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一惊,酒醒了五分,一看,铁链一头有个类似锚样三叉钩,钩锋闪闪。看来此人以此作为武器,那人铁链又钩住船窗,轻轻一拉,身子如飞燕从窗户飞入。那武官也是勇猛,右手拔刀砍去,那人铁链一打,震飞那武官腰刀,嘭一脚,将武官踢飞。那武官撞破船壁摔入水中。随后又有三人从岸跳上船来,一人用剑,一人用刀,一人用判官笔。用刀那人向华为砍去,那用判官笔的人见华为手中有个美貌女子,急以判官笔挡开一刀。用刀的人骂道:“老陶,你干甚么?”老陶笑道:“李小五,且慢动手,那个妞貌美得很,可不能便宜了你的刀,老子先受用受用,再祭你的刀,可好?”李小五骂道:“老色鬼,母猪你都不会放过的。”老陶骂道:“放你娘个屁,上母猪还不如上你娘呢。”李小五呼的一刀砍那老陶。
老陶一个闪身,骂道:“李小五,你娘的,想死啊。”一脚踢到李小五刀背,那刀咔的砍在八仙桌上。李小五大怒,骂道:“老色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子非杀了你不可”。华为心想:“我此时四肢乏力,若是被他们擒住,息儿必遭侮辱,让我情何以堪,不如跳水一起死得干净。”抱着燕息蹭地钻入水里,此时江流甚急,那老陶也是一跃,跳入水中,去抓燕息。华为听身后噗咚一声,一人伸手抓住自己衣领,晓得是那老陶欲抓息儿,急忙扭身抱住老陶。
狄未通见武官左臂被割断,一惊,酒醒了六七分,身子跃起,向那铁链之人踢去,旁边使剑之人,手一抖甩出一团白色之物,那物近狄未通身前突然张开,原来是一张网。狄未通急忙左手急扯,突然痛入心骨,一看,五个手指除了拇指,其他四个手指齐齐割断一半,才知这网是用极细极锋利的银丝做成,气恨交加。那铁链之人哈哈大笑道:“倒下吧。”李小五飞身向前,以刀把点在狄未通胸前穴道,狄未通软软的躺在地上。
李小五与那铁链之人,哈哈大笑。狄未通骂道:“要杀就杀,暗算老子,算甚么英雄好汉?”那铁链之人嘿嘿冷笑道:“我们白盐帮从来都不是甚么英雄好汉,只是混口饭吃的无名小子。不过,老子也不喜欢别人乱骂,你再骂,老子就割了你舌头。”走过来啪啪打狄未通两个耳光,出手甚重,打得狄未通满口吐血,头晕眼花。
华为水性不佳,哪里是白盐帮这些水鬼对手,几个回合便被老陶打晕了。那老陶伸头叫一声:“上去。”猛地一甩,将华为甩入船舱,又潜入水中寻那燕息,找了半盏茶工夫,未寻到,手勾船跳了进来,见李小五站在一边,嘭的一脚踢向李小五,那李小五未想到老陶突然动脚,毫无防备,咔啦撞在船壁上。那李小五回手一刀砍向老陶。那铁链之人呵斥道:“快住手,闹甚么乱。”以铁链挡住来刀。
老陶骂道:“你娘的,好好的一个靓妞被你放走了。”铁链之人又呵斥道:“再乱说,坏了兄弟和气,小心回去禀告堂主割了你舌头。”老陶哼了一声,不再言语。铁链之人又道:“把他们绑走。”那武官骂个不停。从小舟上跳过几个人,将狄未通、华为和那武官一起五花大绑,口中塞满核桃,眼睛蒙了黑布而去。
过了一个多时辰,路转陡峭,似是山路,又斜向下,偶尔有水流声,华为也不知是何处,浑身绑的极不舒服,心中又牵挂燕息,不知是死是活,心想:“若是死了,我也随之而去,若是还活着,找到天边也要找到息儿。可恨这姓陶的,早晚杀了你报仇。”又走了一会,只听一人道:“是谁?”一人道:“是我。”是那持铁链之人声音。前一人道:“哦,是郭总管回来了,抓住了吗?”郭总管笑道:“这几个毛贼,算个甚么鸟,老子想抓他们,便是飞上天,也要抓下来。堂主睡了吗?”那人道:“没有,还在厅上等你们好消息呢。”郭总管嗯了一声,叫道:“兄弟们,把这几个毛贼抬到厅里去,让堂主看看,甚么臭东西竟然打伤我们几个兄弟?”几人齐声答道:“是。”
华为渐渐感觉有灯火之光,似乎进入大堂。几人站立堂内,突然身体凭空而落,咕咚摔在厅内石板上,头撞在石头上,好不疼痛。只听一人哈哈笑道:“郭总管真是赛如关公,那关公温酒斩华雄,郭总管不到两个时辰,便将这几个毛贼抓了来,真是可喜可贺啊。来,上座,倒酒。那几个兄弟也辛苦了,出去喝碗酒。”声音粗豪。
那十来个随之而去的帮众齐声道:“谢堂主洪恩。”郭总管道:“托堂主洪福,抓了这几个毛贼。还请堂主恕罪?”堂主笑道:“此话怎讲?”郭总管道:“这个贼汉子,箭法好厉害,两个兄弟不经意,被其射死,还伤了两三个兄弟。恨这人凶残,小的废了他一只胳膊。”堂主呵呵笑道:“我以为甚么大事,兄弟们为帮派出力,死伤难免,好好厚葬便是,死者家属一百两银子,伤者五十两。”
