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6日,苏鲁豫区党委统战部长王文彬约会丰县县党部负责人黄体润,双方对于如何团结抗战,达成共识。
9月10日这一天,为了防止发生意外,苏鲁豫区党委书记白子明觉得区党委必须尽快离开此地,向主力靠近。
白子明决定率领区党委机关由单县东南的王小庄向丰北转移,以靠近主力部队。
9月11日,湖边地委在谷亭镇召开“反托大会”,除地委机关外,参加大会的还有鱼台县县委政府以及鱼台县三区的工作人员。
湖边地委“反托大会”会场。王须仁等强逼所谓“托派特委书记”魏定远和托派县委书记史为功上台讲参加“托匪”的经过,以及“与日寇特务进行破坏活动的计划”。王须仁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使被打成“托匪”者无法翻供,以巩固所谓的肃托成果,另一方面更主要的还在于制造紧张气氛,为其在地委内和区党委内进行大屠杀准备舆论。
王须仁上台作报告,大讲“托匪”如何狡猾,如何两面派的:“如有的同志工作积极就是伪装革命,这是伪装,是为了骗取领导信任;有的同志工作消极,这就是破坏革命;还有的人工作干劲不足,自由散慢,这是仇视抗战事业,进行消极破坏。”
一时间,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你怀疑我,我怀疑你,气氛紧张到极点,甚至把帽子戴得正不正、扣子扣得齐不齐等日常细节都说成是托匪的暗号。
“反托大会”之后,便确定由谷亭镇向南阳镇转移,以靠近主力部队部队,王须仁正好利用这种情况,以图与王凤鸣进一步勾结起来,进行一场大屠杀。
到了南阳的第二天,哀汝哲照样布置召开群众大会和组织晚会,正好镇子上有家老乡结婚,按风俗习惯是要放炮竹,因镇里住了部队,怕引起误会,所以镇公所特意向领导作了报告。
王须仁等立即断定这是阴谋,是尹夷僧、袁汝哲要组织暴动。
李毅、陈筹等也确信不疑,更加慌起来,失去了应有的判断能力。
李贞乾对此表示疑问:“试问,他们既然要搞暴动,为什么又要来送信呢?”
王须仁则说,这一定是“托派”有计划的阴谋行动。
陈筹、李毅等人则陷入草木皆兵的慌乱中,于是他们决定,要马上逮捕尹夷僧、袁汝哲,地点定在鱼台县政府。
李贞乾有点不高兴:“简直是捕风捉影!你们要抓,你们抓吧,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做,怎么抓你们安排好了。”
于是,王须仁等利用请客的名义,把尹夷僧和袁汝哲骗到鱼台县政府逮捕起来。又怕被人发觉,便立即送到三营七连看押。
9月14日,李毅、陈筹、李贞乾等随湖边地委机关、鱼台县机关人员、游击四大队司令邵以及所属一大队,警卫营等一起,坐船渡过南阳湖东邹县西之郭里集,与梁兴初、王凤鸣率领的苏鲁豫支队第四大队相会合。
湖边的部队和机关调到湖东。王须仁说:“有人要组织暴动,要暗杀首长。”
王须仁说的“暗杀首长”,即指要暗杀他王须仁、李毅、陈筹、李贞乾等,又说:“游击队一大队也都掌握在‘托派’手里了,问题相当严重。”
王须仁见李贞乾对抓“托派”不积极,便对王凤鸣说:“李贞乾在部队里影响很大,要肃清部队里的托匪,最好让他先回避。”
王凤鸣道:“那好吧,我支持你。”
经与王凤鸣一起研究分析,并与李毅、陈筹商量,拟定了一个“托匪”名单。
湖边的部队和机关到达郭里集的第二天,在一个大院子里召军队系统排级以上干部大会。
会场周围布满了岗哨,都是主力部队四大队的警卫员。在会场入口处是双岗,二十响的匣枪,张开大机头,如临大敌。
凡来开会的,只准进,不准出,坐下以后就不许挪动,连大小便也不允许,来会的同志看到这种情景,面面相觑,不知出了什么事情,人到齐开了。
本来这是个军事干部会议,王须仁不是军队干部,确首先出来主持会议。在场的有王凤鸣、梁兴初、李毅、陈筹、李贞乾等。
王须仁首先要王凤鸣讲话。王凤鸣用眼扫了一下会场,开门见山,说:“同志们,‘托匪’是国际间谍,是日寇的特务,专门破坏共产党,钻到我们这个队伍里来了,谁是‘托匪’要站出来交待。”
接着,王须仁又讲了几句,他说:“你们中间有不少是‘托匪’,坦白了可宽大处理。”
在坐的都是军事干部,谁想到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成为“托匪”?整个会场鸭雀无声,谁也不说话。
王须仁急了:“如果你们不说,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就点名啦!”他拿出早已拟好的“托匪名单”念了起来:“秦延奎——”
副大队长秦延奎立即被武装人员缴了武器,马上就捆绑起来。
接着,王须仁索性抛开了名单,见谁的脸色不对就点谁的名,他每点到一个人,就由武装人员先缴了枪,立即绑起来。
不一会,部队干部和党政干部七十余人被当作“托匪”抓了起来。没有念到名字的放了回去。把逮捕的集中起来,由地委书记李毅讲话。
突然,会场里腾地站起一个人,发出一声愤怒的质问,李贞乾和李毅都不禁大吃一惊。
会场里站起这个人叫刘葆琴,是鱼台县政府秘书,李贞乾曾在一些场合表扬过刘葆琴。
李毅疑惑地看了看李贞乾,李贞乾则若有所思,他是鱼台县长,而跳出来的刘葆琴竟是县政府秘书,他怎么解释呢?
