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理说，20年前，老大一边裤脚高，一边裤脚低，靸着鞋，走在这座城市的大街上，他被一个熟人叫到摩天大楼上喝了咖啡，消费了几十元。老大很感慨，什么时候也能像这样请人喝上一顿咖啡？后来，老大可以天天请人喝咖啡了，但没有见他闲着，他又在恶语街建起医院和学校。
公司的主业不是教育，但投资教育成了公司发展的重要一环。当时许多人反对创办恶语街学校，可是老大一定要办，而且以学校为中心，将恶语街大片荒地圈到公司名下。王玉珏是学校招聘的第一批老师。她还只二十一二岁，清纯娇媚，野心勃勃。学校聘有校长，但老大是学校真正的主人，学校奠基、挂牌、开学、首长到访等一切重要活动，都有老大的身影。老大身上总有一股汗馊味，他是实干家，身上天生的就有汗馊味，洗也洗不掉，不但身上有，而且笑容里也有。于是，校园里到处弥漫这种味道。王玉珏是一群漂亮女教师中最出色的一位，她除了上课，还担起学校的接待工作，说起来，她算是离老大最近的人，因此，她的那种味道最浓。一位首长莅临学校，不久又来了一次，甚至有失身份地到访了第三次，他对学校表现了空前的兴趣。老大火眼金睛，暗中高兴，做了妥帖的安排。公司正在谋划恶语街的荒地，但久攻不下，首长的一句话，便轻松解决。许多人背后嘲笑老大，要这么一大片荒地有何用？有的人当面请教老大，但老大笑而不答。老大有时会说，如果你们真把自己当傻瓜，你们就真的是傻瓜。那时候，恶语街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除了监狱、殡仪馆和望不到边际的荒草杂树，什么都没有。但是，老大与众不同，他从那一片荒芜中看到了恶语街日后的繁华。
青春娇美的王玉珏身上除了有汗馊味，还多了一丝丝死鱼的腥味。这是细心的人闻出来的。他们暗中相传：“老大用王玉珏换来了一片荒地。”
老大没有亏待王玉珏，她很快担任招办主任，接着又兼教务主任，三年后升任副校长，10多年来，学校人事不断变化，一个接一个校长被辞退，唯独她稳如泰山。
小理说，她是老大的人，是老大要报答的人。她在学校犯一点什么事，也没人敢把她怎么样。肖非嘀咕，老大太讲仁义。
王玉珏一直没嫁，经过了那位首长之后，她似乎把所有的男人都不放在眼里。但她确确实实又总是在谈恋爱，一个接一个地谈，中间没有缝隙，谈恋爱成了她最大的乐趣，可是，最后，她又叫每一个男人从她身边滚蛋。她需要安全，男人可以给她带来安全，但男人又让人感到危险，在男人有更多的想法之前，她就使用各种巧妙的手法让男人离开。她是一个美丽而高贵的母兽，才吸引了许多充满欲望的男人。学校招聘老师，第一是面试关，她是副校长，负责的就是面试，她会提出几个问题让应聘者回答，你了解恶语街学校吗？为什么要来应聘？你对教师这个职业是如何理解的？假若你成为恶语街学校的一员，你对学校发展有何建议？女校长的端庄、妩媚和严肃，不免让应聘者紧张，他们总是快速地寻找最美好的词句，以迎合女校长的口味。不管应聘者如何回答，王玉珏都不置可否，应聘者常常惶惑不安，不知自己是答对了还是答错了。有时，王玉珏的面试显得天马行空，她问应聘者，什么东西最好吃？你如何看毕姥爷被封杀一事？应聘者有点发愣，便反问，这和招聘教师有关吗？王玉珏说有关，如果你真的需要教师这个工作，你就会珍惜它，保护别人也就是保护自己。即使她放得很开，末了她也会把事情收回来，她会问这样的问题，如果遇到爱慕你的女生，你如何处理？不是所有的应聘者都会让王玉珏这样有兴致的，如果她对你提出了一些不合常规的问题，那么，恭喜你，你被录取了。对于新老师，王玉珏将会代表恶语街学校请他们吃饭，希望他们为学校的发展和个人的前途忘我地工作，有时一群群地请，有时一个个地请。王玉珏频频举起酒杯，安抚那些跃跃欲试的心灵。接着，在以后的岁月，她会轮流和那些新入职的男老师产生恋情。她会喃喃地告诉每一个人，学校办学条件不好，老师工资也不够高，但是学校文化先进，富有人情味，值得每个人真正的留恋。所有的人都不怀疑王玉珏的真情，她对恋情的沉醉和奉献，令许多人刻骨铭心，欲罢不能。她的一次恋情的周期很难超过三个月，很多人渐渐明白，她的恋情是一次次借贷，到期就要收回。
小理说，很多和她发生过恋情的男人，都梦想和她重温鸳梦，但她从来不把她的钱第二次借给同一个人。这么多年，许多男人从她的门口进进出出，但没有一个停留下来，不是那些男人不想留下来，而是她叫他们滚蛋的。自始至终，只有那条黑狗伴在她的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