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突然跃起,跑向门口。
常安知道,申平来了。
果然,有人按门铃。
嘟嘟狂叫。
“嘟嘟,是我?”
申平在外面叫喊。
嘟嘟不作声了,它显然熟悉来人。
向东来时,哪嘟扑了过去,十分敌意。
申平来时,只在门外叫了一声,哪嘟就听话了,看来,申平比向东要懂得“做人”。
常安过去开门,他看到站在雨中的申平。
申平过来,没有表情。
“你的人呢?”常安问。
“私人来访,不必带人。”申平答。
常安笑:“欢迎……”申平进来,马上看见如坐针毡的向东。
“你还是来了。”向东淡淡地说,显得易常的平静,心里却极度地紧张。
申平话里有话:“你能来,我就不能来?”
“今天本来好寂寞,又是风,又是雨的,想不到两位同学都来,来,我作东,我们好好聚一聚。”
常安说得很幽默,他想化解申、向二人的敌意。
三人坐了下,成三角形。
茶几上有花生米、牛肉干、尤鱼丝和三瓶啤酒,不用杯子,每人一瓶,他们历来都是这样喝酒。
今天的气氛却很不同,似鸿门宴。
常安拿起酒瓶:“来,碰一下。”
申、向二人也举起了酒瓶,三人相互举手碰瓶。
常安先喝,又看二人,他们形同扑克牌里的老K和老J,表情死板之极。
“二位,”常安说:“我这里可不是鸿门宴,二位的脸上似苦瓜一样,这算什么。”
向东苦笑:“这本来就是鸿门宴。”
常安:“若是鸿门宴,我请的不会是你们俩。”
申平不说话,一口喝了半瓶的啤酒,然后看常安:“你打算怎么样?”
常安却看向东:“你打算怎么样?”
向东却问申平:“你打算怎么样?”
申平答得很干脆:“我打算抓你。”
向东又看常安。
常安脸无表情:“如你真的是杀害曾珍的凶手,我也会抓你。”
向东绝望之极……
“如你是冤枉的,我和申平为你查出真凶,给你昭雪。”常安又补上一句。
向东眼里又开始有亮光。
申平表情古板之极:“我同意,但在这之前,你得跟我回去接受调查。”
向东立即回应:“怎样调查?拘留我?”
“你身上有曾珍的血迹!”
“电话上有你的血手印!”
“刀把上有你的指纹!”
“我们进来时你手中正拿着刀!”
申平的话一句重过一句,句句掷地有声,讲的都是事实。
这是申平风格,他办案讲事实、求证据,先客观后主观。
他讲了四样证据,血迹、血手印、指纹、刀!(凶器),都是铁打铁客观存的。
向东哑口……
他开门进曾珍家时,先是抱起地上的曾珍,身上自然会有曾珍的血迹。
他想打电话报警,话筒上自然留下了血手印。
他拨曾珍胸前的刀,刀把上自然会留下指纹。
申平只见他举着刀,没见拔刀,能讲得清楚是拔刀还是刺了几刀?
虽然跳进白汉江还是洗不清。
“曾珍不是我杀的。”沉默良久的向东说了一句深之又深,沉之又沉的话,那腔调,似流血的十指在弹琴。
向东看常安,那眼神,绝望与希望交集。
常安明白,从主观上讲,向东绝不会杀害曾珍,一个刚登记一个星期的小蜜蜜夫妻,恩爱还不够,何来的杀机。
“动机?”一想到杀机,马上就让常安联想到动机。
如果向东要杀曾珍,动机是什么?
手机铃急响,打破了三人的沉默。
常安接听。
手机电话又响,申平接听。
向东无言地看着两位同学,现在显示在眼前的常安、申平竞变得这样陌生,特另是申平,简直是从未认识的阳路人。
不但是陌路人,还是前世冤家,有深仇大恨的冤家。
两人同时听完了电话,申平却抢先发言:“法医、技术人员已检验完现场,所有的证据,都是针对你的。”讲到“你的”两个字时,申平的目光直盯着向东。
“我不能加入你们的三国演义了,”常安说:“院领导要我马上过去”
向东苦笑,眼神绝望。
常安看申平说;“这样吧,给我五分钟时间,我和向东谈一下。”
申平不语。
常安加重语气:“我以检察官的身份向你保证,五分钟后,一定将向东送到你面前。”
“我信你!”
申平说得一字一句,然后起身,走向门口,开门,迎着风雨冲出去。
风雨从门口处灌入,将桌上的报纸吹起。
哪嘟很懂事,它用嘴顶,瓜爬,硬是把门关上。
常安在看表。
向东脸色极为难看,他恨恨地说:“我看错你们了。
常安:“只有五分钟时间,别来太多的感慨。”
向东:“我当你是朋友,你是检察官,懂法律的,才来向你求救,想不到……”
“想不到被出卖了”常安接上:“你看问题太过于简单,只看表面,不看本质。
“什么本质?我今天才看清你的本质,申平凶神恶煞,你笑里藏刀!”
“先不说我,就说申平吧,他刚才救了你一次,你明不明白?”
“救了我一次?”向东惊愕:“真叫我难以消受,他用枪逼着我,不由我申辩,分明要置我于死地,还说救我?”
“申平开枪了吗?”常安问:“他用枪逼你,为什么?因为你当时的动态,是举着刀,刀口还滴血,正对着曾珍的胸部,你能讲得清楚你在干什么吗?申平能不拔枪把你逼住?如换了别人,早已对你开论了。申平没有,他把你逼向窗口,只有他知道你水性好,他知道窗下是白汉江,他知道我住在白汉江的下游,他算准你会来找我。我是一名检察官,除了拥有侦查权外还有法律监督权,把你逼到我这里来,他可以向上级交差。在我这里缓那么一下,有利于弄清真相,这才是申平用枪逼你的目的。”
向东不言了,整个思路被常安一点,就像千年之结瞬间被解开一样。
“我该怎么办?”向东问。
“跟我出去,到申平处,作为犯罪嫌疑人,你必须受他控制和询问。”
“是不是拘留?”
“拘留是法律行为,是必然的。”
“我不想蹲监仓!”
“谁想?你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向东答不出。
常安看表:“五分钟了。”
向东长叹:“我和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