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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哥的态度给袁芳出了难题,这对她的压力更大,原来,这曹哥还挺霸道,他的话现在还能在袁芳的耳边响起来:我不想放弃你,这得由我说了算,否则你没好日子过。
应该说,曹哥的这个态度也不是一点儿缘由没有,正是袁芳因为这些日子的考虑,她对曹哥的态度比原来还要冷,所以,他有这样的态度也不奇怪。
不管怎么样,周倩的改变让袁芳觉出了希望,但是她也明白,她和周倩还是不同,首先,周倩有经济实力,这点好像要比自己主动的多,另外,袁芳还是不了解男人,别看自己打交道最多的是男人,她始终是从最简单的一个目的去看待他们,她对男人除了感到伤害如曹哥,或者本能的防卫以外,她没时间和机会体会别的,唯独刘闯,使她没有这样的感觉,让她觉得轻松和亲切。
无论如何,她不能总是罩在曹哥的阴影里,曹哥在某种意义上来说都不如客户,客户是能够摆脱的,曹哥不能。
袁芳开始幻想,刘闯有一份收入,尽管他对自己的工作状态不满意,如果自己也能找一份工作,她觉得他们能够一起在这个城市里走下去。无论多苦,她能够坚持 ,何况那里有一份儿依靠和期望。北京这么大,她可以轻而易举的和刘闯淹没在人海里。
袁芳终于鼓起勇气,她要给刘闯打电话,在拨通刘闯的电话的时候,她的心都在跳。
刘闯的电话通了,开始是没人接,再后来却是自动回复的声音:“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刘闯关机了?现在是上午的十点多钟,这怎么可能?袁芳想到,也许他真的不打算理她了,因为上次她拒绝刘闯是那么的坚决,这一切就同一盆凉水一样浇灭了袁芳希望的火焰。
一直以来,袁芳最期盼的就是回到住处待着,因为只有那个时候她才最轻松。这种感觉不但是她有,和她在一起的人都会有,她后来理解阿兰为什么在家里,连衣服都脱干净,那实际上是一种彻底摆脱的心理暗示。
可是今天不同,袁芳打了几次电话都是一个结果,她不再打了,整整一天她的心里从来没这么空过,整整一个白天,她就是这么瞪着眼睛看着头上那个垂下来的屋顶。
袁芳给刘闯打电话没有消息,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在妄想,怎么可能?即使就是打通了电话她怎么说?再退一步,就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样他们真的走在一起,她的过去怎么说?她想起了周倩的话“我永远也不会告诉他。”这能保持长久的秘密吗?
她忽然想起了在度假村那条钓上来的鱼,挣扎叫唤没有用,因为它的嘴唇上有一个钩子,钩子上面是一条线!那条线细的看不见,因为细鱼才上钩,别看它细却摆脱不了,命运跟鱼线有相似之处。
周倩说过:多好的梦都得醒。
想到这袁芳反而担心起来,一但刘闯真的来了电话她怎么说?她其实什么准备也没有,她只是在做一个梦,她不能跟他说梦话!
晚上,袁芳穿好衣服洗漱打扮完毕走出了门,每当她出门的时候,她都要先在窗帘缝隙里往外看一看,她总是找人少或者院子里没人的时候出去,因为她实在是接受不了那些眼神儿 。
袁芳低着头走出了门,走到胡同口手机响了起来,袁芳一看是刘闯的号码,真是想的时候没消息,怕的是时候偏来了。
“你给我打电话了?”袁芳接通以后刘闯说。
“嗯!”
“我的手机没电了,我也没想到是你。”刘闯说。
“我没事,就是问问你最近好吗?”袁芳说着都觉得没底气。
“好,我本来想告诉你呢,我升职了,工资也涨了,我本想找你吃饭,可是总觉得是不合理了。”刘闯说。
“怎么不合理?”袁芳说。
“我怕你那个警察朋友知道。”刘闯说。
对于刘闯的话,袁芳不知道怎么回答,拿着手机没说话。
“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刘闯说。
“好吧。”袁芳没法拒绝,她其实也不想决绝了,她还是想做这个梦,哪怕是一会儿。
“我们去东华门小吃街怎么样?那买什么的都有,你还可以逛逛王府井步行街,那可热闹了。”刘闯说。
“好吧。”袁芳说。
王府井,现在是北京的一个闹市区和商业中心。北京过去是吃井水的,而且苦水井居多。王府谁都知道是什么意思,这口井是一个王府用的,还是因为这里有个王府才得以命名的?
