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堵路调查


  到葫芦湖风景区当党工委书记、管委会主任前,刘怀民是江阳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依法办事是他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到了基层工作,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好多倍,有些问题处理起来左右都难以下手。刚来葫芦湖风景区碰到那么多的信访难题,按照解决问题的思路,遵循合情合理合法原则,不少日积月累十分棘手的难题都迎刃化解。老上访户的诉求解决了,又带来了新的问题,群众中产生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吃”的思想。认为只要会上访,总会有好处。会上访还要会闹,闹得政府不得安宁,政府才会重视,问题才会解决,政府不会拿上访人员开刀。这不,赵金文就是这种思想的实践者,前几天带工人堵大门,虽然没有造成重大损失,但是影响很坏。当时,刘怀民书记考虑到这是他来葫芦湖风景区上任后第一次出现的堵大门,责成娄卫敏副书记接访,并依法教育,但这个赵金文胆子更大了,这次又利用废弃宕口淹死小孩的意外死亡事件,煽动亲戚参与堵路,造成交通堵塞。想到这里,职业本能告诉他,这需要调查清楚后,由公安部门依法处置。他心里暗暗地下决心,为上访群众解决合情合理合法的诉求,必须全心全意;但少数群众为了自己的私利违法闹事,绝不迁就,必须解决依法办事的问题,依法处置,这样才能服众,这样才能在社会上形成一个人人遵纪守法的意识。

  汽车在管委会办公大楼旁缓缓停下来。刘怀民走下车来,喊住娄卫敏:“娄副书记,你任组长,组织有关部门认真调查这次堵路的前因后果,特别是请公安有关业务部门认真取证,对这次堵路事件必须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治安处罚法》的有关条款依法处置,决不手软。”

  “我马上去组织。”娄卫敏副书记心中积了一腔怨气。这个赵金文也太不像话了,前些日子想发外财竟然带领工人堵管委会的大门,这次又煽动中湾村的周大林利用小孩意外死亡事件堵路。刘怀民发话依法调查,依法处置,娄卫敏副书记信心大增。

  “让赵江虎局长当副组长!”刘怀民和娄卫敏并肩拾级而上,边走边提醒说,“重证据!要认真调查。我们支持群众的正常诉求,但绝不允许任何无法无天的行为在风景区盛行。没有一定的法制手段保障,就不会有稳定的社会环境,没有稳定的社会环境,将来葫芦湖风景区正式对外开放,游客也不放心来游览。”

  让赵江虎副局长当副组长,娄卫敏副书记心里更踏实了。赵江虎是葫芦湖风景区公安分局老经验的副局长,刘怀民点将点到点子上了。

  娄卫敏到了办公室,立即电话通知赵江虎副局长。

  堵路事件的调查取证迅速展开。

  经过十天的调查取证,堵路事件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赵金文。

  中湾村南边是起伏连绵的山脉,沿山脚边有一条弯弯曲曲由西向东的沙石土公路,一直往东延伸。在大湾村东头不远处是一个三岔口,这里向北通往葫芦湖风景区,向南通往江阳市,向西路过中湾村直达常北市。当然,后来随着葫芦湖风景区的开发,从江阳市已经建成高等级的公路。葫芦湖风景区的开发,需要大量的沙石,加之江边码头大部分被拆除后,很多码头的小业主打起了开山采石的主意。赵金文在山里也有两个采石宕口。

  在采石场通往沙石土公路的山坡开阔处有一废弃的宕口。当年,按照国土局有关部门的要求,废弃的宕口通道全部砌墙封闭。宕口虽不大,但里面积满了水,水很深。按理说,小孩在山坡上玩耍是进不到废弃宕口里面的,但近两年,山里的采石场越开越多,运送山石的车在山里绕来绕去,才能行驶到沙石土路上。不知道哪家的采石场老板把废弃宕口的砖墙拆了,直接从废弃宕口边上开往沙石土公路,这捷径一走,省了汽油费,也节省了时间,但是这废弃宕口是一个小小的水非常深的坑,安全隐患增大了。毕竟宕口四处不是平坦的,有些地方是山坡。人走在山坡上不小心一滑就会掉进废宕口的深水里,除非你水性特别好,否则很难活着爬上岸。这里又是山林野沟,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中湾村周大林的姑娘已经十二岁了。放学后,一个人独自到山坡上打猪草,边打猪草边玩耍,一不小心滑进了宕口的深水里,直到第三天尸体漂浮到水面上才被发现。

