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我一个人没有惊醒任何人悄悄地就起来了,心里想着到海滩上去看一看,因为我一直在坐立不安地牵挂着近海岸边我的两只船的安全。两只大狗看到我从绳梯上下来都高兴极了,一下子跳了过来迎接我。大公鸡也扑打着翅膀叫了起来。两只小山羊围着我直转圈儿;都生机勃勃劲头儿十足的样子。只有驴子独自一个儿似乎对这一天的开始并不怎么感兴趣,但是又由于我特别需要的是他的服务,这可真是太不幸了。然而,我还是把他的清晨美梦给扑灭了,把他牵过来套在了雪车上。那只母牛由于忘了挤奶了,还在那儿继续享受着睡眠的特权,因为不要惊动全家的安睡,我也就任其在那儿假寐得了。

       我对船只的担心忧虑立刻就烟消云散了,因为我看到它们安然无恙地停在那里。由于急着往家里赶,我只是从货载中拿走了很轻的几件物品,而驴子也迈着小碎步高高兴兴地就回来了,他跟我一样,都急着想要尽早吃上早饭。快到大树下的时候,静静地听不到一点声音,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儿,尽管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了。我的好妻子吃了一大惊,当她听到我们踢踏的脚步声和我们骚动的说话声时,不禁跳了起来,这才发现时间已经迟到何种地步了!

       哈欠连天地伸着懒腰,孩子们跌跌撞撞地最终总算从大树上下来了,一边还揉着眼睛、好像还没睡醒的样子;厄尔尼斯还像通常一样最后一个下来。

     “快来,我的孩子们,”我说道,“这么干可不行!你们昨天晚上睡得太舒服了,我看到了。现在赶快做祈祷、然后吃早饭,吃完饭马上去工作。我必须要把货物及时卸到岸上来、以便借着下一次涨潮时把船只开走。”

       经由一番完全艰苦的努力、我们终于把这个工作完成了,我带着福利兹在船只刚刚漂浮起来时、就迅速登了上去。其余的人回转家中去了,可是只有杰克迟迟地留着不走、一副察言观色的神态看着我、最后我没有克制住把他也带上了。

       我本来的意图仅仅是想着把船只转个弯带到安全湾那儿去,可是平静的海面与一碧如洗的好天色使我萌生了再去一次沉船的旅行意图。因此这就花费了比预期中要多得多的时间,所以在我们登上沉船之后、只有很少的时间可以来再次审查货物,只收集起来一些便于携带的几件物品,之后乘着轻柔而适宜的海风急忙返航、不然过一会儿到晚间的时候这阵风就平息了。

       在货舱之中到处翻检、对杰克来说是一件既新奇而有趣的事情,不久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叮叮咣咣吱吱嘎嘎的响动、他竟然推过来一辆独轮车,神采飞扬兴致勃勃地感叹自己的好运、竟能发现这样一件大好物事、以后往家里运马铃薯就不用发愁了。

       他的后面还跟着福利兹,后者带来的消息更其显得重要。他发现,一部分一部分仔细包裹认真捆扎起来的,原来这里有一只完整的小汽艇的零件,各种船桅帆索以及固定装置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对儿小铜炮。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我急忙跑过去看看这孩子说的是不是真的。的确他没有撒谎,可是我快乐的心情马上又冷了下来、深感要把这样一条船只装配起来用于下海、其艰难程度可不是一桩轻易能够做到的事情。

       就目前状况来说、我们几乎没有时间去找东西来吃、然后赶回船上去,我们已经收集了一些此次所获之物到船上了,其中包括,一只铜壶,一些铁盘子,几只烟草擦子,两扇磨石,一小桶火药,以及另一小桶火石,两只独轮车,还有杰克拿来的那些物件,都被置于他自己最紧密的关照之下。

       当我们接近岸边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因为我们看见许多的小人排成一排站在水边,显然正在瞪大了眼睛紧紧地注视着我们的动向。他们好像穿着黑色的外套以及白色的马甲,静静地站在那里、双臂垂在身旁,只是偶尔地把它们轻轻舞动一下,好像要拥抱我们一样。

     “啊,终于看到这个乡村的侏儒族居民出来欢迎我们了!”我大笑着喊了起来。

     “哦,父亲!”杰克惊呼起来。“我希望他们就是小人国人!我在一本书中读到过他们,所以一定有这样的人,你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小人看起来太大了一些。”

