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通过三下江南、四保临江战役,东北民主联军全面贯彻了东北民主联军总部“南拉北打、北打南拉”的策略,并依据林彪“目标宁可选小,一定要一举歼灭。要打歼灭战,而不是平推战,不打就不打,一打就吃掉……”等一系列作战原则,从一下江南歼敌一个团,到三下江南歼敌一个师(共歼敌4.3万余,收复城镇11座),曾得到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高度评价;但只因6月中下旬三战四平的失利,林彪便在大会小会讲教训。他曾三次在干部会上检讨这件事,其中在哈尔滨召开的师以上干部会议上深刻反省说:“……完全由我负责,主要是我情况掌握得不够,太急于求成。如果不是那么快下决心攻城,坚持围城打援后再攻城,结果会好得多。另外,这次攻坚战暴露了我们部队攻城能力不强,主要是我研究得不够。(摘自百度文库“军事纵横”转载舒云刊在2009年党史博览《林彪在解放战争中》一文)”林彪还在一系列军事会议上,对城市攻坚战特别强调要“四快一慢”,重点是“慢”!即向敌前进要快;攻击准备要快;扩张战果要快;追击退却之敌要快;发动总攻击时机要慢。
会后,一纵与会的干部没有马上回返驻地,也没有在哈尔滨比较繁华的市区里逗留,而是骑着各自的战马在一个骑兵警卫班的引导护送下,沿着南面的松花江桥向天然屏障的五常地域飞奔而去。不到一个时辰,司令员李天佑、政委万毅、副政委梁必业、副司令员梁兴初等十几位战将,在一处比较平缓、长有茂密的松柏林山岗的坟地下了马,后面跟随的几位师首长也把马交给了警卫,跟随着朝山上走去……
司令员李天佑带着大家缓步来到坟地的无名烈士碑前,他接过警卫员采来的几束鲜花放在碑前,然后对诸位首长说:“率大家来到这里,一是借此地向在四平战役和三下江南、四保临江等战役中牺牲的战友默哀告别;二是坐在一起发发大家集聚在心中的愤懑,大家好好讨论一下,林总几次把四平攻坚战失利的责任都揽下了,为的是什么?为什么又提出了这‘四快’之外的‘一慢’?大家都坐下随便唠唠。”
心直口快的梁兴初蹲在地上,带着疑问说:“是啊,我现在还琢磨这‘慢’中的奥妙是啥?从古至今都是强调‘兵贵神速’呀!”众将领面对既有实战经验、又有系统军事理论的李天佑将军提出的问题,思索着应该如何回答。
作为现任政委的万毅首先发言说:“林总在他的检讨发言中已经说得很明白,情况掌握得不清,准备不足;以为10个师的优势兵力就可以把七十一军驻守的四平快速围歼拿下。事实证明了我们不仅低估了敌人的实力和固守待援的抵抗能力,对城市攻坚战还缺乏实战经验!”
资历较深的副政治委员梁必业接着说:“我们林总作为军事专家能有检讨失误的胸怀,难能可贵!我认为他是在战争实践中贯彻、总结毛主席的军事思想,包括已经归纳出的‘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精神’等作战原则;这‘四快一慢’也不列外,正是上次三战四平没有按计划如期拿下来所得出的经验教训。血的教训告诫我们像这种大的城市攻坚战,是一个摆在我们面前事关方方面、纷繁复杂、十分艰巨任务!也绝不是靠聚集几个纵队、人多就能轻易打好的特殊战役!”“好,说在了点子上!”李天佑又问:“谁还有什么高见?”
二师师长徐绍勇接话:“我认为军事思想也好,军事理论或军事经验,都来源于具体的军事斗争实践。林总所说的‘一慢’是我们在城市攻坚战中应该掌握的‘主动权’或‘生命线’,无数经验教训告诫我们,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不能硬拼硬打!这在莒县战役中就得到验证了!当时的九连如果面对敌人坚固的暗堡硬冲硬打,如果不计后果急于求成,死拼硬往上冲,恐怕再有几个九连也剩不下!‘只有先保护好自己,才能更好地打击敌人,这是我军应该遵循的基本原则’!”江拥辉点头赞同说:“我认为这‘一慢’倒是在不同情况下,很难把握的一件事!”梁兴初不服地说:“有什么难把握的?它对于我梁铁将来说就是一个火候问题,这炉中的铁不烧到一定时候——你是很难打好的!”
