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蜡烛的想法、似乎让所有的孩子们都憧憬不已;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一个接一个起来之后,嘴里都在念叨着“蜡烛”二字。当他们都完全清醒过来之时、就开始谈论起关于蜡烛来了。在整个吃早饭的时间里,蜡烛成为了唯一的话题;饭后他们拒绝了一切别的事情、只想着立即动手制作蜡烛。

     “既然这样,”我说;“那就让我们成为蜡烛匠好了。”

       我信心百倍地说,可是说心里话、我心里边对我们的试验结果、还是不能十拿九稳的感觉。首先,我知道我们缺少一种非常重要的组织成分——动物脂肪,这是让一支蜡烛在一定时间之中始终如一明亮如初所必要的。再者,我不敢确定、我的记忆究竟能在多大程度上、回顾起来那些制作过程当中必要的各种操作步骤。

       然而,对此我没有多说什么。至于孩子们,他们在我的指导之下,马上就开始工作了。我们首先把浆果摘下来、投入座在火上的一只大而浅的铁容器之中。那绿色而甜美芬芳的蜡质马上就被融解出来了,升起来漂浮在浆果中其它液汁的表层上面。我们把这些漂浮的蜡质撇出来,放进火堆旁另一只罐子当中,准备稍后之用;这么重复操作了几次以后,我们就收集起来足够备用的蜡液了。

       我拿来妻子准备好的蜡烛芯,把它们一根接一根浸入蜡液中沾湿,然后把它们递给身旁的福利兹,他把它们接过去挂在灌木丛上晾干。这样沾湿的蜡烛表层还不够厚实;但是这么重复操作几次以后,它们最终增加了足够的体积和分量,看起来就是一支粗壮的真正蜡烛了。蜡液基本上用完之后,我们把蜡烛都挂在阴凉之处、让它们晾干坚硬起来。就在那一天的晚上、我们在太阳落下以后、团团坐在一起、度过了整整三个小时文明人的生活,福肯赫斯特第一次被映照得灯火辉煌起来。

       在我的儿子们的协助之下、我们决定把忠诚不二的雪车变为一架二轮马车。马车在确定的时间之内完成了;这是一架笨拙的运输工具,但是它的结实程度对于我们的运输意图来说、还是足够敷用的,而且,它在我们收获时节浩繁的工作当中发挥了极大的用地。

       之后我们把全部的注意力转向了我们的果树苗上面,我们把它们全都种在了一块准备用以移植各种植物的土地上。核桃,樱桃,以及栗子树按平行的行列成两排种下,形成一条从福肯赫斯特到家桥附近有荫凉遮蔽的行道路。在这之间我们铺垫起来一条平展的大道,经由这条道路可以很方便地前去屯岛,不管是在刮风下雨、还是阳光灿烂的日子里。我们把葡萄苗沿着红树那些穹隆凸起的树根四周种下,再把其余的果树苗也选择合适之处全部栽好:有些种在福肯赫斯特附近,还有别的一些种在了狐狼河的那一边,用以妆点岸上屯岛的景致。

       在过去的这一段时间里、屯岛一直是我焦心的地方,因此现在我又把全部心思转移到这上面来了。我并不敢奢望着把它变得漂亮起来,而只是想把这里变成一个在遇到危机情况时、可以到这里来寻求庇护的安全之所。因此,我首先考虑的,是在这儿种下一圈茂密而多刺的篱笆、以让我们可以躲避任何凶猛野兽的侵扰、进而可以形成一道很好地抵御甚至是野人的攻击的坚固的防护墙,如果这样的不测可能发生的话。然而,由于在这方面还不怎么满意,我在桥梁上面加强了防卫,在两个小山包上安置好两支从沉船那儿拿回来的枪支,只要它们一开火的话、就足以威吓住任何的敌人,无论是野人还是野兽。

       六个星期的时光已经悄悄溜走了、在我们紧张地忙碌于这些事情之时,六个星期这样艰辛而愉悦的劳作。我马上就注意到、艰苦的工作已经使得孩子们的体力得到了强健的发展,我就此又进一步地鼓励他们、继续在长跑,跳跃、攀爬、游泳方面加强锻炼。