故宫的东门叫东华门,过了护城河到王府井大街的这条街上,每天晚上就会有很多小吃的摊位,由于地处北京城腹地最繁华的地方,管理严格,这些小吃摊摆放的非常整齐,这里涵盖了北京大部分的小吃,并且还有很多外地的名吃。小吃街天一黑就开始营业,到了十点钟就要收摊,只卖四个小时,这里与其说是小吃摊不如说是北京的一道风景,慕名而来的除了北京人以外,大部分是外地人。
小吃摊不设座位,所以买东西的人只能站着吃,一时间整条街摩肩接踵,非常的热闹。
刘闯拉着袁芳走在小吃摊前,东西太多,有的甚至不认识,一时不知道吃什么。让袁芳惊奇的是,这个地方居然有陕西的岐山臊子面。
“这个好吃,又辣有酸。”袁芳说。
“这是北京的小吃?”刘闯看着说。
“不是北京地,是陕西的,从周朝就有呢。”小吃摊的摊主操着一口陕西话说。看来,不但吃的是陕西的,连人也是陕西的。
听到了家乡的口音,袁芳觉得非常的亲切,尽管这个人严格讲还不算她家乡的人,口音也不一样,但从大地方说总算是老乡。
“哇,这面有四千多年的历史?得尝尝这古董是啥味道。”刘闯说。
臊子面是不是从周朝就有,他们只听了老板说。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美食也跟文物一样的宣传起年代来。
一人要了一碗站在路边,刘闯辣得吐着舌头,袁芳是吃得惯辣椒的,看着他那样子直笑。
“不行,得买点什么喝的,辣死我了——!”刘闯用手在嘴前扇着风说。
两个人找到了老北京的“酸梅汤”,一人买了一杯。吃了臊子面,喝了酸梅汤,肚子几乎就饱了。
刘闯说:“看来不能吃这么管事的东西,这么多种好吃的就只能看着了,我们下次还来,一直到把这的东西吃遍了。”
刘闯又买了两串糖葫芦递给袁芳一串说:“咱们到护城河那边转转怎么样?
两个人朝东华门走去,比起刚才乱哄哄的小吃摊,这里显得安静了很多。故宫四门之内,只有东华门显得安静,因为这里没有什么旅游点,老百姓管这个地方叫“鬼门”,传说皇上或者娘娘死了,棺材是从这个地方运出来的。
护城河是一条环绕皇城的死水,水面安静异常,河边的垂柳已经长出了叶子,岸边是半米高的护墙,河对岸是高大的宫墙。
“听说你升职了,升了个什么官呢?”袁芳说。
“什么官?芝麻粒儿大个管儿,就是个部门的主管。工资涨了五百块钱。”刘闯说。
“那也好啊?”袁芳说。
“我还是那句话,我有的时候真的坚持不住了,这趟去新疆出差点没把我冻死。你说我老是想家,这算不算没出息呢?”刘闯说。
“家谁能不想?”袁芳说。
“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这句话说的真对。”刘闯看着河水说。
刘闯说到这转过身来靠着护墙问袁芳:“你和你那个当警察的男朋友进展的怎么样了?”
“什么怎么样了?没怎么样。”袁芳不打算说破,可又不想让刘闯继续误会下去。
“我们公司有个统计员,是个四川人,好像对我有好感,就是像个鸟似的,不停的说。”刘闯说。
听到刘闯的话,袁芳心里一沉说:“你们交朋友了?”