李天佑站起来深有感触地说:“好了,大家谈得都很有道理,城市攻坚战的确是值得我们仔细研究和拿捏的一门学问,也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个巨大挑战!它就像我们面前的一座座山峰,需要我们摸准规律、以大无畏的英雄气概一个个去征服!今天的讨论就先到这,下一步我们要以坚韧不拔、无坚不摧的实际行动,来告慰那些已经倒下的革命先烈,继承他们未竟的事业!在我们英勇的一纵面前,任何强大的敌人都是可以战胜的!”……
中央军委看到东北民主联军继1947年夏季攻势之后,又在秋季攻势中,于北宁路、中长路沈阳段以北地区,歼敌6.9万,攻克城市15座,部队发展到73万人;冬季攻势也顺利展开,呈现越战越强、势不可挡的态势;毛泽东便于1948年2月7日致电林彪、罗荣桓、刘亚楼:“要预见敌人撤出东北的可能性。对我军的战略利益来说,是以封闭国民党在东北加以各个歼灭为有利…… ”这不仅给东北人民解放军的全面大反攻指明了方向,更给夺取吉林、四平等中等城市的冬季攻势的野战部队,增添了信心和动力。
继三战四平半年之后,1948年3月12日凌晨,即将展开的四战四平的前沿阵地一师三团突击指挥所。临战之前的干部思想动员和行动部署正在进行。政委马骅首先对指挥所内营以上干部说:“这次攻打四平,是在秋季攻势歼灭了东北国民党五个师的兵力、冬季攻势又全歼了国民党新五军的情势下发动的;从3月4日起,四平外围的敌人据点包括三道林子等高地,都被七纵等部队扫平并交与我们一纵来掌控,参战的一、三、七纵已经将四平之敌(1.9万人)团团包围,做好了充分的攻城准备!外围还有四个纵队另八个独立师在不同地段设伏打援……据我们掌握,四平守军只有七十一军的新组建的88师不到两万人,陈明仁也被老蒋‘贬为参议’留在了南京……”营长魏大虎等指战员紧握着拳头,对这次彻底解放四平,表露出胸有成竹和必胜的神态,他们知道各自的土工作业已经将前沿工事迫进到离敌人城防工事几十米的距离了，这瓮中捉鳖的收尾的一战一定会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团长罗韬最后向全团下达突击战术和任务:“我团作为四平西北的一个突破点,在以最大的力度尽快突入路东之后;要与正北面突进的二师采取迂回穿插战术,把国民党军的防御体系打乱;随即组织部队连续发起猛攻和围歼,绝不让一个敌人从我们手中跑掉!我们每个营要负责打一条街,采取‘四组一队’的方式组织攻坚:即每个连队作为一个突击队,都要编成火力组、突击组、爆破组、和支援组;使火力、爆破、突击、后续(梯队)支援有机结合;既要达到快速突击,又要有效减少人员伤亡(战后这‘四组一队’的攻城经验,又被林彪在军事会议上总结推举为六大战术之一。)”
早7时50分,在近一个小时的炮火轰击下,四平攻坚战又一次打响了,敌人前沿阵地的碉堡一个个被炮火掀翻,多处城墙也被打出了缺口……三团的团长罗韬在指挥所内感慨地指着敌人城防工事说“咱师和炮营的火炮威力还真行,这要靠人工爆破炸毁这些工事,说不上得牺牲多少战士?政委你看,破坏性炮击还未向城内延伸,一营和二营的两面爆破突击队就冲上去了!工兵搭架在护城河中的扶梯也起了作用,前卫突击队从两面按‘三三制’队形接近了爆破缺口……”政委马骅建议说:“我看三营的侧面突击再稍等片刻!”罗韬:“是的,这一次一定稳扎稳打、找准敌人城防的薄弱环节确保三营这一点上的重点突破!”
8时10分,三营的魏大虎接完团长的指令,猛地向战壕里大喊一声:“机枪连掩护,七、八连突击队、爆破队分梯队连续突击开始!……”“好样的!仅10多分钟三营官兵就率先突进了城区……”团指挥所的政委马骅接着喊道:“走,我们指挥所跟进，靠前指挥!”……
1948年3月13日7时,四平攻坚战的炮击、突破、穿插、围歼的战况不断传向双城堡东总前线指挥部。青砖灰瓦的硬山式房宅,在面向正南东西院套内中间有一道月亮门连接,这个平时比较幽静的指挥中心今日仍旧比较宁静,只是挂着作战地图的司令部作战室的灯光更加明亮耀眼。东总的三位主要首长坚守在会议桌前，密切注视四战四平的战况已经快一昼夜了。对四平这个战略要地的第四次争夺战,虽然东北联军无论是兵力、气势、经验等方面,都呈顺势而上、顺藤摸瓜、稳超胜券的战略态势,但在中央军委直接领导下重新组合起来的东北军事指挥‘三巨头’,更细心研究关乎以后城市攻坚战模式的这场大战；关注着与参谋长刘亚楼一起从苏联深造回来的骁勇战将李天佑,又一次担任前线总指挥的状态和表现。
参谋长刘亚楼终于兴奋地喊道:“四平拿下了!仅用了23个小时,三个纵队的部队在市内会师后,快速围歼,在最后一股敌人被清除之后,占领了整个四平。”沉稳的罗荣桓也说:“这个李天佑,这次没有食言,速战速决!真是四平——四战才能平啊!”
林彪则不动声色地吩咐:“给主要参战部队发布嘉奖令,并将战绩汇总,上报中央军委。”刘亚楼:“是。那下步我们的作战目标和打算如何向上呈报?”林彪:“急什么?先听听军委的再说。”
罗荣桓又耐心重复道:“毛主席在来电中已经阐明,敌人有撤出东北的可能性,应把敌人关闭在东北,各个歼灭!”林彪:“那就要考虑南下打锦州,这是舍近(长春)求远哪!不过暂时驻守几个大都市的国民党守军还不会自动放弃,我们需要好好考虑考虑,并做好充分的准备。”
一纵一师政治部。这里是靠近前线指挥部的一间普通民宅。四平被攻下一周了,这里还在进行战役的调研和总结,有三四名同志正在整理汇总上报来的战绩、缴获清单和战斗总结。政治部副主任吴岱对身边的刘世杰说:“你再到三团跑一趟,主要座谈了解这次战斗的经验。然后结合前两次四平战役,写一份带有分析性质的总结报告。题目就叫《一纵一师三次四平战役的经验教训》。”刘世杰:“是的,四战四平我们一师参加了三次,而且这后三次场面都非常壮观、惨烈;尤其是在战况复杂的不同时期,战略战术多变;非常值得总结和借鉴!”
