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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连好多日子,娟子就这样盲目的找着,饿了就在路边上买点最便宜的吃食,困了就找个地下通道忍一忍,口袋里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正走投无路的时候,娟子忽然想到,主任秦二正的闺女不是在北京吗?打个电话问问他,叫他闺女给找个活不行吗?转念一想,给主任打电话婶子自然知道,要是她死乞白列的叫自己回去怎么办?其实,娟子这个时候何尝不想回家,只出来这几天,她就觉得好像过了一年似的。可这家是不能回了,就是因为沈忠那禽兽。想到这娟子更是恨的她咬牙切齿。

  最后,娟子决定还是给主任打个电话,否则再这样下去怎么行?她想好了,嘱咐主任别说就是了。即使婶子着急到底是有了自己的消息,假如能叫主任的闺女帮上忙找到工作,婶子也就放心了。自己不是一直就想挣钱帮着她吗?娟子走到了一个电话亭跟前拨通了村委会的电话。

  村委会此时只有个会计在,接到电话就叫来了秦二正。

  秦二正一边进门一边说:“谁呀,谁来的电话?”

  “不知道,是个女的。”会计走在后面说。

  “喂,我是秦二正,你是谁?娟子……?”秦二正听到了娟子眼睛都睁圆了。

  “我的小姑奶奶,小活祖宗,你都快把你婶子急完了,你在哪?”秦二正接着说。

  “叔,我在北京,我想找个活干可是不认识人,我想你家我姐不是在北京吗,你告诉我地址我去找她,叫她帮帮我,还有你千万别告诉婶子。”娟子在电话里说。

  秦二正心里现在是七上八下,把闺女的地址告诉娟子不难,闺女能帮不能帮娟子总算也有个着落。可是,如果就这样告诉了娟子地址不告诉大凤,想到她整天为娟子这个事发愁,自己多亏心呢?事后要是让大凤知道了,她还不把自己吃了?应该告诉大凤,最好是让大凤跟娟子说两句话劝她回来,实在是不回来也知道了娟子的下落,大凤也就不那么闹心了。

  想到这秦二正说:“娟子,告诉你大芹的地址可以,你也得答应我个条件,你跟你婶子亲自说一声,这些日子可把她愁毁了,还有,大虎回来了,我给他找了个工作。”

  对方沉吟了半天并不说话,秦二正有点着急的说:“到底咋的,你说话呀?”

  娟子想,秦二正想的几乎跟娟子想的一样,只不过秦二正想不到的是娟子为什么不回来。听到婶子这样着急,如果不跟婶子说一声的确是不应该。

  “那好吧,你叫婶子来听电话。”娟子说。

  秦二正听了就跟得了宝贝似一般,撒脚如飞的朝大凤家跑去。

  大凤正在院子里喂猪,看见秦二正跑得变颜变色的很纳闷。

  “你这是让谁拿枪追着是咋的,跑啥?”大凤拿着喂猪的瓢说。

  “娟子来电话了。”

  “啥?”大凤扔下瓢就往门外跑。

  “哎呀,你着的啥急,这边,这边!”秦二正追在身后说。

  大凤跑到了村委会,拿起电话已经泣不成声,秦二正站在旁边着急的说:“啊呀哭啥呀,你说话呀,长途电话老贵了。”

  “娟儿呀,你可急死我了,你咋那么心大?你跑到哪去了?你咋不回家……”大凤泪流满面的说。

  “婶子,我在北京……”娟子也哭着说。

  “你跑那去干啥,家里都急出人命了,你想叫我急死是不是?”大凤说。

  “啊呀,说正经的吧,这不是唠嗑的地方。”秦二正催促着说。

  当娟子把自己的打算跟大凤说了的时候,大凤觉得娟子是死心塌地的不回来了,她无奈的看了看秦二正说:“那你跟你叔说吧。”

  秦二正把地址告诉了娟子后说:“你去找大芹,她要是给你找不到活你就回来,没钱先从她那拿听明白啦?”

