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1 结识李陹【1】
县委书记裴治云信赖陈明义读者都明白，言听计从。研究一番，确定了下一步工作。
趁四通八达响道季节，死里逃生的巡视员要求到处走走看看。冰雪消融，桃花水下来就费劲了。或许银白世界一变脸，成了穷山、恶水。外加刁民，就走不了了。巡视员要谋划大局，必经躬亲。了解地域风情、民情、土地革命进展情况。也好心中有数，向省委、中央领导汇报主观见解。
有书详细描写杨登仁、李陹都是李步客忠心耿耿之人，再生父母一般。多个脑袋差个姓，惟命是从。因为都有过救命之恩。从此又接受马孟云再教育，更加坚定了革命信念，而功成名就。在鹤立岗工作时间就住在他们家，以江堤工程技术人员为掩护。
当地民谣‘打春别欢喜还有四十冷天气’，民国二十二年正月初十立春。大病初愈的马孟云读懂得了陈明义，明确此人本是江西革命苏区的老共产党员。因善堪舆、占卜，派在北方局做交通员，白色恐怖被追捕。到此躲避，找到了党组织。满洲省委书记掌握的其中一员。派在莲江口找到避风港，潜伏在松花江江北堤督李步客处。隐蔽工作，时而算命、时而阴阳地理。因为三年以来的县委领导权掌控在少数民族，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堆里。省委常委金大千巡视期间发现端倪，再加远东共产国际支部会议。感觉到了（俄界）汤、萝、绥苏维埃地理优势，必要性，开始了设想、布局。
杨登仁同意他住在李陹一起，负责保护。还可以利用大车店条件，开展宣传。
三人躺在炕上，舒舒服服谈天说地。可比在老李太太家方束多了，而抗热屋子暖。
马孟云：“陈兄，于私大恩不言谢。于公建立苏维埃政权是我心中第一要务。你党龄、到此，都比我时间长。工作、治病相处已过百日，得知你不仅是个人才，足智多谋。眼量长远，目前还望多多指点。”
陈明义：“如此说来，贤弟不瞧不起我陈瞎子；大学教授唯物主义者，不嫌弃我以堪舆、占卜为乐之人；省委秘书，礼贤下士必成大器。劝你熟读《增广贤文》，立党为公，左右逢源为上。”
马孟云：“对你我不敢高谈阔论，汤原抓住机会进行土地革命做法肯定。建立苏维埃政权机不可失，边区政府全国已有多处。汤、萝、绥也是得天独厚。”
谈了许久、许多。
陈明义：“半夜了，炕头老大哥一言没发。咱仨躺在一个炕上。你知道啥意思么？我代表李步客交给你一个任务。若有闪失，你可对不起他了。”
李陹：“你说，咱马首是瞻。”
明义：“这位是中共满洲省委巡视员，您俩唠吧。我得回去一趟，连取点东西。你告诉杨哥明天10点我来吃饭，开会详细说明。”
孟云：“你别走哇，俺俩还不认识呢。”
明义：“你唠不短他，走南闯北。历尽沧桑，苏联、中东路都干过。我在这你俩唠嗑，睡不着觉。”
李陹：“同志你不懂。让他痛快走吧，别耽误他的事。我说你咋不领你那块儿去住呢？”
明义：“瞧得起你了，别不识抬举。”
他俩打开话匣子，一唠唠到大天时亮。结果，友谊到永久。成为两位东北抗联最幸运之人。
11•42 北大荒真荒凉
次日中午10点，朝鲜馆柳老板，四、六八碟可口饭菜。四喜丸子，一碗刀切面，荷包蛋端回后院享用。变成家宴，还邀请来韩顺昌老师作陪。
杨登仁：“不是外人，我们‘鹤立三结义’的韩军师、翻译。和朝鲜人打交道，不明白之处就得问他。”