吴岱:“还要突出归纳的是,双方的战略战术经典多样,要把‘三三制’、‘三猛精神’、‘四快一慢’等这些战术原则都写进去……这个总结很重要,你要拿出打仗的劲头把它搞好!”通讯员跑进来报告说:“四纵的彭明智政委来了。师长让你去请二师的师长徐绍勇马上过来一趟。”吴岱怔了一下,回答道:“好,我马上去。这个徐猛子,还挺有功的!”
一师的师部里,梁必业与梁兴初正陪着彭明智政委叙着旧情,彭明智却单刀直入地切入了这趟来的正题:“四平拿下了,总可以喘口气了。我受总部几位首长的委托,过谈一桩与二师首长‘徐猛子’有关的私事!也是件大好事。”
梁兴初:“咱们可都是老伙计了,这好事总得都有份吧?”彭明智:“哎,这件事恐怕跟你没啥关系!”梁兴初:“啥好事,他徐猛子还跑到我前面去了?”彭明智:“咱们还是先喝茶,唠点别的,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吴岱很快把徐绍勇请到了到一师的指挥部。还没进门徐绍勇就喊着:“这老战友来了,就到这不走了。我倒看看这的饭菜比我们二师的强多少!”吴岱一进门就和彭明智握手,并向诸位首长报告:“徐大师长被我逮来了!”
彭明智握住徐绍勇的手,看着对方的面孔说:“老伙计,当师长了,稳重多了!”徐绍勇则说:“我这师长在你眼里,还不是见习生?”彭明智:“这你可谦虚了;这一趟,我专门为你而来!”梁兴初:“是的,有关你的什么大好事。跟我们一点都还没透露!”
待大家都坐下之后,彭明智才一本正经地开口说:“是这样,半年之前的临江保卫战,我们多年的老战友杜光华师长,不幸在通化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他的突然离去是我们四纵的一大损失,也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并肩作战的老战友。更使他的妻子和两个孩子(包括腹中怀的一个),失去了唯一的亲人。陈玲你们也熟悉,曾担任部队医疗卫生院的院长。”当听到这,周围的几位指战员都禁不住想起,曾在老六团担任过参谋长的杜光华及他的战友陈玲,以往他们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在大家的眼前。
彭明智继续说:“我们纵队和总部的首长,出于多方面的考虑,想把陈玲同志介绍给绍勇师长。如你和陈玲同志能结为夫妻,也是相互关照的快事。这件事已经征得了陈玲的默许;大家一致委托我来当这个红娘。所以我这就凭着这多层的关系,攒大脸来了。”梁必业:“我说你老彭今个怎么老支支吾吾的?这确实是件大好事,快,你‘毛猴子’表个态,对人家陈玲是个什么态度?”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徐绍勇的脸上。只见平时一贯顽皮诙谐的指挥官此刻却是少有的庄重和严肃,殊不知在他看似平静面容的内心深处,已经是多种情感在交集,一颗赤诚的心在剧烈地跳动。他终于开口了:“谢谢老彭和大家对我的关心!我徐猛子除了打仗,别无牵挂。没啥说的,杜师长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也会像老杜一样,去认真对待陈玲!让陈玲和孩子都得到应有的照顾,也让老战友在上天能够安心。”几句知心的话语,博得了大家的一致赞许。作为老师长的梁兴初站起来,握着徐绍勇的双手说:“好样的,祝贺你——老伙计!”彭明智:“那好,这件婚事就算促成了!我回去再和陈玲商定个时间,就把她送过来。到时候咱们再一起庆贺!”“好,好!这喜酒啥时喝?可要快着点!”
此时,刘世杰正同三营的几个连排长谈着四战四平的体会。他询问道:“都谈谈,这几次阵地攻坚战的体会。”营长魏大虎先开口说:“四平保卫战时,心里真没底!尤其是敌人那不间断的大炮一个劲地砸。可再次(三战)打四平,我们在优势兵力的情况下,准备不足,急于求成……没想到国民党的七十一军会孤注一掷,依据坚固的工事和充足的弹药阻碍了我们的攻坚,让陈明仁躲过了一劫!可到了这一次攻坚战,我们在做好各方面充分准备的基础上,采用‘一点两面’、‘四快一慢’、‘四组一队’等战术突击攻坚,效果就大不一样啦……”
机枪连连长张二牤接茬补充说:“我们的政治攻势起到了巨大作用!在我们强大的攻势面前,敌人一听我们喊缴枪不杀,就纷纷为保命放下了武器;这次主动投降的俘虏成队成群的,把所有的车库都塞满了!”新上任的教导员董连成地补充说:“我们事先散发的传单,也起了不少作用。敌人听说主攻的还是第一纵队的虎头军,就被吓破了胆!其中一位营长被俘后坦白说:‘你们打仗不要命,而我们却给当官白白卖命!我们想好了,不如投降你们来保自己的命。’敌人这次首先被我们的气势给压倒了;另外,我们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教训,摸索出了一整套城市攻坚战的有效打法,比如‘一点两面’、‘火力、支援配合下的爆破突击’,钢八连仅用10分钟就重点突破了敌人的防御堡垒,攻入市区……”
刘世杰边听边记之后,肯定地说:“在一年之前,一部分民众片面认为咱民主联军就会跑,不敢与国军打攻坚战。现在事实证明了,我们不但敢于攻坚克强,还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攻下被敌人称作固如金汤的四平这样的大城市。”
魏大虎分析说:“看来下一步,就要攻打长春和沈阳了!”董连成也兴奋地说:“ 还不到一年,咱民主联军这仗就越打越精,武器装备也越来越好;总兵力增加了十来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国民党的军队赶出东北!”张二牤:“ 太好了,这东北解放了,咱就可以返回山东老家喽!”董连成:“你别光想好事了,解放了东北,我们还要去解放全中国……”
刘世杰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战友深深地说:“ 我现在到了师政治部也很忙乱,但还是忘不了咱三营!”魏大虎:“ 那你就常回来!”董连成:“是啊,你永远是我们的主心骨!”“ 哎,别弄错了,这主心骨应该是你董连成啦!”董连成:“可大家忘不了你啊!”刘世杰则笑着回应道:“我已经得到师政治部首长的同意,可以随时回到咱们三营这个重要联系点。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1948年6月初,双城民主联军总指挥部。为适应下步战略大反攻的需要,总部正在贯彻中央辽沈战役的指示精神和方案;各项组织调整工作也在有序进行。罗荣桓首先在三人小组会上发言:“中央军委对辽沈战役的作战方针很明确,就是置长春和沈阳两处的守军于不顾,将主要兵力运动到东北南侧的锦、榆、唐,直接攻锦,控制全线;形成关门打狗战略局势。这充分体现了毛泽东高屋建瓴、运筹帷幄庞大的战略思想!”刘亚楼补充说:“ 我理解先打锦州,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声东击西地堵住东北国民党军的后路。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要我们瞒天过海地把大部队运送过去!”