  一个十二岁的姑娘,活蹦乱跳的,说没就没了,周大林一家伤心得哭天喊地。中湾村的支书刘建林,村委会主任蔡国斌除了去周大林家里安慰,并发动群众捐款,村里也专门拨出款项给周大林家处理后事。同时,第二天村里就派出专门瓦工组到废弃宕口把墙砌上。周大林一家对村里的处理是基本满意的,特别是村支书周建林陪同周大林专门去香溪镇国土所报案,并陪周大林去江阳市国土局监察部门反映情况。国土局的局长专门接待了他们,当即表态,派工作组去调查,追究拆除宕口砖墙的人,这让周大林心灵上得到了一些安慰。一个星期过去了,正准备火化安葬,想不到赵金文听到了消息,于是出现了堵路三岔口的风波。

  中湾村废弃宕口淹死小孩的消息,赵金文是从老婆周秋梅那里听来的。周秋梅是中湾村人,与周大林家有点远亲。周大林的女儿淹死后,在村里很有影响。村民都很同情周大林。周大林在村里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吃饱穿暖没问题,但在村里算是个贫困户。村里想方设法帮他处理小孩淹死的事,他从心里感激村里,也没有提什么过分的要求,更没有去镇上或市里上访。

  已经是小孩淹死的第五天了。这些日子周秋梅的丈夫赵金文心里烦着呢。她周秋梅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心里也跟着烦。这人一不开心,就想外出走走,周秋梅找个时间到中湾村娘家走亲戚。到了中湾村,听说淹死一个小孩,而且是村上周大林家的。这一笔写不出两个“周”字,她带了一百元钱,也去周大林家吊唁那淹死的小女孩。

  晚上,周秋梅回到家把中湾村废弃宕口淹死小孩的事说给赵金文听。赵金文一听,心头的火一下子似乎浇了一勺油,“轰”地点着了。赵金文脑子转得快,他们觉得这是政府没有管好的采石宕口,淹死小孩,政府有责任,可以借题发挥,做做文章,一定要闹出大动静,出出心里的恶气。他和周秋梅一合计,明天上午去周大林家策划让他们抬尸堵路,不能便宜政府。这废弃宕口淹死小孩,政府安全监管不力是完全应该负有责任的。

  他和周秋梅一策划,堵路时间选在大兴产业园奠基仪式那天上午。地点选在中湾村东边沙石土路的三岔口。至时,周秋梅与周大林家是表亲,可以把尸体抬到三岔口的公路上,赵金文派驾驶员把沙石车开到三岔口停下来。那天上午堵路时,赵金文就坐在副驾驶室,只是戴了个墨镜,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呢帽,且帽檐压得很低,一眼看不出来。当时娄卫敏在现场目光扫来扫去没有看到他,但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后来的调查,特别是卡车驾驶员的证词。现在堵路的卡车是赵金文采石场的,也是赵金文通知驾驶员去的,当时,赵金文就坐在副驾驶室。一切证据指向赵金文。虽然三岔口堵塞只有不到半小时,但影响极坏。调查报告出来后,刘怀民在调查报告上签了四个字:依法处置。


  51.拘留赵金文


  自从大兴产业园奠基仪式举行那天,赵金文煽动中湾村周大林陈尸三岔口,堵塞了交通,社会上似乎有一部分人对赵金文刮目相看了。虽然当天上午公安有关部门把当时的情况录了像,但没有抓人。赵金文当时煽动堵路时就明白,人家小孩死在监管不安全的宕口水塘里,政府多少有些责任。堵路闹一闹出出气,政府不至于火上浇油拘留人,更不可能不顾群众死活现场抓人。再说,老婆现场参加哭闹,她们都是中湾村的周家人,是表亲,亲帮亲,这情有可原。这运沙石的卡车当时说得很清楚,是车子坏了停在三岔口的,绝对没有任何证据是有意用卡车堵路,他们要说我用卡车堵路,找不到证据。我虽然当时坐在车上的驾驶室里,但带着墨镜,一般人认不出来。只要驾驶员不出来做证,只要驾驶员一口咬定卡车抛锚了,谁也找不到证据,公安天大的本事再顺藤也摸不到我这瓜。

  堵路之时,他坐在驾驶室见到娄卫敏副书记那焦急烦躁的样子,心里算消除了一口恶气。堵路之后,他回到家,采石场不少小业主是赵金文的把兄弟,纷纷给他打电话,电话里说他赵金文是黑张飞,在香溪镇算得上一块牌子,有种。这些夸赞恭维的话,让赵金文浑身轻了不少,似乎风一吹要飘起来。采石场的小老板、小业主们早就听说政府要搞环境整治,这采石场迟早要关。他们心都悬着呢!现在杀出一匹敢跟政府反抗的黑马,赵金文敢堵大门敢堵大路,没有一般的胆量做不出来。将来政府要是关闭采石场,断了我们的财路,有赵金文带头上访闹事,咱们跟着闹,那采石场可不是说关就能关掉的。这些采石场的哥们还在电话里约赵金文到龙脊街上的凤尾酒楼为赵金文堵路压惊呢。

  还有不少过去在上访中结识的各个村的访民,有的是打电话来探听消息的,他们打电话给赵金文家也就是看看赵金文有没有被政府抓走。一次是周秋梅接的电话,那个访民一张嘴就说:“你家金文好样的,听说堵门堵路被公安抓去啦?我们不放心,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没有的事!”周秋梅一听,先是一惊,但马上否定,“这外面传得太玄了!”

