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内景 赵文明的家里—日
屋里的阴暗让苏慧一下子难以适应，她几乎什么也看不见。她用力眨了眨眼。待她再次睁开眼睛时，才发现在屋角的那张板床上，坐着一个抄着两手、双目紧闭的老人。
“文明爷爷。”苏慧上前轻轻叫道。
“爷爷。”赵文明也跟着叫了一声。
老人慢慢睁开眼睛，当他看清面前的两个人影时，一行浊泪立刻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淌了下来。“呜呜呜，文明，你这个闯祸精终于回来啦——”老人呜咽道。
“爷爷——”赵文明嘟着嘴，手足无措地立在老人面前。
苏慧赶紧从衣兜里掏出一包纸巾，塞到老人手中，并劝慰道：“文明回来了，您该高兴呀。”
老人一听，呜咽得更加厉害了：“我还高兴？呜呜，这是一个闯祸精呀——”然后便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苏慧连忙敲打老人的后背，好一会儿，老人才平复了下来。这时，随着门外一阵电动三轮的刹车声，赵村长拎着一块熏肉和几捆蔬菜走进了屋。
“我听洪书记说，今天文明要回来，便赶来看看。苏检察官，真是辛苦您了，要不是您，文明现在还在里面，他爷爷也要急死了！”赵村长将熏肉和蔬菜搁在小桌上，感激地对苏慧说。
苏慧扶着老人的身子，忧心忡忡地说：“举手之劳，应该的。我现在倒是为他们爷俩今后发愁，您看这老的老，小的小……”
赵村长看着这祖孙俩，挠了挠头说：“我马上关照这边的邻居，多照顾他们的生活，我有空也会来看他们的。”
苏慧稍稍放下心来，说：“那就好。”
赵村长看了看手表，拎起桌上的熏肉和蔬菜，对苏慧说：“都快十二点了，我马上整点饭菜，您也在这儿吃吧。”
苏慧扫了一眼这空荡荡的屋子，连忙摆手道：“不不，我待会儿还得往回赶，您把他俩安排好就行了。”说着，出屋寻了把扫帚，扫起门前的那块泥地来。
赵村长立在披屋前，瞅了瞅她，冲文明叫道：“文明，过来帮忙！”赵文明拖着腿走进披屋，帮着择起了菜。
092 内景 赵文明家的披屋里—日
赵村长在灶前炒着菜，赵文明往灶膛里添着柴。苏慧挎着包，走进来道：“赵村长、文明，我得走了。”
赵村长忙不迭地在袖子上擦了擦手说：“哎，那好，你慢走，路上小心啊。”
赵文明坐在灶膛前没吱声。苏慧走过去摸摸他的头说：“这段时间你就待在家里，别到处乱跑，过些时我还会来的。”
赵文明嗯了一声。苏慧走出了披屋。
093 外景 赵家村的村道上—日
苏慧一边往赵文明家的方向回望，一边拉开了车门。
094 内景 汽车里—日
苏慧正欲发动汽车，手机响了，传来洪海涛的声音：“实在不好意思，今天我本该陪你去接赵文明，或者在赵家村等你的，可乡里有点急事，我实在走不开，晚上就空了，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苏慧对着手机笑笑说：“你忙你的，不用挂记我，改天我请你。”
洪海涛还想说什么，苏慧说了声“好了，老同学，我要赶路了，拜拜。”然后便将手机塞进了身旁的包里。
095 内景 中流检察院办公楼的楼梯上—日
早晨，苏慧挎着包，微笑着迈上楼梯，与下楼的成志迎面相遇。
成志停住脚步，面无笑容地说：“昨天，区人大来调研，你不参加，人大领导有想法哦，认为我们不够重视。”
苏慧立即道歉说：“对不起，下次我尽量把家里的事和单位的事错开。”
成志瞥了她一眼，转身下了楼。
苏慧站在楼梯上，默默地看着成志的背影。
096 内景 赵宝富的病房里—日
赵宝富在同乡的帮助下，从床上坐起来，斜靠在床头。明媚的阳光射进窗户，映得他的脸色微微泛红。
苏慧走进门来，惊喜地说：“嗨，今天你气色好多了！”
赵宝富感激地朝她笑笑：“真的，我感觉到胸口也不怎么疼了，从今天开始，水也减成每天一瓶了。医生说，我恢复得不错，再过半个月就可以出院了！”
苏慧走到他床边，真诚地说：“太好了，一场大难终于过去了！”
赵宝富看着苏慧，脸上的笑容渐渐减退：“我这里是好了，可我儿子在家里不知道怎样了。这么长时间，我连个电话也没打给他。”
画外音（苏慧）：
我很清楚，这个电话一旦打通，赵宝富和赵文明必定都会遭受严重打击，我的一片苦心也将付诸东流。