林彪听了二人的议论,又仔细琢磨了片刻,不由地继续问道:“你们是说,表面上让敌人感觉我们还是要打长春,而实际上我们在把敌人切割成三大块,打哪有利,就打哪!”罗荣桓又重复强调说:“先打锦州,这是毛泽东主席早就确定的大战略。也就是要关门‘打狗’,在东北更多地消灭国民党军的有生力量!”刘亚楼也敏锐地指着地图说:“先打锦州,沈阳和长春以及葫芦岛的敌人必然前来增援,这也容易造成一个大决战的好机会!逼着他们出来与我们决战。我们则会处处占主动!”
林彪频频点头表态说:“从现有的情况和条件看,可以与东北的敌人进行决战了!”刘亚楼马上接话说:“好!那就按此制定作战方案,然后召开军事会议进行部署。”101号首长转身又对罗荣桓说:“对已经敲定的几名干部人事调整,你就先找他们谈吧。”罗荣桓:“好,他们已经等在外面了。”
罗荣桓走出了东院的作战室,经过一个月亮门,回到了西院的政治部。罗荣桓对身边的组织部长说:“让派到六纵的梁兴初先来吧。”
梁兴初被招进进了罗总的办公室,他上前握手询问说:“罗总,是不是又有任务了?”罗荣桓:“四平被攻克了,部队也该休整一下、好打最后几个大城市。”梁兴初:“不过这队伍正在兴头上,还是趁热打铁的好!”罗荣桓:“把你调出来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梁兴初:“调出来?我在一纵刚出来到了六纵!”
罗荣桓坐下之后先从大局角度介绍说说:“现在,咱东北解放军越来越壮大,正规野战军已经达到了七十万人!我们由原来的7个纵队,要增至12个;外加炮兵纵队和铁道兵纵队;还有7个独立师。”梁兴初:“嗬,增加了这么多主力!”
罗荣桓:“经过反复商量,决定把你派到成立一年的第十纵队任司令员。这也是你‘梁大牙’毫不客气争来的!”坐在对面的梁兴初略带羞涩地回答:“我梁铁匠打仗虽争强好胜,可与人家(李天佑等)留过苏的将军们没法比。”罗荣桓:“你还挺谦虚,不用解释。我们还就喜欢你这种敢于叫板的虎将。把你调出来,一是你们一纵名将多,向其它纵队均匀一下;二是新组建的十纵更需要你,相信你到了那能够把原359旅(南下第二支队)在东北发展组建的三个主力师尽快地统起来,带出像一纵那样嗷嗷叫、指哪打哪的主力!”
这话触到了梁兴初的心窝上:“那好吧。当前有什么硬任务,就尽管交给我们十纵!”罗荣桓:“急什么?我们正在筹措辽沈战役,大仗硬仗有你打的!回去好好训练、做好准备!”梁兴初:“是,我‘梁铁匠’说话算数,把这支队伍带好,保证上级指哪打哪!”
罗荣桓对梁兴初说,你们十纵的政委,由你江西的红军老乡,山东八路军老搭档周赤萍担任,希望你们好好配合。”“一定,太好啦!”罗荣桓马上对身旁的组织部长说:“叫下一个。”……
二师的徐绍勇刚被任命为二师师长兼政委,谈完话后也走出了会议室。在指挥部的庭院里,他与老师长梁兴初握手话别;从独立二师调到第三纵队的老政委刘西元,作为老乡和多年的患难搭档,也走过来对徐绍勇表示祝贺说:“这回二师被你毛猴子一肩挑了,大权独揽啦!”徐绍勇则解释说:“我是希望让你老政委回来掌二师这个舵呀!可你们都被任命为军一级的首长了,这师政委我只好总部旨意暂时担着了。”
梁兴初则对面前的老战友恋恋不舍地说:“在一起轱辘了十几年, 这仗越打越大,我们身上的担子也越来越重了!”刘西元握着对方有力的手,关切地回答道:”祝愿梁兄多保重,还望常保持联系!”徐绍勇也在一旁回应:“ 我不会说漂亮话,反正以后大兵团作战,谁也离不开谁!需要援助时,尽管开口!”梁兴初习惯地用拳头锤了一下对方的肩,瞪着大眼说:“会的 !到需要的时候,你可不要拉松啊!”“咱绝不会!”
