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北京飞往巴黎的航班,敬小英座位的左边是位三十多岁的帅哥,帅哥身高一米七左右,圆圆的头圆圆的脸,厚厚的嘴唇,黑黑的皮肤,憨厚老实的模样,外表酷似非洲小伙。一上飞机,帅哥就热情地为敬小英摆放行李,飞机才升空,二人就一见如故的聊开了。

    帅哥:“去巴黎?”

    敬:“不,去马里。你呢?”

    帅哥:“太好了,我到巴马科,这是我的名片。”名片递给敬小英,又问:“你去旅游?怎么没见你的家人、同伴。你一个弱女子,单身一人也敢出去?”

    敬小英顾不上回帅哥的话,他正在看帅哥的名片,名片是用中、法双语印制的,才瞟了一眼她就惊叫起来:“‘赵异客’!哇!赵哥,你是马里华人商会的秘书长啊,以后有事我就找你了。”敬小英这才回赵异客的话:“我叫靳小英——不好意思,名片丢在托运的箱子里了。靳是左边一个革命的革,右边一个一斤两斤的斤;大小的小,英雄的英。温州人。我去马里旅游,顺带考察那边的投资环境,着重了解金矿开采的情况。”敬小英有意隐瞒了自己的真实情况,出来原本就是归隐,她不想节外生枝。赵异客说:“我是云南西双版纳的,傣族。”指着自己的脸笑笑说:“同事都叫我‘黑哥’,走在巴马科的大街上,马里人都把我当做他们的同胞,交流、沟通基本没有障碍。”敬小英仔细端详,也笑了,说:“真像,以后如果在马里投资还有不少事情麻烦赵哥。”赵异客说:“你们温州人真是了不起,简直就是中国的犹太人,那里都敢去闯,到处都有你们的投资,全世界的钱都让你们赚完了。”敬小英不置可否的笑笑,算是对赵异客的回应。赵异客接着说:“你要了解马里的情况,我也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是你最好的参谋、顾问,为华人投资提供咨询服务就是我们的职责义务。商会对马里的社会治安、外资投资的法规、各产业投资的政策、中资投资的情况等作过深入的调查了解,并不断跟踪,及时掌握最新情况。我敢保证,你从我这里了解到的情况是最新、最详细、最真实、最权威的。”赵异客一连用了四个最,敬小英不但不感到故弄玄虚,反而觉得他率真可爱,赶紧向他请教:“快给我说说,太有缘分了,上飞机就碰到了贵人。”赵异客象在华人大会上作报告一样侃侃而谈,认真向敬小英介绍起马里的有关情况:

    “马里是西非的内陆国,位于撒哈拉沙漠南缘,西邻毛里塔尼亚、塞内加尔,北、东与阿尔及利亚和尼日尔为邻,南接几内亚、科特迪瓦和布基纳法索。马里原来是加纳南部尼日尔河上游今巴马科南部地区的一个小国,11世纪以前曾隶属于加纳,13世纪强盛起来。1307——1337年曼萨.穆萨统治时期,马里国势达到了极盛,版图西起大西洋,东至加奥,向北深入撒哈拉,占领著名的陶德尼产盐区,向南直至赤道热带森林的边缘,占领了加纳未曾占有的产金区。那时,马里把整个苏丹、摩洛哥和南部阿尔及利亚的黄金和盐的贸易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马里商队的骆驼数量多达12000头。曼萨.穆萨率领去麦加朝觐的庞大队伍,队前有500名手执金仗的奴隶开道,队后是80头满载黄金的骆驼。曼萨.穆萨沿途施舍,挥金如土。途径开罗时,他赏赐埃及官吏的黄金,竟然引起开罗黄金金价暴跌,可见赏赐黄金数量之巨。14世纪末以后,马里国势日趋衰落,17世纪中叶,盛极一时的马里帝国终于灭亡。从1881年起,法国以武力逐步侵占马里,1895年沦为法国殖民地,1958年成为‘法兰西共同体’内的‘自治共和国’,名苏丹共和国。1959年与塞内加尔组成马里联邦,1960年联邦解体,同时宣布独立,改名为马里共和国。中国历来重视中马双边关系,援助马里的力度不断加大——建巴马科第三大桥、修路、建马里医院、派医疗队、建糖厂、建农场、指导推广杂交水稻种植,等等。马里政府、马里老百姓对中国、对华人总体上是比较友好的。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小插曲,比如,中国援马项目的物资被抢,球迷骚乱殃及华商。球迷骚乱是在世界杯预选赛非洲区小组赛中,马里国家队主场迎战多哥,马里队先赢后输,小组出线无望。场内7万多名绝望的球迷爆发骚乱,疯狂的球迷冲出球场,在巴马科街头大肆打砸抢烧。骚乱使中国旅马侨民的财产和人身安全受到严重侵犯,9名中国侨民受伤,1名中国女子遭到暴力强奸。15家华人经营的中餐馆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有的内部设施被砸,有的贵重物品被抢,有的餐馆被足球流氓焚烧。这当然是个案,不具有代表性普遍性。”

