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年轻的台商


  赵文盛和赵香艳知道赵金文被公安抓走了,作为村委会的领导,见到周秋梅,他俩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轻轻朝周秋梅摆摆手,打个招呼,急急匆匆往村里走去。

  周秋梅很失落。这时,她才知道,平安很重要。家里一出事,这日子怎么过。她神情恍惚地往家里走去。

  赵文盛和赵香艳根据余支书的安排,到龙脊街上的一些有故事的老景点走走,并通知一些门店把卫生搞好,另外,还要请一个上年纪的村里的文化人好好准备一下。听说有个年轻的台湾客商要来葫芦湖风景区投资,指名要投巨资修复龙脊街。

  听镇上说,这次台商考察龙脊街的事管委会的刘怀民书记很重视。修复龙脊街对葫芦湖风景区来说是个大项目,而且是最具旅游特色的大项目,刘怀民将陪同那年轻的台商来考察龙脊街。

  赵主任和赵香艳委员在龙脊街上一个景点一个景点地看,这些景点虽然破旧,尤其有些地方破旧中显出特别的沧桑,沧桑中透出许多大湾村人都熟悉的引人的故事和神秘的传说。两人看着这些熟悉的地方,平常走过来走过去,不以为然,今天看了似乎有另一种感受。台商要来投资,这龙脊街将来要成为发财街了,两人都很兴奋。时间不早了,夕阳已经落进山林里。赵文盛约赵香艳准备认真地研究一下龙脊街迎接考察的准备工作。赵香艳望着赵文盛,请赵主任定时间。

  赵文盛的目光在赵香艳红红的脸上和突兀的胸脯扫来扫去说:“今晚我值班,吃过晚饭到村部值班室商量一下。这龙脊街开发是大湾村的大事,我们研究得细一点,准备得细一些,让那台商一看就中,一听介绍就入迷。”

  赵香艳点点头。

  刘怀民书记这些日子又被信访维稳的事搅得有些心烦。但自从在北京、上海、深圳召开了葫芦湖风景区旅游项目信息发布会后,客商到葫芦湖风景区来考察的一批接着一批。远道而来的客商看了葫芦湖风景区的大山大水都很兴奋,这让刘怀民又从信访维稳的烦恼中得到一些安慰。赵金文在这客商频繁访问葫芦湖风景区的时候,来了个堵门堵路。刘怀民经过反复思考,认为处理信访矛盾以化解为主,以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为出发点,但绝不能对一些无理取闹、妨碍公务的少数人一味迁就,必须依法处置,真正为大多数人服务。公安部门的调查报告证据确凿,赵金文扰乱社会治安事实清楚。为了发展,稳定十分重要。对于上访的处置,必须两手抓。凡是老百姓的诉求,只要有道理,只要合情合理合法,都要想方设法去解决,这是为人民服务;但是对于少数为了个人私利无理取闹,必须依法打击,这也是为人民服务。今天上午,公安局主要领导来电话,已经正式拘留赵金文。刘怀民心里平静了些。他翻看台历上的重要安排,下午要去常北市滨江宾馆接待台湾来的客商赵北。

  下午三时,他和黄艳霞驱车朝常北市滨江宾馆赶去。

  滨江宾馆位于常北市滨江大道南边,面朝滚滚东流的长江,是常北市改革开放建起来的第一家涉外五星级宾馆。滨江环境幽雅,风光迷人。赵北上午到达常北市山湾机场,葫芦湖风景区派去的招商人员将赵北一行接到滨江宾馆下榻。

  从山湾机场到滨江宾馆的路上,赵北不停地询问去机场接他们的陪同人员小刘。车上留下一段对话,当时小刘只是被动地回答。她以为赵北是在了解项目有关情况,但又不完全是项目上的事,反正小刘听得不太明白。

  “小刘。”

  “嗯!”小刘一边应答,一边想,这赵北叫自己小刘,他自己也大不到哪里去。她打量着眼前的陆联集团总经理赵北,一米六五的个头,长得挺壮实,皮肤白皙,估计也就三十大几的年龄。小分头,雪白的衬衫上套着一件小刘不熟悉的名牌夹克衫,看上去要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当然,小刘从大学分到葫芦湖风景区也就两年时间。赵北虽是个年轻人,叫“小刘”也不为过。

  “常北市到葫芦湖风景区有多远?”赵北一边望着窗外的江景漫不经心地问。

  “走快速通道70多公里,一个小时的路程。如果从江边沿常北山脉的沙石公路走,估计90多公里,要走一个半小时,但从沙石公路走,沿途的江景、山景特别迷人。”小刘介绍得挺详细。毕竟是招商人员,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噢!”赵北望了小刘一眼。

  在车上,小刘不失时机地介绍起葫芦湖风景区的特色。赵北打断小刘的话,突然问:“大湾村在什么位置?”

