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银市委政法委秦乐天书记的亲自安排下,“8·18案件”专案组秘密搬到了金银市委党校宾馆。该宾馆地处离市区不到两公里的郊外,这里三面环水,只一条路与外连接。
党校是由上个世纪四十年代原国民党时期留下的一所国立学校改造的,墙高院深,宾馆是砖木结构的四层欧式楼,四周有很多解放前就留下的高大法国梧桐。此时,党校也放暑假,只留几个保卫科的人值班。这里安静、安全、凉爽,是个办案的好地方。
由于学校地方很大而地处偏僻,秦乐天亲自安排,他让3名学校保安配合4名武警战士组成保卫组,进行全日制、全天候的警卫。秦乐天还安排学校餐厅厨师、宾馆服务员、图书馆管理员来上班,为专案组提供周到的生活保障。
专案组的同志对秦书记的细致周到安排感到非常满意。
专案组办公就安排在宾馆二楼。每人一个单间。
已是案发第六天了。
这天一早,傅政就把曾维吉、汪纯刚和田和平找到自己房间来分析研究案情。
分析来分析去,大家的意见集中到一起,都认为“8·18案件”基本排除了政治谋杀的可能,情杀的可能性最大。大家认为,许玉华是在案发现场与刘明相聚的最后一人,她作案的嫌疑最大,并且她有作案的动机。刘明长期占有她,利用她,而始终不与老婆离婚与她结婚。因而,多年来,许玉华必然会有被欺骗的感觉,而她已为刘明付出了太多太多,便会由爱之切转化为恨之深。特别是当得知刘明又将高升,她感到与刘明结合已断不可能了,便在刘明与她作爱后疲倦入睡时闷死了他;至于刘明那四个墨绿色小茶叶桶内的砒霜的投放者,只能是刘明身边的人干的,虽然这砒霜并不是刘明的致死原因,但也要查清楚。
听了大家的意见后,傅政又提出疑问来,大家都认为许玉华作案的可能性最大,案件调查到今天,根据现场查看、痕迹检查、尸检也都可以证明这一点,但我要问大家的是:许玉华是如何闷死了刘明的?作案工具在哪里呢?我们已经讯问许玉华好几次了,她始终是说,她走时刘明说要休息一下,也就是说,她与刘明分手时,刘明还是好好的呀。
田和平说,从刘明的尸检报告可以得出结论,闷死刘明绝不是用手或用很粗糙的织物,那样尸体上会留有明显痕迹。我想,作案工具可能是细布类的,比如女同志的手帕、裙子、胸罩、甚至内裤都可以,作案后,凶手可以带走,尸体上也不会留有明显痕迹的。
汪纯刚说,如果凶手拒不承认,拒不交出作案工具,那这案子也就不能结案,不能移交检察院起诉。
曾维吉说,那就加大审讯的力度!过去,我们也经常遇到拒不交待的罪犯,对这类顽固不化的罪犯,应该有办法对付的。
傅政想了想说,实在不行,就申请动用测谎仪,但这手续比较繁,要请示孙厅长批准,我们也须要有足够的理由证明嫌犯是最大的嫌疑。会议结束后我和汪大再去审问许玉华,曾处和田局继续去调查谁是投毒者。
因为排除不了重大嫌疑,许玉华已被请到宾馆三楼,继续进行问讯。汪纯刚请示彩凤市局曹火林局长同意,增调来了市局刑警大队的两名省警校毕业的女刑警来协助。
许玉华到这偏僻的宾馆已是第二天了。在大明宾馆时,专案组连续两次问讯她,每次她都如实说,她反复重复8月18日下午那次与刘明车里相会的情况,她感到,专案组把她当成了罪犯了。现在,又把她带到这儿来,还派了两个年轻女刑警日夜陪她。昨天下午和晚上,连续两次又问她,问的仍然是过去问过的问题。
她疲倦了,她厌烦了,她无力再回应了,并没有好好配合他们。
几天来,许玉华一直在后悔。那天,她不该听刘明的,如果不到那个陵园和他约会,刘明肯定不会死的。她又开始回想这么多年来与刘明的关系,她是真的喜欢刘明的。
那一年,她记得上学时,开全校师生大会。刘夕明端坐在操场上那用乒乓桌搭起的临时讲台上,对着全校一千多名师生在作报告,她坐在前面,清晰地看着理着短发,穿着整洁中山装,脸色很白,眼睛很大很有精神的刘明,在用普通话热情洋溢地作报告。他从刘玉林小时候的爱党爱国,讲到上学时的勤奋上进,又讲到当兵后的苦练本领,最后讲刘玉林请命上前线,英勇杀敌,壮烈牺牲的英雄事迹。报告有两个多小时,许玉华听了很受感动,开始是被刘玉林的英雄事迹所感动,继而又被刘夕明的富有感情的讲述所感动。她清楚地看到,当讲到刘玉林壮烈牺牲时,刘夕明哽噎了,那双大眼睛里充满着泪水,她好像感觉到作报告的刘夕明简直就是烈士刘玉林。已成人的她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她把刘夕明当作了刘玉林,感到心中有一股热热的东西直往上涌,敬慕之情油然而生。