王须仁用阴森森的目光斜视着李贞乾,暗道:“好哇,政府干部蹦跶出来了!”
刘葆琴见王须仁如此乱点名抓人,实在忍不住了,便手指着那些被捕的同志大声说道:“难道我们这些人都是托派吗?”
王须仁忙对警卫人员说:“他有意见,拉出来审他!”
一个警卫忽地闯上去,把刘葆琴按倒在凳子上,就是一顿猛打,直打得刘葆琴鲜血直流。一个警卫人员又拿来香点燃起来熏烧他的脸。
刘葆琴只是痛苦地咬着血唇,但仍不屈服,直至昏死过去。
已经被抓起来的一大队副队长秦延奎见此情形,愤怒地骂道:“王须仁,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这样折磨人?”
王须仁道:“托匪胆敢骂人,给他用刑!”
王须仁的一个特务兵迅速将秦延奎一脚踢倒。
会场一阵骚动。
李贞乾看不下去了,想起身离开主席台,但王凤鸣等人把枪一摆:“都不许动,谁动,就是跟托匪一块的。别怪我不客气了!”
几个警卫人员一拥而上,把秦延奎摁倒在地,一阵拳打脚踢。一阵毒打后,只见秦延奎鼻口流血,在地上翻打滚。秦延奎强忍疼痛,紧咬牙关,大声质问到:“你们哪像党的干部。为什么对自己的同志这样狠毒?”
王须仁恶狠狠地说:“你这托匪,给谁称同志?谁又是你的同志?党的干部对你这样的托匪决不能心慈手软!”
接着,又对刘葆琴使用酷刑。刘葆琴被这么的死去活来,仍是大骂不止。王须仁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下令把刘葆琴杀了。
李贞乾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秘书刘葆琴被杀。
从湖西来的大部分干部都被抓了起来,王凤鸣恐湖边地委从湖西带来的队伍发生暴乱,便以军队指挥的名义宣布将湖西武装进行改编。人们只得俯首听命,谁也不敢乱说乱动,否则,就要被打成“托匪”,立刻被绑起来。
夜深了,李贞乾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个革命干部为什么会在不到一天的时间里竟变成了“托匪”?这“托匪”的帽子难道能是随便戴的吗?
李贞乾披衣起来找到李毅,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今天抓的这些人里,哪一个不都是曾经出生入死的人?他们真的都是托匪?这样下去怎么办啊!”
李毅只能淡淡地回答:“我也这么想啊,可是事情到了这一步,我身体又这个样子,怎么办也只能看他们了。”
李毅尽管身体不适,但大脑不让他休息。那是在曹广善活活打死之后,按照口供派军队持名单逮捕了王天章,朱新民等人,经审讯没有得到他们满意的口供,遂后深夜将王天章,朱新民等人枪杀。接着又逮捕王民三、徐中舒等,审讯中他们只承认参和过“三清团”,其他无结果,也随即把他们枪杀了。
令李贞乾和李毅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天夜里,王须仁、王凤鸣派人到村外挖了个大坑,把地委宣传部长袁汝哲、军事部长尹夷僧、一大队副大队长秦建奎、鱼台县县大队长孙立言、指导员权翊亭等30多人,拉到村外的大坑旁,用刺刀捅,用马刀劈,最后,全部埋在大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