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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了好几个黄统泰的同学,大家都说他和一名叫陆大伟的同学关系最为要好,其中有人提到“听说毕业后还有联系的就只有陆大伟了,好像还一起出去玩过”,这让陈默兴奋不已,通过学校的协助,终于和陆大伟取得了联系。
当陆大伟听说是要了解黄统泰的事情时,便干脆地答应了陈默见面的要求。他现在住在东莞市虎门镇,陈默开车过去的话大概三个小时多一点,于是,陈默便希望能向他当面了解情况,越快越好,两人便约定在下午见面,地点是虎门镇的黄河广场,那里正是陆大伟公司所在的地方。
黄河广场是全国知名的服装批发市场,陈默午饭后从家里出发,赶到时是傍晚5点出头。现在距离春节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黄河广场十分热闹,人们都想赶在每年生意最为兴旺的这个时刻大捞一笔,谁也不舍得提前下班和放假。
陆大伟现在是一家服装公司的老板,公司就位于广场的4楼,他的公司倒是已经放假了,陈默到来时,他正一个人忙着画设计图,一看到陈默,便放下了手头的工作,热情地招呼起他。
“真是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打扰您!”
“没关系,只剩下一些手尾工作,很快就能搞定的。”陆大伟端了一杯绿茶给陈默,说道。
“我看别的店都还没有放假,跟着您这样的老板,工人们可真是幸福啊!”
“哪有!劳逸结合嘛,大家也都辛苦了一年,马上也过年了,很多同事都是外地人,就应该趁早让大家回去。”
陆大伟也跟着坐下来,看着陈默问道,“电话里听你的语气,统泰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了?”
为了能尽量地了解到详尽的信息,陈默也不隐瞒,把黄统泰杀人的情况以及自己近期对他的调查和怀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果不其然,在知道了黄统泰竟成了杀人犯的消息后,陆大伟也和其他人一样显得十分震惊,原本还笑容灿烂的脸庞,一下就暗淡了下来,仿佛面前的灯光一下子被人调暗了好几度。
“我这次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对16年前的2月2日或3日,也就是1997年,快到春节前的那几天,你还有没有印象?知道当时黄统泰是在哪里吗?”
从时间上倒推过来,那个时候黄统泰已经大学毕业了,当时的陆大伟和黄统泰可能已经各奔东西了,要想知道黄统泰当时的情况,陈默也知道希望渺茫,他也只能碰碰运气,毕竟和他关系比较密切的就只有陆大伟了,目前这也是唯一的线索。
“16年前……那就是我们大毕业半年后的事了?2日或3日前后……让我想想。”陆大伟缓慢地说着,抬起头看着天花板,整个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时的2月初正好是在临近春节的时候,时间点上较为特殊,没准还能有点印象。陈默不敢打扰他的回忆,趁着这个空档打量起他的办公室。
陆大伟公司经营的主要服装类型是西服,品牌叫做“宾果”,lugo是一只正面站立的山羊,这个品牌陈默也在商场见过,听说还入选了东莞的十佳服装品牌。他的办公室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桌子也收拾得很整齐,除了一些文件夹之外,还有一张照片,看上去像是他的毕业照,由于距离的关系,陈默也不清楚黄统泰是否也在里面。
“我有印象了。”思考了大约十来秒钟后,陆大伟说道:“当时我正好在广州三元里的一个服装公司工作,那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所以还有点印象。在2月3日那天,其实具体我也不太记得是不是就是3日,总之是差不多和今天一样,还有五六天就过年。
“毕业后我和统泰经常有联系,不过见面就没有了,他好像每天都很忙,其实在读书期间他也那样,经常好几天不见人影。我本身是广州人,毕业后就回来工作,而他则留在深圳。那时我们公司已经放假了,他当时打电话给我,说想趁着春节前人少,先过来广州玩一玩,那天他大概是下午3点多到的,一直到第二天他才回去深圳。”
2
“整晚都在广州?没有去榕州市吗?”
陈默暗叫不妙,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
“没有,为什么是去榕州市?”