后来,她敬慕的刘夕明当了镇团委书记,他经常组织镇团员青年开展文娱活动,组织对镇军烈属助耕帮工等活动,每次参加镇团委的活动,每次看到刘夕明那精神活泼的神情,她内心对他的好感就会增添一分……
她的确是喜吹刘夕明的,但她又觉得刘夕明太高大太好了,她配不上他。
刘夕明与她好上后,许玉华也想过,也许她对他的爱是一艘没有航标的船,可能永远不能靠岸。也有亲朋好友劝过她给她做过介绍,要她找个条件好的结婚,但她都认为再好的男人也赶不上她心中的刘夕明。她始终不与任何人谈情说爱,她愿意等他。不知内情的人还以为她有生理上的毛病。弟弟许玉辉也多次劝过她,甚至后来暗示她,现在的刘明已不是过去的刘夕明了。但这么多年来,她就是甘心情愿地为他奉献,死心塌地地等着他。她从来就没有一点要杀害刘明的想法。
她吃过女刑警送来的早饭后,就一个人坐着,只是面对镜子看着自己。几天来根本没有心思打扮化妆,镜子中的她已明显憔悴了,染了些金黄的头发有些凌乱,双眼仍旧红肿,还有明显的眼袋了,脸上发白发黄,自己才刚满40岁呀,怎么就成了人家讲的黄脸婆形象了呢?她的心中一股酸苦味直逼上来,不知不觉眼睛又湿润了。
她在反思自己,自己这样为了刘明到底值不值呢?刘明死了,自己最后的希望彻底烟消云散了,今后该如何呢?警察是把我当罪犯了,自己怎样才说得清楚?肯定有人在自己离开后去行的凶,那究竟是谁杀了刘明?
她想不通,专案组怎么会怀疑上她,三番五次地讯问她,而不去抓真正的凶手呢。
当傅政和汪纯刚走进许玉华的房间时,许玉华不像往常那样和善了。她坐在镜子前一个人发呆,头都没动一下,心想随你们怎么办。
汪纯刚说:“许玉华,请你转过身来,傅处长和我有话要问你。”傅政和汪纯刚在窗前椅子上坐定了。
她仍旧没有理睬。
傅政说:“许玉华,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你,目前你的嫌疑最大,你必须与我们配合,把有些事情讲清楚,不然……”
“你们要我说的我都说了,我是天天在说,我连与刘明怎样做爱的细节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还要我说什么?难道要我承认我杀了刘明?我会杀了刘明?我为什么要杀刘明?就是我要杀他,我也不会在他刚从我身上下来时就杀他,我有这么卑鄙吗?你们没本事去找真正的凶手,反来复去盯住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事!”突然,许玉华呼地站起来,转过身面对他们,沙哑着喉咙哭说着。
汪纯刚要发火,被傅政制止住了。傅政让许玉华坐下来,傅政耐心而平静地说:“许玉华,你是刘明死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你走后刘明就死了,车上留有你的脚印和指纹,还有你留下的其它痕迹。这谁也否定不了,你自己心里也清楚。难道刘明是自杀的吗?但是我们的技术专家排除了自杀的可能,你应该清楚刘明是如何死的,不说肯定过不了关,说了也是一种解脱呀。”
许玉华满脸泪水,她绝望地说:“那你们认定是我杀的了?好吧,你们就这么去办吧。我告诉你们吧,是我把刘明约到烈士陵园,与他作爱,然后用刀杀了他。”
汪纯刚刚要说什么,他的电话突然想了起来。他出去接了电话,回来示意傅政出去一下。
汪纯刚轻轻告诉傅政,田和平打电话来说,许玉华的月华休闲娱乐中心昨夜发生大火,烧得很惨。
傅政浓眉紧锁了,他要两个女刑警看好许玉华,让汪纯刚下去发动汽车。
两人下楼上了汽车,汪纯刚问,是去大明镇吗?
