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8、陈明义帮助沈老爷岭北矿业开发，在边业银行莲江口营业所开户。沈老爷授权夫人赵雅凤为代办，走进业务圈，心情越来越好。不明白之处，请教陈明义。他便热情服务，一来二去，互相帮助。
那个年代这里的所谓大家闺秀赵雅凤不能同传统的、书中所讲的、文化底蕴丰厚的南方大家闺秀同日而语。她代表了北疆风土人情、妇人风韵。
营养丰富的胭脂脸盘，白皙的脖颈，粗腰、大脚片，故作风雅。喻之东施、北施。斜眼瞟男，饥渴之态。自从丈夫任命她代理，多有小神仙陪同出入莲江口银行办事处。当然是来回座篷马车，无论冬夏春秋往返七、八十里。学会了打算盘，出纳，保管印鉴。
杜文祥【1】修铁路时期带来很多能干的老乡，赵皋【2】便是其中之一。一百多里地的火车道，景阳河、半截河、乌龙河、阿凌达河、鹤立河，翻山越岭哪都知道，挠成了工务段长。家住半截河工区小屯，结识了汤原县，鹤立放荒，测地委员。十几年时间互相成就，暴发户，土地上百垧。挖土方时出生的女儿，土生土长。命运好，娇生惯养，吃半截河水，越长越水灵。奈何地区教育落后，传承不够。内在空虚，先天不足。身子赶上了好时候，富贵。五垧地换一个终身丫鬟，朱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十七岁婚配沈老爷。
顺其自然，后来，来了日本鬼子。汉奸产生，美女图穷，乌云遮住了太阳。
3·19 沈老爷心花怒放，任性后半生。一头扎在北大岭，开始招兵买马，左右逢源。书信于夫人：“想把朱鹮许配刘俅……如果同意，告诉陈先生得明媒正娶……”
赵雅凤：“嗨了一声，别怪我无情无义呀。”
小神仙：“她和是了，虽然没有你好看，可是黄花——”
赵雅凤故作生气姿态，他便哄她。
“我可能是有了。”
“那可麻烦了。”
“我都不怕，你怕啥。要不要？”
“要，要。”掐指一算。
“你这儿子丞相之命，你教育不了。咱也得不了济。”
“真的假的？”
“八个字造就，命里注定。不过……”
“咋的？”
“天机不可泄露。露馅就不好了，运气便转了。到死也不能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得了。君子之言‘朋友妻不可欺’。”
“没事的。”
“你啥意思？”
“慢慢你就知道了。”
3·20、岭北矿位有了点眉目。一时间沈老爷眼眉老跳，心里犯嘀咕，问刘俅：“咋回事呢？”
刘俅：“这事你得问我师傅，他能懂。一般来说也是一种兆头。”
“我不信那套，你也老大不小了，我有意给你找个媳妇。”
“这事得爹说了算。”
“我上哪找你爹去？朱鹮【3】我可能说了算。”
“你说它呀，我怎么能配得上呢？书上说是东方宝石，我有幸在这里见到了。”手指着前方树上，一只巢中孵卵的鸟。“它可是世界上吉祥之鸟，你来了，污染了。它就得走，就不会再来了。”自以为学识不浅的沈老爷愣眉愣眼，摇摇头“真是听不懂中国话呀。”
3·21 沈宅花亭。沈松年、陈明义密谈。
沈松年：“你的办法挺灵。
陈明义：“怎么说？”
“一不用动现金就能办成事，比我当初好多了。东挪西借拉饥荒，求爷爷告奶奶。结果赔了个底朝天；二，刘俅其貌不扬，可是了不得的人物。三，夫人自从跑业务，掌管印鉴，出头露面。就不帔头散发了。你真是高人。”
“我得走了。”
“那可糟了，我家的这些事可问谁？不走不行吗，我给你股份。”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是有组织的人，得服从组织分配。你按我说的道走，没帽。”
“我感觉你不是一般人么，三棒鼓本来耍的也不咋的。把我撩是起来了，鹤立岗撩是开了。你又想走了，我要不干了呢？”
“你傻呀，银行的钱能让你白花呀。白花谁不花，我也走不远。”
“冷手抓热馒头，扔扔不得撂撂不下。希望你帮人帮到底，救人救个活。”
“放心吧老兄，嫂夫人成熟了。放在家里当家庭妇女白瞎了，真有两下子。大财东、银行主任都整明白了。那派头比咱们强百套，社会催生的。现在女人办事比男人好说话。
关于刘俅、朱鹮的事跟我说是白扯。你可以跟杨登仁商量，柳小艺张罗，我看行。真得他爹说了算。”
“他爹是谁呢？”有点纳闷。“咱下馆子去。这事以后再说。”
“别、我是有话对你说。最好夫人，儿子，嫡系的人在一起听听。别说我没告诉你。”
“那好。可是儿子在省城念书，时间恐怕来不及。”
“没事，明天下午吧。我再好好算算，推衍一推衍。”
3·22 沈老爷书房，夫人、管账先生在场。
陈明义：“沈兄在上，我要走了。唠唠嗑吧。”
沈松年：“不走不行吗？人生在世难得一知己。万望助我一臂之力。”
陈明义：“不行。我是有组织的人，多方面因素。”
赵雅凤闻听故意说：“走就走呗，没鸡蛋还不做槽子糕了呢。”沈老爷瞪了她一眼，她抹过脸去。
陈明义：“作为同乡、朋友要走了。见到的、想到的，或者算出来的，不得不讲一讲。提醒一下，供参考。言重了可别急眼。”