  “你就告诉她马上就回来。”大凤在旁边说。

  那边挂了电话,大凤说:“你给大芹打电话,别给她找啥工作,就说找不着娟子就死心了。”

  秦二正摇了摇头说:“那哪行?娟子这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挣钱养家,让她试试也好,反正有大芹呢,我打电话嘱咐大芹一声倒是妥当。”

  娟子的消息虽然不能让大凤满意,总算是知道了她的下落,大凤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长出了一口气。

  娟子按照地址找到了大芹的家天已经黑了,她站在楼下看了看想到,这些日子自己都混的鬼一样,到大芹那还不吓她一跳?怎么找个地方洗洗才是。这些日子的流浪让娟子对哪里可以睡觉,那里可以洗漱已经很熟悉了。她在附近找了个带盥洗的厕所,对着镜子仔细洗了洗脸。看看身上还不算脏,因为她总是能找到报纸铺在身下。就是这样,爱干净的娟子也觉得自己都不是人样了。

  她上了楼在大芹的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门,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谁?”

  门开了,一个胖大的男人站在里面,发青的腮帮子,厚厚的嘴唇上叼着根香烟,光着膀子穿一条睡裤,脖子上挂着一根很粗的金项链。

  “你找谁?”男人眯着一只眼睛问。

  “这是芹姐的家吗?”娟子被这个人吓呆了,她轻声细语的问道。

  “芹姐?这没有叫这名字的。”

  男人正要关门身后闪出个染着黄头发的女人,女人也是穿了条睡裤,上身是件露着半拉胸脯的红色紧身衣,胸前还印着一个狗脑袋。

  “是娟子吧?快进来!”那女人说完又转过头对那男人说:“找我的。”

  娟子怎么也不能把这个女人跟自己熟悉的大芹放在一起,大芹比娟子大两岁,小的时候还经常在一起玩,可是眼前的大芹几乎就变的让她认不出来。眉毛细的成了一条线弯在眼睛上边,眼睛毛却很长,那脸也白的几乎没了血色。

  “刚才我爹来了电话说你来了北京,咋不提前说一声呢?”大芹一边说一边把一双拖鞋扔在娟子的脚下。

  娟子换了鞋走进屋子里,房间很大,客厅里正摆着麻将桌,几个男女在打牌。大芹把娟子领到一间房子里说:“你咋来了呢?”

  娟子把家里的事说了一遍,唯独隐瞒了沈忠这段事。大芹听了说:“你在这别叫我大芹,就叫我小青知道啦?”

  娟子点头答应着,她不明白大芹为什么改了叫小青,可也不便问。

  “你吃饭了没?”大芹问。

  看见娟子摇了摇头大芹说:“我给你整点啥吃的,你把衣服脱了先去洗个澡,都埋汰成啥样了?”

  大芹带着娟子进了洗澡间,把干净的衣服放在那说:“好好洗洗,洗完了就吃饭,这是我的衣服你先穿吧。”

  娟子看着四面都是瓷砖白白净净的,洗手盆的上方还有一块巨大的镜子。娟子脱了衣服不敢往那看,觉得特别的不好意思。

  她打开了水,一股热流流遍了全身感到很舒服,面对着镜子下边摆着的花花绿绿的瓶子,娟子一时不知道用什么。

  忽然听到门外大芹的声音:“娟儿呀,开门!”

  娟子打开了门躲在门后,大芹走了进来说:“那白色的瓶子里是洗头水,红的是浴液,我怕你整不明白。”大芹说完了话,上下打量着娟子,她被娟子丰满而青春的身体惊呆了,想不到一个农村的姑娘竟有这样的身材,这要是男人看见,说不定得流哈喇子不可。

  大芹的打量叫娟子一时不好意思起来:“姐,你看啥?”

  “妹子,姐看你这身量咋这么好?在家里有对象了没?”大芹仍然眼睛不离开娟子的身体说。

  “姐,你说啥呢,谁这么点岁数就处对象?”娟子脸红的说。

  “你也不小了,都十七了,正好的时候。没对象正好,可别找个高粱花子的乡下人,委屈了妹子这好身材。等着踏实了,姐给你找个好样的城里人,吃香的喝辣的呵呵!”大芹说完走出了门。

  娟子洗完了澡,穿上大芹的衣服站在镜子前,镜子里一个散落着头发满脸通红的女孩子叫娟子都认不出自己了。浅蓝色的体恤衫,印着很多外国字母,领口太低娟子能看见自己的乳沟。她用手捂着胸口走出了浴室。

