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晚上、我曾经在沙滩上注意到好多漂浮过来的木料,我突然想到、可以把它们运一些过来、用来做一只雪车那样的东西,用它来从屯岛仓储那里运输我们需要之物时,可以省却我们许多沉重的劳动。

       我早早就起来了,把厄尔尼斯也叫了起来给我帮忙,心想可以鼓励他克服其自然的怠惰情绪。他又伸懒腰又打哈欠地过了一会儿,这才愉快地起来了,听我说又要趁此机会去探险很高兴、因为别人还都在熟睡着。我们向着沙滩走去,把小猴子也带在我们身边,它手里拖着一根大树枝子,我想这在我们载物而归的时候、也许会有用处的。

       正当我们走着的时候,我跟厄尔尼斯说、我认为他非常觉得不适的样子,好像不愿意离开那温暖舒适的吊床、以及美妙的梦境,在此不合时宜之际。

     “哦,父亲,不要拿我的懒惰来开心了!的确,我在试图纠正自己这方面的欠缺。我非常愿意跟你一起去。今天早晨我本来还想着要再打几只蒿雀呢,但是以后还会有很多时间的。男孩们会去打的,我敢肯定,但我觉得他们不会有好运气的。”

     “为什么不会有,请告诉我?”我问道。

     “我觉得他们不会知道第一枪该怎么发,而且,他们很可能直接朝着上面的鸟儿开枪、这样肯定就打不着它们了,因为如此的话、高度就太高了、浓密的枝叶太厚实了。”

     “好了,厄尔尼斯,你当然是有天赋的谨慎周密之心的、观察地也很细致。这是非常珍贵的;但是敏捷的动作在逃生方面来说总是极其必要的,因此我建议你培养这方面的迅捷的观察力以及当机立断之力、以备突发事件来临。全神贯注是一种珍贵的能力,这对有些人来说虽然是自然而然的先天的本能,但是有些人对此刻意地加以培养、在后天也是可以逐渐获得的。”

       当再次来到海滩上,我们的工作迅速地就完成了,因为在选择了我认为有用的木材以后,就把它们横着搭在那根长满树叶的大树枝子上,有我们从旁协助,小猴子就拉起树枝子来、朝家里走去,负载物中又加上了一只小木箱子,这是我从沙子里面把它扒出来的、它埋在那里不注意几乎都看不到。

       当我们接近回家的时候、听到孩子们正在朝着鸟儿开枪。他们看到我们就急忙跑过来迎接,并且询问我们到哪儿去了,他们看到那只箱子感到很奇怪,因此我允许他们把它打开,一边请求我的妻子原谅我们的“不辞而别”。顺服地听从了她的一番温柔申斥之后,我解释了我想要做一个雪车的计划,这可令她简直高兴极了,她甚至都想像出它载着她的黄油桶的样子来了,想象着它正走在从屯岛到福肯赫斯特的路上。

       那只箱子原来仅仅是属于一个普通水手的,里面装着他的衣物,已经都被海水给浸透了。

       孩子们把几十只鸟儿排成一排展览给我们看,在吃饭当中还给我们讲述了他们用枪过程中的失败与成功事例。厄尔尼斯先前正确地猜测了他们可能犯的错误,但是实践已经让他们完善了起来,他们看来是愿意把狩猎活动继续下去的,而这时他们的母亲肯定地告诉他们、这些猎获的鸟儿已经足够她用了,她因之问我是否可以想办法采取罗网的方法加以捕捉,因为他们继续按照这样的幅度大量开火的话、火药和子弹的消耗程度一定是不菲的。

       我完全同意对这个问题的这种看法,因此希望小伙子们暂时把枪支放到一边去,小一些的孩子们也都马上投入到制作网罗的工作中去了、用那些从克拉木的叶子当中抽出来的丝线,我教给了他们一个非常简单易行的办法,而福利兹跟厄尔尼斯在我制造新的雪车的工作中、给予了我极其有力的帮助。

       过了不久一会儿,当杰克把新结成的罗网张布在枝叶间的时候,他发现我们的一对儿鸽子正在树上做窝。我们非常希望看到我们这些可爱的鸟儿们的数量能够繁衍起来,因此我警告孩子们不要在靠近我们的大树附近开火、一旦它们在这里做窝以后,而且也要注意照看着罗网,它的用途只能用在捕获那些来吃无花果的野鸟们身上。

       尽管我的孩子们在非常高兴地张布着罗网,可是他们一点都不认同于俭省火药的这个新命令。无疑的他们已经商讨过了他们的困苦,因为小弗兰兹走过来对我提出了他自己的一个极可赞赏的建议。

     “爸爸,”他说,“为什么我们这会儿不赶紧种下一些火药跟子弹呢?那可比单单用来喂飞禽的谷粒要有用得多呢。”

