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倩倩和李蓉兴高采烈的觉得做了件了不起的事,一路兴奋地谈论着,一路就踏进了连队的门。很不幸,她们俩被连长堵在了连队大门口。在连长的训问下,李蓉随时有可能把刚才的事情连锅端出去。李倩倩一再用眼神警告李蓉。她想如果说出去了,她们两个都将成为有负承诺的小人。谁知道她心里是不是对这个帅男兵有了好感呢。

  在连长的一再询问下,李倩倩撒了慌,她挺心虚地说:

  “连长,我让李蓉陪我去库房加班了”

  连长说:“加班是好事,但以后最好不要超过熄灯时间,赶紧回去睡觉吧。”

  李倩倩紧张得手心是潮的,她从小就有个毛病,只要紧张,只要做了错事,手心准出汗。但她为保住了这个秘密而欣赏自己,她觉得自己象学了一次雷锋,有一种崇高和伟大的东西在她心中升腾着。

  话说回到班务会上,李倩倩看到高影的目光后手心发潮,她不仅仅是担心李蓉会“叛变”,更可怕的是,她从高影那怪异的目光里看出一种威协,她有种似乎被人洞察了一切的心虚。她在高影面前时常会产生一种莫名的不适应,很多时候会影响到自己的自信心,因此她一直努力支撑着自己坚持、坚持、再坚持。不管是连队正常教育、还是军事训练、业务学习、公差勤务、业余活动,等等一切,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把高影当做她面前的一个目标。这个目标时刻提醒她:不能放松,必须顶住。她明白,她必须通过一次次的成功来证明自己,以求得心理上暂时的胜利。而高影总是让她觉得,她天生就是具有心理制胜能力的人。

  排长清了清嗓子,把大家的思路重新拉到了一个点上。排长对班务会做了总结性发言。讲到最后,她强调道:

  “两位新同志认识错误的态度比较端正,但关键要体现在行动上。要通过明天的业务考核成绩来证实自己改正错误的决心”李倩倩早在心里磨拳擦掌地准备着了。李蓉则不自信地看了看李倩倩,头低了下去。         

  排长可能看出了李蓉的不自信,问道“李蓉,就看你的了,有没有信心啊?只要不拖咱们班的后腿就行”

  李蓉头都没抬小声吭吭了一声“有”

  “怎么有气无力的?有没有?!”排长加重了语气问李蓉。

  “有!”

  “恩,这还差不多,象我的兵,高影,你负责帮李蓉把成绩提高上来。好吧,散会”。

  此刻,“错误”一词落在李倩倩心中升腾起的那个崇高和伟大上被即刻融化了。而不能融化的只有高影那深不可测的怪异的目光。李倩倩将两只发潮的手在自己发烫的脖颈上抹了抹,暗暗激励着自己,充满信心地期待着明天。

  

  上午8点。全体话务女兵坐在训练室里等待业务考试。

  话务员训练教室是去年为迎接全军话务工作现场会重新建成的。设施设备都是当前本专业训练领域最先进的。模拟自动转接台可以随意设定转接方案并进行实际接转的模拟训练考核;幻灯投影仪也更新换代用电脑直接投影完成话务员“四功”教程;训练更加形象化立体化;一套监听话务员工作情况的扩音装置严格约束着话务员的工作规范。

  准确地说,李倩倩来这个连队的当初,喜欢上这个行当不是因为一下连队就当上了什么通讯报道员和库房保管员之类,而是这间教室给了她一种现代化军人既神圣又神秘的不同凡响的自豪感,优越感。这感觉给了她一种强劲的激励,她就想着有朝一日也象排长那样站在讲台上侃侃而谈,多神气,她听哥哥说过,哥哥当新兵看到营长背着手给全营近千名官兵点名时那份神气和帅气就是哥哥努力争取当团长的源动力。哥哥对领导说:“我什么时候也能象营长那样,背着手给别人点名就是我努力的目标”。

  现在李倩倩要求进步的理由也变得很简单了,就是象排长那样站在前面给别人讲课,加上她从小就爱给别人讲道理的特长,一定能比排长发挥得还要出色。李倩倩正美滋滋地走神呢,高影从右侧训练台上伸过来一只大脚碰了李倩倩一下,又向讲台方向扬了扬脑袋。李倩倩这才恍然,原来该考试了。她慌慌张张地准备好纸笔,排长已经念出了第一个号码。

  对于李倩倩、高影和孙平来说,业务考试是件富有挑战的游戏,她们甚至从中感到刺激。这批新兵中要说业务尖子,头三名就数他们了,每次考试,她们几位的成绩都不分上下,竞争意识由此而产生,按捺不住。