       然而,我也同时看到了,他们的衣物也由此变得破败褴褛、令人难以忍受了,尽管刚刚不久的时候它们还是那么的整洁干净,可是现在,就算有他们的母亲在不停地为他们缝缝补补,却已经不再整洁而且狼藉不堪了。因此我决定,再去拜访一次沉船,再去补充一些我们所需的衣物、同时看一看这一只大船还能支持多久。三个孩子跟我一起乘着小艇前往。这艘老船似乎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就像我们前一次离开她的时候那样。又有几块船板不见了,仅此而已。

     “快来,孩子们,”我喊道,“一定不要留下任何一件有用的物件在船上了。一定要把她的船舱整个翻个底儿朝天才行。”

       他们当真按我说的做了。水手们的箱子,一捆一捆的布料和亚麻,一对儿小手枪,弹丸跟火药,桌子,长凳,窗板,门闩以及锁头,一桶一桶的沥青,不一会儿就在甲板上堆起了一大堆。我们把小艇装得满满的、回到了岸上。我们又拖着我们的木桶舟迅速地返了回来,经过这样几次往返旅行、大船甲板上几乎就没有留下什么东西了。

     “再去最后一次,”我对我的妻子说,在我们即将再次起程之时,“这将是我们这艘载着我们出发自瑞士的勇敢的航船的最终结局。我已经在甲板上安置好了两桶火药、想要把她炸毁。”

       在我们点燃导火索之前,我看到了一只大金属锅、想着这个应该保留下来。我在它的上面紧紧地拴上两只空木桶,这样在船只被炸毁的时候、它就会漂浮起来。把木桶安置好,点燃了导火线,我们就回到了岸上。

       晚饭已经在帐篷外边准备好了,在吃饭的这个地方、我们可以完全看到大船那儿的景象。夜色悄悄逼近。突然之间、一根巨大的火柱伴随着烈焰从暗黑的水面上腾空而起,一阵低沉的怒吼声轰隆隆滚过海面,此时我们知道、我们那只亲爱的老船再也没有了。

       我们策划了摧毁船只的计划;我们知道这是她最好的结局。但是那一天的晚上、我们还是带着沉重的心情上床去睡觉的,就好像是我们失去了一个亲爱的老朋友一般。

       第二天早晨、沉重的心情云开雾散,我们几乎要欢呼起来了、当我们看到沿着岸边到处都是木板和船梁的时候,这些都是从沉船上漂浮过来的遗留物。同时,我马上也发现了那只金属锅,它也由木桶带着成功地漂流过来了。我把它拖上岸来,拽到岩石之中放好,在它下面放上前一天运到岸上来的火药桶。收集所有这些有用的物品、让我们发生了一些小小的麻烦,在我们忙碌着这些的时候、我的妻子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她发现有两只鸭子和一只鹅、在河边的芦苇丛中分别养育了一个新成员的大家庭;这时我们也看见它们一摇一摆地从我们身旁蹒跚而过,神情中显然很是满意于自己的这番招摇过市的表演。我们无比欢欣地跟它们打着招呼。

     “啊哈!”厄尔尼斯大声喊了起来。“哪一天我们就会有鸭子和青豌豆吃了,想象一下、我们又可以成为文明人了。”

       看到这些禽类、使我又想起了我们在福肯赫斯特的一个大家,因此我宣布了想要去它们那儿拜望一下的想法。

       每个人都很高兴、每个人都想跟我前往。在我们抵达福肯赫斯特之时、我看见在我们的大道两旁的一些小树苗被风几乎刮倒了,由此我决定第二天远行一次、去砍回来一些竹竿作为支撑树苗之用。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了,随身带着二轮马车,由母牛跟驴子牵引,车上载着用以数日远行的所有必须之物——一顶帐篷,给养物品,大量的火药,以及种类齐全的工具和器具之类。这是一个可爱的早晨,快乐地穿行在丛生着甘薯、木薯,土豆的大地上,我们来到了蜡树的旁边,在这儿我让大家停一下,因为我想要收集一两布袋浆果、用以补充我们的蜡烛储存。一会儿就摘了不少的浆果;我把它们都储藏在灌木丛之中、做好记号等我们返回的时候取走。

     “现在去往天然橡胶树,”我说道;“去那里弄防水布、弄我们的靴子和护胫、保护我们不湿脚,听到没有,厄尔尼斯。”我们直奔天然橡胶树而去,不一会儿我们就忙于划割树干、在下面放上容器接取树液的工作之中了。之后我们继续前行;穿过椰树林后,进入一片令人心旷神怡的平原之上,这里一边是一望无际连绵起伏的大片甘蔗丛、另一边是茂密的竹林以及漂亮的棕榈,而在我们的前方是波光潋滟的大海,平静如镜、无声无息。