“也没正式定下来,出去过几次,在这个地方你总得有个人说话,哪怕她说的多了点儿,总比没人理你强啊?”刘闯说。
“她长的漂亮吗?”袁芳问。
“小鼻子小眼,浓缩版的。”刘闯说。
袁芳表面轻松,心里却乱起来,说了这句话就再也找不到下句话了。
“你的工作怎么样?”刘闯问。
“没你好,我没升职。”袁芳说。
“我没有跟你显摆的意思,我是想让你替我高兴一下。”刘闯说,看来他是误会了袁芳的话。
“我知道。”袁芳说。
“真是怪了,那个四川女孩儿话唠,你又不说话,你们俩匀匀不好吗?”刘闯看袁芳不说话说到。
“你喜欢话多的还是话少的呢?”袁芳问。
“你想听真话?”刘闯盯着袁芳的眼睛说。
袁芳听了刘闯的话说:“我当然要听真话。”
“好,我就说句真心话。我还是喜欢你,不管你话多还是话少,可惜没用了,你已经有了男朋友。”刘闯说完看了看黑夜里巨大的东华门城楼。
面对刘闯说的话,袁芳几次想鼓起勇气把事情说明白了,一想到往后的事又犹豫了起来。
刘闯看到袁芳不说话说:“算了,我们只当个普通要好的朋友,有时间就在一起聊一会天,让咱们俩都轻松轻松。当然了,要在你有时间的时候,比如你男朋友正好没时间,我来陪着你。”
“也许不像你想象的那样。”袁芳禁不住说。
刘闯看着袁芳一时没听明白。
“我其实没有男朋友。”袁芳下了决心,即使是梦也要做。
“你说什么?”刘闯眼睛睁得大大的问。
“是,我没有男朋友。”袁芳说。
“可是上次——。”
“上次我是骗你的。”袁芳打断了他的话说。
“骗我?为什么?”刘闯问。
“我怕你将来会后悔。”袁芳说的话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刘闯是听不懂的。
“这怎么会?再说你想的也太多了。”刘闯说。
“看来我现在没机会了,你有了小鸟。”袁芳说。
“小鸟?小鸟还是在树林里,我没给她搭窝。”刘闯说。
“你说的有个四川姑娘喜欢你了。”袁芳说。
“只是好感懂吧?好感和喜欢还是有距离的,我们也没承诺什么。”刘闯说。
“真的?”袁芳不放心的问。
“骗你我就跳到这里头去。”刘闯用手指了指护城河说。
“跳里面管什么用,你要是会游泳呢?”袁芳说。
“哈哈!想不到你这么不爱说话的人,说出来的话这么可乐,好啦,没有问题了圆圆。”
刘闯说着搂住了袁芳说:“我就说过,从我见到你那天我就觉得这城市里不是我一个人了,现在是咱们俩,这就顶的上一个世界!”
和刘闯在一起是快乐的,尽管希望是那么的渺茫。袁芳在离开他的时候心特别的空荡,真的像梦醒以后的感觉。晚上回来,袁芳打算哪也不去直接回家,转念一想,现实在那摆着,她还没摆脱现状,她不可能永远就这样和刘闯一起快乐,也不能不面对她的生活,即使打算放弃这样的日子,眼前还早,她还得去挣钱。生活就是有很多种味道,有甜的自然就有酸的和苦的,它们会轮流的让你尝尝,尝这个滋味就是生活的过程。
袁芳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后海最热闹的时候,如果去了还能有生意。不管将来如何,眼前是需要实力的,即使就是和刘闯走到一起,她也没打算让他养活自己。想到这,她坐车朝后海去了。
下了车她看了看那座牌楼,怎么也不乐意走进去,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袁芳打开看到是曹哥。
“你在后海吗?”曹哥问。
“对。”
“我刚开完会,晚上一起吃点儿什么?我有个朋友新装修了房子,然后我们去看看?”曹哥说。
“我已经吃过了。”袁芳说。
“我知道你吃过了,这么晚了谁还不吃饭?我今天值班,我推给别人了,咱们一起待会儿?”曹哥说。
袁芳完全明白了曹哥的意思,想到刘闯,袁芳觉得心里翻腾起来。这完全是自己考虑到的,自己什么也没准备,就一心草率地走向另外一条路,她还得回来,而那条路上有个刘闯在等着她。可是不回来怎么办?一日躲不开曹哥,跟刘闯一日就是梦想。不仅是为了自己,她现在的样子都替刘闯冤枉。想到这,袁芳咬了咬牙,她知道得罪曹哥是没有好处的,她还是打算这么做,无论如何总得迈出第一步。
“算了,我今天不舒服。”袁芳说。
“我都请好了假我也不能回家了?”曹哥说。
“你不是说上你朋友那去吗?你可以跟他那待着。”袁芳说。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没有声音,曹哥咳嗽了一下显然是在镇定自己:“小红,我说的话你就没往耳朵里去吧?你知道你是谁吗?你知道你怎么在这混成了今天?你以为你是恩赐我?你以为我离不开你?”
袁芳没说话,她听得出曹哥是急了。
“你现在就在后海南门等着我,我这就过去,我们得好好的谈谈。”曹哥说完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