  大芹给娟子弄了点吃的,娟子大口地吃了起来。她实在是饿了,也是因为心里踏实了许多。

  大芹点上一颗又长又细的烟看着娟子说:“慢点吃,有的是东西呢。”

  “真饿了,一天没吃啥了。”娟子嚼着东西说。

  “娟儿呀,你到北京想找点啥活儿干呢?”大芹问道。

  “啥都行,只要能挣钱帮上我婶子就行。”

  “北京这地方,说好混就好混,说不好混也真难。”

  “要不咋找了你呢,姐!你得帮帮我。”

  娟子想了什么又问道:“姐,开门的那男的是你对象?”

  大芹想了一会儿说:“算是吧,我俩处好几年了。”

  娟子听了很奇怪说:“那咋还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大芹吐了口烟,脸上的表情很复杂。过了会说:“你不懂这个,咱从乡下来到这大城市又是个女人家,没个依靠咋行?这地方啥人没有呀?”

  娟子听着好像这里有些蹊跷说道:“那他不是你对象?”

  大芹说:“啥对象呀,人家有家。”

  “有家,有家你跟他扯啥?”娟子听了蹬大了眼睛说。

  “我不跟他扯,在这怎么站住脚,真的给人家端盘子当保姆去?”大芹一脸不在乎的说。

  “那这样啥时候是个头呀?”娟子说。

  “走到哪算哪呗,他不少给我钱,我也有活儿干,混几年混点钱得了。我现在一个月的花销够在家种地一年的收入,我为啥不混?”大芹说。

  “小青,给兑上茶,老瞎聊什么?”屋外传出了那个男人的声音。

  大芹听到喊声急忙走了出去,娟子看着她那慌张样心里想,大芹看来日子并不好过。她为什么和这个男人在一起呢?如刚才她自己说的,这个男人又是有家的。可听大芹的口气她又不缺钱,大芹不是说了吗,她一个月的花销够在家种地一年的收入。娟子一时闹不明白,也不愿意多想,只想等会儿跟大芹说说给自己找工作的事就行,别的不用多管。

  大概是劳累这么多天,着急了这么多天,洗了澡吃了东西,娟子困了起来,就靠在床头上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芹叫醒了她说:“妹子,脱了衣服就在这睡吧,有啥话明天在说。”娟子坐起身来听到外边还有麻将牌“哗哗”,抬头看看墙上的表,已经是夜里一点多钟了。

  大芹从衣柜里拿出了被子,娟子脱了衣服,大芹临出门的时候关了灯。娟子这回睡不着了,一来是门外的麻将声和说话声叫她不习惯,二来她想起了家。婶子现在不定有多恨她呢,想起婶子对自己那样的疼,叫她着了这么大的急,娟子从心里不安。她又想起了今天电话里主任说给大虎找到了工作,娟子心里踏实了很多。大虎回来了又有了工作,想到大虎就想到了沈忠,都是这个畜孽,要不是他,娟子怎么能离开家里的人,现在如果她在家,大虎也回来了而且有了工作,婶子该是多高兴?二婷会怎么样呢?想起二婷,娟子流下了眼泪。妹子这么小,离开了爹娘,自己本应该好好的照顾她,可是这一走,妹子不定得多伤心……。

  娟子就这样想一阵哭一阵的睡着了,梦里她自己像站在那浴室里那个大镜子前一样站在朝河边上,身上什么也没穿,身后忽然出现了大虎。娟子让大虎转过头去,大虎乐着说:“怕啥,早晚你是我媳妇。”娟子虽然害臊,可是内心里却有一股从来没体会过的怦动。小腹部下方一阵难耐的颤动,这颤动让娟子喘不过气来,她体会到全身像过了电一样。

  娟子被一阵争吵惊醒,看着被窗帘挡住的外边天已经亮了。光线透过窗帘把房间里的一切照的灰蒙蒙的。

  “怎么能先跟她说这个,过两天让她安稳安稳。”这是大芹的声音。

  “这丫头的身条挺好,你眼神儿不错。”这是那男人的声音。

  “你又猫上她了,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吃了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别说我跟你不客气。”大芹说。

  男人一阵笑声,其中夹杂着大芹撒娇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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