挺好,不用她惦记着。”老秀说。

  “大爷,娟子还不知道你回来了吧?等我去了告诉她。”大虎说。

  “对了,哥,我看这回秦二正要闹油。”大凤说。

  “他闹啥油?”老秀听了问。

  “刚才我在家里,看着他气哼哼的进了门,问啥也不说。”大凤把刚才秦二正说的话跟老秀说了一遍。

  老秀听了想了一会儿说:“这次他栽了跟头他不闹心?”

  大虎听了问:“咋了?”

  “小孩子别管这个,吃你的饭。”老秀说。

  大凤从老秀家走出来回到家里,秦二正正趴在桌子跟前写东西,自从大凤和秦二正打交道以来,她还没看见过秦二正这么用过功觉得奇怪。

  “这干啥?”大凤凑过去问。

  秦二正忙用手挡着说:“写点东西。”

  大凤笑着说:“出息了,咋还学着写字儿了?”

  “给乡里写个报告。”秦二正说。

  “报告啥?”大凤问。

  “这是工作你知道个啥?给我兑上点儿水。”秦二正说。

  大凤给秦二正往茶杯里兑上水端过来,秦二正说:“整事儿的整咋写?”

  大凤听了问:“啥整事儿?”

  秦二正看着自己写的东西说:“就是说一个人在后面鼓捣事。”

  “谁鼓捣事儿?”大凤问。

  “哎呀 ,这是我写材料里写的,你就告诉我这个字儿咋写就完了,问那么多干啥?”秦二正不耐烦的说。

  “写啥材料?”大凤听了警惕起来。

  “你会不会吧,不会我空着赶明儿个我去问别人。”秦二正说完低着头写起来。

  大凤觉得秦二正今天有点儿反常,特别是不知道他写什么材料,但是她隐约感到和打架的事有关系,她想过来看看,怎奈秦二正用身子挡着看不见。

  “这好几年了我也没见过你写字,咋今天想起写材料来了?”大凤问。

  秦二正也感觉到大凤有点注意自己,想起不能透露风声,因为他的材料里的整事儿说的就是老秀。于是打着马虎眼说:“乡里要我给写个材料,不是要修路吗,出多少人,多少个功,每家摊多少钱这不都得汇报啊?”

  大凤听了将信将疑说:“二正,叫我说打架的事就算了,老坑打了你,你也打了人家这就扯平了,谁也不欠谁的,人家也没跟你要医药费,你还没完没了的?”大凤说。

  “大凤,你说我是那种小心眼子的人吗?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能撑船。我跟那几个地里刨食的人计较啥,我现在干的是大事。”秦二正说。

  大凤听了放了心说:“我说也是,你个大老爷们儿又是干部,这点儿度量都没有,人家不笑话?”

  大凤洗了洗上了炕,秦二正还趴在桌子跟前写,大凤看了看说:“快洗洗睡吧点灯熬油的,明天又不是没功夫?”大凤说。

  “你先睡吧,这个材料上面要的急,今天必须写了。”秦二正说。

  大凤看着秦二正心里还是不踏实总觉得他反常,可又想不出他能干啥,明天找老秀哥说说看他咋想,大凤嘱咐着自己。

  又想到大虎要去北京能去看娟子,心里一阵的高兴,恨不得自己跟了去,要是娟子知道老秀回来了该多高兴?她忽然又想,要是知道自己跟秦二正结了婚娟子会怎么想?自从自己跟秦二正打交道,娟子可是见证人,大凤觉得,娟子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能跟秦二正成为两口子,想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

  有人说什么事不能听一面之词,可是世界上有多少冤案就是一面之词造成的,如果另外一面没有机会表达或者因为什么原因不为人知,这一面之词就是唯一的证据。所以,一面之词非同小可。

  秦二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了“材料”,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发送到乡里。修路是个大事,乡里很重视,乡长看了秦二正的“材料”,得知下官屯有人带头抵制修路和集资,这个人还是那个当年聚众斗殴伤了人命的楚老秀当然重视,立刻找来了丁所长,要他派人去下官屯把楚老秀带来调查一下情况。

  丁所长出了门对秦二正说:“你还是真够快的,这就递上材料去了?”

  “那是,干工作就得有个雷厉风行的作风。”秦二正说。

  “我看你呀,还是那回在羊肉馆里喝酒的时候我跟你说的话,你也不是雷锋,这里面你有私怨,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要是材料里有不实之词你可也得负责任,告人不是瞎告的。”丁所长说。

  “这还有差?大伙儿都看见了,不信你问问那天跟着去的那两个警察?”秦二正说。

  “好,这回还是让他们跟你去,去把楚老秀带来。”丁所长说。

  “我就不去了吧?你们是办案,我算啥呢?”秦二正听说要自己带着去拿楚老秀心里有点儿虚的说。

  “那你干啥去,赶紧回家装不知道?”丁所长看着秦二正说。

  “没我啥事儿了我不回家干啥?对了,不行咱俩吃点儿饭去得了?”秦二正说。

  “饭就不吃了,我还得赶紧打发人去带楚老秀呢。”丁所长说完走了。

  秦二正心里就琢磨,到底是干公安的,丁所长咋就知道我是咋想的呢?可这确实是个办法,不然叫大凤知道了,先就饶不了我,真得回家装个好人。

  秦二正骑着摩托车走在半路上忽然想不行,回了家眼看着警察把老秀带走,大凤肯定是要拦着,到时候劝也不好,不劝也不是,那个场合自己唱什么角色也不合适,不如找个地方猫起来,等着事情完了再回家也不迟。想到这秦二正调转车头朝镇上驶去,找朋友喝酒去了。

  秦二正走了以后,大凤赶紧洗脸收拾到了老秀家,

  大凤走进屋,胖子老娘正熬了一锅棒碴粥,看见大凤走进来说:“趁热的喝吧,黏糊着呢。”

  “我哥呢?”大凤问。

  “在猪圈喂猪呢。”胖子老娘说完笑了。

  大凤看了奇怪说:“婶子,你笑啥?”

  “你进门我让你喝粥,你刚问我你哥呢,我说喂猪呢,你看我这嘴,咋接着说这两件事?”

  大凤听了也乐了说:“婶子,你可真逗。”

  大凤帮着胖子老娘放上炕桌,大凤说:“大虎,去叫你大爷来吃饭。”

  大虎出去一会儿叫回了老秀,一家子围着吃早饭。

  吃饭的时候大凤想起了大虎去北京的事说:“大虎,你要真的去了北京,说啥也得找着娟子。”

  二婷说:“哥,能带我去吗?”

  大虎听了说:“你上学咋去?再说了,那是公事哪有带着妹子的。”

  “那你要是找到我姐,你就给家里来个电话,叫我跟她说几句话。”二婷说。

  “这个还用你嘱咐?”大虎说。

  “二婷说的对,你可千万别忘了。”

  “妈,这还好几个月呢,你现在着啥急?”大虎说。

  大凤说:“这孩子一走就是这么长时间,我做梦都想她。”


本网站作品著作权归作者本人所有,凡发表在网站的文章,未经作者本人授权,不得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