他的兄弟们顿时爆发出一阵狂笑来,我必须承认、我发觉自己都一时再也绷不住劲儿了。

     “过来,厄尔尼斯,”我说道,“既然我们乐过了、也笑过了,现在告诉这个小家伙枪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个可根本不是种子,弗兰兹,”厄尔尼斯解释道。“枪药是用木炭、硫磺、硝石制作成的,需要非常合理地把这些混合在一起。因此你要知道、它可不能像玉米那样种下去,而子弹也决不可能像花生跟豌豆那样种出来的。”

       我的木匠活儿一直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以便让我的雪车的前端能够合适地翘起来,我选择了原来用在船头部分的一块木料来用,它的弯曲程度正好符合我所必须的用途。两块完全相似的木片,构成了我的雪车、或者说雪橇的两边,而我只是简单地使用几根短铁棒横着把它们紧紧地固定起来。然后,把驴子挽具上的绳子拴在雪车翘起的前端上面,这驾大车就基本完工、准备投入使用了。

       我的注意力在这段时间当中都全神贯注在这上面了,而现在突然才发现母亲和她的儿子们正在忙活着给二十几只野鸟腿掉毛,用一根长长的窄剑当灸叉穿成一排、准备要拿去烤,这支长剑是属于船上的高级船员的。

       好像一次烤这么多鸟儿是一种浪费;但是我的妻子解释道、她是在把它们准备好了以便放进黄油桶里去的、等到我用新做的雪车给她把桶拉回来之后,因为我曾建议过她、可以把它们弄到半熟的程度用黄油涂上储存起来。由于她敏捷的行事作风、我不禁高兴了起来,我再也不能不许诺她、吃过饭后马上就去给她把桶拉过来。

       下午、厄尔尼斯和我早早地就准备出发了。我们把母牛和驴子都套在了雪车上,而且身旁还有居诺陪伴着,我们高高兴兴地启程了,选择的路线在沙滩的旁边,一路风平浪静地抵达了最终目标屯岛。

       在那里我们把动物们卸去挽绳,立刻就开始给雪车装载货物,不仅仅是黄油桶、还有一箱子的火药,一木桶奶酪,以及别的各种各样的物什——炮弹,弹丸,工具之类,以及特尔克的盔甲,这些都是我们上一次拜访时所留下来的物件。

       我们都在全神贯注于我们的工作、没有注意到当我们即将离开要去寻找一个可以沐浴的地方之时,我们这才发现、我们的两只动物已经漫无目的地游荡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了,肯定已经跨过桥去到河的那边寻找更好的牧场了。

       我把厄尔尼斯派去寻找它们,独自一个人走到海湾的尽头。在这里它在嶙峋陡峭的悬崖间戛然而止,而在另一边它伸展而去、一直到深不见底的海洋深处,突然间又被海岸遮挡住了,形成了一堵难以逾越的岩石峭壁之墙。那些沼泽之中的土地,到处繁茂地生长着芦苇杆子,这是介于我和悬崖之间唯一可见的广阔场景。我割下来一大捆的芦苇,回到了厄尔尼斯那儿。过了很长的时间我才找到他,他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帐篷附近的地面上,睡得就像一头猪一样,而母牛跟驴子一边吃着草食,一边迈步朝着桥边缓缓而去。

     “快起来,厄尔尼斯,你这个懒家伙!”我喊道,实在有些恼怒了。“为什么你一点都不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你看看这些动物!它们又要走到桥的那边去了!”

     “不要担心这个,父亲,”他回嘴说,一副坦然的样子。“我已经从桥上拆下来两块木板。它们是一步都跨不过去这个鸿沟的。”

       我再也止不住大笑了起来、这孩子竟然用这么聪明的办法、解决了一件令人伤脑筋的事情。在此同时我还发觉、这么无谓地大睡过去浪费宝贵的时间、对于需要完成的义务工作来说实在是一种极端的错误。因而我吩咐他去收集一些盐巴回来,这可是家里边最需要的,而我趁此机会洗澡去了。

       再次回来的时候,我感到身心透爽极了,可是又看不见到厄尔尼斯的身影了,就在心里琢磨、他是还在那儿收集盐巴、还是又找地方打盹去了呢?正在这时、却听到他大声地喊道:

     “父亲,父亲,我抓到了一条鱼!一条多么大的大家伙啊!我都要抓不住它啦,它把线拉得这么紧。” 

       我疾步朝着喊声的地方赶去,看到这孩子正放平身子躺在草丛中,那里是小河入口处附近一块伸入水中的土地,他正在那里竭尽全力地紧紧抓住一根杆子。显然一条大鱼正在拼力地拉扯着鱼线的另一头,企图想着要摆脱掉挂住自己的渔钩。