马孟云：“多谢杨大哥，敢问嫂嫂为何做的生日宴？”
杨登仁：“一是咱俩初次见面头一回端我饭碗。二是有人告诉我你快到生日了。三是你一位大学教授，抛家舍业远离父母、妻女。我们‘三结义’兄弟是以修江坝为业，高攀了。别说你是党派来的大学教授，就是我们在大江里捞出来的，救活的琉球。因为他识文断字，有技术，我们都当宝贝一样供养他，感化好了。修江堤没有测量的不行，推翻旧世界没有念大书的不行。我们这些死过一回的人是不行了，修好江坝留个念想也罢。你可知道这松花江年年大大小小得涨水，决定在上边的三座大山【2】流水。少则十天半月，多则一两个月，还有桃花水。一般情况下欠收，严重年头可想而知了。
你不喜吃，就端下去。”
马孟云起身，热泪盈眶，恭恭敬敬地说：“让我向各位兄长、长辈三鞠躬，代替磕头吧。”
这顿饭多么好吃，多么有意义。夏家窝棚烧酒，酒盅一端一醉方休，无需描写。缺觉的四位，同炕一梦，呼呼大睡，一觉醒来。杨登仁掏腰包，泡了澡堂子，理发馆剃头、修面。回来围坐炕头，老红茶尽情的喝，左一碗，右一碗。
四人会议，陈明义说：“病也好了，年也过了，县委的工作也看明白了。上边指示你再用两个月时间好好熟悉、熟悉汤、萝、绥可行性，写出调查报告。汉族党员，数量要超过少数民族。
下一步，1、两位老哥哥协助，安全可靠。有车、有马，以测量江堤名义转一大圈。顺便逛逛黑龙江南岸，名山、肇兴、太平沟、兴东道八大金沟长长见识。比比龙兴之地，海参崴、伯力、庙街、双城子、宁古塔。
李陹熟悉地理，地形。赶马车带食品打前站，这是食宿行止、地图。一式两份，是我和刘俅一宿连夜为你们绘制的。远近、活动场所都设计好了。老李头你再污蔑我，我可揭你老底。你以为你跟谁没人知道哇？家家卖烧酒不漏是好手，大老爷们儿、老跑腿子、这社会儿——。
择时正月十三鸡鸣丑时出行，第一站古城岗，第二站老粮台、依次都顺道。蒲鸭河、嘟噜河、高家屯、邵家店都有接头点。还有窑子……
钻山沟、走老林别拆帮。注意点黑瞎子野猪，都醒了，开始找食吃了。别让它们舔了，杨哥、李哥都有围枪。这套行头，胡子不敢惹。别超过一个月时间，若有闪失，别说他枪崩你们俩。
2、这是我向你推荐的积极分子名单，上点心。包括今天吃饭、做饭的几位。主要的夏云杰、戴鸿宾、王永昌、韩六子、李陹、老杨两口子等等。你回省之前问题解决。
3、完成任务，开江第一帮船，李陹送你回家。若行的话，认识认识门。专职为你服务，正好他是投递员出身，还有马车。
回家后动员你媳妇来鹤立岗或者莲江口当老师、办学校。有人出钱，小学、中学、大学都想办，多多益善，大大益善。啥社会都得办教育不是？张家父子做到了。管我的，对你期望值很高，慢慢你会能知道。
我长期考察了这里，还真是建大学的好地方。堪比我的老家左‘长沙师院’右‘湖南大学’的地脉。不出所料，必有那么一天，遥遥而来，悄悄又去。可叹天机泄露，那时我必死无疑。”
柳老板过来斟茶低声说：“别啥都说，都好好活着是真格的。不能讲不吉利的。”
陈明义继续说：“明白了吧？”
大家点头。
“此行杨兄带队，不能超过一个月。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大学会缕缕行行而来，一走而过。被贪狼星所冲……
我的任务完成，还得去帮沈老爷、算卦。”
11•43 郎君度
马孟云感觉这帮人对陈瞎子言听计从。语言杂枪带棒，不失威严。群众工作效果良好，有理有据，有见解而谦逊。表现了北方人对南方蛮子的推崇。