    “哦!你最想了解的是金矿投资的情况。马里金矿主要分布在卡伊、库里科罗和锡卡索三个大区,在这三个地区已经开采的世界级大金矿有卢洛金矿、莫里拉金矿和士亚麻金矿等。由于马里金矿成矿条件好,吸引世界各大金矿公司前来开发,矿权竞争相当激烈,大部分好的矿产均被那些世界大牌金矿公司拥有,如兰德金资源公司和安哥拉金阿善堤公司等。马里金矿品位高、开采条件好,据说老矿金品位每吨3.33克,新发现的矿山金品位高达8.89克。如果拿到采矿权,相当于开印钞机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赵异客不知道敬小英已经是金矿的老板,她的矿正是近几年才发现、开采的高品位金矿。敬小英听得兴高采烈,激动的对赵异客说:“赵哥了解的真多,如果我开了金矿,你要不嫌弃就到我矿上挂个职,我好经常请教你。”赵异客说:“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商会工作比较忙,抽不开身。不过,你放心,为中资企业服务是我们商会的义务、职责。你果真来马里投资,我可以义务给你参谋参谋;企业经营管理需要协调的关系,只要是合法合规的,必要时我也可以出面协调。”敬小英拱拱手说:“那我在这里就提前感谢赵哥了。结识赵哥这样的好人缘,有赵哥这样的靠山,不来马里投资简直就是浪费资源!”赵异客看敬小英真有在马里投资的意愿,心想,我光给她说好的,今后她遇到了麻烦还不责怪我?于是又给敬小英讲了要重视的问题。

    “中资企业在马的发展虽说并无大碍,但正在马里老百姓中萌发的仇富心理不可忽视。华人在马里相对比较富裕,绝大多数中资企业和华人也很注意企业形象和自身行为,但也有少数中资企业在环境保护、劳资关系以及与当地政府的关系等方面做得不够好。少数华人还有炫富的不当行为。贫富悬殊和少数中资企业、华人的不良表现,加之西方媒体不怀好意的炒作,使一些不明真相的马里人认为,华人财富就是靠掠夺他们国家的资源和劳动力剩余价值富起来的,把自身贫穷的加深归咎于中资投资的结果。我觉得中资企业也要认真学习贯彻中国和平外交的方针,在企业经营管理上,坚持互利共赢、和谐发展。尤其是中资私营企业,眼光要放长远一点,视野要开阔一些,既要赚钱,也要关心员工福利,关心当地民生,关心当地发展,重视环保。要通过我们的艰苦努力,走出一条与西方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靠坚船利炮开路的海盗掠夺截然不同的和谐发展道路。这样,才能消除当地民众的仇富心理,融入当地社会,把根扎深扎牢,发展才会久远。”

    赵异客把自己所了解掌握的情况向敬小英作了详尽的介绍,并把自己的分析、意见建议一股脑都奉献给了敬小英。敬小英本是冰雪聪明的女子,这些年又得到扬起的言传身教,听了赵异客的介绍,得到他宏观层面的点拨,人虽未到马里,头脑里已有了初步打算。


