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团稳步发展,改版后的“铁打的营盘”好评如潮,良师益友汇聚身旁,隔三岔五雅聚,畅谈人生,畅叙友情。每天回家又有兰馨从美食、按摩到贴心交流的全方位的抚慰。还有依依呀呀幼子的天伦之乐,扬起的人生进入了最幸福的一段时光。

    但是,一笔大额境外汇款的到来,使他平添了不少烦恼。那是从非洲马里的卡伊汇来的一笔10万美元的匿名汇款,汇款人留言:“此款助你事业、理想腾飞。切勿详查汇款人。”在此之前,他已收到过两笔相同留言的马里匿名汇款,第一笔3万美元,是两年前收到的。第二笔5万美元,去年收到的。扬起以为都是给振华武备基金会的捐款,没有更多留意。

    振华武备基金会虽然仍在向民政部门报批的过程中,但做梦都期盼中国国防早日强大起来的同学战友等不得基金会的正式成立,同学会之后扬起已陆续收到二十多笔捐赠,资金已达三百多万元人民币。尽管扬起分别与捐赠的同学联系,说明基金会正式批准成立之前不能接受捐赠,如果收了就成了不法集资行为。捐赠的同学说,这是我们的自觉自愿的行为,兄弟们绝对相信杨哥的人品,即便基金会不能成立,只要用这笔钱做有益国家、军队强大的事情,大家都愿意。扬起看同学们如此心诚,不再坚持退款,要求工作人员对每一笔捐赠建立详细档案,分别单立账户存入银行,定期向捐赠人汇报捐款保管和基金申报进展情况。

    收到马里的第三笔大额汇款,扬起脑子里打了许多问号。问题1:汇款三年没有间断,数额一笔比一笔大,说明汇款人寄出的不是余钱剩米,而是具有比较稳定的雄厚的资金来源。问题2:武备基金的捐赠人虽不图利,但其捐赠行为也希望得到社会的肯定、大众的褒奖。马里汇款匿名,且未注明转入武备基金,只是模糊的说助事业、理想实现,究竟什么事业、什么理想?不得而知。显然汇款既不图利也不图名,也不是给武备基金的捐赠,汇款的真实用途不得而知。问题3:汇款人是谁?扬起仔细排查了他和兰馨的亲友、熟人。扬起旁系亲属都是农民,初高中同学、部队战友、军校同学均无出国人员。兰馨那边除了艺术学院的同学和歌舞团的同事有的在北美当专职太太、当陪读,有的在东南亚发展,在非洲的一个也没有。汇款困扰着扬起,他想破了头也理不出头绪。他也曾想过,能不能通过中国住马里大使馆在马里的华侨中查一查,但一想到汇款人的叮嘱,他又断了这个念头。会不会是她?只有她对他那种无私的忘我的不留后路的爱,才会这样连续不断的把这么多钱不明不白的砸到他这里。但是,U盘里记录的哪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有将死之人才可能合盘托出;魔鬼峡谷悬崖边上的车辙印迹他亲眼查看过,从哪里掉下去绝无死而复生的可能。再说,她怎么会到那个人生地不熟、语言不通的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呢?去到那里她怎么生活,她又从什么地方弄那么多钱寄回来?不可能!不可能!他最终只好将马里匿名汇款当作好心人的捐赠。

    扬起为匿名汇款头疼时,万里之外的西非塞内加尔朱迪度假村,有一个人正在思念着他。

    朱迪度假村一栋石墙草顶的两层小楼,小楼的院门边一块临时钉上去的木牌上用法文写着“马里民间野鸟考察队”。已是当地晚上十点过,小楼二楼东边挡头的房间里,一位华人少妇洗浴完毕,正在灯下拆看一封刚从马里卡伊寄来的快件。宽大的快件套封里装着一张窄窄的汇款回执,只见收款人地址、姓名写着:“中国蓉城市扬起培训学校扬起收”,汇款金额填:“壹拾万美元”。看着回执,少妇回想起了五年前出走的往事。

    五年前,蓉市西北“魔鬼峡谷”附近,敬小英将摩托和两个皮箱搬下面包车——摩托是她平时的坐骑,接到冯东的短信后她才推到面包车上去的。她将车开到悬崖边的缓坡上,减速挂进空档,离崖边还有十多米时,拉掉拉火环,迅速从打开的车门跳下,车子载着冯东的尸体冲向峡谷,车子落下数十米,随着一团冲天火光,面包车轰然爆炸。敬小英看着峡谷上扬起的浓烟碎片,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然后转身快速离开峡口,骑上摩托载着两个皮箱赶到机场,上了飞往北京的飞机,再由北京飞巴黎,再由戴高罗机场飞巴马科。 

