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十六名女生一台戏
实习之前,我们班16名女生来自于学员五队四区队的各个班,大家彼此之间不是特别熟悉。在孙教员细致入微的教育和关怀下,在班长辛英、副班长范晓宁同学的带领下,全班同学很快拧成一股绳,形成“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局面。
1975年的国庆节,梅田矿务局举行了国庆招待会,参加的有矿领导、矿务局医院领导、科室主任、孙教员和我们班同学。在国庆招待会上,获悉医院的朱院长和内科的叶主任是马来西亚的归国华侨,我们真是敬重和仰慕他们。想起一次在科里病例讨论时,朱院长和叶主任争论起来,可能怕我们听见,也可能说英语更顺流一些,谈着谈着,他们两个人都开始用英语交谈了。对我而 言 ,印象最深的还是桌子上的香蕉,又大又黄又香,吃在嘴里软糯软糯的,特别甜。我从来没有见过和吃过这么大、这么甜的香蕉,连续吃了2个香蕉,肚子胀的特别难受,只想把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李红英同学陪着我到院子外面走了好长时间才舒服一点。
国庆放假前,孙教员组织我们几个“文艺骨干”开会,要求我们排练几个节目,为病房的烧伤病人演出。我们班有几个同学在入校前就是原单位的文艺宣传队的,叶爱平会拉手风琴、会弹扬琴、还会作曲;白建平的嗓音好,上学前在原单位演过样板戏《沙家浜》中的阿庆嫂;明晓燕小时候经过舞蹈训练,她走路总是挺胸收腹的,说话慢慢的就像她的舞姿一样柔软,大家都叫她“芭蕾”;我在上大学前在医院战士宣传队呆过2年,参加过跳舞、对口词、小话剧等节目的演出,每年春节军医大学举行文艺汇演,我们五队的节目质量都是非常高的。记得刚入校的第一年春节,我们演出的是,湖北省歌舞团创作的优秀舞蹈节目《土家喜送爱国粮》在全校引起很大的反响,后来还跳过芭蕾舞剧《红色娘子军》快乐的女战士片段。我们还自编、自谱曲、自演原创小舞剧《军民联防打财狼》特别受大家的喜爱,广州市驻军宣传队还来我们学校学习这个舞蹈,令学校俱乐部领导和其他学员队对我们都刮目相看,因为我们是学员五队,也有些人嫉妒的说我们是“舞队”,跳舞的舞。
我们几个“文艺骨干”商议后,很快确定了几个节目。叶爱平的手风琴和扬琴独奏、明晓燕跳芭蕾舞蹈《北风吹》、我跳了一曲《一条大河》。那会没有录音带的歌 曲和音乐,我们跳舞的时候,叶爱平伴奏,其她同学都在后面伴唱。白建平和夏向南创作了一个具有闽南特色的刮板小曲《唱唱我们的……》, 由白建平、夏向南、范晓宁和我四个人表演,最后16位同学一起合唱《我是一个兵》、《打靶归来》。演出地点安排在一个大病房里,不能行走的病人把病床推进来,病房里、窗台上、门外到处挤满来了看演出的患者和工作人员,每演完一个节目掌声热烈,病房内外一片欢声笑语。这次演出得到了矿物局工会和医院领导的赞扬和支持,决定抽调医院的医护人员和我们班同学一起排演了一台节目,到各个分厂矿巡回演出。
当时要搞一台节目还是有点困难的,但我们愣是整出了一台节目。在前期排演的几个节目基础上,我们又增加了大合唱《红军不怕远征难》、藏族舞蹈《洗衣歌》、朝鲜舞蹈《红太阳照边疆》、豫剧表演唱《军民一家人》、舞蹈《草原英雄小姐们》等等,有十几个节目吧。我们班16个同学都参加了演出,有的跳舞、有的伴唱、有的打鼓,有的敲锣,反正没人闲着,需要干啥就干啥、能干啥就干啥。记得当时演出用的道具,两片小竹板和带有齿的长条刮拉板,就是大家找来竹子,医院领导安排工人给做的。朝鲜舞蹈演出需要长鼓,不知道是哪位同学突发奇想,把2个竹子编的字纸篓底部相连,字纸篓两边上端开口用牛皮纸糊上做成鼓面,中间用红色的彩纸缠绕做成鼓架,再用绳子穿在筐的中间挂在脖子上。虽然是用字纸篓做的朝鲜长鼓,远看效果还特别逼真。
在那个物质和文化生活都比较匮乏的年代,矿里看个电影都很少,更别说看演出了。每个周末,矿物局工会安排我们到11个分矿厂巡回演出。听说是军医大学在矿务局医院实习的女军医来矿上演出,观众们早早的就到演出的礼堂或者是操场占位子。演出现场,简陋的舞台上方挂着横幅:“热烈欢迎广州军医大学来我矿慰问演出”。我们最后一场演出是在宜章县礼堂演的,台下坐满了观众,礼堂的走道、舞台边始终都挤满了人,县里的领导和人武部的领导都来观看演出了。
在梅田矿务局每次演出结束后返回驻地,夜幕下我们乘坐的解放牌卡车行驶在山间的泥沙公路上,大家仍然沉浸在演出现场兴奋不已, 一首一首的唱着红歌和军歌。记得一天晚上,我和叶爱平等几个同学站在卡车车头前,远远看见前面的山间红光映红了半边天,我们立刻唱起了《映山红》“夜半三更哟盼天明,寒冬腊月哟盼春风,若要盼得红军来,岭上开遍映山红……",
唱着唱着,当卡车拐了几个弯临近那片红光时,才发现是公路右边半山腰的矿工家属居住的工棚着火了。大家焦急的使劲拍着车头大声喊:“停车,停车,"汽车停后同学们一跃跳下卡车,跑步上山参与救火。当我们跑到山上时,工棚已经烧的一片灰烬,剩几根竹子框架仍然在燃烧火焰,工人和家属们围着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们被一场大火烧毁的家,工棚中央还有一个没有救出来2岁的孩子,已经被烧得碳化遗体冒着点点火苗,十分难过和惋惜心痛。我们看见救火工作已经停止了,转身问围观的工友们,有没有受伤的病人,听说我们是矿医院的实习军医,有的矿工们就问,矿医院的医生怎么来的这么快?他们带着我们来到几个痛苦呻吟的病人身边,借着火把的光亮,我们先查看了烧伤患者的生命体征和烧伤创面,让几位需要到医院处理的伤员坐我们的车,有2位伤员需要用担架,于是我们和矿工们一起,把病人放在床板上抬上卡车,护送伤员一直到矿物局医院进行救治,病人安全住院后,我们才回到招待所宿舍休息。
多年后回忆我们十六名同学居然组织并亲自参加演出了一台节目,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并感到特别自豪。当年,我们的演出不仅为当地矿工和老百姓带来欢乐,也让我们一段难忘的记忆。在那个物质匮乏,条件艰苦的年代,我们用歌声和舞蹈传递对生活的热爱,对未来的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