苏慧连忙劝道：“上回我不是跟你说了嘛，赵文明在家挺好的，等你完全好了，就可以回家看他。或者等你找到事情做了，生活安定下来了，你还可以把他接到城里来读书，对不对？”
见赵宝富点了头，苏慧换个角度继续劝道：“你暂时不要给家里打电话，因为家里并不知道你在这里的真实情况，如果你父亲和你儿子知道你在城里以捡垃圾为生，并且被打成这样，他们会难过的。”
赵宝富终于理解了苏慧的心思，真心诚意地点头应道：“苏检察官，难为你想得这么周到，我一定按照你的意思，好好养病，然后好好找个活，再然后，把儿子接过来，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这就对了嘛！”苏慧拍了拍他的胳膊，脸上绽出满意的笑容。
097 内景 苏慧的办公室里—日
苏慧在接听电话，听筒中传来许力的声音：“赵文明的案子已经到了法院，承办法官是一位女同志，姓殷，我已对她说起过你，你记一下她的电话。”
苏慧惊喜地说：“好的，谢谢！”然后便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记下了号码。
挂断电话，她看着这个号码，半天也没按下话键。
画外音（苏慧）：
我急切地想和这位殷法官通电话，可是她会理解我吗？我害怕被她拒绝，我不敢按下这个电话。
但最终，苏慧还是拨通了这个号码：“你好，是殷法官吗？我是滨江市中流区检察院的苏慧。”
她刚说完，电话中便响起一个女性温和的声音：“哦，是苏检察官呀，公安局的许队长向我介绍过您了，我正想和您通电话呢。冯阿柱、赵文明非法猎捕珍贵野生动物案将于5月10日开庭，由于赵文明是未成年人，我们将对两人分别审理，请您务必带赵文明参加庭审，开庭通知书将会在开庭三日前寄给您。”
苏慧立即应道：“好，我一定带他去。同时，我想请求您，考虑赵文明未成年和只是从犯的情节，给予他从轻或减轻处罚，好吗？”
电话中的声音严谨而不失温情：“判决需经合议庭讨论，所以现在我不能给您明确答复，但检察机关移送过来的材料我已看过，赵文明的犯罪情节确实比较轻，这一点我们会在量刑时充分考虑。请您放心，挽救孩子是我们共同的职责，我也是一个母亲。”
一缕暖流拂过苏慧的心间，她凝视着电话，一时无语。
画外音（苏慧）：
虽然我看不见这位女法官的面容，但我已被她的话语打动。孩子不能没有明天，这是每个母亲的期望。
“谢谢你！”对着电话，苏慧用力地点了点头。
098 内景 成志的办公室里—日
苏慧两手交叠站在成志的办公桌前。
成志手里捏着苏慧的假条，面有愠色地说：“又请假了？你不是有哥哥，还有老公吗？难道他们不能陪你母亲上医院？你是院里的中层干部，凡事更要严格自律，这三天两头为私事请假，像什么话嘛！”
苏慧忍住被无端批评的委屈，打起笑脸说：“最近我哥和我先生工作都特别忙，而且妈妈生病，女儿照顾起来方便些，所以这事就落到我头上了。好在我妈的这个疗程就快结束了，往后这种情况就不会常有了，还请成检多多包涵。”
一番谦逊的话语让成志无法继续发作，他看了苏慧一眼，瓮瓮地说：“这次我批了你，下次你可要注意啊。”
苏慧勉强一笑，谢过成志。成志将目光从苏慧脸上移开，转向了手中的一本书。
099 外景 通往赵家村的山路上—日
一辆银色汽车摇晃着身子，奋力前行。
100 内景 汽车内—日
苏慧紧握方向盘，视向前方的目光里满含着期待。
101 外景 赵文明的家门口—日
赵文明家的屋前不见一个人影，地上一片脏乱，苏慧往四下里看了看，正欲叫“文明”，赵文明的爷爷从披屋里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闺女，你找文明啊，他不晓得跑哪去了，昨晚就没回来。”老人用含混不清的口齿对苏慧说。
“什么！”苏慧大吃一惊，临川法院可是在等着赵文明去开庭哪！
“他为啥事跑了？”苏慧焦急地问道。
老人撩起衣角拭着眼睛说：“不瞒你说，闺女，自从上次你把文明送回来，他就跟丢了魂似的，整天不是像木头桩一样坐在家里，就是在村子里瞎逛。昨天中午，我说了他两句，他就毛了，啥话也没说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嗨，我去找他！”苏慧一跺脚，往村道上奔去。
102 外景 村委会外—日
赵村长惊得张大了嘴巴，对急得满脸通红的苏慧说：“啥？文明不见了？这孩子咋这么让人操心哪！”
苏慧带着哭腔说：“村长，您快想想办法吧，法院等着他呢！”
