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之章 第九章 尸检


第二十三卦 剥(卦形:艮上坤下)剥:不利有攸往。

六二:剥床以辨。蔑贞,凶。


  下午两点四十五分。

  市公安局物证科的验尸房里,秦风中把手套一只一只地摘掉,叹着气道:“老了,过去能站一整天,现在半天就累得不行。”他双手叉腰,扭动着自己的大胯,接着又扭腰。

  大李问是都结束了吗?秦风中说弄完了,回头就写验尸报告,大李知道桑书远是个急性子,就说:“秦老,我来写也行,您说我写,这样快。”

  秦风中瞪了他一眼:“急什么!你们几个啊,都是急脾气,尤其那个小桑,好啦,我去喝口水就写。”

  验尸报告有好多页,秦风中把眼睛凑近了,找相关的项目,大李问秦老您眼睛近视吗?秦风中说不近视,近视的干不了这个,就是开始有些老花眼。

  这时候,验尸房的大玻璃窗外,毕飞影已经到了。他听里面还有人声,因为这个房间都是毛玻璃,就在某个半开着的窗户瞄了一眼。他看见里面还有三个人,站在最远处,倒数第二列冰柜那里拉出来一具尸体,已经全身盖好了一块大白布。毕飞影推测验尸刚刚结束,要等室内的人都离开,自己才能进去。

  他怕自己在外面走动被发现,就先从这条走廊倒退往回走。

  秦风中大致填完了报告,对大李说:“这就差不多了。这份报告你先拿着,回头把血样化验的单子补在里面,交给那个……什么科长来着?”

  大李问:“就差一份血样了?”

  秦风中:“对。我看血液凝结的样子,和胃里肠里黏膜的状态,好像是毒药。回头你拿了化验单告诉我是什么毒药,好像还挺厉害的毒药。”

  大李问旁边陪着秦风中验尸的本地助手:“这个血样,大概什么时候能出来结果?”那人说,中午送过去的,大概四点多能出来。

  秦风中脱去白大褂,换好了自己的衣服,和大李道个别,晃晃悠悠走了。

  大李帮着助手把尸体推回到冰柜里,两人出来,用铁链锁上门,从走廊走出来,刚巧和往里走的毕飞影擦肩而过。

  助手见毕飞影上衣口袋里有个三联单露出来一截,就没问。他拉着大李,到楼上的休息室去喝茶。

  毕飞影心急,他见秦风中先走了,等了五分钟就进来了,正看到另外两个警察出来,后悔再等半分钟就好了。

  他走到验尸房门口,看见一挂铁链锁。这锁难不倒他,他师傅大蝙蝠教过他开各种锁的技巧,他从外衣里面马甲的口袋里,掏出几样精巧的工具,对着锁眼忙活起来。

  物证科的其它工作,都是在楼上进行,只有验尸工作在地下冰库。所以,这个时候不会有人来地下,毕飞影不慌不忙地撬锁,花了半分钟,听到嗒的一声锁打开了。

  毕飞影后面的动作就提速了,他没从门把手上抽出链锁,就这么挂着,拉开门闪身进去,直奔刚才那个冰柜。

  二楼的大李屁股刚坐下,刘伟亭的电话就到了,让他保护好尸体不要被外人看到。大李一想门都锁了应该没事,再一转念觉得不放心,刚才楼道里还碰到一个外人,他立刻警觉起来,从椅子上跳起来,冲着那个正在沏茶的助手喊了声:“我去检查一下,马上就回来。”

  大李大步流星地,从楼梯间飞跑下去。

  毕飞影拉开冰柜,看到白布的形状有些奇怪,应该摆放头部的地方,完全凹陷着,他想莫非是脚朝外的?看着又不像,他轻轻掀起那块白布,却发现这个人是没有头的。

  这时候,他听见外面楼道里有人在跑,他反手把布一盖,同时间迅速把冰柜推回去。几个箭步跑到门口,打开屋门里面靠墙的电箱,装模作样地检查起来。

  大李一看验尸房开着,铁链子锁挂着,心里起急,一把拉开门,看见左手边的毕飞影。他往右面冰柜那里看,好像没什么异常。

  他问毕飞影:“你是哪个部门的?”

  毕飞影答是被叫来修故障的,大李很警觉,想着这里,尤其是这个屋子里,一天也没有故障:“这里没说有故障啊?你是怎么进来的?”

