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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是一个谎言,因为她不能长久。大概谎言也有这个特点吧,所以爱就觉得冤枉。从袁芳钓上这条鱼,所有的人就再也没开张,老魏垂头丧气的说:“收摊儿了,咱们去喂脑袋。” 

  大家拿着那条鱼到了烧烤店,坐在门口的遮阳伞下,服务员走了过来。 

  老魏说:“把这条鱼给我烤了。” 

  “请问烤什么风味儿?”服务员问。 

  “按照我告诉你的办法做,把盐和花椒放在锅里炒,盐炒成黄色晾凉了。鱼收拾干净打上花刀,把盐里外抹均匀,腌上二十分钟,烤盘用洋葱垫底放上鱼,烤好了就行了。”老魏说。 

  服务员答应着走了,老魏说:“一会儿吃饱了咱们接着来,小曹,今天我可不服你。” 

  “你们要是没完我们可找地方玩儿了,谁跟着你们在这晒太阳?”短发女人瞪了老魏一眼说。 

  “曹哥,咱们去坐快艇?”那天晚上和曹哥第一个打招呼的年轻人说。 

  “好!”曹哥答应道。 

  “你们去坐快艇吧,我一个人儿钓,我还就不信了!”老魏说。 

  “你敢去!你陪我去坐快艇!”短发女人撅着嘴说。 

  袁芳看着她有点觉得可笑,因为她觉得这么大岁数的女人像孩子似地撒娇叫她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没一会儿烤鱼端了上来,老魏又点了几个菜说:“上点‘莱茵堡’的黑啤酒。” 

  大家吃完了饭,一起去坐快艇,湖面很大,因为没有风所以很平静。每个人上艇之前都穿上橙黄色的救生衣,开快艇的人把快艇开的飞快,不时的故意把快艇左摇右晃,快艇在湖面上跳跃,水打在快艇的底部发出“咚咚”的响声,不时有水花溅在脸上和身上,袁芳没有经历过这个,一时紧张的不行。 

  曹哥搂着她说:“没事的,别害怕,要的就是这个劲儿。” 

  快艇围着湖面绕了一圈儿,那个年轻的人说:“再来一圈儿!” 

  老魏摇着头说:“我都快把啤酒吐出来了。” 

  “那就快吐,鱼等着吃食呢!”短发女人说。 

  短发女人的话招得大家笑了起来。 

  下了快艇老魏还要去钓鱼,没人响应也只好作罢,正在这个时候,袁芳的手机响了起来。 

  袁芳接通手机一听,竟然是刘闯:“你在哪?” 

  “我和朋友在一起。”袁芳也觉得突然。 

  “我今天下午没事,我请你吃饭?”刘闯说。 

  “可我没在城里。”袁芳说。 

  “晚上能回来吗?晚上也行。”刘闯说。 

  袁芳看了一眼曹哥,曹哥正用眼睛盯着她。 

  “你等会儿我打给你,现在我有事。”袁芳说完挂断了电话。 

  “有事?”曹哥问袁芳。 

  “有个朋友要约我吃饭。”袁芳说完想起了那次护国寺的事。 

  “是老乡还是朋友?”曹哥果然也想起了那次的事情。 

  “今天晚上咱们回去吗?”袁芳问。 

  “不回去!”曹哥说完朝前边走去。 


  虽然已经是十月末,白天还是很热,特别是在湖边上晒了这一天,加上又坐快艇在湖面上跑了一回,袁芳觉得身上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湖水弄得湿漉漉的。大家把东西放在车上,转回自己的住处。


  “去洗洗澡,一会儿咱们去吃饭。”曹哥打开门説。


  “我不想吃饭了,我想洗洗衣服,我没带着换洗的,要不明天干不了啦。”袁芳说。


  “这个好办,给洗衣房打个电话就是了,别把内衣给他们,洗衣房也不是绝对干净。”曹哥说。


  袁芳进屋径直上了楼梯,一边走一边想,这家伙还挺细心的。


  袁芳上楼脱了外边的衣服走进浴室,楼下传来了曹哥的声音:“你把衣服放在床上我给你带到洗衣房,你要是不去吃饭我给你带回来,你洗完了先睡一觉。”


  袁芳在浴室里洗着,就听见楼梯的响声,她知道曹哥是上楼来拿衣服了,不过她还是感到一阵紧张,用手把门关紧。


  “想吃什么呢?”曹哥站在门口问。


  “随便吧。”袁芳在里面答道。

  袁芳说完站在喷头下开始洗内衣,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门响,曹哥从背后搂住了她,袁芳本能的反抗了几下最后还是停了下来,她心里明白,这样的事迟早是要发生的,猫是不会仅仅满足于把老鼠玩弄于股掌之间,曹哥不是柳下惠……。


