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甜蜜金条梦


  保险柜放在村部大院值班室里,保险柜的钥匙在村委会主任赵文盛的裤腰带上,保险柜里存放的是赵继财家大院老槐树下挖出来的十根金条。那天开启神秘铁盒时,十根金条让大湾村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开了眼界。政府不能把十根金条发还给赵继财,赵继财也不要这十根金光灿灿的金条,他要的是这十根金条能在自己的视线之内,能在自己的监督之下。他自己不要这十根金条,但他又要保证这十根金条不能丢失。他虽然是个犟脾气,但心里更有一杆秤,一杆良心的秤。他要履行自己当年对父亲的承诺,要对得起自己伯伯家的后人。总有一天,伯伯家的后人要回来,他要亲自把大院拆迁的回迁房钥匙和大院的拆迁补偿款如数交给他们,他还要自豪地告诉他们那十根金条充满忧虑和喜悦、充满神秘和曲折的故事。

  全村人都知道村部大院值班室里存放着十根金条,这让余雪龙支书心里多少有些紧张。农村里有句俗话:财不能外露。外露要出事。惦记着的人多,很难保证这十根金条的绝对安全。余雪龙当支书,在村里口碑好,好就好在上面听领导的话,下面替群众讲话。这赵继财上访,他工作没有少做。特别是赵继财上访的两条诉求,他认为不过分。他曾多次到镇上、市里反映情况,但市里不松口,一点也不变通。直到刘怀民书记来了,才答应了诉求。对赵继财上访,余雪龙有时对村里的这位倔老头还有同情心,但自己官儿小,官大一级压死人,他余雪龙没办法。现在这十根金条存在村部,又给大湾村压上了担子。他心里有些埋怨赵继财,放到市里多安全,他赵继财偏要放在大湾村才放心。这赵继财脾气就是倔,拗不过他。余雪龙只能多长几个心眼,多提醒轮流值班的每一个村干部。

  今天夜里是赵香艳主任值班。傍晚,下了一场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明显冷了,晚上的江风吹在身上让人一颤一颤的。雨停后,赵香艳来到值班室。

  她把床铺收拾好后,打开电视,有滋有味地看起来。故事很吸引人,但最吸引人的是电视剧中出现的金条。那金条金光灿灿的,太诱人了。看着电视剧里的金条,她的目光就自觉不自觉地落到了保险柜上。她知道,这保险柜里存放着十根大黄鱼。一根大金条十两,到香溪镇可以买一套商品房。一根金条就能改变一个家庭的命运。

  看完电视剧,已经夜深了。她不自觉地走到床头柜旁,目光死死地盯住这保险柜。那天开启铁盒仪式上梁精专专家讲得很清楚,难怪赵金文闹到管委会,疯了似地带着工人去堵管委会的大门。这是一笔大财,谁家有个一两根大黄鱼,谁家就是当然的“地主富农”了。

  赵香艳睡觉前用手轻轻地抚摸着保险柜,她似乎摸到了金条,一种虚拟的快感涌上了她的心头。

  夜深人静,她躺在值班室的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山风一阵紧似一阵。傍晚的一场秋雨,似乎要把人们带到寒冷的冬天里。

  想着保险柜里的金条,她心里一愣:赵金文上午被公安民警带走了。会不会是金条的事。这赵金文看着这金条眼红脑昏,带着工人去堵大门。这金条他爸做主,他去闹没有说得上嘴的理由。这门一堵政府饶得了他?

  赵香艳在值班室的床上慢慢地睡着了。她做了一个梦,一个甜甜蜜蜜的金条梦。

  赵香艳和她在常北市打工的丈夫育有一子,今年上初中三年级,梦从儿子参加高中入学考试开始。

  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到处雾气腾腾的。深深的山林里不时不知从哪个方向射出一支支光柱,雪白的光柱透过雾气,射向草青树茂的山坡上。赵香艳在山坡的林间小路上慢慢悠悠地往前走。

  她不停地拨弄着挡在眼前的枝叶。林间小路上铺满了厚厚的黄叶,走在上面像走在地毯上似的,悄无声息,只有山风吹着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突然,风吹树叶的声音渐渐地响起来,响声中似乎有人在轻轻地喊她。喊声越来越高。她仔细地辨别这声音,就是听不出是谁在喊她的名字。

  她感到纳闷,感到莫名其妙的恐惧。她使劲地睁大眼睛,但眼皮似乎粘上了胶水似的,就是睁不开来,只能透过一道缝线看着这雾气升腾的山林。突然,雾气中出现了一个身材粗短,但挺精神的一名男子的身影。她似乎很眼熟,但就认不出是谁。她心里很急,但眼前的雾气散不开,到处都是一片沉沉的夜色。

  “香艳!”似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赵香艳听不出是谁在喊自己,她心里很紧张。这荒凉的湖边山坡上,在这沉沉的夜色中谁在喊自己的名字,她不敢应声。

  “赵香艳!是我!”喊声越来越高。她心里一愣,这好像是自己的丈夫在叫自己的名字。奇怪!真是奇怪!这夜色中的山坡上咋会碰到丈夫呢?不对呀!他不是在常北市上班吗?