刘西元:“这回,中央已经决定要先在东北战场进行大决战。我们100万野战军,加上100多万民工,国民党在东北的兵力还不到60万了。”梁兴初:“陈诚这个老狐狸跑了,这卫立煌来了还不到一个月,也丢了五个师!我看这回老蒋还调哪位神仙来扭转败局?”刘西元:“ 是啊,锦州、沈阳和长春等几个主重要城市,已经是瓮中之鳖,陷入了绝境!”
一师师长江拥辉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分别递给了梁兴初和刘西元每人一根:“来,二位老哥,享受一下这洋玩意。”梁兴初:“你啥时学会了这玩意?”江拥辉又拿出火柴,给面前的二位点上火说:“ 这是徐猛子娘家那边带来的喜烟,都来尝尝!”他吸了一口拿在手中的洋烟,一边品着滋味一边正重地说:“全国都很关注这场决战,新华社和延安日报派了两个随军记者,请求我们配合搞好采访报道。总部把这个任务交给了一纵;一纵又交给了我们一师。我已经安排政治部派两名得力的干部配合 。他们少不了要到你的十纵去采访你这大司令员!”梁兴初:“好哇,去吧!我会让他们满意的。”
刘西元吸了一口这喜烟,没品滋味马上就吐了出来。然后往前凑了凑,关切地对梁兴初说:“我听说嫂子病故了,你也成了光杆司令?”梁兴初:“不管咋地,我还娶过亲、有了娃。要不然这次我不会落在徐猛子后面!”身旁的徐绍勇听了毫不相让地反驳说:“ 讨老婆可不是凭实力去竞争,人家得能看上你!”梁兴初:“想必是你的那位嫂夫人,事先就相中你这个毛猴子了?”刘西元靠过来板起脸解围说:“ 这个玩笑不能开,嫂夫人那可是杜将军的遗孀。”
政委彭嘉庆走马上过来嚷嚷道:“ 我来作证。这件婚姻,确实是我们几位老首长经过反复考虑、斟酌,才最后确定的。现在看来这‘红线’还牵对了!我们八路军的干部,不仅有七情六欲懂得爱,更懂得体贴关怀!不仅陈玲喜欢绍勇的机智勇敢,绍勇师长表现出对患难战友妻、子的‘疼爱’之心,更是难能可贵、令人敬佩!”
梁兴初上前握着徐绍勇的双手,深情地说:“非常敬佩你这份特殊的(革命战友)‘情爱’,我刚才不该随便开玩笑。”徐绍勇:“没什么,生死弟兄没地挑!”梁兴初见了对方少有的大度,坦诚地说:“ 我这也是想在分离之前,彼此套套近乎!辽沈大战在即,又是一次生死考验哪!以后能再平安见一面也不容易啊……”总是互相比试和争吵、并结下生死情谊的指战员紧紧地搂抱在了一起。
上海,一栋清净的别墅之内,不仅有古朴的家具和花花草草的温馨装饰,还有潺潺滴水从假山异石的雕琢缝隙中顺势淌下。闲坐在优雅的居室内疗病的杜聿明与夫人曹秀清,正在在为战局的前景忧虑。与丈夫同是在陕西米脂走出来的曹秀清,俊秀聪明,在大革命时期还曾经有过加入共产党的经历。曹秀清从地上拾起登着四平被攻占消息的《新华日报》、《东北日报》,揉成一团说:“这卫立煌也不比你和陈诚高明哪去!”
杜聿明自言自语地说:“东北只剩下几座‘孤岛’了,陈诚今后的日子更难了!”不想让丈夫再为蒋介石卖命的曹秀清规劝道:“你安心养病吧,别人升官发财也好,天灾人祸也好,都挨不着你的边,管他干什么?”可始终受到蒋介石笼络的杜聿明却执意回答:“我不管还看什么报,收听共产党的电台干嘛?校长和夫人(听说我要到国外治病,特派宋美龄专程来沪探望)待咱也不薄,我不忍心一走了之。我料他也快请我出山了。”“你还想去东北呀?卫立煌正找不着替死鬼呢!”曹秀清忍不住大声嚷道。杜聿明笑道:“我当然不会同意去东北,(去)收拾这个乱摊子。”
刘世杰与警卫员孙孝武正在收拾行装,认真做着承担这次特殊任务的各种准备。他看着背着无线电报话机、正在擦拭美式卡宾枪的孙孝武,兴奋地说;“师政治部交给咱俩的任务,挺特殊哇!”孙孝武:“是啊,大战在即,能把咱俩单独抽出来配合记者,实属不易!”刘世杰:“为了稳妥,咱俩应该有个分工。对外侦察联络和警卫指挥的事,由我负责;生活起居、马匹管理,情报的收发,由你负责。”孙孝武:“ 我看可以,咱俩分工不分家,一切都听你的。”
刘世杰站起来,把墙上挂的背包摘下来,打在行李里。然后责怪说:“哎,我可不熟悉你发报的业务,在部里,都是主任亲自过问。”孙孝武:“ 我想,最近部队秘密南下,发报机始终保持静默状态。所以才把我许配出来吧?”……”
刘世杰将擦完的双枪装到枪袋里,又将缴获的美式望远镜从箱子里取出来,擦了擦然后边试看边说:“ 这采访报道与掌握战场的情况和信息,也密切相关!”孙孝武眼睛一亮说:“主任向我交代,应及时捕获、汇报各个战场的有关信息。”刘世杰:“ 嗯,这次辽沈战役区域辽阔,战况复杂多变。及时掌握情报尤为重要。”孙孝武则细心地说:“不过,人家是中央派来的随军记者。咱算啥 ?”刘世杰将望远镜放到背包里,也有些担忧地说:“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能否圆满完成这项特殊的任务,心里也没底呀!”