傅政思考了片刻说,先别急,我们先电话联系一下,弄清楚这场火灾的起因,看是否与“8·18案件”有关联。
这时,过来一辆黑色帕萨特。车停后,徐长顺和许玉辉从车上下来。徐长顺看到了他们,示意他们下车。
汪纯刚下车后去打电话联系。傅政和许玉辉跟着到了徐长顺的房间。
徐长顺对傅政说,出了大事呢,大明镇月华休闲娱乐中心今天凌晨突发大火,四层搂被烧得一塌糊涂,重伤一人。听说许玉华被你们传讯来几天了?
许玉辉追问傅政,我姐姐呢?我姐姐在哪?傅处长,你们不去抓凶手,老是传讯我姐姐干吗?难道你们怀疑上我姐姐了?那可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傅政不理会许玉辉,他要许玉辉出去,他要与徐秘书长谈。
许玉辉不肯走,吵着要傅政带他去见许玉华,并说,月华休闲娱乐中心的火灾是因为他姐姐被专案组羁押造成的,专案组要负全部责任,要赔偿全部经济损失。她姐姐许玉华到目前还不知道这场灾难,他必须马上告诉她。
傅政光火了,他正告许玉辉,专案组传讯许玉华是因为她的嫌疑最大,专案组有权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对她作留滞讯问,这与月华休闲娱乐中心失火是两码事,你许玉辉不仅无权过问,也无资格在专案指挥部里逗留。他要武警来把许玉辉带出宾馆。
徐长顺打圆场了,许处长是刘市长的贴身秘书,许玉华又是他的亲姐姐,还是他徐长顺带来的,要傅政网开一面,并要求许玉辉在他房间里呆着,不要出去乱走动,下午跟他一起回彩凤市。
见傅政还在坚持让许玉辉走,徐长顺又满脸堆笑半推半拉地陪着傅政去傅政房间说事。
听了徐长顺的话和汪纯刚从消防队了解来的情况,傅政才对月华娱乐休闲中心失火案有了个较全面的了解。
原来,前天晚上,金银市工商局和金银市公安局治安大队到大明镇进行执法检查,检查中查出月华休闲娱乐中心舞厅和澡堂有卖淫嫖娼行为,棋牌室内也发现有人赌博,便查封了整个中心。
今天凌晨2点一刻,中心突发大火,因当时中心四层楼里只有一个看门老头,气温很高,火烧得很快,虽然金银市消防大队全力赶赴现场救火,火灾还是造成了很大损失,处于大楼三四两层的沐浴中心、舞厅基本被烧毁,守门老人上楼查看火情,受了重伤,现正在市医院进行抢救。消防队查看现场后发现有大量残留的高标号汽油,已初步认定这是一场人为的纵火案件,已要求公安部门介入侦查。
徐长顺责怪傅政,为什么羁押许玉华没与他通气,并说如果出了问题,他不承担任何责任。
傅政却在想,为什么要烧月华娱乐休闲中心?是谁干的?目的是什么呢?