李陹赶着投递马车，带着米面油盐等，一个十岁的小女孩【3】。匪道规矩邮递员不劫。马孟云与杨登仁并驾齐驱，跟随两位英俊少年马克敏、宋龙男都是王武师徒弟；还分别是杨登仁、韩顺昌的继子。
第一段路，圩堤连接成的江堤。平坦，车马通，就是弯弯曲曲，叽里拐弯。刚露消融的冰天雪地，从莲江口龙王庙子出发。顺顺溜溜的来到古城岗。
春寒料峭，北风呼啸，古城岗一片妖娆。 雁鸣惊醒，雾凇颤颤，关东人马粪发烧。
杨登仁：“我和李繁做饭，喂马。你领他们去研究研究东古城、西古城，郎君度、老粮台。古迹。”
正中下怀，李陹本是愿意讲故事之人。有机会和教授还有两位武士宣传自己知道的，车马劳顿抛到了九霄云外。站在被积雪、江堤覆盖的古城墙一角上，大发感慨：“若再晚来半月二十天东西古城就一目了然，城墙䃎子还在。这些年趟地趟出来不少古物，碗、罐，陶瓷都没当回事。那边是老粮台，下通悦来、莲江口、富克锦，对面是万里河通。上达宝泉岭、嘟噜河、邵家店、太平沟兴东道台府乃至官庄所。各金沟、木场。冰道、水道、充斥匪盗。堤督【4】到此一立棍，消停多了。前边大片土地都是‘吴大舌头’，万福麟的。【5】这回都让共产党给分了。引来河工的千家万户，很得民心。”
做好饭的杨登仁过来说：“吃饭吧，都饿了。有的是机会唠这嗑。你看看在这工棚子住好，还是到福兴屯住好。”
十岁的小女孩还会烙油饼，炖冻豆腐。吃饭时，话题就转移到夸她上头来了。
大雁哏儿嘎掠过，找食吃而去。教授记录下来了最新最美的一页。
一行人骑马的骑马，赶车的赶车。又走了一段路程，在福兴屯住了两宿一天。农会接管了‘二房东公’公所【6】。所以有办公条件，有马灯、写字台，能开会。在这里马孟云考察到了北满地区中国共产党发祥地，找到了反对派抓住的客观话柄【7】。心想暂时不行，必然得行。
老百姓心中多么盼望江堤早日修成，管住横冲直撞的牤牛水和江洪。这是群众切身利益所在啊，怪不得人们如此拥护江堤堤督。觉轻的、年轻的巡视员得出许多的新思想。英特纳雄耐尔成功，定让汤、萝、绥变成欣欣向荣的鱼米之乡，大学王国。
11•44 蒲鸭河
风向、风力随山脉走势和时令相关。小兴安岭东麓一场大烟泡刮过，托出一轮明月。应验了八月十五云遮日，正月十五雪打灯之农谚。这里的人家存在比较早，绥蓝海兵备道之前。这一带就有屯垦军民，裁撤未尽。遗老遗少天高皇帝远，过着刀耕火种自给自足的农耕生活。不断地繁衍、主宰着这里。游牧渔猎之人敬而远之互不相犯。民国伊始农垦广泛兴起，促进了这里的土地开发。然而九•一八事变，战争的爆发迫使撂荒，中国共产党汤原县委不失时机的进行了土地革命。
裴治云率夏云杰、韩六子、王公子，土地革命工作队。到这里打坞了，戴鸿宾、王小个子骑兵马队都过来了也是干打转转。已谈判了数日，几十人的代表团来到蒲鸭河。马孟云一行正好赶上了。
高琪巨一帮人出现了。
裴治云：“我是中共汤原县委书记，咱好好谈谈。”
高琪巨：“我不和你朝鲜人谈，要打，别看你有20多人的马队骑兵。你敢伸手吗，中国工农红军打中国老百姓？我不懂，少辈有懂的。不可能，所以我不怕你们。”
夏云杰：“这个事恐怕你挡不住。”
高琪巨：“你夏大个子秧歌头，扭得挺好。这几年领一帮朝鲜人没少过来扭，你说了算吗？咱得讲理吧？”
韩六子：“高老爷子，请你摆摆理由，然后咱再做商量。”