  “你让赵总接电话。”对方显然不相信。

  直到赵金文亲自通话,对方才叹了一口气:“赵总,听说公安正在到处调查取证呢!到处在传赵总堵门堵路被抓走了,我们这些难兄难弟不放心呀!”

  赵总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我这不活得好好的吗?”其实赵金文听说公安在到处调查取证,心里也隐隐感到不安,但一想从自家院子里挖到的十根金条,政府就是不还给老爸,赵金文心里有一股子气憋着。那十根金条是个什么概念,那要是拿着十根金条到香溪镇上去买房子,可以买十套。赵金文替他父亲咽不下这口气,尽管他与父亲闹翻了,他父亲不领他的情。

  堵路之后的第二天,采石场的几个小老板哥们在凤尾酒楼一个雅间摆了一桌,给赵金文压惊。

  凤尾酒楼在龙脊街上算是最大最气派的小楼,尽管只有七八个雅间,但葫芦湖风景区开发后,由于南来北往的老板越来越多,生意一天比一天兴旺。于是,酒楼老板重新进行了装修。

  宴请赵金文的雅间选在二楼最里面,也是凤尾酒楼最大的一个雅间,挤一点能坐十三四个人。

  深秋时节,太阳刚刚落下山,赵金文来到凤尾酒楼,径直走进包厢。请客做东的是他采石场的铁哥们王大林、王二林兄弟俩。兄弟俩的采石宕口离赵金文的宕口不远,这两兄弟资金短缺时,赵金文曾借给他兄弟俩五十万元添置采石设备,加之兄弟俩的采石宕口紧靠赵金文的宕口,关系越处越好。用采石场其他业主的说法,这是好得多了两个头的兄弟仨。赵金文堵门堵路,这兄弟俩第一个想到的是给赵金文摆酒压惊。

  “嫂子咋不来呢?”赵金文刚跨进包间,王大林站起身问。

  “你也没请呀!”赵金文心里有数,今天参加宴会的全是采石场的业主,话不会少,酒也不会少喝。这大林、二林兄弟俩是个酒桶,不喝几个趴到桌子下去,这桌酒席散不了。电话通知是请的夫妻两人,但赵金文心里明白,这种场合周秋梅还是不来的好。男人的事,有女人会闹出乱子来。再说,自己的老婆自己清楚,周秋梅也有些酒量,酒桌上闹起来,她一个女人家能撑得住?他临出门时,没有告诉他大林、二林兄弟俩请的夫妻俩。男人去喝酒,女人不多问,只是反复提醒赵金文,这两天烦恼的事多,酒桌上不要逞英雄,让他少喝酒多吃菜。

  赵金文在家对周秋梅的话还是听得进的,他连连点着头出了门。

  大家坐定,赵金文扫了一眼,挤挤的一桌,十四个人全是采石场的哥们儿。

  大林站起来,拿起桌子上的中华烟,慢慢地撕去亮纸,使劲地用手在烟盒屁股上不停地弹,“笃笃笃”的声音在包厢里听起来还挺有节奏。他捏住冒出烟盒的香烟,一支一支敬给大家。大家正在点烟时,他吩咐服务员斟酒。

  在服务员斟酒时,他来了个开场白:“哥们,赵金文好样的。他是路见不平一声吼!他爸院子里挖出来的金条,硬是让政府无缘无故地扣下来,他带工人去堵门。中湾村一女童淹死在废弃宕口,他带了卡车去堵路。金文老兄,我们敬佩你!来,大家举杯,敬大哥!”

  大家齐声呼应,纷纷端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赵金文放下酒杯,朝王大林摆摆手:“纠正一下,我可没开卡车去堵路。那是我家老婆的一个远亲,小女孩掉废弃宕口的水里淹死了。政府对宕口监管是有责任的,堵路也就是迫使政府多给死者家里一些补偿。”

  “大哥,你就不要谦虚了!”王二林连连招呼服务员斟酒。他端起酒杯来到赵金文身后,“来!端起酒杯,来杯痛快的。”说着,王二林一仰脖子“咕咚”一声把酒喝干,然后把嘴凑到赵金文的耳朵旁轻声说:“大哥,我当时也在现场,我全看见了。运石卡车是你们采石场的,你坐在副驾驶位子上,对不对?”