傅政到门外走廊打了个电话给田和平,指示他亲自带两个干警去医院保护月华休闲中心被烧伤的门卫的安全。
曾维吉满头大汗地来找傅政。见了傅政又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傅政知道,这个山东大汉一定是遇到什么难言之隐了。傅政递给他一支烟,给他点燃。
曾维吉才说了原因。他老婆童新莲昨晚打电话给他,说她们老板卷走了商场所有资金逃跑了,商场已关门,这一下她们几百个职工的买断工龄钱、养老和医疗保险金、以及下岗待业金全无着落了,她要他请假回去一趟。曾维吉在电话上好生安慰童新莲,她就是不听。今天上午,童新莲又连续打了3个电话过来,要他回去商量事,说再不回去,她要带孩子赶过来了。曾维吉知道案件侦破已进入关键时刻,自己不能请假,但这次实在没法子了,才来找傅政,只请半天假,明天上午就赶过来。
傅政理解曾维吉,这个山东大汉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在办案时为个人私事请假的。他准了他假,并安慰他,要他再次转告童新莲,等案子一结,他会想方设法帮助他们想办法的。汤文革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与傅政说,市消防大队要求找许玉华谈话,了解月华休闲娱乐中心纵火案。
傅政不假思考地说,别让他们来找许玉华,暂时绝对不能告诉许玉华灾情真相,许玉华如果了解了灾情她会崩溃的,这极不利于“8·18案件”的侦破。
汤文革问,那你是确定许玉华是重大嫌疑人了?
傅政没有正面回答汤文革,只是说,任何人来找许玉华必须经他批准,除此以外,任何人都不能见许玉华,包括许玉辉。
汤文革看了看徐长顺,又故意问,徐秘书长可以见吗?
傅政浓眉紧皱,严肃地说,明知故问,徐秘书长跟你说要见许玉华了吗?
汤文革不好再说什么,悻悻地走了。
当天下午,刘忠明请汤文革洗澡。汤文革应约来到刘忠明指定的澡堂包厢。
两人下池随便冲了一下就上来了。
汤文革知道刘忠明肯定是有什么事要与他谈,因为他知道,刘忠明这个市工商局的一把手,大权在握,平时又高傲非凡,除了别人请他,他从来就不会请与他平级或平级以下的人吃饭洗澡的。汤文革虽也是市公安局的一把手,但他知道自己无论是背景还是资历都无法与他刘忠明相提并论。所以,他对刘忠明是又敬又惧,他平时总是让着刘忠明。
汤文革有个外甥,上了自费私立大学,学的又是园林花卉,就业困难,今年7月毕业后,汤文革的局里不好安排,就想到安排进工商局,因工商局是执法部门,是公务员,待遇又高。
为此,汤文革与刘忠明打了几次招呼,刘忠明都未置可否。
前两天,市工商局市场检查执法大队突然要求市公安局治安大队配合到大明镇联合执法,汤文革心里就不高兴,过去公安局要对公共娱乐场所进行黄、赌、毒清查,请工商局配合,工商局却总是以要保护个体私营经济权益,维护市场繁荣为名进行搪塞、敷衍,还放出风来,说公安局忽视社会治安而特别重视清查公共娱乐场所的黄、赌、毒,是为了多罚款,多创收。而不知为什么,市工商局现在却又积极起来了,按汤文革的脾气,也是想刁难一下的,但想到有求于刘忠明,也就同意了。
刘忠明丢给汤文革一盒铁盒大熊猫,笑了笑,寒暄两句后,刘忠明慢条斯理地说话了。他问汤文革,汤局,我夕明弟过去对你好吗?
汤文革赶紧回道,刘市长是我汤文革的恩人哪,我汤文革每一次进步,都离不开刘市长呀,再说,刘总对我也很支持,我汤文革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人有什么事,只要向他开口,他总是不折不扣地全力相助。刘部长也是,我要提拔个人,调出个不合群的,他也是鼎力相帮的。再说,大哥你对我汤文革也很不错的。大哥,你知道的,我汤文革可是个讲感情讲义气的人呀。有什么事,请大哥尽管吩咐吧。
刘忠明愤愤地说,那我问你,你是专案组的,我夕明弟树大招风,平时工作中又免不了要得罪很多人,现在被人谋杀了,你们怎么胡乱认定是情杀呢?岂有此理么!
