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拓跋勒性格粗顿,但武功确是出类拔萃,一点就明,也是别才别趣之人。拓跋勒见颜济山一套剑法使完,笑道:“剑法使完,还有甚么剑法,也使出来瞧瞧。”颜济山一时未攻下拓跋勒,愈战愈久,愈久心便有点着急。听其说还有甚么剑法,想想只学了天山剑法,陪妻子练剑,也学了一点喇嘛神功及剑法,不过这些剑法只是基本功,一直以为上不了大堂。此时无奈,只好试试看。剑法一转,直刺拓跋勒下盘,拓跋勒身一跳,那剑突然上挑,再刺其小腹。拓跋勒身在空中,其势无力可借,差一点撞在剑尖上,吓得哇哇大叫,道:“这是甚么剑法,甚是古怪。”颜济山道:“西域喇嘛教的佛陀剑法。”
其实这个剑法,只是当初喇嘛教冷仙草的,谈不上甚么高深,但真正名家反而喜欢这种简单剑法,因其简单,内功反而容易发挥,招式夹杂内功,极有力道,所以颜济山虽使两招,拓跋勒便顿感压力。颜济山所学佛陀剑法不多,以前只是陪练,也未在意有如此力道,此时发现有如此力道,后悔不迭,十来招反复使用。拓跋勒早已发现其力不从心,突然拳变掌,向颜济山拍去,颜济山剑法一抖,向其手掌刺去,那拓跋勒突然一个打滚,招无定式,属于蒙古摔跤中的一招,演化至武功中,极其迅捷。颜济山剑急往下刺,那拓跋勒已至身前,呼的一右拳,虚打一招,左掌猛的拍向颜济山小腿,颜济山见其掌风凌厉,急飞身跃起,那拓跋勒岂容其避其良机,身体躬起,右掌呼地拍向颜济山胸口,将颜济山打出丈许之外。正巧两棵老树连根而生,地表分叉,颜济山摔在两树中间,半悬着身,痛得下不来。
冷仙草护夫心切,急忙抽剑,一招“天山回雪”,从旁边凌空而下,极其凌厉,打拓跋勒个措手不及,直刺拓跋勒咽喉。拓跋勒未想到此人不讲比武规则,且来势极快,一个懵懂,心想:“完了,完了,这个臭贱人,不得好死,老子做鬼也不能放过你。”突然一物疾声从拓跋勒背后而来,那物“咔”的撞断冷仙草手中长剑。冷仙草被其劲力震裂虎口,手中半截剑脱手而落。那物撞断长剑,余劲未了,又打在冷仙草臂弯。冷仙草疼痛难支,斜摔在地上,手臂好似被打断一般,极是疼痛,心想:“幸亏长剑挡了一下,且长剑贯满劲力,否则这只手臂就废了。”晓得是达广木所为,除此之外,别人也无此劲力,恶恨恨地瞪着达广木。
那达广木微微而笑,回叟见师祖显露骇世神功,极是得意,见冷仙草怒目的样子,也笑道:“说好的一对一比武,怎么又不讲道义了,中原人是不是都这样不讲规则。虽说夫唱妇随,二体同一,但马橛子与马包子还是有别的,在闺房可以,在外怎么可以?”说得极其下流。拓跋勒此时才缓过神,晓得师父救了己一命,心恨这臭婆娘所为,恨不得上前踢她两脚,听徒弟回叟在嘲讽冷仙草,冷笑两声,骂道:“臭婆娘,下次让我碰见你,即使不宰了你,也要让你吃点别样苦头。”“呸”的吐一口痰。冷仙草此时也有点怪自己救夫心切,忘了比武规则。方丈道:“阁下出手未免太重了吧。”达广木笑笑道:“大师还不自知理亏么?”华为接口道:“你们从蒙古跑到临安,不是更理亏么,还过来探听军事虚实,不厚颜无耻吗?”