     “你肯定愿意把它们当作企鹅、而不是什么小人国人的,我亲爱的杰克,”我说道。“我们以前没有看到过它们有这么多的数量,可是厄尔尼斯曾经打死过一只,要是你记得的话,就在我们刚刚登陆不久的时候。它们既不会飞更不会跑。”

       我一边说着话、大家渐渐来到了岸边,刚刚到达浅水之处、杰克就从他的木桶中一跃而出,涉着水上了岸,把那些来不及反应的鸟儿们吓了一跳,拿起木棍来左右开弓挥舞着击倒了五六只,或者被打晕或者死掉在他的脚下。其余的都逃进水里去了,一头扎下去,迅速消失了。

       由于这些企鹅并非可口之物,因为它们的肉味太浓、油脂太肥,我很反感杰克袭击它们;可是当我们走上岸去对它们加以审视的时候,其中几只已经倒下的从昏厥当中清醒过来,站起来庄严地蹒跚而去,看到这个我们就把它们抓住,用细长的茅草把它们的双脚拴了起来,放在沙滩上等我们起程的时候一起带走。

       三只独轮车此时已经都装载满了,那些活着的企鹅们,神情庄严地坐在上面,由杰克推动着它们,我们就一起大步朝前进发了。

       听到我们接近的时候发出的非同寻常的声音、两只大狗狂吠了起来。但是看到是我们来了,它们就冲向前来、狂喜不止的样子,以至于可怜的小杰克,总是那么镇定,此时也都把持不住他的手推车了,差点就被撞翻在地了,连着企鹅跟货物一起。这下子他可再也忍耐不住了,看见他猛地站了起来、狠狠地扑打着这两只发狂之中的野兽的样子、简直把我乐坏了。

       这番场景,再加上视察过我们的装载之物后,引起了一片快活的赞叹声:烟草擦子跟铁盘子显然让大家都迷惑不解了。

       我把孩子们打发去捉几只鹅跟鸭子回来,吩咐他们给每只企鹅的腿上拴上一只家禽,想用这个值得一试的办法来驯服它们。

       我的妻子利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已经储备下了大量的马铃薯,还有许多的甘薯根。我对她的效能大加赞赏了一番,这时小弗兰兹说道,“啊,父亲!我想不出你会说什么、当母亲和我给你看一些玉米,一些瓜,南瓜,黄瓜的时候!”

     “那好,你这个小碎嘴子,”她大声喊道,“你把我的秘密都泄漏了!我只好等到我的植物都长起来的时候、再让你的父亲大吃一惊了,那时我才高兴了。”

     “啊,这个可怜而扫兴的小母亲!”我说道。“不要在意!听到这些我已经很高兴了。只是你要告诉我、这些种子是从哪儿得到的?”

     “来自我的百宝袋,当然了!”她回答道。“每次我去采土豆的时候、都在挖土豆留下的坑中栽下种子;我也把土豆种子种下了。然而,”她继续说道,“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拿回来的那些烟草擦子的样子。你真的是想制造鼻咽吗?我恳求你,为咱们未来的几个月准备下充裕的食物吧,在有工夫想到咱们的鼻子之先!”

     “不要想得那么多,我的妻子,”我说。“请你对我的烟擦子摆正态度吧,我要说,因为它们的用处在于、你这么些天以来一直在想着的第一个新鲜面包、可就要指靠它们了。”

     “这有可能吗、在面包跟烟擦子之间存在什么联系?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说到面包、而烤箱炉子还是水中月镜中花呢。”

     “啊,你一点不要想望着真正的面包,”我说。“但是在这些平的铁盘子上面、我会烤出糕点和平面饼来的,这可就是不错的面包了;我想着立刻拿厄尔尼斯的甘薯根来试验一下。但是首先,我希望你做一个很好而结实的帆布包。”

       母亲很乐意地就去做了,可显然她对我作为一个面包匠的能力方面没有多少信心,我看见她在动手制作布包之前、把满满一罐子土豆座在火上,显然是要先把餐饭准备好了、没有指望着我能做出面包来。