高琪巨：“这小伙子，言之有理。大家选我领这些老乡见你们说这个事，有一条老理。简单捷说，本人祖上是光绪年间由山东莱州府高密发配过来的。守土无功劳也有苦劳，分我绥靖海兵备站土地得说道说道。汤原、萝北俺不敢挡，因为那都是死鬼军阀吴大舌头、一丘之貉万福麟家的家产。这小烟筒山金矿高地，督鲁河与梧桐河之间，南至松花江。可是粤商陈国圻创办的兴东垦务公司，再往下还有美国商人的火犁公司。名正言顺，朝廷、国府商定的。你朝鲜人领导硬分，我气不忿，心里不痛快。”
韩六子：“明白了，高老爷子。民族气节可嘉，你不发话我们不敢动。这样好不好？你让大家回去听信，选一些文化高的、你的亲信留下。商量不妥，我们就此偃旗息鼓。以后再说，有你在，县委不会动硬的。江堤堤督所，管你门吃喝。”
高琪巨：“也对，不整明白，我也不能走。”
这个期间裴治云知道自己讲不过高老爷子，收不了场。便派戴鸿宾、王永昌飞马回鹤立岗。搬来陈明义。风停雪住大烟泡消失，大开化。
算卦瞎子陈明义师徒敲着镗罗出现，与高琪巨像朋友巧遇一般。“你咋来了呢？”
“不是你替我吹出去的‘前算二百年后算二百年么’？说的不对不要钱么。”
“又在太平沟过的年？”
“今年不是，在双城子和庙街。见到了你老姑，说二月二回来看看老妈。那边钱好挣，都是咱们的人，信我这套。问我多昝能归回来，我只能说是必然的，时间我不能说。有天条，有定数。”
“真的假的？”
“张学良没干过老毛子，打鸡不成蚀把米。大前年《双城子草约》没好使，后来少帅派代表签订了《伯力会议议定书》。我算的是他拜错庙门了，慢慢把他爹打下的家底嘚瑟没了。无颜江东父老。
天下者，人民的天下，共产党的天下。那边集体农庄的经验可取。你要为子孙后代着想，你能管了陈国圻垦务公司和美国人火犁公司的地么？那得机械化、水利化，大面积作业。弯钩犁、老牛破车疙瘩套行么？儿子、侄儿也未必行。共产党那边有大学教授，让子孙听听他讲的。”
“还真是的，咱俩喝两盅去。”
“你让我给你算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攒下钱财追命鬼，广交朋友护身符。
你撒下人马，江南江北，关里关外招人。来修江堤领土地，来千户你是千户侯。来万户那不就是万户侯吗！绥靖江滨自然是县的底子。你家要出一个县长什么成色，有没有苗子。让大学教授培养、培养，信我话没错。”
“那得盘缠了。”
“面打罗里转，以招堤工名义。一举两得，这边领着地那边挣着钱。江南江北，关里关外老乡不得呼呼来么。这是个机遇，李步客正想多招堤工。”
“南方蛮子能掐会算，我服了。”
“喝酒、喝酒，有人算账。”
注释
【1】 李陹：后来被称为的抗联之父。
【2】 三座大山：完达山、张广才岭、小兴安岭。
【3】 十岁女孩：陈瞎子偶遇相面的两个女孩之一叫李繁的苦命、命大的小姑娘。
【4】 堤督：当年黑龙江省督军保下来的死刑犯，发配汤原治水之人，人称李步客。
【5】 吴大舌头、万福麟：北洋军阀统治时期的督军、省长。福丰稻田公司、兴东垦务老板。
【6】 二房东公所：福兴屯、‘福丰稻田公司’管家住所。
【7】 反对派话柄：1932年12月召开的汤原县四届一次党代会上，省委巡视员按照省委指示提出创建‘汤、萝、绥苏维埃政权’的口号。被否决的理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