  赵香艳还是不敢应声。

  她仔细地听,尽力睁开眯缝的眼皮想看清朦胧中的人影。

  “香艳!”身影在树丛中渐渐朝自己靠近,“我是刘明光呀!”

  “丈夫!”赵香艳终于听出来了,这是丈夫刘明光那熟悉的声音。再看那熟悉的身影,虽然在雾气中,但轮廓清晰起来。赵香艳一阵惊喜。这么晚了,丈夫怎么会出现在山坡的丛林呢?她高着嗓门:“你是刘明光!”

  “对呀!”刘明光边说边拨开挡在面前的树枝树叶。

  这下赵香艳看得清晰,是丈夫刘明光。一点不错,真是刘明光。她急步走上前惊讶地问:“你咋到这里的?”

  “我来给你报喜的。”刘明光走到赵香艳面前,轻轻地按住赵香艳,在她的脸颊上一阵狂吻之后,还有些意犹未尽又在赵香艳的额头上猛吻了一下说,“我是来向你报喜的!晚班车没有了,我是从香溪镇沿着弯弯的山间小道走过来的,没有想到在荒坡上碰到你。”

  “你一个小民工,有什么喜呀!”赵香艳从刘明光的狂吻中醒悟过来,不屑一顾地说。

  “你想听吗?”刘明光卖起了关子。

  “想听。你别说,我猜一下。”

  “你猜!”

  “这个月的工资按时发了!”

  “不是!”

  “你走路捡到钱包?”

  “没有!”

  “买彩票中大奖了?”

  “没有!”

  “是不是在工地提拔当了小工头,看把你美的。”

  “没有!”

  “那你连夜赶回来干什么?”

  “老婆,你听我说。”

  “好,你说。”赵香艳竖起了耳朵。

  山风一阵一阵地吹过来,树叶沙沙地响,浓密的灌木丛中传来叫不出名字的夜鸟动听的叫声。刘明光的话语虽不高,但明显很兴奋:“香艳,上个星期我在工地门口见义勇为了!”

  “怎么见义勇为了?”赵香艳问。

  “我在工地值夜班,突然,工地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女子凄凉的叫声。我顾不上穿衣服,一翻身从值班室的床上冲下来,穿上鞋,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昏暗的路灯光下,一强壮的男青年正拽着年轻的女子往暗处拖。我冲上前去,三拳两脚,把那男的打得趴在地上直喊救命。我赶紧报警,直到民警把那流氓带走。”刘明光说得绘声绘色。

  “做得对!”赵香艳轻松地说,她听不出这当中的喜字。再说,就这么件事值得连夜回来报喜?她不紧不慢地说:“对那年轻的女子倒是个喜事,要不深更半夜给糟蹋了,就可怜了!”

  “老婆,我见义勇为立大功了!常北市下午开了表彰会,会上奖励我金条两根!这不,我连夜赶回来向老婆报喜,顺便把金条送回来。”刘明光说完手伸进上衣口袋。

  “不可能吧?”赵香艳纳闷,现在咋会奖励金条呢?再说,金条什么价,两根金条对一个农民工来说,那绝对是天文数字。

  “给您!”赵香艳正怀疑刘明光的话是真是假,刘明光把两根在夜色中闪光的金条递到赵香艳手上。

  赵香艳接过沉甸甸的金条,惊呆了,真是金条,而且是大黄鱼。她拿在手里掂来掂去,目光聚焦在金条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心里喜滋滋地想:“这两根大黄鱼可派上大用场了。明年儿子考上高中,学费不愁了。将来在常北市安家,房子也不愁了。家中老母亲癌症手术的费用也解决了。”

  她一激动,朝丈夫刘明光扑过去,她得还丈夫几个狂吻,以示鼓励。谁知,这一扑竟扑了一个空,她从迷迷糊糊中醒来,惊出了一身汗。她睁开眼睛,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户上淡淡的窗帘,把值班室里映成淡淡的白色。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射向那夜色中的保险柜,她心里明白:金条在那里,但可望不可及呀!