    这一切敬小英早已提前谋划好。敬小英在“五洲视频娱乐公司”再次落入冯东的魔掌后,为了早日结束似人似鬼的生活,洗刷自己深重的罪孽,她在暗暗地做着让自己彻底消失的准备。一次,敬小英在为冯东作例行强制服务时,敬小英进入迷幻状态后对冯东的百般挑逗和万种风情,弄得冯东欲死欲仙,他以为敬小英从此真心真意,灵、肉都从了他,感动得恨不倾尽家财千金买笑。兴头上的冯东向敬小英炫耀着自己刚在赌场上赢得的巨额赌资:“宝贝,我今天是赌场、情场双双得意,一个大老板把他在非洲马里的金矿都输给了我,等办好交接手续我带你一起去那里。不过,那个地方天遥地远,华人都难看见一个,又穷,去哪里是找罪受,不如把金矿卖了,把钱拿回来享受。说说,你想去哪里?夏威夷海滩、尼亚加拉大瀑布、加勒比海滨、亚马逊森林、印加城堡、挪威森林、阿尔卑斯山雪地、非洲草原……”敬小英一反清醒时不给冯东好嘴脸的常态,嗲声嗲气的说:“不嘛,我不要钱,不去别的地方,我就喜欢金子,我不怕远,不怕落后,不怕没熟人,就去马里。”转而用严肃的口气说:“你把我糟蹋成这个样子,害得我在亲人、熟人面前无地自容,早就想去天涯海角没人烟的地方。我从没求过你,这一次你一定要带我出去。”冯东看到敬小英难得求他一次,又为最近她的柔情蜜意感动,揽敬小英贴到胸前,捧起她的脸认真地说:“好!咱们到非洲去挖金子。我才是罪孽深重,呆在国内每天都心惊胆颤,我带你出去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敬小英和冯东仿佛志同道合——都盼望着远走高飞,但两人内心的想法却是南辕北辙。冯东的目的并非从此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狗改不了吃屎,他还没有经历悔过自新这样一个道德醒悟过程,也不可能在强制敬小英为他服务时,因为敬小英的病态表现就立地成佛。他在心里早就打开了如意算盘:出去一是逃避中国法律的惩罚,转移不义之财。二是到法制更加薄弱、更适合自己生存的地方去,继续新的犯罪活动。三是完全占有敬小英。敬小英的真实想法则是,逃避一面做人一面做鬼、愧对扬起的道德责罚;采取先予后取的方式套住冯东,侍机再让这个魔鬼彻底消失;去到那个远离亲人故土的地方开始自己的赎罪生涯。冯东、敬小英都在抓紧出国准备。冯东办理马里金矿的交接和出国移民手续,处理国内资产,了结白道、黑道的有关“业务”。办理金矿交接时,敬小英说服冯东把她作为法人代表,主要理由是:金子是一个国家的重要稀缺资源,金矿转让、企业法人的更换,所在国的国土资源、公安、安全等相关部门都非常关注,并进行严格的监督和调查,为防止冯东在国内的种种劣迹和犯罪前科被查出来,影响金矿的转让,避免出现羊肉没得吃惹得一身骚,把身家性命都赔进去的恶果,冯东只能在幕后,让敬小英当名义上的法人代表。冯东深知自己作恶多端,害怕天亮了还把尿撒在床上。三思之后同意了敬小英的提议,他坚信自己的掌控能力,一个弱女子远在异国他乡,举目无亲,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她不靠我靠谁?纵有什么非分之想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先利用她顺利接手金矿,等到出去之后再将金矿的企业法人换过来,那丫头要有二心就废了她。敬小英除了参加法语速成班的学习,其它时间都在偷偷作“彻底消失”的准备。冯东没想到,他任意蹂躏,逃脱了又落入他的掌心,还准备继续利用的弱女子,到头来自己却栽到了这丫的阴沟里,出国挖金子的美梦还没醒就结束了罪恶的一身。

    敬小英的思绪从五年前回到现在,叹一口气,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他怎样了,每年的清明节会不会给我烧烧纸,也许他已经另外找了女人早就把我忘了……想起这些她会有些醋意。但她转而又安慰自己,你离开他出走,本意不就是为了不玷污他、连累他、希望他好吗?五年来马里、西非异乡异客的漂泊,物质生活仿佛回到她在老家乡村时的水平。但是没有了冯东的骚扰虐待,结束了做鬼还要扮人的生活,灵魂获得了从未有过的宁静。她又沉浸在五年西非生活的回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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