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瞬到了“文革”中的1970年,华阳已经从外地调回了哈尔滨。有一天,华阳利用串休时间,正在家里用大盆泡了许多衣服准备洗涤,忽闻有敲门声,便打开了房门,见是一个男人,此人华阳认识,他曾跟随其他的日本遗孤来过家里,他也是日本遗孤,他的中文名字叫栾希,日本名字叫杜丘相二,虽然自己与他还不太熟识,但是,他毕竟是其他朋友引荐过并来家做过客的,华阳便将他让进屋里。二人坐定后,先是寒喧了片刻,然后那人切入来访的主题,他说:“华阳,从那天在你家咱俩一见面后,我就认定你是个大老实人,是个大好人,但是,现在有件事,我一直为你打抱不平,这件事涉及到你的名誉和家庭,而且我想你一定还被蒙在鼓里。”华阳一听就觉得有些蹊跷,忙问:“请问是什么事?”

  他吞吞吐吐地说:“这事呢……还真有点不太好说,前一阶段,我一直犹豫能不能跟你说……真怕你承受不了……”

  华阳又追问:“既然您为这事而来,怎么又吞吞吐吐的,咱们都是大男人,有什么事不能说,有什么不能承受的,我请您直截了当,但说无妨。”他这才轻叹一口气,说:“我……我……我想说又怕你误解,怎么说呢?唉!既然你说不论什么事都能承受得起,那么,我就索兴都跟你说了吧!这事说来话长,我的医疗合同医院是你爱人工作的那个医院,因此,我常去她们医院看病和开药,其间我无意间听到了一件传闻,是说你爱人和她们医院一个X光室的男医生贾大光有暧昧关系的事,因为事关熟人和朋友,我就留了心并暗地里观察,结果还真发现了她在上下班以及午休时,经常与那男医生在一起,比较亲近甚而是出双入对。我就特别不理解,也觉得这太不公平了,你那么爱她,又特别顾家,她怎能如此待你呢?我回家跟我爱人说了此事,她多次让我来告诉你,否则我们心里真的过不去。所以,今天我冒昧地来打扰你,希望你千万别再糊里糊涂地受她蒙骗,被她欺瞒了。她这种行为太不道德了,她这么对待你这么优秀的丈夫简直就是一种罪过!”说到此,他顿了顿,又用眼睛瞄了瞄华阳,进一步挑唆道:“我们作为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蒙受这种奇耻大辱呢?要是我妻子这样对我,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听了栾希说的好像有鼻子有眼,有根有据的话,华阳半信半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听明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谢谢你了。以后咱们再沟通。”栾希见华阳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便起身告辞。

  栾希走后,华阳进入了沉思,他反复思索,觉得联想这段时间她总是郁郁寡欢,疲惫不堪,心力交瘁的样子,甚至于有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可她却迟迟未归,确实有些令人疑惑的地方,自己不应掉以轻心,还是亲自查访一下为好。于是,华阳围绕着栾希所提供的种种情况,进行了一段时间的明查暗访后证实,栾希针对金瑛的“告密”,纯系子虚乌有,金瑛的所谓罪过皆属“莫须有”,而华阳却从中发现,栾希之所以这么做,是源于他本想接近金瑛,想与她发生暧昧关系,但是,金瑛拒绝并躲避他,他的妄想常常受挫而心生怨恨,便想方设法地想栽赃陷害她,这正像《伊索寓言》中《狐狸与葡萄》的故事中的狐狸,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他不仅挑拨华阳与金瑛他们夫妻,还偷偷地到医院“文革”派性组织那里诬告金瑛是日本军阀的遗孤,又说她父亲把她留在中国就是想通过她得到一些中国的情报,她有日本特务嫌疑等等,为那些派性组织提供了批判及打击金瑛的编造材料。另外,还有人因为嫉妒金瑛的医术比他们高而生恨,就设法打击金瑛,不仅将她说成是日本军阀的“狗崽子”及日本特务,还将她的一个同学于静与贾大光之间的暧昧关系来个“偷梁换柱”“张冠李戴”,编造谎言,说成是金瑛与贾大光的故事,到处传扬……栾希根本不念与金瑛的同为日本遗孤之同胞情,乘机加入其中陷害金瑛。

  华阳还查出,这个贾大光虽有一副漂亮的外表,但却是个十分花心的色狼,他不论在任何场合,只要看见漂亮女人,都会心生邪念。由于他在医院的X光室做透视和拍片工作,每当他在X光室为漂亮女人做透视的时候,都乘机对女人摸摸索索,动手动脚。由于有些女人不懂得用法律武器来捍卫自己的尊严和权利,在自己吃了亏,受到了性骚扰或性侵犯之后,为了自己的所谓脸面,不敢声张,忍气吞声,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一走了之。这个贾大夫在几次得手而无人告发他之后,便愈发洋洋得意起来,他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贾大光的所作所为渐渐地被人们所察觉了,人们在对他的名字——“贾大光”进行了一阵剖析之后,给他起了个外号叫“真扒光”,将“贾”字改作“真”字,取义于《红楼梦》结尾中剖析贾雨村的名字时所说的:“假亦真来真亦假”,亦即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假即是真,真即是假之义!而“大”字与“扒”字谐音,于是,背地里都叫他“真扒光”。据说,后来“真扒光”又行不轨之事时,遇到了一个烈性妇女,她在受辱之后勇敢地告发了他,结果他被法院判刑入狱。贾大光入狱后又被单位开除了公职。

  嗣后,华阳反思,幸好当初没有轻信栾希的那些不实之词而立即火冒三丈,更没有失去理智而粗鲁地与金瑛大吵大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如果事情像栾希们希望的那样的话,那无疑会令金瑛陷于“暗无天日”的不白之冤境地,遭受无休无止的痛苦煎熬……如果再加上金瑛这两年在工作单位本已遭遇派性组织一些人的陷害,本已伤痕斑斑,这就无异于在伤口上“再撒上一把盐”,雪上再加霜,那一定会令她痛上加痛,痛不欲生的!再说了,如果自己不问青红皂白地与金瑛吵闹的话,那些派头头们一定会利用这些所谓的材料再给金瑛罗织更多和更重的罪名,那么,不等于自己也成了他们的帮凶,也和那帮人一样在加害金瑛吗?如果那样,金瑛就会处于家里家外皆无避风之处的危险境况之下……在目前看,她身边除了自己一家人之外再无其他亲人了,如果自己再与她闹瓣,那她几乎是举目无亲了,那岂不就等于往死里逼她,逼她走绝路吗?如果任其发展下去,那么,这个本来婚后仅仅才两三年,而且又喜添了红雨这个爱女,已成了温馨又和睦的小家庭不就变得支离破碎且妻离子散了吗?想想真是让人不寒而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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