  赵香艳叹了一口气,拉了拉蹬到床边的被子,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夜风在窗外吹得紧了,一阵一阵的夜风中传来葫芦湖上波浪的撞击声。

  赵香艳又睡着了。她不想醒,她希望继续做梦,梦中的大黄鱼继续在她的脑海里游耍。


  53.周秋梅求情


  周秋梅和丈夫真是天生的一对,两人都是吃软米糕长大的。谁有事求他们,这还好说,要来硬的,往往针尖对锋芒硬顶着,农村里的话说得很贴切,吃软不吃硬。家里有一个脾气硬的好,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迟早会惹出麻烦。

  当初江边码头附近,几十户人家都与政府签了拆迁补偿协议,码头业主们和和气气地拆除了非法建的码头。他赵金文就是硬顶着,要是周秋梅懂事理,顾大局,做老婆的给丈夫点拨点拨,化解化解,说道说道,恐怕不会强拆,更不会到现在不达成补偿协议。这夫妻俩宁可隔三岔五地去上访,就是不肯跟管委会签协议领取码头补偿款。由于不断地上访,赵金文夫妻跟政府好像仇人似的。

  说到底,这夫妻俩把钱看得太重了,心口的坑老是填不满,像拉了一根弦似的,老是紧绷绷的。弦绷得紧紧的,迟早要断,这不,断了。赵金文被公安抓走了,赵金文被公安拘留了,消息传遍了香溪镇的旮旮旯旯。

  心里最着急的是赵金文的妻子周秋梅。周秋梅这刻脑子里乱得一团麻似的,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她这几年跟丈夫在江边经营码头,码头强拆了,又到中湾村娘家的山里头包了两个采石宕口。虽然不停地去上访,给政府弄些麻烦,但政府对他们夫妻俩都是说好话。好话说得越多,他们夫妻俩心里越觉得政府有些理亏。于是,夫妻俩在家定了个最低补偿价位,不达到这个底线不让步。江边码头拆除了几十户,只有他赵金文一户至今没有领补偿的款子。三年过去了,上访来上访去,也没有什么大的损失,也没有解决问题。倒是心里越来越烦躁,对政府的不理解逐渐变得有些仇恨。三年来夫妻俩最大的感觉是政府没什么了不起,拿他赵金文夫妻没办法。上访就上访,跑到省里去,跑到北京去,政府千方百计去找,找到之后尽说好话,说软话,目的是把他们带回大湾村。

  这几年上访来上访去,赵金文夫妻胆子越来越大。特别是刘怀民书记调来后,他们感到刘怀民书记脑子聪明,会当官。一来就接受前任张长龙书记问责调离的教训,做什么事都让着老百姓,上访的人员有什么诉求,他亲自协调解决。摆到台面子上说,他刘怀民挺体面,这是为人民服务。在赵金文夫妻的心中不是这么想,他们认为刘怀民会当官。铁打的机关流水的官,他刘怀民在葫芦湖又不会当一辈子的官,离开葫芦湖风景区是迟早的事。他何必跟老百姓较真,能解决就解决呗,特别是赵金文老爸赵继财在北京国家信访局喝农药。这农药一喝,真的很灵,老爸闹了三年的两个诉求竟然一下子都兑现了。只是空欢喜了一场,十条大黄鱼锁进了保险柜,老爸暂时一根也没有得到。赵金文这个做儿子的去葫芦湖风景区管委会大门口闹腾了一下,虽然没有闹到一根金条,但竟然没什么事。

  赵金文把政府的宽容当作了软弱可欺,这才有了后来的堵路。三岔口是个什么地方?是交通最繁忙的地方。那地方陈尸堵车,影响在全江阳市都挂上了号。刘怀民书记手段也够狠的,十几天过去了,大家都以为没啥事了。前两天赵金文见到赵继财,想请老爸写个委托书给赵金文,由大儿子去政府闹,不要回那十根金条绝不罢休,结果被老爸赵继财一口拒绝。赵继财把儿子赵金文骂得狗血喷头,说大儿子是财迷。说得最难听的话是赵继财要把自己的名字让给赵金文,说大儿子叫这个名字名副其实,气得赵金文和周秋梅扭头出了老爸租住的院子。出了院子,还传来赵继财的大嗓门:“相信政府!相信人家刘书记!你再闹下去,迟早要蹲监狱!”