1948年的初秋之夜,刘世杰所在的第一纵队,冒着小雨向东北的西南方向疾步行进着。在一师的队伍中,有四个人乘着四匹战马组成的特殊小分队,也在从容地履行他们的神圣职责 。当部队夜行晓宿地到达锦州以北、新民以西的地区,刘世杰安排好了一行四人在一个农家的庭院里住下。这一地区几乎住满了南下的部队(一、二、五、六、十和炮兵纵队都相继抵达)。
早饭过后,资深的新华社记者田源,看着借住的西屋内被收拾的干净整洁,被褥已经叠好,还将一个可以写字的炕桌放在炕梢,便微笑地对一直忙活不停的刘世杰说:“刘教导员,我们已经走了十来天了,部队首长对我们照顾的很周到。你也向我们介绍了不少有用的情况。可现在还一无所获! ”在一旁比较性急的李钧也直白地说:“只有上前线才能捕获战场有价值的新闻。不要拿我们每天当来的客人对待!我听说前面已经打上了,可我们还在这窝着!” 刘世杰则微笑着说:“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可好饭不怕晚!前面的十一纵和四纵在北宁线打的只是封锁铁路干线的小仗。” 田源:“我看,这好饭也要早一点。尤其是这种大的战役,新闻是抢来的,而不是等来的!”刘世杰:“可锦州战役究竟如何打还没最后定下来,你说我们怎么去抢啊?”
为了靠前指挥,东北总指挥部于10月1日从双城经哈尔滨,转乘火车到了吉林省双辽县郑家屯附近。101首长林彪多日来指挥百万大军纵横东北大地,总觉得按中央毛泽东的指示把一半的兵力转移到辽南,先打锦州,着实是一步险棋。不仅锦州的守敌比长春多五万,运输线也太长。现在又得到情报,蒋介石为解锦州之围,不仅频频飞到沈阳调遣主力增援锦州,还从华北调派了精锐部队组成东进兵团,直插离锦州很近的葫芦岛。如果先打锦州,就要应对锦州和东、西三个兵团的围剿。无论从兵力和后勤补给上都是很大的挑战。
虽然连日以来,锦州外围的包括义县在内的国军已被扫清,锦州的空运和铁路、公路枢纽都被各纵队分割控制。但长途奔袭过来的大部队在后勤补给不畅的情况下,如果再遭敌人的南北夹击,现在的优势和主动就可能丧失。一号首长在指挥车厢内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和忧郁之中……
1948年10月2日,乘坐着南下专列的东北联军总指挥部,开到了郑家屯附近。在车中仍然反复盘算的总指挥林彪,竟突然改变了先打锦州的主意!为了稳妥起见,他拟定了一个先打长春的计划。当101首长的秘书将这封电报刚发出去,就被政委罗荣桓发现了。罗荣桓对101号首长谨小慎微,出尔反尔的决策感到很吃惊!他先是质问参谋长刘亚楼:“毛主席对我们先打锦州十分关注,连日来过几次发来明确的电令。可他为什么突然又改打长春了?”刘亚楼:“101可能考虑葫芦岛又从关内增派了四个师的强兵,加在一起组成的东进兵团达到了九个师,打锦州可能造成被东西夹击的可能。这个电文也是他一人拟定签发的。”罗荣桓:“这么大的事情要惹军委和毛主席生气的!”我去问他！说完便走进101的车厢。
罗荣桓拿着电文急匆匆闯进林彪的车厢。他尽量压住满腔火气质问林彪说:“攻锦州计划已经实施,我认为攻打锦州还是有把握的。此时回师打长春,实为下策!”林彪皱着眉头半天没说话。罗荣桓又反复劝说道:“先打长春,不仅违背了中央的战略意图,也未必不是一步臭棋!因为长春外围的试探性进攻已经表明,不是很容易。对沈阳和长春不如还采取围而困之的战略。只要锦州被拿下了,整个东北的敌人就被断了后路,长春和沈阳的敌人会自然丧失斗志。”此时参谋长刘亚楼也来到两位首长的面前。林彪看着地图,沉浸在细细地盘算之中。
夜已经很深了,有所悔悟的101首长在深思之后,询问一直陪在一旁的刘亚楼说:“那你103的意见呢?”刘亚楼明确表态:“当然我同意先打锦州!”在一旁的罗荣桓又补充说:“蒋介石来东北只不过是给丧失信心的将领打打气。只要我们围住锦州,掐住两头,先拿下锦州还是有希望的!”
林彪一看都倾向于走这步“险棋”,也只好表态说:“先打锦州就要继续做好迎接三桌客人的准备。可我们的电报已发出去了,如何追回?”罗荣桓:“不必追了,再马上补发一份先打锦州的电报就是了。”林彪点了点头,但却默不作声。因为每次发电给军委,都是林彪口述,秘书记录,然后再由他过目修改后签发。罗荣桓只好主动草拟电文,然后将电文递给了林彪。
林彪看了看,别无选择地说:“照此发吧。只是这围住中间,卡住两头的攻坚战和阻击战,必须妥善安排好。”罗荣桓:“这得由你101签字。”林彪:“你拿着笔就签吗,反正这是咱们三个人共同的意见。”罗荣桓这才在上面签了字,递给了刘亚楼。刘亚楼爽快地接过电文说:“我马上去发!”