赵村长跳上停在一旁的电动三轮，说：“我这就去找他，你在这等着！”
苏慧连忙抓住三轮的把手说：“我跟你一块去！”说着一步跨了上去。
赵村长的三轮“突突突”地驶离了村委会。
103 外景 赵家村里—日
“文明——文明——”，赵村长驾着三轮，在村里呼喊着，寻找着赵文明的身影。
见到一位老大娘，他停车问道：“张婶，看见文明没？”大娘摇摇头说：“没看见。”
在一位老大爷面前，他又停下了车，问道：“老叔，文明可到你这边来过？”大爷瞪大了眼睛说：“没有哇。”
在村里转了一圈，赵村长没有得到一点关于赵文明的信息，苏慧急了，抓住他的胳膊问道：“这怎么办哪？”
赵村长望着邻近的几个村庄，安慰苏慧道：“文明他又没个车，不会跑很远的，我们去周围几个村子找找，一定能找到！”
苏慧顺着赵村长的目光看去，眼里闪出一丝希望。
电动三轮一扭一拐地向远处驶去。
104 外景 另外几个村子里—日
赵村长的电动三轮蹒跚行驶在一个个村落里，“文明——”“文明——”赵村长和苏慧的呼唤声回荡在树林和草垛间。
赵村长不时停下车，向村民打听赵文明的下落，可他得到的都是摇头的答复。
太阳渐渐偏西，赵家村周边的几个村子也已寻了个遍，可赵文明依然没有露面。赵村长失望地叹了口气，对苏慧说：“文明怕是跑远了，这会儿天都快黑了，咱们先罢手，明天找洪书记去。”
苏慧却摇摇头说：“我跟文明说过，这段时间不要乱跑，他一定不会跑远的，我们再找找。”
“都找过了，还上哪找啊！”赵村长疲惫地叹道。
苏慧跳下车道：“您歇着，我去找！”说着，迈开大步向村里走去。
“哎，等等我——”赵村长推着三轮跟了上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可苏慧依然在村子里寻找着。每见一个草垛或一处树丛，她都要趋身上前，仔细察看一番。
她的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慢。在一个草垛前，她停住脚步，揉了揉腿，坐了下来。突然，她大叫一声：“啊——”，原来，在她的旁边，就蜷缩着她苦苦寻找的赵文明！
“文明——”她一把抓住了赵文明的肩膀。
跟在后面的赵村长听到叫声，立刻奔了过来。一见此情景，也惊喜地叫道：“文明，你咋在这儿啊？”
一身草屑的赵文明噘着嘴，吞吞吐吐地说：“我没学上，又没事干，心里憋得慌，就跑出来了。可我记得苏阿姨说过，她要来找我的，所以我没敢跑远，就在这个草垛子里睡了一天一夜。”
“文明！”苏慧的声音有些沙哑了。赵文明也低下了头。
赵村长揉了揉鼻子说：“找到了就好，快回家吧。”说着便发动了三轮。
苏慧拉起赵文明的手，说“走吧。”赵文明顺从地跟着她，跨上了已经启动的三轮。
三轮在暮色中向赵家村驶去。
105 内景 南营乡政府招待所里—夜
一间客房里，赵文明已经打起了细微的呼噜。苏慧和洪海涛站在床边，注视着赵文明。
“今天，可把你累坏了。”洪海涛有些不忍地说。
苏慧将手指按在嘴唇上，拉着洪海涛的胳膊出了门。
106 外景 客房外的走廊上—夜
“文明这孩子实在太野了，差点又惹出事来，真让人恨得牙痒痒！”洪海涛咬着牙说。
苏慧凝望着满天星斗，轻声地说：“但他的本质并不坏，你看，他还记得我的话，没有跑到我找不到的地方去。”
洪海涛注视着苏慧的侧影，感叹道：“我发现，在你的身上还留着当年文艺青年的影子。你想用你那颗无瑕的心灵来感化赵文明，是吗？”
苏慧转过头，带着一丝忧伤地对他说：“说真的，赵文明和我没有多大关系，但不知为什么，自从看到他的第一天起，我就放不下他了。这段日子我总在想，我们办案是不是将罪犯一惩罚就完事了，如果这样，法律不免太过冷漠。其实，受害人及他们的家人最需要的是经济和心灵上的帮助，只有他们过上了正常的生活，我们的执法才能算是成功，你说对吗？”
洪海涛愈加感慨：“你说得太好了，没有想到，你的境界会这么高。”
苏慧淡淡一笑：“我刚帮助文明爸爸时，也没想这么多，只是给他一点钱救救急而已。后来，随着我与这个家庭接触的增多，我发现自己原来还有很多事要做。”
洪海涛思忖片刻说：“其实我也挺放不下文明的。明天他的案子就开庭了，不知道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苏慧劝解道：“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与你联系。”然后，她像想起什么似的，对洪海涛说：“如果文明能得到从宽处理，不需服实刑，我想把他带走回滨江，与我共同生活。”