     “太漂亮了!”杰克惊呼起来。“咱们就在这里扎下帐篷长期住下去、再也不要回到福肯赫斯特去生活了。一定舒服极了。”

     “非常可能,”我回答道,“我们因此也就成为了野兽们攻击的对象。你想象一下、一只大老虎就趴伏在那边的灌木丛中静候着我们,夜晚的时候一跃而起扑向我们。不,不,谢谢你,我宁愿选择住在我们树上的窝巢里、或者在位置险要而壁垒森严的屯岛那里。但是,目前我们必须把这儿当作我们的大本营;因为,尽管这里非常危险,却是我们能够找到的最合适的地点了。停留下来、把帐篷扎好。”

迅速给牲口卸下挽具,把帐篷安置好,升起一堆大火,开始准备晚饭,大家四面散去,有的去砍竹子,有的去取甘蔗。不一会儿大家都回来了;可是晚饭依然没有备好、孩子们都饿极了,他们就决定去弄一些椰子果回来。然而,这一次却再也没有无论是猴子、或者是陆地蟹的帮忙了,他们仰着脸以渴望的眼神注视着头顶上的果实。

     “我们能爬上去的,”福利兹说。“你们都上,小伙子们。”

       杰克跟他立刻冲了过去、每人爬上一棵光滑的树干。把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使劲往上爬,可是一点都爬不上去。好不容易对付着爬到四分之一的地方了、出溜一下子发现自己又掉落到地面上了。

     “看这儿,你们这些年轻的运动员们,”我朝他们喊道,“我早就预料到这是很困难的,因此一经做了准备。”我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来鲨鱼皮做的半筒靴、这是我早就为此准备下的,我把这个给他们缚在小腿上。这么装备起来、他们又试着往上爬了,并在身体和树干上拴好一个绳圈,有这两样工具的辅助、迅速地就爬上了树梢。我的妻子也来到了我的身旁,我们一起看着孩子们爬上了一棵接一棵大树,从每棵树上扔下来最好的果实。

       他们回来之后、开着玩笑让厄尔尼斯也展示他的劳动成果。这个专家已经躺在草地上端详了高高的椰子树很久了;听到这个嘲讽的要求之后,一跃从地上站了起来。“乐意奉命,”他大声说道,然后拿起一双皮靴子来,迅速穿在腿脚上。“给我一个椰子壳,”他说。我递给他一只,他把它揣进口袋中。

       他朝着大树跑过去,以敏捷地出乎我们所有人意料的身手,迅速爬到了树顶上去。他刚一爬上去、福利兹跟杰克就爆发出一阵大笑。他爬上去的原来是一棵根本就没有结果实的大树。厄尔尼斯显然听到了他们的笑声;因为他看起来是生气发怒了,拔出刀子来使劲地割着繁茂的树叶子,刷刷地落下来掉了一地。我抬头瞥了他一眼,为他这般发脾气而很感惊讶。但是看到的却是一张笑脸,只听他以快乐的声腔喊道:“杰克,把那些棕榈大头菜捡起来、拿去给你的父亲。那还只是我的贡献品的一半呢,它们可要比你们所有的椰子加在一起还值得呢。”

       他真的说对了。大头菜棕榈非常稀有,这种树的树梢上长着厚密的一丛叶子、南美洲的人把这个视为珍宝、因为它不但味道鲜美而且富于营养。

     “好极了!”我不禁大声喊道。“你已经重新洗刷了你的英名。快下来、接受大家对你的感激之情。你还在那上边等什么?”

     “我马上就下来,”他回答道,“还有我的贡献品的另一半呢。”

       过了一小会儿他从树上滑了下来,朝着他的母亲走了过去,把他那只随身带着的椰壳递到她的面前。

     “看,”他说。“请尝一尝,母亲。”

       椰壳里盛满了一种清亮的粉红色液汁,非常鲜亮而闪闪发光。我的妻子尝了一下。“太好了,太好了,”她惊呼起来。“祝你万寿无疆,我亲爱的孩子!”

       大家依次轮流地品尝了这玫瑰色的美酒,厄尔尼斯承受了所有大家的至诚谢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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