  听到这话,当时夫妻俩几乎是同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他们不相信政府有这个胆量。堵路也好,堵门也好,我赵金文还是有理由。他们夫妻俩认为,只要有一点理由去上访干什么都行,谅政府不敢下手。

  周秋梅在屋子里转过来,转过去,心中多少有些懊悔。不敢下手,这不,说下手就下手了!怎么办呢?周秋梅急得直搓手。

  再去闹!先去管委会闹去!向娄卫敏要人,向刘怀民要人。一股怒气涌上心头。政府凭什么抓人?明明是赵继财家院子里挖出来的金条,政府找着理由就是不发还给赵继财,这大门不该堵?人家小孩淹死在废弃宕口里,政府没有监管责任?这路不该堵?怎么就把赵金文抓去了呢?她想去管委会闹一闹,事情闹大了,总有人出来解决。说不定去一闹,赵金文就放出来了。

  可是出了院子大门,她看到了赵金文那乳白色的汽车静静地停在旮旯里。几只麻雀吱吱喳喳地在汽车顶上跳来蹦去,院外有几棵大的泡桐树,树冠像巨伞,茂密的枝叶四处伸展。在靠路边的那棵最大的泡桐树的杈枝上,站着一只乌鸦,不停地传来一两声凄凉的鸣叫。这鸣叫声传到周秋梅的耳朵里,顿时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她停住了脚步,站在离泡桐树不远处一块大石头旁,目光紧紧地盯着那只不知什么时候飞来的乌鸦。她心里扑通扑通直打鼓,平时都占上风,占上风占习惯了,一下子心里没底。再则,这乌鸦的鸣叫,听到可不是好事。自己一个女人,去闹一下估计没有大事,但乌鸦叫可不是好兆头,万一政府动真的,把自己也……

  周秋梅不敢想下去,但丈夫被抓走了,她心里实在没有底,闹不敢去,那只能来软的,软中带硬。不去葫芦湖管委会找大领导,先去村部找小领导。对!找余雪龙支书,村民被公安带走了,他不可能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是大湾村的头儿,他也可以去打听。我给他装得可怜些,以得到他同情。这余雪龙支书是心肠软的人,村民对他评价不错,就是大湾村的访民,私下里恨他的也不多。

  周秋梅想好后,急切地朝余雪龙家走去。

  快到余雪龙家院门口,周秋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进了院子。她一边揉眼睛,一边大声哭喊着:“余支书!余支书!”

  余支书拎着个公文包正要出门,在院子里碰到了哭个不停的周秋梅,赶紧安慰说:“什么事这么急?慢慢说。”

  “警笛声听到了吗?”

  “听到了!”

  “那是来抓赵金文的!”

  “咋啦?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知道?不可能!”

  “真的不知道!我只是知道这些日子公安在调查堵路的事!”

  “抓你村里人,不跟你支书打招呼?”

  “现在是依法办事,再说独立办案!”

  “我不相信。”周秋梅哇哇地哭得更响了。哭声传到院子里,引来了不少邻居围过来看热闹。

  余支书一边往院外走,一边说:“这次你家赵金文过分了,竟然把沙石车开到三岔口。三岔口是个什么地方,那地方影响多大呀!估计刘怀民书记发火了!”

  “他还发火?不是都说他和咱们人民群众心连心吗?”周秋梅有些幼稚,也更感到纳闷。

  余雪龙看着眼前一直不可一世地上访闹事的周秋梅,心里感到这个周秋梅有些悲哀,这是一个法盲。刘书记为人民服务不错,与人民群众心连心,那要看是不是遵纪守法的人民群众。你违法,那也不是刘怀民能救得了的。刘怀民心里的群众,那一定是遵纪守法的群众。想到这里,余雪龙深有感触地说:“我是个小干部,人家刘怀民是个大干部,但不管是小干部,还是大干部,都要守法呀!”

  “我家赵金文咋不守法啦?”周秋梅还边哭边强词夺理。

  “堵路是什么行为?”余雪龙认真地问周秋梅。

  “我不知道。”周秋梅脱口而出。她确实不知道堵路是违法行为。

  余支书咳嗽几声说:“这是违法行为,违反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处罚法》第二十三条。堵门堵路都是扰乱社会秩序,按照这条法律规定,最高拘留15天。”说到这里,余雪龙语气放缓了些:“秋梅呀,不是我说你,一家人过日子,还是安定地好好过。闹过火了,咋不出事呢!这事急有啥用呢?赵金文有什么过激行为,你应该劝说,千万不能火上浇油。”

  周秋梅听懂了余雪龙的一番话,连连点头。她是一个不轻易求人的人,这时停住哭声:“余雪龙支书,上访归上访,你跟金文也是兄弟,你不能不管呀!”

  “我是村支书,咋能不管。”余支书走出院子说,“秋梅,你先回去,我上午就去找娄卫敏副书记。能教育最好,不能教育非要拘留,往少里定,你放心。”说着,朝门外走去。

  周秋梅定定地站在余支书家的院门外,目光盯着余支书走过去的方向,心里总算有了些安慰。

  看热闹的村民不说话,渐渐散去。

  周秋梅迈开僵直的腿,路上碰到一路从村部大院走来的村委会赵文盛主任和妇联委员赵香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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