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道衍和尚,自此追随燕王朱棣去到了北平,成了燕王府的座上宾。起初的几个月,道衍每隔三天去一次燕王府,半年过去,竟然每天入府一次,甚为频繁。

  原来,自打那日在“隆封楼”之上,朱棣的心口被尖细嗓和尚一掌打过后,这半年来,左胸口经常痛痒难当,有时夜里像坠入冰窟中一般。这道衍和尚频繁地出入燕王府,就是为了给朱棣疗伤。起先,他每隔三日贯通朱棣胸腹的十四处大穴,后来到了紧要关头,改成一日一次。

  白驹过隙,转眼几年,朱棣的伤近乎痊愈,但他仍每日密会道衍,实则有一件更为要紧百倍的事情!原来,当年朱元璋对朱棣的统军才能极为欣赏,但也深知他的野心,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朱元璋下定决心,在洪武十年,毅然立了朱标为太子,也等于断了朱棣的社稷大梦。

  那朱标何许人也?

  朱标是朱元璋的嫡妻——马皇后——所生,比朱元璋稍欠勇武,但性情温和,平素儒雅沉稳,深合朱元璋心意。

  也该是朱元璋福浅!那朱标好端端的,竟在三十七岁之时突然死去!宫中传闻,那晚朱标死时,一身朱红色的常服尽被掌力震碎,心口有一惨白掌印,极为骇人!

  朱标既已为太子,寝宫周围自然布防严密,但行刺之人竟悄无声息地潜入,一掌毙了太子!打那以后,宫中人人自危,乱成一锅粥,闹妖的传说也不胫而走。

  嫡长子既已亡故,按规矩说,该立嫡长孙为太子,只是那朱标的大儿子早夭,没奈何,朱元璋对嫡次孙朱允炆百般考验后,发觉这少年聪颖孝顺,十分合朱元璋心意,便立其为太子。

  朱棣是什么人,心中哪会服这侄子辈的人坐江山?但他帐下兵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故而整天紧锁眉头,没一声好气,足不出书房。后来,道衍和尚来到燕王府,趁着为朱棣疗伤这半年,逐渐说破其心思,起兵诸事说得有理有条,只把那朱棣听得目眩神驰。

  道衍当日在“隆封楼”上早已明言,要送朱棣一顶白帽子,加之道衍武功卓绝、佛法渊深,朱棣更加宠信无疑,视其为心腹谋士,就此共同谋划起兵之事。

 


  朱元璋死后,朱允炆登基,年号建文。这朱允炆年方二十一,温文尔雅,书生气十足。

  这年六月初,一个风雨夜,朱棣骤然起兵,发“靖难之师”远袭南京!道衍和尚并未随军而行,仍住在北平大庆寿寺,却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每逢大战屡出奇谋,助朱棣一举攻破京师!可怜那皇帝朱允炆,在皇宫的熊熊大火、漫天哀嚎中,丢了皇位,生死未卜。

  事后,朱棣来到皇宫,看见一具烧焦的尸体,颇似侄子朱允炆,竟大出众人意料,跪地抱起焦尸,放声大哭,不胜悲戚……

  天下既定,朱棣在南京称帝,改年号为“永乐”,授道衍和尚为官僧录司左善世,次年,再授为太子少师。这道衍和尚到了南京后,仍然常常居住佛寺之中,上朝时着冠带,退朝后仍然身着袈裟,一时可谓权倾当朝。

 


  又逢一秋。  

  方家大院的西墙,正临着街市,三两个晚归的商贩弓着背,背着箩筐,正自悠哉地赶路。一个身形消瘦的商贩挤挤眉毛,摇头叹道:“这江山啊,该夺。坐皇帝又不是教书,那朱允炆好脾气,好修养,却哪像个皇帝,只像个道士。” 

  旁边,满脸络腮胡的一个商贩讥讽道:“依着我,皇帝就该你来做!宫里的事儿,箩筐里的事儿,你岂有一样不在行的?”

  几人正在路中说笑,冷不防一阵疾乱的马蹄声由远而近。一班兵士杀气腾腾,眨眼间便围到方家大院西门外。那为首的汉子,阔脸扁鼻,身姿雄伟。他也不下马,催马踏上门前石阶,翻手拔出佩剑,就用剑柄“噔噔噔”地叩起门来。

  过不多时,一个胖家丁从里面拉开门,将半截鸡腿藏在身后,用袖口抹了一把嘴边的油,慌张问道:“敢问贵客……”

  不等这家丁问完,阔脸汉子突然一剑砍下,家丁的人头当即落地!杀了家丁,阔脸汉子纵缰催马,带兵直闯入方家大院!那方老汉刚刚歇下,听得院中声响,急忙寻了衣服,胡乱披上后跑到屋外。响铃震处,阔脸汉子猛扯缰绳,横马挡在方老汉身前,双目似箭,厉声喝道:“你可是方宏谨?”   

  方老汉看这阵势,心知来者不善,慌忙赔笑道:“正是老朽!不知列位大人深夜光降寒舍,是何差遣?”

  那阔脸汉子并不搭话,一扬手,冲身后喝令道:“搜!”

  话音落下,十二名兵士滚鞍下马,各自按剑,气势汹汹地闯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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