  袁芳坐在楼下窗前的摇椅上,从包里拿出指甲油,这是周倩送给她的,她一直也没用过,现在她开始仔细的在手指甲上涂着,涂完了手开始涂脚趾,袁芳涂指甲油就是从这开始的。她觉得从今天开始,她得表里如一地活着,她就像一件衣服,衣服除了形状、式样、风格以外还有细节,指甲油就像衣服上的装饰,她想到了阿兰的不遗余力的修饰自己,想到了周倩脖子上挂着的那串象牙项链,自己就剩下这件衣服了,她要好好的修饰一番,这已经是她生活的唯一价值,即使没人穿的时候,挂在那也要好看。


  涂完指甲油,袁芳的手机开始响了,袁芳看了看是刘闯,她挂断了电话抬头看了看窗外,夕阳西下,天边一片如火一般燃烧的云彩,城堡都被染成了红色。

  第二天中午大家决定吃完中午饭返程。

  吃饭的时候那个短发女人不住的埋怨老魏:“就玩儿这么两天就回去了,还是你媳妇好!”

  “姑奶奶,我媳妇一天来了六个电话你又不是没听见?”老魏无奈的说。

  “那怎么了?我不想回去!”女人说。

  “下次再来呀!”老魏说。

  “下次不上这来了,我要上海南。”女人说。

  回来的路上,曹哥接了个电话:“喂,刚开完会正往回走呢。晚上吃什么?嘿!我就想吃这个呢,羊肉西葫芦馅儿,还是老婆知道我喜欢吃什么,我告诉你,这的东西我就没吃饱过,好了,一会儿我就到了。”

  曹哥挂了电话不由自主的看了袁芳一眼,袁芳眼睛看着车窗外边。

  “你一会儿回哪?”曹哥问。

  “进了城你方便就把我放下。”袁芳说。

  “我把你送回家吧,好好休息休息。”曹哥说。

  “我的房子要到期了,你帮忙给我找个住的地方,最好是城里,上哪去都方便,房钱别太贵了,我已经一个月没往家里寄钱了。”

  这样的话袁芳以前是不会说出口的,起码不会这么流畅的说出来,今天她觉得不说倒不痛快了。

  “行,我想着呢。”曹哥说。

  “别光想着,月底之前一定得找到。”袁芳说。

  曹哥把袁芳送到楼下,袁芳下了车,曹哥从车窗里递给她几张钞票说:“晚上自己吃饭吧,我是没时间陪你了。”

  “这算是结账了?”袁芳看着手里的钱说。

  “你什么意思?”曹哥皱着眉头说完调转车头走了。

  袁芳上了楼,莉莉开了门说:“死哪去了?好几天见不到人影儿?”

  “跟那个骚警察去了趟度假村。”袁芳说。

  “小红,我得回家了。”莉莉说。

  “怎么?家里有事?”袁芳问。

  “我家柱子给我来电话了,年底要跟我结婚呢。”莉莉说。

  “那你就不能再来了?”袁芳说。

  “还来个屁,我也受够了,好在我是没跟人家上床,这点儿我还是对得起他的。”莉莉说。

  袁芳听了觉得这话特别的刺耳,可是不便问什么说:“也好,回家就踏踏实实的,总比在外边飘着强。”

  “小红,我把我那一半儿房钱给你,眼看就月底了。”莉莉说。

  “我也托那个曹哥找房子呢。”袁芳说。

  “小红,看不出来虽然你来的晚,可是比我们有算计,在这有个警察罩着你。”莉莉说。

  袁芳越听越别扭说:“莉莉,我跟那个警察是怎么认识的想必你也知道,你要是跟我一样你回家结个屁婚!谁难受谁自己心里清楚。”

  莉莉说话其实是无心的,想不到引起了袁芳这么激烈的反应连忙说:“我就是随便一说,说真的,咱们姐们儿一起相处的不错,我可没有恶意。”

  “你什么时候走呢?”袁芳问。

  “明天晚上的火车,我今天就不上班了,明天出去转转,给家里带点东西。”莉莉说。

  “我明天陪你一起去,我现在也没事,晚上我请你吃饭,然后去送送你。”袁芳说。

  “哈,这就对了,这样你才对得起我。”莉莉说。

  袁芳吃完了晚饭,曹哥来了电话说房子给问了,有个朋友有一间平房。

  “多少钱?”袁芳问。

  “这个可以商量,反正他自己买了房子搬走了,房子也空着,院子里有四家街坊还算清静。”曹哥说。

  “在什么地方呢?”

  “告诉你也不知道,我得带着你去,明天你跟我去找他。”曹哥说。

  “明天我还要陪着朋友去买东西,她要回家了。”袁芳说。

  “我说你有点正经事儿好不好?买东西重要还是房子重要?”曹哥听了有些不耐烦。

  “你有事忙你的,我自己去也行。”莉莉在旁边听了说。

  “好吧!”袁芳答应道。

  “那就十点钟的时候你在楼下路边等着我。”曹哥说完挂了电话。

  “找到房子了?”莉莉问。

  “嗯。”

  “在哪?”