汤文革赶忙解释。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大哥,你知道,我虽然是专案组的,可我不具体负责呀,真正破案的是省厅刑侦一处的两位处长和彩凤市局的汪纯刚大队长,我和老田、陈俊杰
都只是配合而已。
汤文革给刘忠明发了支烟,又殷勤地给点着,又说,那个傅政可厉害呀,是全省公安系统破案最有本事的,公安部都相信他呢。但这个人独断专行,开始,他还召集我们专案组听听汇报,听取我们的意见和建议呢,现在可好,会不开了,总是单独找人谈话,整天只和曾处、汪纯刚在一起,压根就不把我们金银市局的放在眼里。说句实实在在的话,对其它案件,我汤文革完全可以不管,完全可以交给分管的老田去弄,可对这个案子,我汤文革真是想尽些心,出点力,以报答刘市长对我的恩情呀。
听汤文革说得诚恳,刘忠明点点头,又问,专案组悄悄搬到市委党校,许玉华被传讯去好几天了,傅政是认定情杀了吧?
汤文革也点了点头,说,不知这个傅政是怎么知道党校宾馆的,也不知他有什么鬼主意。汤文革停了会儿,又把上午在傅政处的事告诉了刘忠明。
刘忠明给汤文革递了棵烟,问:许玉华肯定在党校宾馆?几楼几号呀?
汤文革为难了,说,许玉辉,徐秘书长都见不了许玉华,我哪里知道呢。但我肯定,许玉华必定在党校宾馆的三四两层楼里。下次我过去一定会搞清的。
刘忠明笑笑,其实没什么,我只是问问,我也是对许玉华关心哪!毕竟是同乡人,她的月华休闲娱乐中心还是我工商局辖管的私营企业么,大明镇的纳税大户呀。你看,专案组把她一抓,她的娱乐休闲中心无人管理了,失控了,今天凌晨失火了,损失很大呀!好端端一家私营企业,就这样给毁了,让我这个当工商局长的心痛呀,爱莫能助呀!
汤文革说,是呀,傅政可是太胆大妄为了。彩凤市委是让徐秘书长担任“8·18案件”侦破总指挥的,而傅政传讯汪玉华连徐秘书长都不知道。月华休闲娱乐中心发生失火案,我想傅政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刘忠明接过汤文革递过来的烟,好似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噢,对了,你那个外甥进工商局的事,我会想办法的。汤局,你也知道,现在我工商局已超编了200多人,下半年还有军转干部的安置任务,人的事最难呀!现在,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还能靠收些管理费、搞些罚没款吃饭,今后,上面如果规范了,不允许执法部门既执法又收费了,那就惨了!再说,工商行政管理部门实行垂直管理了,我刘局长也没多大权了,进人是要到彩凤市工商局去审批的,但你汤局的事,我是很重视的,请放心,过一阵子,我会为你老弟特事特办,亲自到上面去争取指
标的。
汤文革非常感动,赶紧凑上去点烟。
刘忠明摆摆手,又说,好了,抽多了,不抽了。听说这里新来了几个东北小姐,会全套泰式、港式按摩,你我去放松放松嘛,晚上我还想与你老弟喝上两杯呢!