赵雅凤：“俺家老爷，对你毕恭毕敬。你骂他八辈祖宗都不带急眼的，何况。老面兜。”
沈松年：“老娘们家家别老插嘴，该嘎哈嘎哈。”
陈明义：“嫂夫人可不是一般老娘们，鹤立街出类拔萃。不仅长相好，办事能力、公关能力首屈一指。有这样的贤内助大事可成。”
沈松年：“我正想郑重的请你算一算，指点指点。开始挺顺当，自从……”
“半年多了，我都看好了。所见所闻，易数、八卦整明白的了。要不是得走了，可暗中破解一些……”
“我洗耳恭听，别藏着掖着。”
“那好。我对你简单说：你的天赋，秉承了祖上德行，官宦世家，继母培育成长、成人。叛逆性格来源于新学、受徐霞客的影响，立志北游探索。漠河，贵人相助小有成功。
我先指出你鹤立岗开矿破产的原因，有理的官司打不赢。别不乐意听。
天注定，你做了几年放荒，丈量土地的公务员，就成了180垧（四方）田亩、二十七间房的大地主，号称沈老爷。你要是当上你爷爷那么大的官，可想而知。天老爷不容腐败，天经地义，历来如此。收手还来得及，不毁声名。这是我要说的一。你不同于赵皋之处，人家是闯关东穷人的暴发户。文化浅是当然的一说，情有可原，阴德不够不行。他是干土方拿铁锹贪黑起早挖出来的。莲鹤铁路一百几十里地，五道桥梁、劈山隧道都有他的汗水。天官赐福，工务段长，积行了个好女儿。苦中苦换来甜上甜。不珍惜，不学好文化，也不会长久。这是定不可移，天经地义的事。不信？迟早验证，下一代可见分晓。
再说你这宅基地，当初是鹤立岗上城南一隅。虽无湘西老家门迎千丛竹，那么秀丽、文明；也是柞、桦、娇杨掩映壮观，花香鸟语。上乘的风水，近年来刀光剑影、蒸汽相冲无需我细衍。管账先生都明白了，看破不说破而已。档住了财路，犯了桃花……”
管账先生城府的微微点头，似乎懂点。也不多嘴，礼让大家喝茶。
陈明义：“此，无法破解，只能补救。”
松年：“贤弟请明示。”
明义：“‘事变’了，形势越来越糟糕。你若听我的话，趁现在经济条件允许。送一双儿女到青岛你本家沈从文先生处读书，定有作为，延续沈括族风为时不晚；二，前面这片林地献给道教建寺院，留名留地随你。那老道长甚是可怜，样子不久于人世。我俩多次切磋，此地若立一女道教宫观最为适宜。当成为黑龙江中游，首观以镇疆土。不辜负，‘鹤立声鸣，龙泉动意’。三，假如日本鬼子占领了鹤立，说不上几年。咱性命都难保，‘狡兔尚有三窟’此宅不是你久居之所。四，有银行在，岭北开矿大张旗鼓的张罗。或许青史留名，或许一事无成。但是酿酒业，本轻利达，养家糊口没有问题。”
这一席话言罢，沈太太唤出丫鬟换新茶。又煮了一壶，一一斟过，款款退出。满屋茶香，大家品茶、论茶道一番。陈明义言犹未尽的样子，吞吞吐吐。
赵雅凤：“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陈明义故作悬虚，揖揖辞别。沈老爷拉住衣襟道：“别的，我诚心诚意的。把你视作高人，不能不说透吧？”
陈明义嗨了一声：“你这宅基地是挺好，‘枕头房’大忌，犯说。特别是西大厢房，影响运气。原来准备劝你拆除，我暗中破解。暂时不属于你的了，成了第一笔贷款抵押物，夫人明白。我尽到了朋友义务。还有一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赵雅凤：“不当说就别说。”
沈老爷：“您们去看看饭。”
夫人也没动地方，管账先生去了。
“有了火车站票房子才有这条大道吧，直指东边官道。带来你财运亨通，但必有血光之气。不得不防，测的不准我倒走出鹤立。”扬长而去。
沈夫人：“别搭理他，他是共产党。”
沈老爷：“！奀——”
管账先生回禀：“没做。”
沈松年沉思良久吩咐：“一切照他说的话办。速让沈鹤、沈立转学送去青岛；道南这一方田地划归龙泉寺，请老道长暂时住进东厢房赡养。请他指导速建庙宇，问他请来漠河沈大姑【4】住持可好；去人把她接来商议；到萝北凤翔屯找个地方再盖三间房屋，以备后患。这人道行还是不浅，明确告诉了咱‘狡兔三窟’之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现在跑贷款没有他不也行了吗？”
赵雅凤：“我见到了大财东，人不起眼。问这问那的，听说你是大名鼎鼎的沈老爷，还有办矿经验。传来办事处主任，立账户，办手续，以房照抵押。
注释：
【1】杜文祥、贫苦出身，山东莒城人。莲鹤铁路施工时，小红楼招来的包工头——把头——开山把头——开矿工人把头——大把头——汉奸。
【2】赵皋、是杜文祥修铁路时手下一个小包工头。聪明伶俐、诡计多端能算计。委以工务段长，暴发户。勾结测地委员，发迹。本剧赵雅凤之父。
【3】朱鹮、闯关东来的农民朱安国长女。因多子女，为能安家落户。以女儿换来五垧地，立契终身为奴。当丫鬟服伺赵小姐，随身出嫁。
【4】沈大姑便是沈松年早年在漠河金矿结识的义姐。修道、炼丹之仙人。后来鹤立龙泉寺住持不久