       我迅速地把杆子从他的手中接过来,又放了一些线给鱼儿,一点一点地把它引向浅水之处。厄尔尼斯拿着斧头奔了过去、一下子就把它杀死了。

       这实际上是一条鳟鱼、整整有十五磅重,我一想到可以把这么一个非凡的奖赏带去给他们的母亲、内心之中就狂喜不止。

     “这简直太伟大了,厄尔尼斯!”我禁不住喊了起来。“你又一次用自身的行为、洗刷了你懒惰的声名!现在咱们把这条硕大无比的鳟鱼搬到雪车上去。我要把它清理干净了、包起来放着以待旅行,那样到我们回去之后、它还会保持新鲜不坏,趁此时候你赶紧到海里去洗个澡。”

       所有这些工作都完成之后,我们把动物们都套在装载得满满的大车上,又把桥上的两块木板照原样放了回去,就开始回家的旅程了。

       这一次我们是沿着内陆的路线行走的,而正当走在一片草丛边缘上的时候、居诺却突然间离我们而去,一头扎进灌木丛中,随着一阵狂吠,就在我们的眼前,居然驱赶出来一只貌相奇特的动物来、我此前可从来没有见到过。它跳越着身形如同飞跨一般,姿势一越一越地,转瞬间就越过很远的地方去了。当它从我眼前越过的时候我想要开枪,但是没有迅速抓住时机。而在我身后的厄尔尼斯,却异常冷静地观察着它奇怪的行动方式,当他看到大狗显出不知所措的样子,而这只动物也停了下来、在草丛中蹲伏着的时候,他就蹑手蹑脚地走近过去,朝着他隐约记住的那个地点开了一枪,把它打死了。

       这只动物异乎寻常的怪相、让我们几乎都吃惊非小。它像一只绵羊那么大,它的脑袋的形状像是一只老鼠;它的毛皮也是老鼠那样的颜色,它长长的耳朵像是一只野兔,可它的尾巴却像是老虎的一样。它的两只前爪很像是松鼠的,可是看样子好像长得只有一半大小,而它的两条后腿却巨硕无比,长得是这么长,以至于当它站起来直立住的时候,这个动物看起来就好像是踩在高跷上一样。

       我们静静地站在那儿好一会儿、疑惑不解于眼前这只奇特的动物。我一点都想不起来、此前是否看到过或者听说过任何这样的动物。

    “我看见四只尖利的门牙,父亲——上面两只,下面两只,就像松鼠长着的那样。”

     “啊,那么说它是一只啮齿类动物。你能记起来什么样的啮齿类动物呢,厄尔尼斯?”

     “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可是我记得老鼠,土拨鼠,松鼠,还有海狸,还有跳鼠——”

     “这是跳鼠!”我惊呼道。“这是跳鼠!现在我们拿起它来。这真的非常像一只跳鼠,只是个儿大了一些。这一定是一只袋鼠,有袋类动物的一种、它的身子下方有一个小袋子,它的幼仔就躲避在袋子之中。

       袋鼠于是又被增加到本来已经非常沉重的雪车负载当中了,我们继续缓步前行,很晚的时候才到达福肯赫斯特,但是却受到了非同寻常的热烈欢迎。

       所有的眼光都急切而探询地转向了雪车上面,因为那上面高高堆叠的货物超出了所有可能的期许;而我们也同样非常惊讶地瞧着前来迎接我们的年轻小伙子们身上那神奇的服装样式。

       其中一个穿着一件长长的男睡衣,上面还有一根腰带,前边的长度还算可体,可是身后拖着的绝对要算鬼魅才有的时尚样式。

       另一个则穿了一条宽大无比的裤子,仅仅能够支持着撑起来、两条细骨伶仃的小腿每只都像是大钟里边的击锤一样。

       第三个则紧紧扣着纽扣穿了一件长到膝盖骨的夹克,简直一模一样就是一只活的、行走着的装衣服的长皮箱子。

       一边开着玩笑、一边大笑不止之中,他们的母亲解释说、她已经洗了整一天的衣服,在他们的衣服都放在那儿晒干的时候、孩子们为了寻开心就把他们从水手的箱子中翻找出来的衣物穿戴了起来,就一直这么怪模怪样地穿着,等着厄尔尼斯和我回来看他们的这场化装舞会表演。这可真让我开心死了,可让我追悔不已的是、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在沉船的时候却没有搭救出来多少,以至于孩子们几乎就没有可换的亚麻衣服等。

       转而去看我们这次所获之物,每陆续展示出来一件、都引起巨大的兴趣来。那条大鳟鱼,还有最特别的是那只袋鼠,让每个人都吃了一惊、高兴不已。

      当夜幕渐渐降临之时,我们都急着要完成这一天的工作、正在准备着对袋鼠加以处理,一部分备当时之用、一部分腌渍起来。动物们都喂饱了,给它们提供了足够食用的盐巴。我们自己的烤鳟鱼以及烤土豆晚餐也心满意足地敞开胃口充分享用过了以后,大家就分头散开,心中满是感激之情,各自回去安睡休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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