  “他没说,我让他找间城里的房子,上哪去都方便,咱们住的这个地方太背了。”袁芳说。

  “什么样的房子也没说?”莉莉问。

  “是间平房,有四家街坊挺清静的。”袁芳说。

  “这不好,有街坊出来进去的都盯着你,北京大杂院的人都是闲着无聊的人,专门盯着别人消遣。”莉莉说。

  “那怎么办?眼下房子就要到期了,我一个人也租不起这套房子 。”袁芳说。

  “可以考虑和别人合租呀?”莉莉说。

  “也来不及找人呀,再说,你要是走了,我就再也不准备认识谁了,本来这里的人谁也不认识我,我就是待到死也是这样。”袁芳说。


  “小红,不行你也回家算了,找个人嫁了完事,往后还不知道怎么着呢。”莉莉说。

  这句话说到了袁芳的疼处,她叹了口气说:“我跟你不一样。”

  莉莉知道袁芳说的原因说:“那有什么?你看电视里老说,还有卖媳妇的呢?光棍儿可有的是。”

  “凭什么呢?那都是穷的穿不上裤子的人,我平白无故的跟着他挨饿?我已经卖给这了,我再卖我自己一次?我既然差点儿把命搭给他们,我就不能便宜了他们 。”

  袁芳说这些话没有看着莉莉,两眼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

  莉莉看着袁芳,觉得袁芳有点陌生,她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第二天曹哥接了袁芳到了一家饭馆,进了门就有个高个子中年人站起来打着招呼:“曹哥!”

  曹哥走到跟前说:“来半天了?”

  “没有,我也是刚来一会儿。” 中年人说。

  “这是季哥,这是我的一个表妹叫小红。”曹哥介绍说。

  中年人打量了一下袁芳笑了笑,让了座叫了壶茶张罗着点菜。

  “老季,今儿我请你,谁让我求你呢?”曹哥说。

  “瞧瞧,见外了不是,平常想请还请不来呢。”老季客气的说。

  菜端上来,曹哥说:“是这样,我一个表妹从老家来北京打工,找不着住的地方,你不是有间房子空着吗?我想你就租给她得了。”

  “这好说,我已经告诉原来租的那个人月底搬走,不然我给他涨房钱。”老季说。

  “对了,说到房钱你给开个价吧?”曹哥说。

  “曹哥,看你说的,我还能找你要钱?”老季说。

  “别介,交情是交情事情是事情,这个别含糊,你指着租房子还贷款呢。”曹哥说。

  “我也不差那俩钱儿,曹哥要是真给钱你说个数,我没有不乐意的。”老季说。

  “你原来租多少钱呢?”曹哥问。

  “那你就不能这么说了,咱们是朋友,朋友就不能跟外人比,我原来租一千块钱小跑儿着有人来租。”老季说。

  “一千块钱就你那地方按说你没多要,可是我这表妹刚来没多少日子,我先说个数,就是六百块钱,什么时候她挣了钱了你再给她涨。”曹哥说。

  老季听了眉头略皱了一下,看来他嘴上说的和心理想的还是不一样。

  “也成,我问问你这表妹是几个人住呢?”老季问。

  “租你的房子你管几个人干嘛?”曹哥听了奇怪的说。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知道,我那个地方是个大杂院,我也是从小就在那长大的,街坊都是老街坊,要是一天闲杂人等不断,就我们院子里的人就能把整个胡同嚷嚷动了,到时候有了麻烦你我脸上都不好看了。”老季到底是个老油子,他仿佛看出点端倪的说。

  “就是她一个人。”曹哥说。

  “哦,别嫌我刨根问底儿,敢问您这表妹是干什么的呢?”老季问。

  这句话把曹哥问了一愣,他还从来没想过怎么交代这方面的事,只好拿眼睛看着袁芳,老季看到这些心理更有了底。

  “做化妆品的。”袁芳说。

  “哦——!”老季若有所思的说。

  “你也是的,租你的房子给你钱,你管人家干什么的干嘛?”曹哥说。

  “不是这样,我跟你说过,都是老街坊,我住的那个地方人多嘴杂,头一份儿难过的关就是他们,正房里住着二大爷老两口子,那就是这个院子里的管家,我不问明白了,他问我,我也没有答复啊,再说了,咱们这都是两头的买卖,没经过中介也没有手续,就是为了多图俩钱儿,我不知道租房子的人的底细,派出所问起来我也没的说呀?变戏法儿的瞒不了内行,你是干这个的,你最应该清楚。”老季说完喝了一大口啤酒说。

  “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能出什么事?不过是跟那睡个觉,谁还能在那过日子?”曹哥说。

  “不出事当然好,水不来先叠坝,我也是为了她好,挣钱多少放在一边儿,咱们不都是想图个太平不是?”老季说。

  “那就这么定了?”曹哥说。

  “你都这样说了,我说什么呢?是朋友就没有不帮忙的。可有一样,咱们是先小人子后君子,暂住证有没有?没有暂住证我是不租的,房钱也得预付半年的。”老季说。

  “这你不用操心,暂住证是长期的。”曹哥说。

  “那好,咱们吃完了饭就去看房。”老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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