颜济山爬起来,倚在树根上,口里叫道:“说得好,只要能把这些蛮子赶出中原,就是死了又有何妨?”回叟自信胜过华为,得意洋洋地走向前道:“口舌之争,贱人之事。你那小马仔,快点过来受死,大爷让你晓得口舌说多了,也会死人的。”华为走向前笑道:“你今日说的比我多多了。”回叟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话音未落,呼地一掌拍向华为前胸,华为轻巧避开,口中道:“不孝庶子。”啪啪两下,左右两掌迅捷无论打回叟两个耳光。回叟第一招即落下风,羞愤气极,身体未转,一个旋腿踢向华为。华为使出百步神行功,手一拖,手如猴臂圈住回叟踢过来的腿,顺势一脚踢向回叟另外一腿,回叟见这一招来势凶猛,合身扑向华为。华为心想:“蒙古人善摔跤,我可不能比蛮力。”用力一推,将适才裹的回叟的脚推出去,回叟踉踉跄跄退了几步,问道:“你这是甚么武功,奇怪、奇怪。”
两人又打了半盏茶工夫,地藏王问方丈道:“此儿所练武功似不是六和武功,不知此武功从何而来?”方丈也是疑惑,嘘了口气道:“此儿所展武功,似正非正,似邪非邪,不知从何而得,或许别有因缘,技法之灵巧,非我辈所及,以后必定青胜于蓝。”地藏王道:“因祸得福是好事,倘若祸藏于福,将来之事也不好说了。”方丈道:“福福祸祸,皆有因缘,何必争于一时。他习我六和功也罢,不习我六和功也罢,何必强于一技,若能触类旁通,自出一格,未尝不是好事。”地藏王笑道:“大师果然见识宽大,已非我等所及,佩服,佩服。”两人交谈甚微,对于内功深厚之人,确也听的清亮。达广木站在对面,闻之确凿,他是有心之人,心想华为这小子所习武功,必然是祖传的《青囊经》中武功,只是这两个老废物不懂罢了,不过听方丈之言,也略有所悟,暗忖道:“武功之道,因人而异,未必强于一技,触类旁通,自出一格,有道理,有道理,看来这小子不能留在世上,待我搜到《青囊经》后,必杀之,否则中原事业,必毁于此儿。”
突然灵机一动,暗自发笑:“我且点破此中机括,便是我不杀他,以后也有众多豪杰之士争抢此武功秘籍,杀之而后快。”心中发狠,朗朗大笑道:“方丈,何必拘束,不敢明言。此儿姓华名为,乃华佗后裔,所习武功自然是《青囊经》武功了,只是偷偷自学,未经指点,所以习之皮毛,未得精髓,正是你所言的‘似正非正,似邪非邪’,若得大师指点,自然青云直上。”方丈心想:“这达广木果然诡计多端,我不点破,只是让大家晓得此儿微不足道,这下麻烦了,是非缠身。哎,是福是祸,要看此儿造化了。”也不多言,看两人比武。达广木见方丈不应,鼻中冷笑,心中盘算,待一会取胜之后,定要想方设法抢夺这个孩子,逼他交出《青囊经》。颜济山等人闻言,又惊又喜,地藏王闻言以手加额,自怪多言。
达广木见华为武功怪异多端,明显强于回叟,却不击败回叟,像是在戏耍回叟,以为华为在羞辱自己,实不知华为虽然武功技能高于回叟,但内力及武功力道远不及回叟,且打击要害不得要领,要败回叟也不容易。回叟想取胜也是难上加难,两人又打了一顿饭工夫,好在两人年轻,精力旺盛。华为愈打领悟的口诀愈多,武功愈来愈熟练,回叟愈感到捉襟见肘。华为也听到方丈与达广木之言,心想:“我用猴功和鹿功胜他,他们必然乱言,我且用六和功试试看。”
此时用六和功比以前流畅许多,发力收力更加自如,自己都能感觉进步不浅,看来武功互相融通,自有进益。信心一增,六和功使得呼呼生风,传功首座见如此,心想:“看其架势,不出一两年,武功要比正书强了。”回叟见华为变了拳法,似是罗汉拳,也使出大漠风云拳。华为已见拓跋勒打过此拳,此时已能窥探出招式先后,叫道:“小心了。”见回叟双拳打来,一招“罗汉倒立”,双脚踢其面额,那回叟双拳向上,似护似击,华为突然又一招“罗汉撞钟”,拳法迅捷,一拳打在回叟胸口,砰的将回叟打个筋斗,回叟一个跃身跳起,合身扑来。华为一闪,在其腰勒迅速打了几下,封了其穴道,那回叟如土墙坍塌一般,咕咚摔在地上,软软瘫在那儿。颜济山见华为取胜,开心道:“打得好。”咳嗽几声,吐一口血,本想再骂几句,实是受伤甚重,无力多言。那楚大鹏气拓跋勒心狠手辣,过来嘭的一脚,将回叟踢了一丈多远,那回叟又在沙土上滑了两三丈,摔向达广木一方。
那拓跋勒以为楚大鹏是名门正派,必然过来解了穴道,以示道义,未想到此人竟然落井下石,跳上前便要开打,达广木急止道:“以后再收拾,今日且放过他们。”拓跋勒恨恨地骂道:“名门正派,卑鄙无耻,猪狗不如。”走向前扶起回叟,解了回叟穴道,扶之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华为也退了回来,心想自己竟然打败了回叟,心中也是暗自高兴。达广木道:“第三场,请方丈大师指点吧。”胜券在握的走向前。方丈心想:“自己武功虽不及达广木,也要以命相搏,弄他个鱼死网破,以己一命,换武林安宁也是值得的。”手托佛珠道:“阿弥陀佛,还请施主指教,望施主能回心转意,回肯特山勤自修持,造福你我双方,也是修道之人本业。”自知武功较量不可避免,走向前,又施了一礼。那达广木也施了一礼,晓得方丈必然以命相搏,也不敢托大,集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