  因为李倩倩开始的走神,没听清排长念的第一个号码,只好先空下跟下一个。可是越急越躁,她用余光还总是瞥着高影。只见高影速度很快就完成一个,她完成一个就抬起头来看排长,她看排长,排长就念下一个。李倩倩有点沉不住气了,心想:排长你有毛病啊,高影的速度那么快,你这样搞,有多少人要不及格啊,其实以往考试,李倩倩希望排长念快点,既刺激又能把很多人拉在后面,甚至许多老兵也不在话下。考试完一次,心里能美上好几天。

  可是今天李倩倩可是乱了阵脚,一个跟不上,个个跟不上,“就显你能”她小声诅咒着高影,恨不能把高影那一抬一低的头按到桌子下面去。怨完排长怨高影,怨完高影又怨起教室来了:“哼,装备如此先进又有何用,除了体现现代化程度高还能有啥用场?整天背这些古老而原始的阿拉伯数字,枯燥乏味得连晚上睡觉都做不出美梦来,全是号码,如果全是英文单词多提神啊。这批新兵文化程度高,脑子活,想法多,一个一个的没少和排长理论,最后还是被排长一句话定住了:打基础很重要,高楼大夏平地起,哪个不是从打地基开始的?她们无言以对。

  考试结束。李倩倩心情烦燥地脚在地上蹭来蹭去。

  “下面,我们对卷子”随着排长的话音落地,李倩倩、高影、孙平的卷子眨眼就被抢跑了。大家都知道对她们三人的卷子准确度最高,不用多费脑,打起勾来省力又来劲,一个老兵说,那感觉象老师批改优等生的作业。每次宣布考分时是大家最精力集中也最心怀忐忑之时,这三个尖子就更是如此了,竖起耳朵除负责听清自己的,最主要的还要听清对手的,倘若听到对手分数低于自己,心中会窃喜,脸上会流露出一点得意,特别是李、孙二人;若分数相等,感觉没劲,象喝了杯白开水无滋无味;可若是比自己分数高了,心里立即如被打番了五味瓶,急于想知道错在哪?是不是判卷人失误,同时悔意妒意夹杂其中。

  这时,孙平高举着自己的考卷越过几排训练台向李倩倩凑了过来。

  

  孙平向李倩倩凑过来是因为看到自己卷子上有了错误,心里不服过来对卷子的。“我怎么会错呢?”她一边嘟囔一边把卷子塞给李倩倩要求重新校对。

  “你怎么就不能错呢?你是神仙呀?”李倩倩对孙平说话从不客气。其实李倩倩这一次也错了不少,她和孙平几次以两分之差落在高影后面,就产生了不服气的情绪,她俩也就有了心里共鸣。

  “看高影那样儿,不就是多拿了两次满分么,有啥了不起嘛。其实要论实力,她真不在你李倩倩话下。”孙平不停地诉说不平。

  李倩倩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她长出了一口气,向独自面对卷子愣神儿的高影瞥了一眼,她发现高影的目光除了闪动一丝胜利的安慰,流露出更多的则是一种黯然。别是故作深沉吧?李倩倩这么想着就觉得高影似乎活得有点悲壮,不过她不喜欢这种悲壮。

  新兵经过上机实践操作后,该“放单飞”了。

  对新兵来说,这可是件大事。业务考核成绩是“放单飞”最硬性的条件之一。大家都盼着第一批“放飞”。对新兵来说,这是一种荣耀,有了这份荣耀首先就确定了自己在同年兵中的地位,为今后的进步奠定了一个坚实的基础。这第一脚踏不踏得出非常重要,第一印象在人生进程中的作用,她们朦朦胧胧的都懂得。

  考“单飞”的日子,天气晴好,借用飞行员的话说“碧空”。蓝天万里无云,几行大雁排着整齐的队伍姗姗然从空中飞过。李倩倩恍然:原来好的天气不只属于“老飞”们,同样也给大家带来好的心情很可能也会带来好的运气。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了机台,对自己的操作技术异常自信。虽然她上次号码考试不如高影,但她知道自己那是一时失利,谁英雄谁好汉今后的日子比比看。她甚至为自己“放飞”后设计了独有的一套训练值勤方案。如果她按此方案运作,她想,不出一个月,她就能在短时间内超过所有技术高超的老兵,成为出类拔萃的业务尖子,高影就更不在话下了。不知不觉中,她还是把高影设定成了竟争对手。

  尽管李倩倩的准备比较充分,当她看到连长带领两名排长走进机房的时候仍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心跳加快,口干舌燥。她用余光膘了高影一眼,因此而更加紧张,她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真没用”。

  对高影的考核首先结束了。很顺利。李倩倩紧张的心情也略微放松了一些。

  连排长拨下耳机满意地拍了拍高影的肩,就向李倩倩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