“什么，你把他带走？！”洪海涛惊叫了起来，他的声音之大，让栖在树上的一只鸟扑啦啦地飞了起来。
苏慧赶紧扯了一下他的衣角说：“别叫嘛！”
洪海涛愣了好一会儿，然后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苏慧解释道：“就算他原来的学校让他回去上学，你看他家里那样子，爷爷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和管教他，说不准什么时候，他又会犯下错误。如果是这样，我就前功尽弃。所以，我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他离开这个环境。我相信，在我的身边，他不会犯错误，或许还会越来越好。”
“苏慧……”洪海涛注视着苏慧清潭般的眼睛，一时无语。
“好啦，时间不早，你回去吧，我也要休息了。”苏慧冲洪海涛摆了摆手，走进了客房。
洪海涛立在黑暗中，久久注视着面前这扇掩上的门。
107 外景 临川县人民法院大门外—日
苏慧拉着赵文明的手，看着门边“临川县人民法院”的牌子，迟疑着跨了进去。
108 内景 法庭里—日
法庭中央，国徽高悬。审判席和公诉席上，审判长、审判员、公诉人端然而坐。被告席上，赵文明的头几乎垂到了胸前。
苏慧坐在代理席上，忐忑地注视着这一切。
审判长——一位中年女法官，环顾法庭，语调清晰而平缓地宣布：“赵文明非法猎捕珍贵野生动物案，现在开庭。”
赵文明的头垂得更低了。
苏慧看着赵文明，眉心微微一皱。
公诉人开始宣读起诉书：“被告人赵文明，男，1992年2月生……2008年3月，赵文明在冯阿柱的带领下，前往村庄附近的山中，捕获国家一级保护动物金花蟒一条，并由冯阿柱卖给他人，冯阿柱给付赵文明报酬100元人民币……后因蟒蛇在运输途中被查获而案发……赵文明的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第341条之规定，已构成非法猎捕珍贵野生保护罪……现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141条之规定，特提起公诉，请依法判处。”
铿锵有力的宣读声如一记记重锤，敲打着苏慧的心。苏慧用手按住了胸口。
这时，法庭内回响起审判长的声音：“案情已经清楚，下面由被告人作最后陈述。”
赵文明仿佛没听见，立在那里一声不吭。苏慧赶紧提醒道：“快说呀，把那天的事说一遍，向法官认个错！”
赵文明瞟了她一眼，极不情愿地开了腔：“那天，冯阿柱让我去捉蛇，并答应给我一百块钱，为了这钱，我就去了。”
审判长等待了一会儿，问道：“你对你的错误是怎么认识的？”
赵文明一脸纳闷地说：“在我们那儿有很多人捉蛇，你们为什么不抓他们，单抓我和冯阿柱呀？”
法庭内所有的人都愣住了，苏慧则急得叫了起来：“文明，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赵文明木楞地看着她。
苏慧脸色通红地向审判长恳切陈词道：“审判长，我首先请求您原谅，原谅赵文明的无知，他不懂法律，这也正是他犯下错误的根源。他生长在一个贫困而残缺的家庭，当别的孩子尽情享受父母关爱时，他却只能和年迈而目不识丁的爷爷相依为命，他得不到任何知识的润泽和道德的熏陶，在他的思想里，只有一片苍白和荒芜。我为他的错误而心痛，但我更多的是同情他。古人云：人之初，性本善。每个孩子生下来时都是洁白的，是后天的环境让他们发生了改变。对于这样的孩子，我们不能把他们推开，而应当拉他们一把，给他们一个改过的机会。所以我请求，法庭看在赵文明年幼无知的份上，给予他从轻处罚，他一定会改好的，我保证把他教育好！”
此话说完，连苏慧都不禁惊讶于自己何以爆发出如此充沛的情感了。赵文明也先是一愣，而后用微颤的声音叫了声“阿姨！”
审判长注视苏慧片刻，收起面前的材料说：“现在法庭合议，十分钟后宣判。”
109 外景 法庭外—日
休庭间隙，苏慧与赵文明走到庭外，赵文明仰头看着苏慧，问道：“阿姨，你说我会被关起来坐牢吗？”