汤文革摇摇头,想说,我可是从来不去那些说不清楚的场所的,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老哥,你去吧,我到局里还有几个要紧事处理一下,下次我请你!便不由分说,穿衣起来。刘忠明也不勉强,干笑着说,老弟还年轻,仕途宽广,好吧,我老兄就不拖你的后腿了,你先去吧。我是老喽,不求进步了,该放松时就放松罗……
当天晚上,徐长顺来到傅政房间。
徐长顺一脸严肃,他说,我是代表彩凤市委、市政府,以“8·18案件”指挥部指挥长的身份来与你谈话的。徐长顺首先批评专案组这两天来工作有些松懈,原来规定每两天开一次碰头会,研究案情的,而这几天碰头会一次未开,作为专案组组长的傅政连续几天未向他汇报案件侦破进展情况,却跳过他去向彩凤市领导直接汇报。特别不能容忍的是,专案组未向指挥部请示汇报就擅自羁押许玉华,致使月华休闲娱乐中心失管,且失火时,作为老板的许玉华都不在现场,现已造成严重后果。他要求,连夜召开“8·18案件”指挥部领导成员会议,要傅政在会上作出检讨。要进一步汇报研究案情,他要向黄成功书记作出详细汇报。
傅政很认真地听他批评。这种在办案时,领导带善意或是恶意粗暴地干涉办案,瞎指挥的事,傅政可遇的多了。他早已总结出了一套应对的办法,他总是会游刃有余地应付的。
因此,待徐长顺说完后,傅政开始向他耐心地解释。说几天没碰头,是因为专案组从大明镇大明宾馆刚搬过来,要安顿好;加上连续几天来,专案组骨干分头到彩凤市、金银市多处地方调查取证,早出晚归,无法聚集起来。本来,昨晚想开个碰头会,好向徐秘书长汇报和研究分析案情,同志们都到齐了,但考虑到徐秘书长连续在指挥部工作,一定积压了不少市里的公务。昨天,徐秘书长在市里开了一天的会议,晚上可能还要加班加点处理积压公务,因此没有惊动你领导。今天,徐秘书长来了,我也打算准备晚上开会的,但曾处有急事回了省城,汤文革和田和平他们又被月华休闲娱乐中心失火案临时拉了过去,人又已不齐了。至于找夏永恒,因为他是本案的嫌疑人之一,但考虑到他的级别,不能传讯他,只能去找他谈话。把许玉华找来,也是因为她排除不了嫌疑,因讯问时,她老是哭哭啼啼,讯问不下去,便拖了两天,但并没有逮捕她呀。
听傅政这么说,徐长顺找不出茬子了。他昨天在市里并不是开会,是接待北京来的一个老朋友,加之中午晚上酒都多了,便没过来。他这两天心情也不好,黄成功书记已宣布由夏永恒主持市政府工作了,今后,自己要在夏永恒的手下工作,想想自己过去跟刘明跟得太近,夏永恒对自己又从无好感,他不能不为自己的前途担忧,他不能不好好想想对策和办法。至于刘明案,破不破与自己又有多大关系呢,他何苦要为了这个死了的刘明去得罪人呢。
于是,徐长顺也不再计较什么。走时,他握着傅政的手,为刚才发火的事抱歉,说是这几天累了。刘市长罹难后,心情一直不好,毕竟是自己的老领导么,人总是有感情的,万请傅处理解。还关照傅政要注意劳逸结合,不要只顾工作不顾身体,身体可是万万不能搞坏的,都过了四十向五十奔的年纪了,这可是人生中的最重要阶段,这个阶段注意保养了,年纪大了就不会有什么大病,反之,老来会不得安逸的!要学些养生之道,要懂得珍爱自己,要注重保养啊!要经常打电话问候问候妻子,妻子在家也不容易呀。你们干刑警的就是不简单,总是工作、工作、再工作,奉献、奉献、再奉献呢。有烟抽吗?有茶喝吗?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讲,我会想方设法帮助解决的……
说得情真意切,就差让傅政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傅政想想,现在的官场真是好笑,简直就是鱼龙混杂,形形色色的人都有。有些当官的骄横拔扈,目空一切;有些当官的尔虞我诈,阴阳两面;有些当官的不学无术,浑浑噩噩……这些都不足为奇,没想到今天又遇上一种首鼠两端,虚情假意,假戏真演的人。汪纯刚说得不无道理呀,现在的用人制度有严重问题,这种体制必然导致用人不当,用人失误呀!刘明就是钻了制度的漏洞,得以青云直上,而刘明又用了些什么人呢?一个刘明死了,但他培养了多少个与他相差无几的小刘明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