  “别乱说!”赵金文站起身喝干杯中酒说,“政府有些人就是喜欢当蜡烛,不把群众的事放在眼里。嘴上整天是依法办事,他们真敢依法办事?”

  “群众一上访,政府如临大敌!”

  “大门堵了,堵了就堵了!拿谁开刀?没胆量!”

  “去北京上访,他政府派人去接,包吃包喝!”

  “听说吗?为了哄上访人员回来,有些地方还给上访人员塞红包。”

  “没听说。”

  酒桌上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王大林见大家酒兴正浓,提议换大杯。

  王大林把服务员唤到跟前问:“有没有三两的杯子?”

  “有!”服务员点点头。

  “换大杯子!”王大林招呼大家把面前小杯子里的酒干掉换大杯。他叹了口气说,“今天要喝个够,喝他个一醉方休。”

  换上大杯,服务员给杯子满上。王大林端起酒杯,语气明显有些担心:“采石场像现在这样赚钱日子不会长了!”

  “咋啦?”他弟弟王二林也端起了酒杯,疑惑的目光盯着王大林酒气横溢的脸庞。

  “政府已经传出话来了,听说想要整顿环境,关闭采石场,到时大家恐怕要把精力都用在上访上了!”王大林举起酒杯说,“来!干一杯!今朝有酒今朝醉!到时大不了往省里、北京多跑几趟!再不行,金文你带头,我们跟着你,堵门堵路你招呼一声!”

  大家一饮而尽。三四两白酒下肚,脸上都泛起了红光,话也多起来。

  “这采石场在山里,影响什么环境?”

  “采石场离葫芦湖风景区远着呢?”

  “不影响风景区观光,没有必要整顿!更没有必要关闭采石场!”

  “我们一个宕口投资多少钱?他刘怀民赔得起?”

  “关了采石场,这些设备不全浪费呀!”

  “反正我不让关!”

  “大家心齐都不关,谅政府没法子!”

  “有法子,政府断水断电怎么办?”

  “政府把路一封闭,石子运不出去,不关也得关!”

  “上访去!到省里上访!”

  “到北京上访!”

  “堵路!”

  “堵门!”

  “……”

  酒全喝高了,声音也响了,整个包厢充满了酒气。

  龙脊街上的路灯泛着黄色的光。路上的行人渐渐地稀少。赵金文出了酒楼,摇摇晃晃地沿着龙脊街的青石板路往家走。虽然酒喝得多了些,但脑子还清醒。这王大林、王二林请大家喝酒,说是给我赵金文压惊,咋听起来有点像把我当砖头往政府大院里扔似的。

  门也堵了,路也堵了。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光听说政府在调查堵路的事,对赵金文来说还是平安无事。

  这些日子赵金文收敛了不少,一门心思在采石场炸山石。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

  早晨,天气阴沉沉的。江风吹得山坡上的树叶沙沙沙地响,太阳隐在厚厚的云层里。

  吃过早饭,赵金文来到天井里,朝天空看看,满天厚厚的云彩走马灯似地移动。一阵山风吹过来,院子里梧桐树宽大厚实的叶片相互碰撞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他走到停在院门外的汽车旁,正要打开车门,旁边一辆警车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纳闷:这警车怎么停在咱家门前呢?

  警车门打开,走下来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其中一位很有礼貌地招呼赵金文。

  “你是赵金文?”两位民警走到赵金文身后。

  “是呀!”赵金文一惊,直愣愣地看着两位民警。

  “跟我们走一趟。”一位民警边说边出示证件,并把拘留证递到赵金文眼前。

  赵金文直愣愣的目光盯着两名警察好长时间。这一天突然到了,赵金文着实吃惊不小,往日的莽劲不知道哪里去了。他想跟警察理论,但生怕在自家门前争吵会引来更多的村民看笑话,到时既下不了台又出洋相,他选择了沉默。赵金文在拘留证上签上字,跟着两位民警上了警车。

  警车闪着鸣笛灯往村外开去。

  听到警笛声,周秋梅放下筷子赶紧往院外跑。警车已经离开院外的巷道,上了村外的公路。越来越低的警笛声在周秋梅的脑海里反而越来越响。周秋梅看到院外赵金文的汽车,心里一愣:警车把丈夫带走了?

  周秋梅脑子不笨,赶紧从院外返回家里,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拨了赵金文的手机。手机传来他最不愿听到的声音:“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

  不到一上午,赵金文被公安带走了的消息传遍了大湾村,传遍了香溪镇。

  周秋梅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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