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餐之后,我就开始准备我们的夜间寓所了。我首先把吊床搭起在大树的气根上,这在我们的头顶上就形成了一个穹顶,然后把它们整个儿用船帆布罩了起来,就完成了一座暂时性的帐篷,这样至少就可以遮挡夜间的潮气、以及那些烦人有害的昆虫之类。

       就让我的妻子去忙活着给驴子和母牛设置整套的挽具好了,它们还要省下力气来以备我明天把木板之类的运到大树这里来,因此我跟福利兹还有厄尔尼斯一起前去海岸那儿、寻找可以构建我们的新居适用的木板,要是可能的话、也可以找到一些用来搭建一架梯子的轻一些的杆子。

       我们寻找了很长时间而无果,除了一些粗劣无用的漂浮木料之外、没有看到有用之物,它们对我们的用途根本就不合适。厄尔尼斯最终指着一大堆的竹竿,它们半埋在了沙土之中、是最后才被发现的。这却正是我想要的东西,因此我们把竹竿上面的叶子全都捋干净了、一节一节地把它们都截断成每根大约五英尺的长度。之后我把它们打成捆带到大树下面来,我这才去寻找一些可用的干芦苇、好当作箭矢之用。

       我不久就在不远处找到了一片正好可用的矮树丛。我们小心谨慎地走向前去、以免其中掩藏着凶猛的动物或者毒蛇什么的。居诺首先冲在前面。当她冲过去的时候,一大群正在静静地觅食的红鹳、受惊而飞起在云天当中。福利兹马上就开火了,打下来一两只鸟儿、坠落到地面上,而其余的鸟儿则列着整齐的队形井然有序地飞走了,它们的羽毛在飞临我们头顶的时候、我们看见在阳光下不停变换着色彩,从漂亮的玫瑰红色到纯净的银白色,这是由于它们雪白的翅膀以及深红色的胸脯交替闪现的结果。其中落下来的一只已经完全死去,可是另外的一只却只在翅膀上受了一点轻伤,因为它在沼泽湿地上还在缓缓滑行着。我追着它赶了过去,可不久就发现、在沼泽之中几乎寸步难行。然而居诺却追了过去、并逮住了它,迅速地把它叼到了我的脚下。福利兹和厄尔尼斯看到我们的战利品、高兴得几乎要发疯了。

      “好漂亮的一只鸟儿啊!”他们齐声喊了起来。“看看它是否受伤过重了?咱们把它驯服了养起来、让它跟家禽们一起呆在我们身边吧。”

       福利兹和厄尔尼斯就把鸟儿和竹竿带回到大树那里去了,而我就走上前去割我的芦苇去了。我选择的是那些开过花了的,知道这样的芦苇最结实不过了,在割下足够用的这些芦苇之后,我选择了其中最长的一两根、用来帮助我丈量大树的高度。然后我把其余的都捆在一起、回到了我们的家中。

     “你的意思是想把福利兹拿回来的这只饥饿的大鸟养着吗?”我的妻子问道。“这又是一张吃饭的嘴,你要知道,而给养仍然很缺乏。”

     “幸运的是,”我回答说,“这只红鹳不需要像我们的家禽那样喂给它谷粒吃,而只要有昆虫、鱼类、小虾蟹吃就非常满足了,它自己会啄食来吃的。对此,请你自己放心好了,让我看看这可怜的鸟儿伤在哪儿。”

       我找来一点葡萄酒和黄油、涂在它的翅膀上面,其实翅膀尽管受了伤、可并没有折断。我给它做了包扎,然后把鸟儿带到小河边,在那儿我把它用一根长带子拴在一棵树桩上、任其自由地巡视觅食。没过几天伤口就痊愈了,这只大鸟,由于我们良好的对待,迅速地就温顺了下来。

       当我在这儿忙活之时、我的儿子们正在尽力想丈量确定大树离地面最近的那根枝杈的高度。他们把我拿回来的那几根长芦苇绑在一起,他们就用它来丈量这之间的距离,可还是没有成功;他们马上就看出来、就算这根长杆子有现在的十倍长、它也够不着那根树枝。

     “好了,我的孩子们,”我说,这时我已经明白他们要干什么,“这可不是工作的办法。几何学可以把这项操作大大地简易下来;有了它的帮助、就算最高的山峰的海拔高度都可以加以确定。因此,我们可以很轻易地丈量出树枝的高度来。”