    敬小英、赵异客乘坐的法航班机,巴黎当地时间4∶30分从戴高乐机场起飞,降落巴马科机场已是当地时间晚上8∶10分。取了行李出机场已是晚上8∶40分,赵异客招呼敬小英一同上了接他的车,车子先将敬小英送到友谊饭店,然后再送赵异客。赵异客在飞机上曾给敬小英的考察提过建议,由他来协调,先看看有关资料,再由华人马里商会安排一次华商聚会,再到马里政府有关部门走访走访,对马里的投资环境、中资发展情况有一个宏观、全面的了解掌握之后,再到下面去走走,深入到矿山、企业,实地看看、听听,增加一些感性的认识。然后坐下来,把面上的情况、实地的考察综合起来,认真梳理梳理,理出个头绪来,这样,你的投资决策就会比较清晰,投不投,投多少,投什么,投在哪里,以什么方式投——合资还是独资,合资是控股还是参股,独资是收购还是开办新企业?等等,做出来的决策相对比较科学合理,不至于拿钱去打水漂。还有一个更简捷的办法,出一笔钱,在巴马科找一家投资咨询公司,把你的要求告诉它,让它为你做一个投资决策。但你不亲自去考察,心里没底,凭别人做的一纸决策——况且马里这边的咨询公司的可信度也要大打折扣,你恐怕不会轻易把几百万、上千万的真金白银投进去。敬小英以资金有限投不起大项目,不必要搞得沸沸扬扬为由婉拒了赵异客的建议,她只麻烦他把她送到宾馆,她说不想打扰别人,第二天她就离开巴马科,一个人下去四处转转,出来一趟不容易,想多一点亲历亲见。又再三感谢赵异客给她介绍情况,说考察遇到困难和问题再打扰他。好不容易才脱离让她伤心、负罪的环境,敬小英不想再招惹是非——现在的传媒和通信,只要你抛头露面,无论你在地球上那个旮旯角落,一个电话、电视上一个镜头、网络上一段视频就让你无处藏匿。

    敬小英在巴马科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乘火车到了卡伊。她的金矿位于卡伊南边的桑索,距卡伊五、六十公里,一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她准备定居在卡伊。卡伊是马里最西部的卡伊大区首府,比邻塞内加尔、毛利塔利亚,距首都巴马科约600公里,距马里的旅游城市加奥、通布图、莫普提、塞古、锡卡索都在千里之遥,住在这里可以尽量避开来马里旅游的华人。卡伊城远离北面自然条件恶劣的撒哈拉大沙漠,塞内加尔河流经城市北面,百余公里外的毛利塔利亚多是风沙扑面的不毛之地,这里却是满眼绿色,水草丰茂,灌木丛生,到处生机盎然。由于法国殖民,卡伊是马里在近代开发最早的城市,曾是法属苏丹的第一个首府。横贯塞内加尔、马里的铁路大动脉,经卡伊出境跨塞内加尔全境直通大西洋东岸的达喀尔;塞内加尔河航运由卡伊起始,沿塞内加尔、毛里塔尼亚边境直达大西洋;马里最大的金矿也位于卡伊大区。首都东移巴马科,政治、经济、文化中心随之东移之后,卡伊仍是马里西部的交通枢纽、对外贸易的桥头堡、矿业开发重镇。所以,这里虽是马里西部边城,但并无荒凉之感。

    敬小英在卡伊找了一家酒店落下脚,她并不急于去她的金矿,甚至出发到现在都没有与金矿的总经理联系。金矿总经理参与了金矿的移交,主要是向新老板汇报金矿生产经营的情况,移交手续尚未办理完毕就提前返回马里。启程时冯东交代他,金矿的生产不能停、管理不能松、员工思想不能乱。敬小英交代:所有员工,特别是管理层岗位不变、待遇不降,要他做好管理层的稳定工作,抓好安全生产,严格财务管理,确保金矿顺利移交、平稳过度。敬小英向总经理承诺:只要移交过渡期不出任何问题,她到了金矿考察了解情况之后,额外给他一笔不菲的奖金。总经理知道金矿换主后,一直忐忑不安,担心新老板端掉他的饭碗。没想到新主人如此厚道,对他信赖有加,他再三的表忠心、表决心、表信心之后,高高兴兴的登上了飞机。

    敬小英在卡伊北市区靠近塞内加尔河南岸附近买下了一栋法式别墅。她买别墅并非要在这里享福,内心深处对扬起的负罪感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千里迢迢离开自己熟悉的故土、亲人,绝不是要躲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寻欢作乐,而是来赎罪的,只有在这里吃苦受难,只有今后用金矿找的钱为扬起的事业尽一份力,她觉得自己的罪孽才会有所减轻,自己才会心安。她在卡伊买别墅今后另有用途。房产办妥后她没在里面睡上一晚就赶到桑索的金矿,与金矿管理层见面,听汇报,兑现奖励承诺,勉励大家一切按部就班、各尽其责,她只是体验生活、了解情况,不干预金矿的管理和生产经营。 交代完毕,换上工装,束好头发塞进安全帽,脸上抹一把灰,外表已看不出女儿身,然后就一头扎到矿井,同工人一起装矿石、推矿车,检查通风设施,巡视了解矿井生产安全状况。每天灰头土脸一身汗,累得疲沓嘴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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