  毕飞影从口袋里拿出三联单,指着上面的字说,道:“我也刚到,这不是?报的物证科冷库的问题,这里是物证科冷库吧?”

  大李追问:“你是怎么进这个房间的?”

  毕飞影答:“那还怎么进?推门进来的啊!”

  大李:“这不是锁着呢吗?”

  毕飞影:“不对啊,我一推门就开了。这叫锁着?这不明明是挂着的吗?”

  大李把毕飞影带出地下,去传达室查是谁报的修,竟然无从查起,因为来来往往的人太多,出入都要楼里面人和传达室说一下,所以,从中午到现在,来电分机几乎遍布整个大楼。

  大李心想,反正这人应该还没看到尸体,我上楼下楼总共间隔也就一两分钟,他手脚再快,也不能一分钟就能把锁撬开。

  不过他自己做不了主,就打电话向刘伟亭汇报 。

  刘伟亭听了挺诧异:看来雷宏达的手下,还是有些能耐的。他告诉大李把人放了吧,又没有当场抓到对方撬锁,没什么实证。

  毕飞影从市公安局出来,给凌渡雨打电话,凌渡雨电话里小声说:“嗳,我知道了,我正和两位警官们在一起,查看雷大哥的住处。这样,你说着,我听。”

  听到毕飞影讲市局里那具尸首没有脑袋,凌渡雨叹了口气,挂上了电话。

  桑、刘二人查看了雷宏达的音响设备,是个不错的音响,播放歌曲的设备,是一台现在已经不多见的CD便携唱机,有年头了,声音通过耳机孔输出到音响里,桑书远想了想,好像现在播音乐都是用蓝牙连接,这种方式已经不多见,这说明什么?雷宏达是个念旧的人?

  武清风和刘伟亭还在屋子里搜找,桑书远走到音响那儿,在CD播放器的播放键上按了一下,那音响就突然响起来,莎拉布莱曼悠扬近乎天籁的歌声,震耳欲聋。桑书远慌了,急切中不知道怎么调音量,就去按暂停键。

  看全屋子人都在看他,他自嘲道:“原来雷宏达走的时候,连音响都没关。”

  武、刘二人正在忙活,凌渡雨去上厕所,桑书远感到自己肩头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过头看是那个保镖胡坚强扬着右手。

  胡坚强先是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桑书远不要声张。然后他拿出来一张名片,塞到桑书远手里。接下来胡坚强连着做了三个动作,先是手指头指向桑书远,再回转指了指自己,然后用右手比了个数字六,放到自己耳朵边上晃了晃。

  动作的意义很明显,桑书远知道胡坚强让自己和他通电话,只能在两个人之间,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他郑重地点点头,把名片收了起来。

  很快地,这里的搜查就结束了,时间来到下午三点一刻。

  凌渡雨和胡坚强把警官们送出来,开上自己车离开了。

  桑书远想着胡坚强的事情,他猜有些事情,胡坚强要背着凌渡雨告诉他,就使劲儿伸了懒腰道:“今天恐怕就是这样了,咱们等验尸报告出来,加上金龙那边的勘察结果再议,我今儿起得早,累了,想走一走活动活动,晚饭时咱们再碰吧。”

  刘伟亭觉得很奇怪:“咦,这不像你的风格啊,一查案子,你不是号称三天三夜都可以不睡觉吗?”

  桑书远撇嘴:“那是过去!那时候我多大,现在我多大,能一样吗?”

  武清风笑着说:“三哥啊,你也服老了?其实每次办案,最忙活最累的是我,其次是小六,三哥你只是动动脑子,不应该累啊。”

  桑书远回应:“切,你懂什么,动脑子才累呢,比动动手脚更累。我告诉你们啊,我看了本书,书上说,这一动脑,就是齐次卡擦,大脑里一通神经放电,那得耗费多少能量啊。”

  武清风大笑:“得了吧,听上去像是三哥你脑袋里电闪雷鸣地,一顿操作猛如虎,不怕神经雷烧死你啊!”

  桑书远笑:“嗳,这回你倒说对了,要不说烧脑烧脑呢。”他不理会二人,从车旁边走过,活动着身体往东自行去了。

  武清风问刘伟亭:“三哥这是咋说的?是不是挺奇怪?”

  刘伟亭:“你看吧,这里面有事儿,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这是心里有鬼。这样,咱们离得远远地,盯着他,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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