       把一片穿帆布铺展在地面上,我把孩子们召集过来开始工作。每个人都操着一只烟擦子、还有许多刷洗干净的甘薯根,当大家都整整齐齐在帆布上坐下来后——“一,二,三!动手!”我喊道,就开始拿着薯根狠力地在我的擦子粗糙的硬面上擦了起来。我的动作立刻就成为了整个群体的榜样,大家的嘴中一边发出快乐的尖叫声,一边互相看着身旁的人狠劲儿擦刷时那可笑的神态和滑稽的动作,使劲儿挤啊,擦啊,磨着分摊给自己的那份薯根。没有一个人看见磨下的面粉想要停下手尝一尝的,因为它们看起来实际上就像是一些湿锯末子一样。

     “这么挤擦有什么好处,父亲?”厄尔尼斯问道。

     “可以把汁液都挤出来,那里面是含毒的。这些干的木髓状物是健康而富于营养的。而且,我在拿我们的家禽以及猴子试验过它的效果之前、是决不会动一点我做成的这些糕饼的。”

       说话之间、我们大量的薯根已经缩减成一堆湿的粉末状物了,之后用帆布包满满地盛装起来,紧紧地把口子系上,我就试着开始积压它们,可是马上就发现必须要有辅助机械来帮助我挤出水分来。我的意图中这么安排的方法如下:一根结实而笔直的横梁平放在一边。一些平整的木板横跨在比较低一些的大树根上。把袋子放在木板上,袋子上压上另一块木板,然后把长横梁压在最上面。其一头穿过袋子旁边的一根树根,而另一头就高高地举了起来。在这举起的一头上绑上我们所能找到的最重的物件,比如一个铁砧,铁棒,或者铅块儿什么的。由此而在袋子上形成的压力是很大的,液汁也就从中流出到地面上来了。

     “这个东西会支持多久呢?”我得妻子问道,她跑过来看看我们正在做什么。“必须把这一大包一次都压上吗?要是这样的话、明天一整天我们除了烤饼以外、就不用做别的事情了。”

     “根本不用,”我回答道。“一旦它们干透了,把面粉储藏在一些木桶中好好保存,它们会保持新鲜好长一段时间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大量使用这些面粉的,这个你不久就会看到的。”

      “你认为现在我们就可以开始了吗,父亲?”福利兹问道。“看起来现在已经没有一点水分留下来了。”

      “肯定的,”我说道。“但是今天作为试验、我只能烤一张饼。我们必须看看大师克尼普斯和母鸡们喜欢不喜欢吃,然后再按一般的规格来搭建一座面包房。”

我拿出来两把面粉照这个想法做了起来,又用一根树枝把剩下的加以搅拌松爽了,过一会儿我还会把它们重新挤压一遍。这时,一只铁盘子放在旺火上,已经烧红地差不多了,我把这些粗面粉和水以及少许的盐混合起来,揉成一个合适的面团,再摊成一张薄饼,放在了烧热的铁盘子上面,当一面马上被煎成淡淡的焦黄色的时候,就把它掉了个个儿、一会儿正张饼就烤好了。

       它散发着甜美诱人的气味、以至孩子们都在嫉妒那两只老母鸡和那只猴子了,它们被选择来作为这个有趣的试验的目标人选,大家静静地看着它们狼吞虎咽地吞食着我扔给它们的一块一块面饼。

       我们任由飞禽们在地上寻找啄食着这可疑食品的碎渣,大家就聚在一起去享用我们自己的晚餐了。土豆还像以往那样非常适口,企鹅肉也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难吃,尽管说味道有些腥而且非常粗糙。

       第二天早晨、每个人都表现出了对克尼普斯以及母鸡们的健康状况急切的关心之情。当杰克飞跑而去拜访察看而后,给我们带回来的是它们完全健康而神气十足的消息时,大家的脸上不禁都现出了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

      不要再耽搁时间了,烤面包的工作马上就被迫不及待地加以实施了。一堆旺火被烧了起来,铁盘子也烧热了,粗面粉做成了面饼,每个孩子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准备属于自己的一份,神情关切地在注视着烤饼的进度情况。当然还是出现了一些错误、发生了一点差漏。有些饼烤得不够火候;但是最终一大堆味美诱人的烤饼还是摆在了大家的面前,再加上足够的新鲜牛奶,我们享用了一番盛大的早餐宴会,由于我们的最后胜利而趾高气扬、沾沾自喜。

       过了一会儿,我们把一部分饭食拿来喂给家禽们吃,我注意到那几只捕获的企鹅跟它们之间相处很好、就像鹅跟鸭子一样的温顺;它们的绑缚因此而被解开了,把它们像别的禽类一样地自由放养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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