苏慧迟疑片刻，抚摸着他的头说：“现在说不准，但不管怎样，你都要答应阿姨，以后别再干糊涂事了，好吗？”
赵文明点了点头。
110 内景 法庭内—日
所有的人都站立了起来。审判长捧起判决书，朗声宣读：“赵文明犯非法猎捕珍贵野生动物罪，但鉴于其未满十八周岁，且犯罪情节轻微，决定对其免予刑事处罚。”
苏慧眼中闪出惊喜的光芒。
赵文明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奔到苏慧面前问道：“阿姨，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苏慧搂过他的肩膀，说：“是的，我们可以回家了。”
赵文明扯着苏慧的衣角跳了起来。审判长走过来，对赵文明说：“孩子，你得谢谢这位检察官阿姨，是她救了你。”
赵文明朝苏慧咧开嘴笑了。
111 外景 法院外—日
银色汽车旁，苏慧拉着赵文明的手，与洪海涛、许力道别。
112 内景 汽车内—日
赵文明默默注视着窗外渐渐远去的景物。
113 外景 滨江市区的道路上—夜
夜色中，苏慧的汽车驶入灯火闪烁的滨江市区。
114 内景 汽车内—夜
赵文明将脸紧贴在车窗上，惊讶地看着高楼上的闪烁霓虹、车流汇成的雪亮光带和大街上的如织行人。
115 外景 苏慧家的楼下—夜
苏慧与赵文明跨出汽车。
“这就是阿姨家。”苏慧指着十楼一扇窗户里的灯光，对赵文明说。
赵文明仰起脖子，眯缝起了眼睛。
116 内景 苏慧家的书房里—夜
妍妍的手指在钢琴上令人眼花缭乱地飞舞，华青林坐在她的身边，指着乐谱向她讲解弹奏中的不足。
忽然，门被推开，苏慧探身笑道：“我回来了，还带了一个客人。”
华青林和妍妍一起转过头，只见在苏慧身后，客厅门边，一动不动地站着一个肮脏的男孩。
117 内景 苏慧家的客厅里—夜
赵文明站在门垫上，目瞪口呆地看着屋里的一切：明亮的吊灯、光洁的地板、阔大的沙发，还有摆放着鲜花的餐桌。
书房门开处，那个黑亮的柜子似的东西，和那个肤白如雪的女孩，还有那个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男人，都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赵文明不敢挪动脚步，他紧贴墙壁，直直地站着。
苏慧走过来，揽着他的肩膀，向华青林和妍妍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们说起过的赵文明，怎么样，挺帅的吧，他要在我们家住段时间。”
然后，她又指着华青林和妍妍，对赵文明说：“往后，你叫他叔叔，叫她姐姐。”
赵文明怯怯地朝两个人看了一眼，没有吱声。
华青林不自然地笑笑说：“孩子坐车累了，让他早点睡吧。”
苏慧从门边鞋柜里取出一双拖鞋，对赵文明说：“换上吧。”
赵文明脱下脚上脏兮兮的球鞋，一股难闻的气味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妍妍忍不住皱起了鼻子。
118 内景 苏慧家的卫生间里—夜
苏慧攥着赵文明的手，将他领到卫生间，替他调好淋浴器的水，并拿来两条新毛巾，说：“你先洗澡，阿姨去热饭。”
赵文明愣愣地看着淋浴头里喷出的水流，慢慢地脱去了衣服。
卫生间里腾起水雾。
119 内景 苏慧家的客厅里—夜
关着的书房门里，传出流利的钢琴声。赵文明穿着一身肥大的睡衣，坐到餐桌前，红烧牛肉和油焖茄子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他咽了口唾沫。
“吃吧吃吧。”苏慧将牛肉和茄子夹到他的碗里，不一会儿，便将他碗里堆成了一个小山。
赵文明迟疑了一会，突然埋下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120 外景 苏慧的卧室里—夜
苏慧从壁橱里搬出一床被子，欲往外走，华青林推门进来说：“你打算让他睡哪儿？”
“睡妍妍的房间。”苏慧头也没抬地答道。
“什么？”华青林以为自己听错了。
“客房的床太窄了，赵文明是个男孩子，睡觉一定好动，夜里会掉下来，妍妍的床宽一些。”说话间，苏慧已将被子扛到了门外。
华青林愣了一愣，随即跟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