1948年10月1日,重庆,蒋介石官邸。深夜了,蒋介石在他的办公室还是在为南北的不利的战局担忧。自下半年要一举铲除心头之患,同共党领导的八路军决一死战以来,极不顺利,可以说是处处陷于被动挨打的局面。尤其是东北,自己是下了很大的赌注的。可杜聿明、郑洞国、孙立人、陈明仁、陈诚等这些心腹名将,在自己的亲自统领督查下,仍然继续不断地损兵折将,双方的力量也此消彼长,近来又遭到上百万共匪的团团围困!万一……他拿起了电话,对着话机说:“给我接卫长官…… ”
蒋介石“你是俊如吗?东北共军已经南下,攻克了义县;并且又围了锦州。望你赶紧命廖耀湘的西进兵团迅速来解锦州之围。如果再失去了锦州,你们就被卡住了脖子!”作为陆军二级上将的卫立煌,在担任远征军司令长官时从抗日大局考虑,曾经因为没有认真执行蒋(派系争斗)的命令被解职(尽管曾立下赫赫战功)。现在在无良将可用的情况下又来随意摆布自己,岂能百般顺从他这个奸诈的暴君?他犹豫了片刻回答说:“ 共军已经大兵压境,我的兵力深感不足啊。”
蒋介石听出对方还是在和自己较劲,根本没有大局意识,是一个极不听话的统领。沉思了片刻生气地说:“ 我明天亲自去沈与你商量!”
卫立煌放下电话,对身旁的第八兵团司令周福成和参谋长赵家骧说:“灵狐林彪,精諳声东击西、围点打援之高明战术,我们只有采取按兵不动的战略原则,整补训练,修筑工事,方可保全实力。”赵家骧点头称赞道:“ 卫长官所言极是,共军正张着大嘴在等待沈、长的援兵出动。共军已经习惯采取这种围点打援的战术,我们决不能轻易上钩!从关内派兵来解锦州之围才是上策。”
1948年10月3日早上9点,刘亚楼拿着军委发来的急电给罗荣桓,亲自宣读道:“毛主席见到我们的第二封电文,马上复电表达赞同:“你们决心攻锦州,甚好,甚慰……”罗荣桓接过电文,细读一遍抬起头,高兴地说对刘亚楼说:“差点误了大事!毛主席下的是一盘事关全国的大棋呀!拿过去给他看看吧。”“是!”刘亚楼庆幸地拿着电文去向101首长汇报,在敲门时心中在想,作为参谋长与罗帅的一致意见,还坚持得正是时候!在这一点上,自己今后还要不断地历练。
沈阳东北军总指挥部。蒋介石与与他一起前去的顾祝同(陆军总司令)坐在客厅里,正与几位高级将领商量解救锦州之围的事宜。气氛尤为紧张。蒋介石询问顾祝同:“范汉杰对我回撤锦西的态度如何?”顾祝同:“他是要死守待援。”多疑的蒋介石又问:“义县沦陷,锦州被围,那你们的想法呢?”
参谋长赵家骧在汇报了锦州被围的局势后,又加重语气说:“共军的炮火非常猛,他们用的大都是日本造山、野炮,火力比淞沪抗战时日军的火力还猛烈得多。他们采用坑道土工作业的迫近战术,进展非常快。我认为锦州非常危险,有破城的可能!”
卫立煌则沉稳地表态说:“我认为锦州城防坚固,能够守住。共军的目的是打援,而不是攻城。如果我们把沈阳的主力拉出去增援,正中共军下怀!我敢跟你们任何人打赌,攻击兵团一出辽西,必定会全军覆没!”
廖耀湘则说:“辽西走廊有共军重兵集结,走这条路可能会让共军打援得手。不如沿中长路打向营口……同时从关内曾兵葫芦岛、锦西,就近组织东进兵团增援锦州。增援成功固然理想,如果锦州万一失手,有营口海港,也不至于使沈阳成为第二个长春。”
一身戎装的蒋介石见没人顺从自己的旨意,脸色越加难看。他手拄文明棍极为愤怒地嚯地站起,厉声喝道:“我不同意你们的意见!锦州是不能丢的,锦州一丢将不堪设想!现在当务之急是组织西进兵团,由廖耀湘率沈阳主力西进增援锦州,同时从锦西、葫芦岛组织东进兵团,东西两路援军对进,方可解锦州之围。就这么定了!我下午就去北平部署援锦的东进兵团。”说完,他的嘴角还在不停地抽动,显然情绪已高度紧张。
经过国共两党两军双方最高层充分酝酿准备的一场大决战,即将在东北大打出手。这场史无前列、蔚为壮观的大搏斗,是继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又一场谁主中国沉浮,非拼个你死我活的不可避免的生死较量!这场大决战在两党两军决策层都是尤为重视的。在中共解放军这边中央军委明确称为辽沈战役;而在蒋介石国民党军那边,被称为辽西会战。这场大决战不仅规模宽宏壮观,两军投入的战将和兵力势均力敌，对东北联军来说,更加具有率先打掉将军王牌，消灭其有生力量并占据东北重要根据地,吹响全国解放的进军号角的重大战略意义。
下午,担负特殊任务的刘世杰从外面回到了住处。他进了屋,推了一下正在整理行囊的孙孝武问:“老田他们哪?”孙孝武朝院子里一瞥回答道:“刚才还在院子里。会不会去了师部?”刘世杰听了说:昨日,义县被三纵攻克了,国民党守备义县的一个师被三纵全部歼灭,师长和副师长都被活捉。老田他们可能是着急了。”说完便朝外寻去。孙效武见状楞了一下,便跟随刘世杰也向师部赶去。
在师政治部的临时办公房间,田源和李钧在吴岱的陪同下,正同江拥辉师长谈论着这场已经拉开序幕的大决战 。田源:“ 我到你们一纵一师来采访,就是想老虎头上拍苍蝇——逮个大头的!”师长江拥辉回应说:“ 这次是大兵团作战,保不了谁是大头的!我们不仅选配有了好管家之称的刘教导员、业务娴熟的情报员来协助你们。而且还配备了行进方便的战马和随时联络发报机。”田源:“ 这些支持已经足够了!现在主要是到哪去采访像攻克义县这样的关键性战斗,心里没底。”
江拥辉:“ 义县算什么?打锦州,阻击国民党南北增援的塔山阻击战是关键!101首长已经下达了死命令。要确保塔山一线的防御万无一失!”田源:“那咱们一纵……?”江拥辉:“ 围歼锦州的部队由原来的四个纵队增至六个,特把我们一纵和二纵两个主力调上去做预备队,这就增加了速战速决的筹码。”当他看到两位记者急切的眼神,豁达地接着说:“当然,采访报道也不能局限在我们一纵。”田源:“ 那我不是白来了,我想知道在这场大决战中,你们一纵到底是扮演的什么角色,还是不是顶梁柱啊?”江拥辉微笑着说:“顶梁柱不敢说,起码也能算是个顶门棍!”田源:“我懂了,我新闻小分队先跟着你们一纵走,看看这门能否关死!”