  “就是葫芦湖风景区的核心位置。”

  “靠江边吗?”

  “靠江边。”

  “靠凤尾山吗?”

  “靠凤尾山!”

  “大湾村有个龙脊街?”

  “有。这条街有三千年的历史了!”

  “有千年古银杏树、百年牡丹,还有千年古井。”

  “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还有一块‘活地’,听说每年都在长,又有一对明代的石狮子,听说能准确预报天气。”

  “赵总,你看过详细介绍?”

  “没有。”

  小刘一想,项目发布会发过一个项目招商指南,但这个项目招商指南是小刘编写的。她心里清楚,上面没有这么详细的介绍。小刘有些纳闷:“赵总,你对大湾村很了解呀!”

  “了解吗?”

  “你以前是不是到过大湾村?”

  “没有呀!”

  “那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

  “我听人反复讲过,所以对大湾村印象特别深。”

  “谁?”

  “我奶奶。”

  “嗤!”汽车在宾馆的大堂门前停下来。小刘与赵北的谈话中断。小刘赶紧下车张罗,直到安置下来。小刘想到和赵北总经理的对话,心里还挺纳闷:难怪赵北要投入巨资修复龙脊街,他了解这条街的投资价值。

  赵北,生在台湾,随父从商。父亲赵向陆是台湾陆联集团的董事长。陆联集团是一个以旅游产业为主的综合性集团,在台湾五百强企业中排名第二百零一名,位置适中靠前,很有实力。上次在深圳召开项目信息发布会时,赵向陆董事长参加了并一眼就看中了龙脊街修复项目。

  赵向陆董事长心里明白,母亲青年时代曾在常北市往东的山村里躲避战乱,日本鬼子投降后回到上海。因奶奶家是上海的大资本家,国民党撤退台湾时,被国民党胁迫来到台湾。从此,母亲再也没有踏上大陆的土地,但年纪大了,喜欢恋旧。家业传到儿子赵向陆手上,孙子赵北也精于经商,年纪轻轻的,去年已经当上了陆联集团的总经理。赵北的奶奶姚霞芳看到儿子、孙子把家业接过去,经营得红红火火,心里念旧的情绪越来越重,经常跟儿子、孙子讲起躲避战火的岁月,而且讲起来有声有色,讲起来充满传奇,讲起来总是充满无限深情和向往,渐渐地这些词组深深地印在了赵向陆、赵北的脑海里:

  “大湾村的葫芦湖。”

  “大湾村的江滩芦苇荡。”

  “大湾村的凤尾山,凤尾山上的万年塔!”

  “大湾村的龙脊街!”

  “龙脊街上的青石板路。”

  “龙脊街上的千年银杏树、千年古井、百年牡丹、‘活地’,还有那会天气预报的石狮子……”

  姚霞芳总是那么深情地重复,似乎有着说不出口的牵挂。赵向陆、赵北听姚霞芳讲过去的事总是那么虔诚,总是那么专注。赵向陆是个孝子,他知道妈妈当年一人跟着爷爷奶奶来台湾,虽是孤单一人,但一直未嫁。过去的事情既然长辈没有讲,赵向陆就从来作为一个谜埋藏在心里。他是个特别孝顺的人,孝顺孝顺,顺着就是最大的孝。赵北跟在爸爸后面经商,性格差不多,在姚霞芳的眼里是个特别精明能干、孝顺的孙子。

  这次参加深圳项目招商发布会,真是巧了,竟然有龙脊街修复改造项目。这龙脊街赵向陆没有去过,但母亲经常在他的面前念叨。回到台湾后,他把深圳招商会说给母亲听。她听得入了迷,听了一遍,又让赵向陆讲了一遍,反正母亲很兴奋。赵向陆把项目招商手册递给姚霞芳,他知道母亲虽然年事已高,但腿脚还能行走,脑子也很活跃,看看她会不会看中龙脊街修复改造项目。