陆大伟摸着后脑勺,一脸不解地问道。
“你们全程都在广州,之后他在第二天又从广州回到深圳吗?中间有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没有,我们就一直待在广州。”
陆大伟轻摇着头,语气十分肯定。
这就奇怪了,莫非又是自己猜错了?陈默现在已经不像刚开始那般信心十足了,如果再碰一次灰,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信心继续调查下去。
“您能不能把那次的经过详细地说一下,就算是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细节,也麻烦你说出来。”
“我尽量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具体还能不能记得有多详细,有哪个地方你觉得需要问的随时打断我。”
陆大伟喝了口茶,又挺了挺腰,这才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了,统泰他毕业后仍然留在深圳主要是当时他和母亲住在一起,可能也加上深圳正赶上改革开放,他留在那里也更有机会和发展的空间。不过,据我所知他毕业后并没有稳定下来认真地工作,反倒不断地打着零工,不是在超市跟单送货,就是去酒楼打工,实在是太浪费了他的才能。对不起,我有点说远了……”
陈默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陆大伟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们已经放假了,那天中午他打我手机,对了,我第一天上班的时候,家里就给我买了一部手机。不过那时统泰用的是电话卡。他说工作的地方也放假了,说想过来广州找我玩,于是我们就去了白云山。”
“你们是临时约的?”陈默问道。
“也算是临时约好的……,不过准确地说是两天前有稍微提了一嘴,当时他说不一定有空,之后那天中午他就说要过来了。他3点多从深圳坐大巴,到了后我们就一块去山上,一直玩到6点多才下了山,然后他就带我去了天河体育中心附近美美地吃了一顿砂锅粥,吃饭后差不多快9点了,统泰就说难得毕业后见上一面,要和我好好喝上几杯,晚上就干脆留在广州不回去了。当晚,我们就在体育中心附近找了个便宜的宾馆住下,第二天上午他才回去学校。”
“宾馆是你找的还是他找的?”
“他找的。”
“感觉上更像是他住在广州呢。吃饭的地方是他选的,宾馆也是他定的……”陈默笑着说。
“实际上,他因为打工经常有跟车去深圳周边的地方,广州他也来过几次,那次是他说吃过那家的粥,也住过那家的宾馆,感觉都还不错,所以就直接选了那里。
“那天晚上我们喝了酒,我虽不是第一次喝,但本身酒量并不好,没几杯就醉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他叫醒,那时候应该是早上5点多吧,他说要趁早去体育中心走一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之后他应该是在……可能是8点半左右离开,总之就是吃了早餐后就走。过了这么多年,几个时间点上我也不太确定,不过大致上应该差不远。”
陆大伟详细地向陈默讲述着,思绪似乎也陷入学生时代的难忘回忆里,眼神里流露出怀念和向往的神情,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陈默听完了他的讲述后,喝了口快凉了的茶,思考了一下后继续问道:“你还有印象当晚你是几点睡着的吗?”
“那个时候……好像是11或12点吧。当时我有看了一下时钟,哦……是12点多吧。没错,当时我们太兴奋了,说话有点大声,还吵到隔壁的房客,他抱怨了几声,似乎有说到‘深夜12点钟了还大喊大叫’之类的话,之后我就醉熏熏地睡着了。也是因为有这段插曲,所以我到现在还有印象。”
“隔壁的房客有过来找你们吗?”
“没有,只是听到声音,是个男人的声音,原话我忘记了,大概意思应该是‘都要12点了,还大喊大叫’,总之是有提到时间。”
“你们就只是听到他的声音?”
陆大伟不明白隔壁房客哪个地方有问题,不过他还是回答了陈默的问题。
“正确地说是只有我听到他的声音,因为那时候统泰刚好走去厕所。”
“你们喝酒期间,有没有别人上来过,或者你们中间有没有出去过?”
“印象中应该没人来过,出去嘛……也就是那个时候统泰出去公厕上厕所而已了,那时的宾馆还没现在这么好的条件,一层楼都是共用两个厕所的。”陆大伟解释道。
“他回深圳的时候,你有送他到车站吗?”
陆大伟摇摇头,“没有,我们在体育中心就分手了,他是坐公交车去的汽车总站的。”
陈默停下了飞快记录着的笔,抬起头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最后再确认一次,你睡觉的时间总共是用了5个小时左右,中间没有醒过?”
“没有,当时可能是玩的太累了,再加上喝酒,睡得特别沉。”陆大伟再次思考了一下,语气还是同样的肯定。“这些都是16年前的事了,你怎么会这么在意呢?难道那次爬山和前段时间的那件案子有什么关系不成?”
陈默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他打印出来的那小块旧报纸。
“你看看这篇报道,看看能不能想到什么?”
他生怕给陆大伟先入为主的感觉,暂时没有说出他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