吴岱将刚进来的刘孙二位也叫到一起,吩咐说:“ 现在大战在即,重头大战就在塔山和锦州这两个地方!部队马上就要向南挺进,你们也回去做准备吧。”田源回应道 :“都准备好了!”吴岱:“我可以告诉你,我们原来计划打锦州,可却又引来两桌客人!而且是同时南北两头向中间并进。而要想吃掉中间这桌,必须卡住两头。这任务越来越艰巨了!”李钧担忧地询问:“ 来那么多的敌人,我们一下子能顾得过来么?”吴岱:“ 是啊,敌人三个兵团,哪个都四五个王牌军!而且,我们的一个纵队的兵力,只是人家一个师的数量。这仗如何才能打好,的确是需要总部通盘掌控的!”刘世杰:“ 听吴主任一说,这战役的规模的确不小!”田源进一步询问:“ 除去围困长春的九个独立师,围困沈阳的几个纵队,其余的已经全部进入了辽西地区,大约六七十万的兵力啊!”吴岱又补充说:“ 包括后勤运输和广大的民工,加入这场战役的总共约二百万人。而敌人在东北也就五六十万。在兵力的总数上我们是占优的!”刘世杰惊讶道:“ 听说蒋介石又从华北调动了主力前来救援。”
江拥辉:“正因为如此,我们一纵的两个师才被调到锦州南面的高桥参加打阻击!”吴岱:“有机会到我们的总指挥部去采访吧,听说东总总部也已经来到了辽西的主战场。”田源:“这还要你们多提供总指挥部的新地址。”吴岱:“所以呀,我才把无线电报话机都配给了你们。”田源:“看来万事俱备,就看我们的努力了!”李钧:“既然这样,我们赶紧行动吧?”田源:“走!”
临行之前,刘世杰仔细瞅着田源鼓鼓的背包问道:“老田,你这包鼓鼓的,装的都是啥好东西?”田源回答说:“能有啥,你们使枪我使笔,你们用子弹我用本。“呕,那你这笔记本……?”田源:“我还拿得动,来不来你先惦记上了!不过,看在你刘总管配合我们的情分上,可以送给你一本。”刘世杰接过印有东北新华社字样的笔记本,翻了一下说:“太好了,我又多了一件宝贝!”田源:“我知道你已经参与到了新闻报道中来了,咱们一起努力,一定错不了的!”刘世杰:“这新闻报道对于我们部队打仗,也是绝对少不了的冲锋号角啊!”
刘世杰引领的四人新闻(采访报道)小分队,站在两红两黑四匹战马下,新华社田源向吴岱主任辞行说:“东总政治动员的口号是:争取全歼东北敌军!那我们小分队的口号是:积极为全歼东北敌军搞好新闻报道!”。吴岱:“祝你们一帆风顺,马到成功!”也希望你们俩相互配合,并与师部随时保持联系。”
刘世杰一声令下:“出发!”几个人飞身上马,消失在队伍前行的夜色中。
此时,驻守锦州的兵团司令范汉杰在司令部里已急的团团转。他命令部下:“赶紧给总裁发报,锦州现已被共军的主力团团包围,在城外足有三倍与我的共军主力。要求他速派援兵前来解围!”范汉杰指挥部的情报处长赶紧回应道:“是,我马上去联络 !”
在锦州的外围,东北各野战大部队正向这里调集,零星的小股战斗在不断进行,由远至近的枪炮声,已经让锦州的守城部队惊恐万状、岌岌可危了。蒋介石接到范汉杰的求援电报,决定再赴葫芦岛靠前指挥。他带着顾祝同、侯镜如和空军、海军司令,从天津乘着重庆号巡洋舰,仅用几个小时就快速赶到了葫芦岛。
此刻,卫立煌54军军长阙汉骞等高级军官已在此迎候多时,蒋介石板着脸下了船之后,就急匆匆乘轿车赶往葫芦岛的54军军部。在途中他吩咐道:“明日一早召开军事会议。把葫芦岛团以上的指挥官都给我找来!” 在骄车上,卫兵递给蒋介石刚收到的电报。这是锦州的范汉杰写来的亲笔信。“总裁,我看还是在此不动来吸引共军,这样你就可以命东、西两兵团向锦州挺进,与共军在此全歼来犯的共军!”
蒋介石看完暗暗点头说:“嗯,这样也好!”他闭上眼睛,想象到马上要在锦州葫芦岛地区,与林彪的东北部队展开一场生死大决战,就叫辽西会战。你林彪过来了50万左右的部队,而我要调动关内关外三个兵团,也将近50万的国军主力。这会是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