  赵向陆递上项目招商手册,没有发表意见。他明白,老董事长是商场的老将,还是先听听她的。他估计姚霞芳会选中龙脊街改造修复项目。

  姚霞芳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颤颤地拿起项目招商手册。赵向陆赶紧从茶几上的眼镜盒里取出老花眼镜,轻轻地给姚霞芳戴上说:“你仔细看看,不少旅游项目都有投资价值。”

  赵向陆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端起茶杯吸了几口,慢慢地品尝,茶叶的清香在嘴里回味无穷。

  客厅里很静。

  秋天的阳光透过大窗玻璃,客厅里十分明亮。

  姚霞芳一页一页地翻看,突然翻动的手停住了,目光透过老花镜深深地望着那一页。赵向陆不看也知道,母亲一定是看到龙脊街改造修复项目了。从母亲表情的变化,赵向陆能感受得出来。

  母亲的脸颊在窗外透进客厅的秋阳映照下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虽然戴着老花镜,赵向陆能感受到母亲深深地怀念的目光,那满是皱纹的眼眶明显地湿润了。

  客厅静得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赵向陆目光盯着母亲的脸颊,盯着那薄薄的项目招商手册,他不愿意打破这难得的沉寂。

  “把笔拿来!”母亲开口了。

  赵向陆赶紧递上笔,他站在母亲的右侧,目光盯着母亲手上的签字笔。只见母亲毫不犹豫地在龙脊街改造修复项目上画了一道重重的横线,画好横线后,母亲把笔和手册递到赵向陆手上说:“建议你安排赵北先去葫芦湖风景区考察。他年纪轻,让他多跑跑,回来后再研究!”

  “好!”

  母亲其他话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停地重复:“这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这是个令人难以忘怀的好地方!”

  赵北总经理按计划飞到常北市。下午在宾馆与刘怀民、黄艳霞进行了会谈。刘怀民见到年轻的赵总心里先是一愣,但转念一想,不可以貌取人,年轻不等于没有实力。双方商定从明天起考察葫芦湖风景区。

  赵北总经理的考察安排时间让刘怀民吃了一惊。一般客商考察不会超过两天,而赵北提出考察一周,这大大出乎意料,这么长的考察时间,看来陆联集团真的看上了葫芦湖,看上了龙脊街。赵北让刘怀民忙工作,只要派个熟悉当地情况的招商干部就行了。刘怀民听赵北反复提到大湾村的龙脊街,他决定在赵北考察风景区期间,由他陪同考察大湾村的龙脊街。

  赵北虽然年纪轻轻,但对大陆情况比较熟悉。他知道刘怀民是当地的一把手,工作很忙,能亲自陪同自己考察龙脊街,那是天大的面子了。他连连表示感谢。


  55.雨夜值班室


  深秋的太阳落山早。

  太阳沉到长江西边的地平线下,天空布满了铅灰色的云彩,云彩在西下的夕阳余光映照下,染上了淡淡的红色。这淡淡的红色慢慢地消失,晚霞昙花似的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

  天渐渐暗下来。天空的云彩越积越多,越积越厚,越厚越黑。起风了,从江边刮来的风越来越大,路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赵香艳从龙脊街与赵文盛分手后,回到家。吃过晚饭,她把家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准备到村部值班室与赵文盛碰头研究迎接考察事宜。快吃完晚饭的时候接到赵主任的电话,说招商局小刘打来电话,台商这次来葫芦湖风景区考察七天。台商在风景区停留时间相对宽裕,三天后到大湾村龙脊街考察。小刘特别提醒大湾村的神秘传说以及龙脊街的古迹文物要请专人讲解,这样才能增加台商投资的信心。

  赵香艳关上门,正准备往村部去,抬头一看天空,天空云彩很厚,云朵移动的速度走马灯似的。江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来,似乎感到有些凉,她又打开门,加了件毛背心,大红颜色。穿上身往镜子前面一站。这大红颜色的毛背心相对尺码小些。小有小的好处,穿在身上显出了线条,特别是该突出的地方都突出来,美感强烈。她满意地披上外套,拿了把折叠伞,关上门,匆匆往村部大院值班室走去。