       这么说过之后,我丈量出树杆距离地面的一个高度来、在这个高度上做了一个记号,然后运用一根我能确定其长度的杆子,以及用眼光拉出来的直线,我以此计算出来大树的树枝根部到地面的高度之间形成的一个正对的角度。这样做过之后,我就可能得出需要的高度来了,而令小孩子们震惊不已的是,宣布我们因此可以居住在距离地面三十英尺的高处了。我所希望知道的是,我能否构建一架所需高度的梯子出来。

       告诉福利兹收集起来我们所有的绳索,而让别的孩子们把细绳都绕成一个线卯儿,我自己就坐了下来,拿起芦苇来,迅速地制成了十几支箭矢、用死红鹳身上的羽毛做成尾羽。然后我拿起来一根结实的长竹竿,把它掰弯,两头用线绳拴住制成一张弓。当孩子们看到我做成的弓时、他们简直高兴极了,纷纷央求着我、都想取得当第一个发箭者的快感。

     “不,不!”我说。“我做这个可不是仅仅为了取乐的,也不是把它当作一件武器来用的,箭矢上是没有箭头的。伊丽莎白,”我接着对我的妻子说,“你能从你的百宝袋里面给我找出一团结实的粗线来吗?”

     “当然了!”她回答道,“我想、一个线团是第一个被放进袋中去的,”然后她把手深深地伸进袋子中去,掏出来的恰恰是我想要的东西。

     “好了,孩子们,”我说,“我要发第一箭了。”我把线头系在我的一支箭上,瞄准了我们头顶上的一根大树枝。箭矢朝着上面飞去了,带着后面的长线从树枝上飞过去,然后落在了我们的脚边。我们工作的第一步骤就此完成了。现在可以着手我们的绳梯了!

       福利兹得到了两团细绳,每团线大约都有四十英尺长;两个线卯儿紧挨着放在地面上。然后福利兹把竹竿都截成大约两英尺长的一段、作为绳梯的横挡,当他把这些都递给我的时候,我把它们一根一根都穿进我在细绳上挽成的结当中去,而杰克把两头都用钉子紧紧钉住。在梯子终于完成之后,我把一根绳子从树枝上拉了过去、用它把梯子带上去。完成这个之后,我把梯子的最下端用桩子紧紧固定在地面上,一切就绪、只等往上爬了。孩子们饶有兴味地紧紧盯着看我做这些工作,此时他们都想第一个爬上去。

     “这份荣耀应该属于杰克,”我说,“因为他个儿最小、是最轻的一个。你就爬上去吧,我的孩子,可别把你的脖子跌断了。”

       杰克灵敏得就像一只猴子一样,跳起来爬上梯子、迅速地就升到了顶端。

    “为我们的窝儿欢呼三次吧!”他大喊了起来,手中挥舞着他的帽子。“万岁,万岁,万岁,我们的大窝儿!我们会在这么高的地方建造一座多么伟大的房屋啊。快上来,福利兹!”

       他的兄弟马上也升到了他的身旁,用锤子和钉子把梯子更加紧紧地钉住。我拿了一把斧子也跟着爬了上去,巡察了一下整个这棵大树。它真是非常适合于我们的意图。树枝非常结实、并且繁密地紧紧交织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横梁之类的来搭建地板,而在砍掉一些枝条、加以清理以后,再铺上几块木板就完全适用了。

       我朝下面喊着要一只滑轮,我的妻子把它拴在绳梯旁边垂挂着的一根细绳上,我把它拉了上来,发现孩子们在这儿非常碍我的事,就让他们都下到地面上去,之后我就把滑轮固定在头顶上一根结实的树枝上,用它我们就可以在来日把所需的横梁之类的吊上来。我又做了其它的一些准备工作,以备明天不要再有事情拖延,而在此时一轮明月已经冉冉升起,我借着它的光明、又工作了一段时间、直到累得不行了,最终才从树上下来、大家一起去吃晚饭。

       在铺在草地上的一块布料上面、已经准备好了一只烤熟的豪猪前腿,一大盆来自同一只动物的美味的鲜汤,奶酪,黄油,还有饼干,构成了一顿最最诱人的大餐。享用过如此丰盛的美餐,我们把畜群拢了回来,鸽子和家禽们也各自回归、栖息到左邻的树木、以及我们的绳梯上去了,我们燃起来一大堆篝火、以驱赶夜间觅食的猛兽之类,我们就都躺下来准备睡觉了。

       孩子们尽管对吊床感到很好奇,却不久就沉沉地睡着了。我也想照着他们的样子、可是没有成功。千头万绪的想法纷纷涌上心头,尽管我竭力地驱赶着这些纷杂的念头、此起彼伏地却难以平复下来。夜晚已经很深了,我依然没有睡着。篝火也燃得差不多了,我就起身过去补加一些干柴。然后我又爬进我的吊床中去,已经快要接近黎明的时候我才睡去。