郭总管上前一步,轻声道:“堂主,我们库里近来亏空不少,那赵巡抚还要我们两万两银子,如何凑得?”堂主哈哈大笑道:“兄弟们为帮出力,这是应该的奖赏,不然谁为帮里出力,谁还敢冒生死?”看来这堂主倒会笼络人心,做事甚是豪爽。郭总管疑问一会道:“那好吧,只是赵巡抚那边,堂主还要想个法子对付?”堂主笑道:“这个放心,我已想在心里,这两日还要辛苦兄弟再走一趟,胜似两万两银子。”郭总管诧异道:“堂主,只要你老人家吩咐,有刀也要上,有火也要灭,辛苦算甚么。”两人正说着,只见一青年汉子,披麻戴孝冲进来,跪在地上哭道:“堂主,你可要给小子做主啊。”郭总管呵斥道:“混账东西,这也是你能进来的?来人啊,拖出去打十个板棍。”从厅外奔进两个汉子,架着那青年汉子,往外拖走。
那青年汉子哀嚎不断,堂主手一止道:“放下,你有何事?上前来说。”那青年匍匐在地,边爬边磕头道:“小子是万小流,小子的父亲随总管去抓人,没有回来,小子一问,才知被这几个畜生射死在江里。小子要把那射箭的剐了,祭奠父亲。”郭总管走过去嘭地踢一脚,骂道:“混账东西,这也是你做的事?你有几个脑子,在此乱放屁?”那万小流滚了几个跟头,趴在地上只是哀嚎。
堂主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老子也是为帮殉难,是本帮的好汉,你也不要闹了,再支十两银子给你安葬老子,那一百两作为奖赏,以后你跟着我做个亲随,不知可愿意?”那万小流听说堂主给了一百多两银子,那可是几年的收入,又能做堂主的亲随,如何不开心?咕咚咕咚磕起头来,堂主道:“下去吧。”郭总管骂道:“畜生,还不滚。”那万小流抬头,脑袋上已磕出血来,心想:“听人说这堂主是个好汉,豪爽大气,做人做事极有见地,是做大事的人,我岂可为了百两银子,让他小瞧了,让我做亲随,这是何等的荣幸,便是让我现在去死,还能含糊么?”哭道:“堂主,小的该死,小的也不要那银子,只要能服侍堂主,便是天大的恩赐,堂主今后便是小子的父母。”说过又磕几个头,爬起来走了出去。
华为心想:“这堂主也是个人才,这样一来,兄弟们哪个不为他死心塌地的卖命。”郭总管问道:“堂主,那这几个毛贼怎么处置?”堂主道:“昨日仇副堂主说,有一外船镶金裹银的入钱塘江来,他一路跟随,说是吐蕃的旗号,船上一队蕃兵护送个公主,要入朝廷,船上银两甚多,仇堂主去抢夺,不想被后一船上出来个人打伤了。”郭总管惊诧道:“有这等事,哪个东西,这么厉害?”堂主指着地下道:“便是这其中一人。”郭总管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去交给仇堂主。”突然疑惑道:“这是?”堂主笑道:“昨日你去公办,未晓得前因后果,下次让仇堂主告诉你此事来龙去脉。这几人便是两万两银子所在。”郭总管更是摸不着头脑,挠挠头。原来郭总管外出办事,晚间回来,向堂主汇报事情,堂主听暗哨说狄未通的船在江边,便安排郭总管去抓了来,所以郭总管只晓得去抓人,还不知所以然,这时道:“还请堂主示下。”
堂主笑道:“那银子未抢到,如今也快到了期限,赵巡抚有朝廷撑腰,我们岂是能争的?她说甚么,我们只好做甚么,不然这么多兄弟怎么活?明日你把这几人押解而去,说他们个里通外国之罪,我帮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擒到,让他们送与朝廷,立功见赏。”郭总管开心道:“堂主真是高见,只是他们先入朝,反说我们抢掠,如何辩得?”堂主哈哈笑道:“这个,我已探听清楚了,这赵巡抚老子是个太监,是皇帝边的红人,如今赵巡抚总管京畿府邸,有事必然先经过赵巡抚。听说赵巡抚手下有两个厉害角色,叫黑白二鬼,一个极好色,一个极好赌,赵巡抚极其信任二人。你明日去买两个绝色女子,从库里支五百里银子,趁着黑夜送入赵府,将女子送给白鬼,银子送给黑鬼,如此如此说一番,如何不可?倘若他们不允,我们将计就计,说那公主如何漂亮,那白鬼必然另有所图,哈哈,哈哈。”郭总管听之,喜得张口结舌,好一会才说道:“堂主真是高见,若是让我想,十个头都想破了,也想不出这等妙招,堂主真乃神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