  村部大院值班室每个值班的村委干部都有一把钥匙,要不是因为值班室里间存放着那装有十根金条的保险柜,村里的值班也就是个形式。除非突发事件,平时也就是守着电话机上传下达而已。

  赵香艳来到值班室,赵文盛还没有到。她打开电视机,荧屏上正在播《新闻联播》。赵香艳对新闻不感兴趣,她在值班室走来走去,停在保险柜旁仔细地打量起来,那甜蜜的金条梦又在她的脑海里回放起来。她想到丈夫梦中递给她两根见义勇为政府奖励的大黄鱼,忍不住笑出声:“搞笑,真搞笑!这又不是国民党统治的时代,政府还用金条?这保险柜里存放的才真是金条呢!哎!可惜钥匙在赵文盛的裤腰带上,要不值班闲着也是闲,把保险柜打开,把金条拿出来,欣赏欣赏,饱饱眼福,也不比看电视连续剧差。金条是个好东西,金光灿灿的。不光好看,用处可大呢!我们家要是有两根金条,那什么困难都没有了。孩子读书上大学的学费,将来去常北市买房,要是有两根大黄鱼的话,那日子想不舒坦都不行。

  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

  山坡上的树林在一阵紧似一阵的夜风吹拂下发出沙沙响声。不时传出一两声夜鸟在丛林中飞翔的鸣叫。葫芦湖的波浪一浪推一浪,虽看不见,但波涛的撞击声哗哗哗地响,波浪声与呼呼山风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

  赵香艳看看手表,已经快七点半了。《新闻联播》已经到了播送快讯的时间。她望望窗外黑沉沉的夜幕,仍然不见赵文盛的影子,她心里有些着急了。怎么还不来,干什么去了。她怕一男一女在值班室商量工作,被人撞见引起误会,招来说不清的闲话。她拿起手机,拨打赵文盛的手机号码。赵文盛的手机只是响铃,一直没人接。她想离开值班室,但她又挪不开步了,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至今她还常常地回味那雨中紧紧搂着赵文盛温暖的腰部的感受。那雨中的摩托车颠簸不已,不抱紧非摔到路上不可。何况当时不但下雨,而且天空特别黑。那时想不抱紧都不行。天空不时闪电打雷,但当赵文盛的肌肤一接触到自己湿淋淋的紧贴在身上的单衣时,赵香艳的感觉似乎有一股电流传遍了全身。

  这股电流始终在赵香艳的身上时不时地刺激一下,这让赵香艳一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她想早些走,但挪不开步子。她站在值班室门口朝院外的小路上不停地张望。

  小路上的路灯很暗,昏黄的灯光把小路映出一个轮廓。

  昏黄的灯光中传出声音嘶哑的歌声。这歌声显然不着调,但歌词挺熟悉: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胸前红花映彩霞,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misollamisol,lasolmidore,

  愉快的歌声满天飞。

  ……”

  歌声挺熟悉。

  赵香艳竖起耳朵仔细听,虽然歌声高一声低一声,但赵香艳听出来了,是赵文盛主任,一定是赵文盛主任。歌声时高时低,断断续续,看来赵文盛主任今晚不知在哪儿喝酒了。这酒肯定喝高了。

  赵香艳走出值班室,来到村部大院门口。通往院门的路上摇摇晃晃走来一个人影。昏黄的路灯光中,人影不停地晃动。人影越来越近,歌声越来越响,不时冒出一句超高音,几乎是尖叫,听起来有些刺耳。赵香艳望着朝院门晃动而至的人影,她知道赵文盛酒喝得不少。就这醉汉的样子,还研究什么工作。当然,赵香艳心里清楚,台商来考察龙脊街,也没有太多的工作要准备,该要求的上午看的时候都已经提过要求了。赵文盛值夜班,正好聊聊天,谁知他喝成这个样。

  院门到小路上有几十级台阶。赵香艳赶紧走下台阶,来到小路上。赵文盛嘴里还哼着《打靶归来》,一晃来到台阶下。赵香艳迎上去:“赵主任,昨喝成这样?”