       第二天清晨很早我们就纷纷而起,各自散开去忙碌着各自的工作了。我的妻子在给山羊和母牛挤奶,而我则给动物们喂食,之后我们下到海滩上去、收集更多一些对我们搭建房屋有用的木材。对于大一些的梁木、我们挽上母牛和驴子来拉,其余的我们就自己把它们拖了上来。

       福利兹和我一起爬到树上去,接着完成我昨天晚上已经开始的那些准备工作。我们把所有无用的枝条都砍掉了,只留下那些距离地板有大约有六英尺高的树枝,在这些枝条上我们可以拴上吊床,还有一些更高一些的枝条,它们可以支持起来暂时性的帆布屋顶了。我的妻子把木板拴紧在一根绳子上、由我把它们用昨天固定在头顶树枝上的滑轮拉上来,用这个方法福利兹和我把木板全部升上来了。这些木板我们都一块挨一块排在一起放置在树枝构成的基础上,由此建筑起来一整块平滑而坚实的地板,而在围着这个平台的四周、又用一些木板搭建起来四面的围墙,然后把帆布扔上去、蒙在高处的树枝上,把四角拉下来、紧紧地钉住。

       我们的房屋就此三面已经封闭起来,因为后面大树的树干起到了保护的作用,而房屋的正前方是开着的、以使迎面吹来的轻柔海风直接进入室内、带来新鲜的空气。之后我们又把吊床以及床上用品也都拉升了上来,把它们都在头顶上留为此用的树枝上面搭绳固定住。至此还有几个小时的白日时光,我们把地板上的树叶子以及木渣之类清理干净,然后爬下树来、用余下的木料设计制作一些桌子和长凳什么的。经过一整天奴隶一般的劳作之后,福利兹和我才在草地上面放松地平躺下来,等着我的妻子在我们刚刚制成的桌子上安排晚餐。

    “快来,”终于听到她说,“快过来尝一尝这些炖红鹳肉,然后告诉我滋味如何。厄尔尼斯肯定地告诉我说、炖的一定要比烤的好吃多了,因此我就按照他指点的方法这么做了。”

       我们一想到厄尔尼斯摇身一变竟然成为一个讲究科学的厨子了、不禁都大笑了起来,一边都团团坐定下来。家禽们聚集在我们的桌边四周捡食着食物碎屑,而那只驯化了的红鹳也加入到它们之中,只有大师级人物克尼普斯在舞蹈着从这一头跳到那一头,嘴中喋喋不休也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手上在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大伙儿的神态、顾自乐而不暇。最让我的妻子高兴的是,那只母猪不一会儿竟也出现了,她每个晚上可是只有在我们给她喂食了当天所剩余的所有牛奶储备之后、才可能被循循劝诱着回来安寝的。

     “因为,”我的妻子说,“这些余下来的牛奶反正对我们一点儿用处都没有,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边、还没到第二天早上它就全都溲掉变味了。”

     “你说的太对了,”我回答道,“可是我们应该想法儿让它变得有用才是。等到下次福利兹和我返回到沉船那儿去的时候、我们除了别的我们需要的东西以外、还应该拿回一只搅拌器来。”

    “你决定了真的还要回到那只可怕的沉船上面去吗?”我的妻子说道,不禁有些寒噤之态。“你可一点都不知道、每次你们离开到那儿去的时候、我是多么的为你们担心着啊。”

    “我们必须去,我恐怕要说,”我回答道,“可是最近一两日暂时还不会去的。来,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和鸡们也都应该栖息去了。”

       我们把警戒用的篝火燃了起来,把两只大狗留在下面担任护卫,就顺着梯子爬了上去。福利兹,厄尔尼斯,还有杰克,不一会儿转眼之间就上去了。他们的母亲非常谨慎地跟在后面,因为尽管是她首先发起了这个在大树上面建筑窝巢的建议的,可是她仍然不能确信自己在离地面如此之高的地方保证安全无虞、而在迟疑着。当她终于安全地房屋之中脚踏实地了之后,我把小弗兰兹放在了我的后背上,然后把用来在地面上固定梯子末端的拴缚解开,任其来回摇荡着,我也慢慢地爬了上去。

       就此我们第一次大家一起站在了我们的新房子之中。我把梯子拉升了上来,怀抱着绝大的安全感、这是我们自在这个岛子上登陆以来、所绝对没有过的,在做过了我们的晚间祈祷之后、大家就都各自归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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