  “别提了。几个拆迁户知道最近青苗补偿、安家过渡费标准提高了,心里都高兴,硬是拉我去喝了几杯。这不,一喝又喝高了!”赵文盛一抬脚,没有踏稳台阶,上身一晃,差点摔倒在地上。赵香艳反应快,赶紧一步上前,挽扶住赵文盛,一级一级台阶往上走。

  赵文盛一只手死死地搭在赵香艳的右肩上,身体几乎全贴到赵香艳身上。好在夜幕中,几十米远什么也看不清,两人倒也没有顾忌什么。倒是赵文盛嘴里还在哼曲子,被赵香艳嗔怪地骂道:“醉成这样了,满嘴酒气!还唱!满嘴酒气!唱什么唱!”

  赵文盛霎时停住歌声,另一只手在赵香艳身上无意识地乱摸。赵香艳拽住赵文盛走进院门。待两人站定后,把赵文盛的手轻轻地一甩说:“乱摸乱摸的,当心犯错误。”赵文盛竟然哈哈大笑起来:“犯什么错误!是你主动扶我的。”

  赵香艳推开值班室的门,将赵文盛扶到床边。赵文盛就势往床沿“咚”地一声坐下来,两只手钩住赵香艳的脖子,往后轻轻一仰,赵香艳顺势爬伏在赵文盛的身上。赵文盛虽然醉酒,但这柔软的身体带着淡淡的温热,让赵文盛像插上了电似的,浑身激动地一抽搐,既不哼也不唱,静静地躺着,脑海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在酒精的作用下,似乎周围全在真空中,只有身上这条柔软的毯子让他激动得不能自持。赵文盛的两只手开始不安分起来。

  “哎呀!”赵香艳倒在赵文盛身上的一刹那间,腹部不知被什么尖硬的东西戳了一下,痛得她尖叫起来。

  赵香艳条件反射似的跃起身来,右手捂住肚皮说:“赵文盛,你身上什么东西这么硬?”

  赵文盛误会了。他以为赵香艳说的那个硬是有所特指,心里一喜,莫非赵香艳也有那层意思。赵文盛听一些狐朋狗友吹牛皮时说过不少关于女人的话题。有不少都难以入耳的荤段子。说女人发起情来,比饿狼扑食都厉害,莫非她赵香艳挑逗我,莫非她趁我喝醉了……想到这里,赵文盛忍不住笑出声:“我身上的东西哪有那么硬?”

  “挺戳人的!”

  “戳人?赵香艳呀!你也太夸张了!”

  “真的戳人!”

  两人说的不是一个东西。赵香艳站起来,往躺在值班室床上的赵文盛腰部一看,顿时恍然大悟,笑个不停:“原来是一把钥匙,要是尖子戳住肚皮,非淌血不可!”

  “你说的是我腰带上的保险柜钥匙?”赵文盛误会中醒悟过来,也忍不住狂笑起来。

  赵香艳盯着赵文盛腰上那把钥匙,脑子里“唰”地闪过一个念头。她把赵文盛的鞋子脱掉,让赵文盛躺好。然后倒了一大杯白开水朝床头柜上一放说:“你今天喝醉了,多喝些开水醒醒酒。”

  赵文盛坐起身,让赵香艳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香艳,钥匙戳到不碍事吧?”

  “没事!”赵香艳点点头,目光死死地盯着赵文盛裤腰带上的那把钥匙。她心里很清楚,这是一把价值上百万的钥匙——它紧紧地连着保险柜的十根大黄鱼。

  甜蜜的金条梦又在赵香艳的脑海里回放起来。

  赵香艳坐在凳子上,目光盯着那把钥匙,脑海里的金条灿灿闪光。赵文盛酒兴上来,慢慢地进入梦乡,急促而有节奏的呼噜声此起彼伏。

  赵香艳的目光在保险柜和赵文盛的裤腰带上的钥匙间跳跃着。

  呼噜声一声紧似一声。

  赵文盛进入了梦乡。

  窗外传来雨点砸着树叶发出的扑扑声,雨下得不大,但一直在下。半个小时后,赵香艳关好值班室的门,撑起一把伞,一人沿着弯曲的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家走。尽管夜雨夜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气,但她心里热烘烘的,赵香艳静悄悄地回到家。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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